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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_第214章

      姒玉桐也来到他身边,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不如说出前因后果?”
    狄冬青点点头,一字一句道:“南晏七是卢正秋蓄意放走的。”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柏秀川也上前问道:“不对啊,正秋师父后来不是杀了他么?”
    狄冬青皱眉道:“那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为的是赢取各位的信任,继而得到五溪人的帮助。”
    “啊,原来是这样——”柏秀川不禁望向身后的杜云,后者也递上一个震惊不已的眼神。
    狄冬青将两人前往五溪寨追查息壤的事简要叙述了一番,又道:“我们终于找到一丝线索。打算折返的时候,却被魔教围困,原来我们一路上早就被人跟梢,我经历一番苦斗,才终于逃出来,而师父……卢正秋他已经抛下我,以息壤的情报作为邀功的筹码,重返魔教了。”
    听完他的叙述,面面相觑,柏云峰率先叹了一声,感慨道:“出身魔教之人,始终不可相信啊。”
    柏秀川也劝慰他道:“冬青大哥,你不要太过悲伤,柏家永远是你的盟友。”
    姒玉桐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莫要忘了你可是狄大侠的儿子,往后还有许多大事再等着你。”
    话音一落,周遭的人群也跟着起哄,一齐喊起了他的姓名,声音响彻城池上空。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终于点点头道:“谢谢各位。”
    至此,救助天水帮的行动总算告一段落,结果近乎圆满,久违的喜讯使得江渝沉浸在一派喜悦中。
    狄冬青在医馆中忙碌了一日,直到日暮时分,才总算偷得休憩的功夫。
    他站在窗边,眺着远处华灯初上的街市。
    阿瑾也留在医馆中,她的臂伤已没有大碍,便亲手沏了一杯茶,端到狄冬青身边。
    几日前,这人说过的话再度浮在耳畔,使她不禁生出几分怯意。但她还是定下心神,迎上前去,问道:“冬青哥,你是不是很伤心……若是有我能为你做的,你尽管说出来,我一定效劳。”
    狄冬青微微一怔,转回身来。
    出乎女孩的意料,他的脸上并没有悲伤,甚至没有表露出疲惫,他只是点点头,道:“那么,今夜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咦?”阿瑾的脸颊上泛起一片绯红,“什……什么忙?”
    狄冬青道:“帮我找出真正的罪魁祸首。”
    第170章 天无霜雪(一)
    夜里的江渝城像是一间鸟巢,安静地栖息在枝桠间。
    它的周遭举目皆是旷野,幅员辽阔,土地却并不肥沃,大都是一片蛮荒的景象。九年前,这里还是偏僻的边疆弃地,山林间野兽遍布,盗贼横行,巍峨的山势将路挤得格外狭窄,也将行路者的心挤得焦虑。
    那时候,江渝城形同虚设,城墙的砖瓦陈旧破败,流民随意进出,全然无人管制,烧杀抢虐时有发生,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
    历经九年变革,如今,江渝城已今非昔比,城墙稳固森严,守兵训练有序,每一晚闭门后,城池便化作一处宁静的港湾,矗立在辽远广袤的山野间,庇护着它的子民。
    然而,再完固的墙也有破绽。而破绽往往源于内部的侵蚀。
    在城东的旧墙边有一间狭窄的门,半扇塌进地底,周遭堆满了杂物,从远处几乎看不见。
    据说这矮门曾是战中使节出入的通道,也曾经有逃兵从此处遁走,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城实在太过荒凉,就连战事也不乐意常常到访。平日里,矮门终日紧锁着,别说是人,就连猫狗也无法从此地出入。
    然而,这鲜为人知的门,今夜却不大平静。
    一个夜行人正从其中通过。
    那人像是习惯了潜行,脚步很轻,动作小心谨慎,压低头上的斗笠,躲在高墙投下的阴影中,从远处全然瞧不清他的容貌,甚至辨不出他是男女老少。
    他的怀里揣着一封信,信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符号,然而没有一个是规整的方块字,反倒像蛇似的盘扭着。这是一种流传于北疆的文字,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熟悉皮毛,能够写下简单的字句。然而,在他过往做出的诸多努力中,学习文字实在算不上什么。
    他出城,为的是将这封信送出。
    不能够驿站,因为他的驿使并不是寻常人。他越过一块空地,来到树林边缘,躲在纵横盘结的枝桠间,用火折引燃一枚极细的炮竹。
    炮竹迅速燃起,像一条金蛇钻入天空,很快消失不见。
    然而,它散发出气味已在高空随风散开,飘到比树尖更高的地方。
    不久后,有一只青背的鸟儿从林间落下。
    此鸟名曰蛮蛮,更为人知的名字是比翼鸟,然而,眼前被气味吸引来的却只有一只雄鸟,它的动作很快,很急切,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雌鸟的身边。
    然而,它的雌鸟却囚禁在千里之外的鸟笼中供人赏玩。
    鸟笼所在的房间开阔明亮,富丽堂皇,与雌鸟青背金羽的身姿刚好相称。
    那里便是信笺的终点。
    夜行人翘首企盼,直到雄鸟落在手背上,才终于松了口气。它匆匆忙忙拿出信笺,在手中折成细细的纸卷,往雄鸟脚边的竹筒里塞。
    他的动作太急,塞了几次才总算成功。然而,一根突如其来的羽箭却打断了他的成果。
    羽箭很细,却异常精准,雄鸟被惊得迅速拍动翅膀,向高空中飞去。
    夜行人试图伸手捕捉,却只扯住了竹筒的一角,他用力太猛,竹筒和信笺一同从雄鸟脚上脱落。
    雄鸟摆脱了重物的拖累,以更快的速度拍动翅膀,钻入幽深的林间,像一条闪电似的销声匿迹。
    鸟可以振翅,人却无处遁逃。
    夜行人慌张地弯下腰,去捡拾掉在地上的信筒,然而,信筒却被另一只更加从容的手拾了起来,捻在指尖反复掂量。
    夜行人想要去抢,然而,围追上来的人群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人群将他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