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被陌上剑抵在心口的黑衣人瞅准了时机，挥剑一把甩开了钟离秋，接着反手就要以剑划过钟离秋的脖颈。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扑面而来，钟离秋极快速地后退好几步，却还是被黑衣人划开了一个红口子。
    “嘶……”
    钟离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若非他躲闪及时，这会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吧？
    想想他还是禁不住后怕。
    不过系统和黑衣人们可不会给他留一个时间回味方才濒死的感觉。
    眼见着黑衣人又要围攻过来，一一再一次说：“不是你死，就是他们亡。所以，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简简单单四个字，在钟离秋看来却无比沉重。
    真的……只能这样吗？
    钟离秋的左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方才剑刃在脖子上留下的伤口还隐隐刺痛，钟离秋深呼吸了好几次，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举起了剑。
    ——
    当苏青君留意到钟离秋不见了并且原路返回找到他时，他所在之处已经弥漫起来一阵浓浓的血腥味，五个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毫无生气。
    而同样浑身狼狈的钟离秋跌坐在五个人的中间，时隔几天再度染上鲜红的陌上剑掉落在他的手边。
    钟离秋低着头，苏青君看不清他的表情，心中却没由来地一痛。
    但他清楚，这时候的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心疼。
    苏青君驾着马，缓缓走到钟离秋身旁。
    钟离秋听见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慢慢地抬起了头，对上了苏青君毫无波澜的黑眸。
    一股委屈莫名涌上心头，钟离秋狠狠抹了一把眼，把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擦拭掉，连带着也把想哭的念头压制住。
    他站起身来，哑着嗓子无甚表情地对苏青君说：“徒儿的马受惊跑掉了，可否暂时与师父共骑？”
    钟离秋没有提及这一件事，也没有和上一次一样将恐惧表露在外。
    而苏青君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钟离秋的脖子上。他看着那道红口子，皱眉问：“小徒弟，你的脖子怎么了？”
    剑刃划过的那一幕再次闪现。
    钟离秋扯扯嘴角，淡淡地说：“无事，小伤。”
    钟离秋的态度终于引起了苏青君的注意——这般语气和表情，可不正是他刚来时的模样？
    但凡如今的钟离秋表现出曾经的模样，那就是心里的某种情绪到达极点，或者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心情。
    苏青君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还是没打算安慰，伸出右手，对他说道：“捡起陌上就上来吧。”
    “谢师父。”
    钟离秋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弯腰随手捡起陌上剑和剑鞘，然后拉住苏青君伸出来的手，翻身上马，坐在苏青君的前面。
    苏青君确定钟离秋坐稳以后，驾起马匹，以更快的速度赶路。
    第41章 生存法则
    因为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所以这一次苏青君紧赶慢赶才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
    定客栈的时候，苏青君也没有再只定一间，而是和第一次一样定了两间。
    钟离秋疑惑地看了一眼苏青君。
    苏青君回答：“为师想，你最近大概需要一个人静一下。等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们再出发。”
    钟离秋生怕会因为自己浪费太多时间，忙说：“不用这么麻烦的。”
    苏青君拍了拍他的脑袋，说：“越靠近朝廷刺客只会越多，你想通了再走反而省事。”
    钟离秋一噎，没再回话。
    苏青君所言非虚，照他现在这情况，说不准晚上还得做几通噩梦，到时候更碍事。
    苏青君向小二要了两桶热水，一桶冷水便带着钟离秋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现在的钟离秋浑身沾染了不少鲜血，加上他面容惨白，手里的陌上剑也还是红彤彤一片，倒像是个刚浴血奋战过后重伤之人，着实需要好好清洗一番。
    夜晚，房内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的钟离秋抱着同样洗过了的陌上剑，安静地坐在床头，双眼空洞无神。
    加上不久前的那个黑衣人，他总共杀了六个人——短短几天内，他的手就沾染上了六条人命。
    钟离秋伸出自己的右手，怔怔地盯着手心看了会，又缓缓握紧放下。
    他的道德底线无时无刻不在谴责着他。
    “要么，就是他们死。要么，就是你死。”
    一一冷冰冰的声音重重打在钟离秋心底。
    钟离秋压抑着哽咽回答：“我也知道啊！可是……这种事情怎么习惯得来……”
    一一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