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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_分节阅读_160

      他正扒在柜上跟季鸿理论私房钱的归属权问题,忽听得堂中呜呜咽咽响起一阵泣噎声,他回头看去,见是那位醉客,一边扒拉着碗里的豆腐,一边稀稀拉拉地抽鼻涕,眼角还挂着两滴清泪。
    余锦年被骇了一下,走近了一瞧——嗬!两瓣嘴唇都被辣肿起来了!他自旁边提了壶冷茶来递给他,道:“客官,你吃不得辣早说呀……”
    醉客抱着碗摇摇头,又问这菜叫什么名字。
    一听是“鸳鸯豆腐”,须臾又抽泣起来,且一搭比一搭凶,好端端个大男人,竟是窝在他们面馆里用袖子抹眼泪,说出去还以为是叫他们给欺负了呢。
    余锦年坐在一旁安慰他道:“若是这道不好吃,要不,再给您换一道翡翠鸳鸯蛋?这蛋着实有趣,外面是白嫩蛋清,里面装的却是肉馅儿,小碗似的,一对对摆在一块儿,好看得紧呢……”
    醉客听罢,不禁没止住眼泪,反而哭得更凶了,抽噎道:“你能……别、别说了么?难道你们这儿就没有不成对的吃食?”
    余锦年仔细琢磨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这位不是吃不得辣,而是听不得“鸳鸯”——原来是位失恋的仁兄。他自己正泡在蜜罐子里,别提有多甜滋滋了,因此对这位仁兄格外同情,关怀道:“不然,给你做道蜜酿苦瓜罢,单根儿的,不成对……”
    醉客脸上简直比苦瓜还苦了,抱起酒坛咕咚就灌,嘟囔道:“是了,是了,我也就配吃苦瓜……”
    余锦年忙解释:“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清欢赶紧将余锦年拉走,小声道:“年哥儿,你说什么呢?真是越说越乱。人家这般难过,本来就是被棒打的鸳鸯,心里凄苦着呢,你这一会儿上道鸳鸯,一会儿上道苦瓜,这下听了更糟糕了!”
    那醉客耳朵尖,清欢一字字刀子似的全扎人心窝里,他不禁两眼一皱,又哭起来。
    余锦年拿肘弯攘了攘清欢,往后跳开一步,撇嘴甩锅道:“这回刀子可是你扎的,不是我!”
    清欢:“……”
    她自认说错了话,便自觉地担起将人哄好的责任,并从后头泡了壶醒酒的蜂蜜茶,与那醉客一人一盏地喝起来,许是娇声细语的软化了男人的胸怀,又或者是酒意令人迷醉,两人对着喝了会子茶,那醉客竟真止住了悲戚,与清欢一言一语地聊起了天。
    说起了这来龙去脉。
    原来这位醉客名叫曹诺,不是本地人,而是兴宜府来的生意人,小时家里给他定了门娃娃亲,虽说他比人家姑娘大了几岁,却也不成什么问题,算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他家里虽是开门做生意的,曹诺自己却一心向学,一直想考个功名出来光耀门楣,于是头悬梁锥刺股,挑灯苦战数载,只可惜在文采上并无丝毫长进,连童生试都没考过。
    对方姑娘家嫌他眼高手低,碌碌无为,提出退亲。
    曹诺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明白自己不是考功名的那块料,终于肯扎头经营家业。却也别说,他虽于科举上是个摸不着头脑的二丈和尚,但做生意竟是无师自通。头两年,曹诺听说滇地茶叶生意红火,做得好甚则能日进斗金,便有心去闯上一闯,他与订亲的姑娘家说好了的,待姑娘及笄,便回来迎娶。
    谁知他此去滇地三五载,回来竟物是人非。
    那姑娘的父母携其兄姊出城上香,路遇歹徒无一生还,只留下了因病在家休养的年幼小女一人,后来,这常都府信安县去了个远堂亲戚,因自家没有闺女,又见那小女生得惹人怜爱,便告了族里,将那姑娘过继去做女儿了。
    曹诺此次回来,摇身从当年那个愣头青变成了一方富贾,他自认是衣锦还乡,便带着浩浩荡荡的彩礼队伍上门去提亲,谁想却被人家拒之门外。他不知缘由,为了见那未婚妻一面还闯过府上一回,却也被打了出来,后来他使了大银钱贿赂了门房,这才知晓,原是人家是官家,嫌弃他是区区商户,说自家女娘已经另定了亲,将来是要做大官太太的。
    他虽也不知究竟什么算是欢喜爱慕,对那个小女娘却也是动了真心的,这些年在滇府忙生意,走马观花地也见过各色美人,甚至还有西番来的金发碧眼,他却始终记得家乡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心心念念要回来迎娶。
    这回被人强行毁亲,曹诺受了大打击,简直一蹶不振,回到落脚的客栈便浑浑噩噩地喝酒,只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赚了银钱也不知该如何使,便随街拉几个人陪他去喝酒,真是过了好一阵子胡吃海塞、不修边幅、失魂落魄的日子。
    这两日听说心上人的哥哥从京城回来了,要将那小女娘带回去成亲,这下曹诺更是心生凄怆,可他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商人,更何况人家府上在他眼里是能通天的官老爷,胳膊如何拧得过大腿,他再对人家念念不忘,却也是无计可施。
    他只能借酒浇愁,浇着浇着闻见这面馆子里头香得很,就情不自禁走了进来。
    说到这,曹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嘟囔道喝多了要去放水。
    清欢便趁这空儿,将这事当故事讲给了余锦年二人听。
    余锦年揣摩道:“阿鸿啊,这事儿听着……又是过继,又是定亲的官太太,又是京城来的哥哥,怎么这么耳熟?”他用手指敲了敲柜面儿,嘀咕道,“这莫非就是严家五小姐那桩子事儿?”
    季鸿道:“你每日操着面馆的心不够,还操心人家的事。”
    话说着,曹诺放完水回来了,颤颤颠颠地走进来,清欢好心想去扶他一把,谁知对方挥手将清欢一推,转脸抱住了堂内的一根梁柱,边拿脸蹭着边戚戚喊道:“药啊,药啊……这官太太哪里好!都是假圣贤,真酸臭!这些读书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满口的仁义道德,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争权……嗝,夺势……什么狗屁阿物儿……”
    他自己曾经也是个读书人,此时浑酒上头俱也忘了,总之是随口就骂,只是骂了几句不仅不解气,反而将自己眼圈骂红了。
    吓得旁边离得近的几个食客都纷纷捧着碗,躲他远远儿的,各坐到一旁,边欣赏曹诺蹭柱子,边叽叽咕咕地笑话他,还有因他辱骂读书人,要起来与他理论的。
    一人向他喊道:“小哥儿,天涯何处无芳草,一个不成了,再找一个呗!大男人还能叫一个女人给憋死?”
    曹诺抱着柱子挥挥手,打着酒嗝:“……不动!你们不动!”
    那人笑道:“有什么不懂的,听你这口音,兴宜府来的罢?你们兴宜府自古以来盛产美人,可比我们常都府的女娘们俊俏多了!瞧你这身打扮,定是不缺银钱的,随便立个三五房姨娘,岂不滋润?那瑶啊玉的,干脆忘了她罢!”
    “我的药……如何忘!”曹诺说着又要落泪,嘴里呢喃道,“忘不了,忘不了!”
    一群人见他哭起来,都啧啧称奇:“竟还是个痴情种子。”
    余锦年奇道:“他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