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谌沉默片刻，如实答道：“没想过。”顿了顿，又把问题抛回去，“你呢？”
    “我倒是乱七八糟想过一堆，总结下来概就是哪行挣钱干哪行吧。”唐柊双手撑在窗台边缘，双腿在空中晃荡，“你的话，射击那么准，体力也好，要不是怕浪费你的成绩，当兵就挺合适的啊。”
    尹谌：“还有其他推荐？”
    见他感兴趣，唐柊的眼睛微微弯起，面向不再刺目的夕阳：“你既聪明又稳重，当医生也不错嘛。虽然现代医学发达，但还是存在很多人类没能解决的疑难问题啊，比如Omega的标记为什么不可以除去，连摘除腺体做个普通人的资格都没有。生而为人首先被赋予的权利不就是自由吗，如果只能依附于某个Alpha，算什么自由？”
    说完这番话，唐柊才察觉到其中的主观意识过于强烈，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被剥夺自由的Omega，腾出一只手边挠后脑勺边补充：“这是我看生理书有感而发，就随口一说，你听听就算了，别……”
    “嗯。”尹谌低声应道。
    唐柊看他表情并无异状，悄悄放了心，继续打哈哈：“不过你真挺适合当医生的，病人遇到你应该都会很放心吧。”
    “嗯。”像是怕对方没听懂，尹谌又应了一遍，接着两手一撑从窗台上利落地跳下地，面向远处被余晖染红的碧空，“那就当医生吧。”
    第34章
    推荐是唐柊先给的，第一个后悔的也是他。
    “我那都是胡扯的，你再好好想想。”课间，唐柊紧跟尹谌走出教室，“当医生好是好，可医科要念好多年，很辛苦的。”
    尹谌放慢步子：“你怎么知道？”
    “上网查的呀，至少也要念五年，齐腰高的一大摞书要背，用脑过度还会大把掉头发。”
    “怕我秃了？”
    “不是，你没头发都好看……主要是太累了嘛，你家里应该也也希望你早点毕业出来工作挣钱吧？”唐柊晓之以情，“读完医科毕业出来，还要在基层干很久呢，现在医生都不准收红包了，什么时候才能攒出个首付？”
    进到小卖部，尹谌向柜台里的老板要了一瓶饮料和一包零食，转过来对唐柊：“想那么远？”
    唐柊看他无所谓的样子，瞪圆眼睛严肃道：“职业关乎你后半生的幸福，怎么能不提前打算？”
    尹谌没答话，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钱。
    见钱包还是自己送的那个牛仔布的，保存得也很好跟新的一样，唐柊心里甜，等钱包打开看见里面只有两张十元零钞，花掉一张就只剩一张，又开始为他发愁。
    “碳酸饮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改喝矿泉水不行吗？便宜一大半呢。”接过尹谌递来的菜园小饼，唐柊既高兴又肉疼，“我也不是每天都要吃这个的，多贵啊……”
    尹谌把找回的两枚硬币丢进钱包，对折塞回口袋：“买菜饼的钱还拿得出。”
    抠门精唐柊还是不赞同他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消费观，拆开包装拿了一块塞嘴里，再拿一块喂给尹谌，嚼着小饼口齿不清地问：“今天拿得出，明天呢？”
    尹谌懒得解释自己不爱带现金的习惯，只说：“你想吃的话，每天都可以。”
    会考过后，学习生活非但没有变轻松，反而更紧张了。
    高二临近尾声，班上几个家庭条件不错打算出国念书的同学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今天这个请假明天那个没来，原本沉寂的教室比从前还要冷清，惹得贺嘉勋摇头叹息：“同为Beta，也有阶级之分啊。”
    苏文韫用书敲他脑门：“再浪费时间悲秋伤春，你就会沦为Beta中的下下等。”
    贺嘉勋缩了缩脖子，苦着脸翻开题册，认真了不到五分钟，又摸出漫画书开始偷懒。
    唐柊的紧迫意识比他们要强得多。高二年级的最后一次考试将会影响高三分班和初进班的名次，最后的不到一个月时间，他铆足了劲扑到学习上，甚至忍痛减少了跟尹谌的约会次数。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笨鸟先飞型的，不花足够的时间根本学不好。”唐柊老僧入定状，“为了暑假能毫无负担地去海边，现在唐木冬同学决定进入闭关修炼模式，请尹大海同学不要扰人清修。”
    说得好像要剃度出家了。
    尹谌二话不说掰过他的下巴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然后迅速撤身退开：“那我走了？”
    哪怕亲过很多次，唐柊的脸还是立刻涨得通红，在尹谌即将起身时拉住他的手，痛下决心道：“既已破了色戒，尹施主还是留在此处协助唐大师继续修炼吧。”
    就这样，紧张的学习中穿插着情侣之间的耳鬓厮磨作为调剂，初夏的六月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临考的日子。
    许是怕学生们绷太紧反而影响发挥，期末考之前的休息日，学校给高二年级全体学生安排了一次体检。
    地点在市中心的某普通三甲医院，体检当天唐柊还带了题册，乘公交的时候靠在尹谌身上把他当支撑，自己一手托书一手拿笔，稳当当地在路上解了一道大题。
    第一个检查项目是血常规，虽说普通医院不会把第二性征列入检查范围，唐柊还是有点慌，排队的时候跟后面的尹谌说：“等下扎完针，帮我跟护士姐姐多要几个棉球。”
    尹谌问为什么，唐柊不敢说为了遮味道，胡乱找理由：“我一点血都见不得，会把自己吓晕。”
    浑然忘了去年在天桥打架的时候是怎么给尹谌擦血包伤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