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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

      皇帝摆驾,一转身,已背对她,走出了好许远的距离。
    “娇娇,如有一天,你冒犯君威,朕能宽待,但大汉的宫规,必严惩你。”
    帝王威仪如初。
    再也没有转身。
    “如有那一天,——陛下会要我死?”
    她没有等来帝王的答案。
    春日,落了几场小雨,天便渐渐晴缓起来。皇帝的大军已于城外整肃,三军整戈待旦。百姓们箪食壶酒,正等王城之师扫荡匈奴,开一个凯旋的头儿。
    只等皇帝一声令下,先锋部队便驱入长安城,与帝师会合,受众臣贺祝,带去大汉百姓的祝福与希冀,挂上帝旌,直杀去北漠,捣黄龙,伏匈奴。
    这是一支荣耀之师。
    这支军队的主帅,是皇帝。
    帝王即将御驾亲征。
    皇帝行将随军离开长安时,宣室殿意外接到大臣求谒之信。原说将帅临阵,若有人蛊惑军心,使得军阵散乱,那是必杀之。但此时皇帝亲征之事大局已定,那些没眼色的大臣在朝堂上反对时,早被皇帝一一驳回。此刻又有谁敢拿命来阻劝呐?
    毕竟是忠臣,皇帝也不愿在此刻与大臣起争执,若那大臣不知眼色,很没进退,为稳军心,皇帝也只能忍痛杀之。若如此,大汉又将折损一忠臣。
    因这般考量,刘彻便没打算宣见。
    谁想后来反是杨得意来告禀,又说起臣下正候宣室殿外,皇帝理也不理,反瞪杨得意一眼:“朕不见!大军行将出城,有乱军心者,一律格杀之!”
    杨得意这才哆哆嗦嗦,冒死进:“禀陛下,求谒之人并非文臣,亦非武将……”
    皇帝只觉奇了怪,又见杨得意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多小的事儿,搞的跟天儿大似的,便往心里冒火:“那是谁?往朕跟前来凑份子要祭军旗呐?”
    杨得意一唬,也不管顾了,心一横,便禀:“医臣有事晋谒!求陛下……”
    话还没说完,皇帝便下意识地:“不见!”
    杨得意便瑟瑟往后退。
    皇帝微忡:“等等!”
    杨得意便狗儿似的回了过来。心中叹,嗳!这掖庭当差着实难呐!
    “求谒者是谁?”
    “医臣,”杨得意回答道,“……为桂宫远瑾夫人瞧病的太医令。”
    皇帝火便蹭蹭往上冒:“因何不早说?”
    杨得意拼命擦冷汗,心说是您不让我说,这会子又急的没能耐。但他却不知皇帝心思,谁叫他与皇帝拐弯子的?这会儿大军正待出城,皇帝首想的,求谒之臣必是欲劝阻他御驾亲征的“直臣”,哪会往“医臣”那拐子想?
    “陛下,这医臣……乃是桂宫瞧病的,奴臣敢拦万几个人,也不敢拦这个呀!”杨得意拼命擦着脑袋,急的不能。
    皇帝一笑:“你还觉委屈?”因说:“他怎么要来见朕?”
    杨得意那厮还真是个能燎火的:“想来是无旁的事儿,——他既为远瑾夫人瞧病,……许是有重要病情诸事须禀吧?”
    皇帝一愣,过许久才问:“……她身子不好啦?”
    “这个奴臣可说不好,奴臣不是太医令呀!”
    言下之意是,太医令可不正巴巴地候宣室殿外么,您宣召一问不就知道了?
    皇帝略踯躅,因问:“你好赖是御前长侍,连点儿消息都不通么?朕问你呢,桂宫那边……最近可有甚么要命的消息?朕……朕是说,远瑾夫人身子怎样?是大不好、还是大好啦?”
    杨得意直想拍自个儿脑门子,怎么有些想不过来啦?皇帝这么一说,他若嚼说不出些个甚么,……那反是他这个御前长侍的失职啦?
    他也无法儿,既这么着了,只能自保。皇帝若恼起来,撤他职、办他差,那可怎么办?心说陛下拿火气往他身上撒是怎么个事儿,他这么做,前兜后瞒的,可不就是希望皇帝与远瑾夫人亲近亲近些么?
    合着皇帝不领情,那便全是他的错啦?
    他便硬着头皮,只得实诚说道:“想来远瑾夫人身体无甚大碍,——最近掖庭里没听说过远瑾夫人那边儿出甚差错呢!但……臣非医官,也估摸不好,陛下不如便宣见候着的太医令,听他说一说?”
    第104章 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13)
    皇帝想了想,不说见,也不说不见。他背手踱着步,眉头微微地蹙起,杨得意瞧皇帝这神情不大对头,看来是有戏。果如此,方才心里嘀咕完,皇帝便向他道:“杨得意,摆驾……”
    他心领神会,才唱:“陛下摆驾桂……”
    “桂宫”那“宫”字还没落下,却被皇帝狠瞪了一眼:“要你自作聪明?杨得意,朕跟前滑溜惯了,你这般……不知几时要把脑袋也滑溜完了!”
    杨得意一惊,脑中虽一时转不清皇帝这般翻脸是为何,但宫中任职多年,早是“滑溜”了,陛下燎了火,做臣下的,自然要赶紧兜着灭火。
    因是本能地跪下:“陛下……并非要摆驾桂宫?”便自掌嘴:“奴臣错了!奴臣错了!奴臣擅解君上之意,该掌嘴、该掌嘴!”
    “啪啪”几声,响脆脆,宣室殿是透顶的宽阔,这掌嘴之声起了回音,绕久不去。
    皇帝反生厌,因说:“好了!朕行将亲征,不欲再惩治人,你许多年来,亦是忠心耿耿,朕不会为小事怪责你。”他终于说起了事情之源:“桂宫……朕便不去了,多早晚都是要回来的,待朕荣返,若她性儿也好了,再去。”他这话,说的便有些心酸了,帝王心性儿极高,从未受过窝囊气,这么说着,实际还是很介意陈阿娇病中之言。顿了顿,又说:“那边儿有尽忠职守的医臣守着,想来无事。这会儿朕去母后宫里瞧瞧,总要走了,阖宫上下,最担心朕的人,是她。”
    杨得意眼中掺杂了极复杂的深意,应了一声“嗳”,身子往后退了退,又唱:“陛下御起,幸——长乐宫!”
    浩浩的威仪,便行去长乐宫。
    黄幡盖一架一架地飘行,御驾队伍,浩浩荡荡,直似一条游走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