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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里正赶紧的陪笑着转身叫:“他媳妇……不……那啥,小翠!小翠!”
    “干啥?”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姑娘出来了,穿着件大绿的衫子,一出来先把坐在上首的柳树瞟了一眼。
    “去泡茶倒水,端瓜子啊!咋招待客人都不知道了?”里正道。
    小翠答应了一声,又把柳树看一眼,这才进去了。
    站在柳树身后的小陈叔啥样人没见过?这些人啥心思几乎一猜就知道!不由得就翻了翻白眼,这些人真也是好笑!
    柳树哪有时间琢磨这个,坐下了之后先端着,脸色不算很黑,但是也绝不好看,一副沉吟的样子。
    里正这才道:“原来是柳少爷……”
    “大少爷!我们家三位少爷呢!”小陈叔又出声纠正。
    里正也知道今天是谈判的,关系着四吊钱呢!原本也是凝聚了几次的语气了,可是一次次的被小陈叔给打断化解,在因为柳树一来就摆的谱,弄得他有点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了:“那啥……大少爷……不是,柳大少爷,昨天的事吧……”
    那穿绿衫子的半大姑娘端着茶出来了。
    柳树很不客气的打断了道:“昨天的事是你的不对!你既然答应了那池塘给邵槐种花,就不应该在答应别人!即便是答应了别人,总应该提前和邵槐说一声,给他时间把里面种的花赶紧的清出来!种那些花容易吗?都说乡下人不糟践东西,官府成天发告示叫百姓勤俭,昨天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把一池子花全给糟践了,天理不容!这损失咋说?!”
    这大帽子扣得里正直翻白眼,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但是他之前用的时候我也说了,随时……有人用的时候他就得交出来。”
    柳树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交出来可以,可你好好说啊!干啥一声不吭的,把一池子花给糟践了?这损失谁赔?!”
    小陈叔冷冷的道:“我们大少爷好好的来买个花,却被你们差点打着,还在池子里弄得泥呀水呀的,这损失算谁的?”
    里正满脸涨红,紧张的结结巴巴的道:“可是……但是……”
    那绿衫子姑娘放下了茶水、瓜子啥的,就站在柳树旁边,柳树一说话,她就侧头看着,一双眼睛把柳树上下的打量。
    “少说这些!要是之前不是我爹看邵槐可怜,肯把池子暂时的先给他用,就不会有这些事!真是笑话,我爹没找邵槐要以前的租子,他真敢跟我们要损失!那就先把之前用那池塘的租子交出来!”看到自己爹在那边越来越结巴,小儿子终于是急了,跳起来怒道。
    柳树冷笑,邵槐变脸。
    里正连连的点头:“是啊,是啊,这位柳大少爷,之前我可是看着邵槐可怜,才把那池塘给邵槐白用的,当时说了不要租子,不过可没说以后也不要!邵槐这几年过得日子也好了,帐都还上了,这也该把租子的事说一说了吧?!”
    柳树冷笑着道:“那就算算吧,租子多少钱!回头我问问衙门,是不是这个价!”
    小儿子脸色变了数变,里正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那个……这事在商量,再商量!”他看向了邵槐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事不用弄得上衙门……我也是为你好!进了衙门,我好歹能说的上话,可你呢?”
    邵槐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于是还是把嘴闭上了,看向了柳树。
    柳树也知道,里正顾忌的是他之前没和衙门说出租池塘的事情,钱他自己贪了的,若是因为自己不让步,回头他去和衙门打了招呼,恐怕那时候就反过来邵槐这边吃法亏了,因此便也顺着里正的口气道:“哼,真还不用吓唬我!好好说话,比什么都强,在这里吼吼叫叫的,那还真上衙门去说道说道!”
    小陈叔适时的便赶紧端起来杯子:“大少爷您喝口茶,消消气!”
    那里正听出来了,于是转头骂自己的小儿子:“你进去!该干啥干啥去!杵到这儿干啥?没你说话的份!”
    小儿子又怒又气,跳起来气呼呼的冲进了屋去,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那小翠的绿衫姑娘却不走,还站在柳树身边,好像是他这边的人一样,看着她爹。里正半天才看到她,刚一瞪眼,又想到了什么,闭上嘴没说她,于是那小翠就站在柳树这边不动。
    里正这才对柳树道:“我这个儿子脾气不好……有点倔。”说着看了邵槐一眼。
    邵槐强忍着厌恶,转开了脸去。
    柳树这才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想了想,这事就这么样吧!邵槐白用了池子,你也把他的一池子花给毁了,这就算是互不相欠,那四吊钱,邵槐不要了,但是你今后也不能在找他要什么租子了!这事这样解决,咋样?”
    里正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最怕就是到手的钱又被邵槐给弄去一点,钱就是他的命啊!现如今邵槐不叫他赔那池子花,他当然很赞同!马上就点头道:“还是柳大少爷做事公道!这才是最好的……互不相欠!”
    柳树一摆手道:“不过这事得有个凭证,我写了个东西,你们都按上手印,免得你以后找后帐!”
    里正一听,很警惕的道:“你要写啥?”
    柳树看他那样子,倒是个有点心眼的,心里头冷哼,道:“不写啥,就写清楚,你不能在因为池子的事找邵槐要钱。”说着把在家就写好的东西拿出来递给里正:“认识字吧?”
    里正点头:“认识,认识!”
    小陈叔在背后又翻白眼,这还是里正?一点尊严气势都没有,完全的就是看对方有没有钱势,有钱的人面前,他就像个狗一样!
    里正看柳树那纸上写的,就几个字,说清楚邵槐之前用过那什么位置的池塘三年,这三年里正答应权且用着,不收任何费用,从今年八月份开始,池子邵槐不用了,等等的。
    里正看了看,上面找不出自己说收租子什么的话,便也点点头,找来墨汁按了手印在上面,邵槐也按了手印。
    这谈判算是谈完了,柳树起身就要走,里正居然还跟着站起来,笑着问:“这就走啊?要不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
    那叫小翠的格外的着急,急忙的叫道:“是啊!吃了饭再走吧!”
    别说小陈叔翻白眼,柳树都想翻白眼了!摆摆手笑着道:“不了不了,不打搅了,我还要和邵槐商量一下,荷花、莲花都没了,我家要的那些他咋拿出来!”
    里正脸色一窒,赶紧的又笑。
    柳树跟邵槐一起出来,往回走到了邵槐的家里。
    邵桂和邵榕都在家急的不行,也不知道这一去会咋样,但是出事,看到众人好好的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赶紧的招呼众人进屋坐。
    柳树将那按了手印的纸给邵槐道:“你拿着,这虽然不能算把柄,但是起码里正不会在找你后帐了。 至于你山边的那些花,石城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就不要勉强了。宁可那地就白开荒了,也别弄得再叫里正抓住了你的把柄。”
    邵槐点头:“我知道了,这事真的太谢谢你了,这不知道说啥好。”
    柳树叫他别客气了,又说今后有啥事就去找他,然后又道:“如果我不在,找絮儿也行,她可以找石城想办法。那荷花和莲花,我们家池子里还是要种,你有空了就过去看看咋种。”
    邵槐忙点头,依然是连连的道谢,邵桂和邵榕也是一个劲的道谢,柳树因说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邵家兄妹再三的挽留,他还是走了。
    柳树回家,把事情给柳絮儿说了说,柳絮儿知道暂时是解决了,这才放了心。而柳树此时就全心的放在了读书上,他和柳林已经定了,明年二月去参加童子试。
    为此和柳长庚还有何氏商量了一下,柳长庚和何氏还挺意外的,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到两个儿子会有这个想法。
    柳树就笑着道:“参加童子试就是为了考考看而已,看看出的啥题目,我和柳林是个啥水平,真不为了要考个秀才出来,得失心不是那么强的。”
    柳长庚便点头:“这样也好,看那有些人考秀才考的都疯魔了……你们可不要这样,咱们不为了一定要考个秀才出来,去看看就行了。”
    柳林笑着道:“是啊,我就是去看看……那啥,爹娘,你们别嘴上说没啥,心里却着实的给寄予了希望,有希望也是大哥有希望,可千万别盼着我……我九成九是陪考,绝对没希望的。”
    柳絮儿‘噗嗤’的笑了。
    柳林笑着道:“你笑啥,这是真的。”
    柳絮儿笑着点头道:“这样最好,像大哥说的,得失心不那么强,考上了固然好,考不上也没啥,看看自己的水平就行了,反正咱们家也有生意做,不为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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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度陈仓
    柳长庚和何氏其实都没想过叫俩儿子参加乡试,因为两人读书都不是很上心,他们就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这会儿听了柳树、柳林的话,也点头笑着道:“行啊,去考考看……放心,爹娘不会逼着你们一定中第!”
    何氏就问道:“该准备啥呀?”
    柳树笑着道:“不用准备啥,就是要凑五个人一起考,还要有个本县廪生作保,这都不要紧,我找先生帮我就行了,考也是在县里,到时候准备也来得及。”
    何氏恍然点点头,一边一直在玩的柳森突然道:“凑五个人?那正好,我也一块儿去考,咱们就仨啦,再找俩就行了!”
    此言一出,家里全都愕然看着他,何氏下意识的就说了一句:“你才多大……”
    “你成天晃来晃去的,也不见你读书,还想去考试?你能考上吗?”柳树便道。
    柳森马上就反驳道:“大哥,你刚刚才说的!参加童子试就是为了考考看而已,看看出的啥题目,看看你和柳林还有我是个啥水平,真不为了要考个秀才出来,得失心不要那么强!”居然把刚刚柳树的话又说了一遍,不过加上了他自己。
    柳树都给逗笑了,全家都笑,柳林笑着道:“想考就考呗,说不定咱们谁也考不出来,还就你考出来了呢!到时候小秀才就去考举人去!”
    柳森又‘嘁’了一声:“最多就是再考个举人,再不能往上考了,不然考进了京城,当上了状元,公主看上我要叫我当驸马咋办?!”
    全家已经是笑的东倒西歪的,柳絮儿指着柳森哈哈哈的笑,柳树好气又好笑的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柳林笑着捂着肚子乱滚,柳涛站在门口也笑的肩膀耸动。
    柳长庚和何氏笑着,何氏道:“行了行了!多大点的人就会耍二杆子了?!赶紧去看书吧!都要考试的人了……森子!我咋就从没见过你拿起书本看?就你这样还想当驸马?”
    柳森一点没被吓到,转头看着她道:“娘,你忘了,不是我想当驸马,是公主一定会看中我,让我当驸马……这不是不行嘛?!”
    一屋子人又笑的前俯后仰,柳絮儿只笑的喘不上气的嚷嚷:“肠子都搅啦!”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柳树又去问石城要不要考,石城琢磨了琢磨,考也行,点头答应了,于是柳树就和先生说了说,先生原本是个廪生的,但是因为太懒了,好多年都没有举荐学生,因此县里把他廪生的资格取消了,不过先生还是认识廪生的,因此找了个给他们担保的,也不是很麻烦,中秋和过年的时候,给先生和廪生送些先生礼就行了。
    早在六月里,铺子里就找了四个伙计,这四个伙计也是作坊里的人介绍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家在哪里都知道,看着人灵一点,十一二岁上下的年纪,跟着柳林和柳涛在铺子里学了几天。
    原本是打算每个铺子找一个伙计行了,不过自从作坊开起来之后,货源固定了,铺子生意也稳定,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这样东西卖没有了,又或者那样东西缺货了,一直都是什么时候来买,什么时候都有。
    而且作坊的流水线定下来,铺子的货品也定了。他们的铺子在这里开了很多年了,那些顾客都养成习惯了,只要是买他们铺子里有的东西,准来他们这里买,别家人还不去呢!
    生意也稳定的很,柳涛这边这个老铺子,因为卖的都是价格便宜一点的东西,基本上就是平均的月份一般每月收入在三四吊钱上下,到了过年过节,还有夏秋季节,每个月就能达到六七吊,甚至十吊往上都有可能,七月节气多,光七月一个月就卖了十五吊上下。这也是因为买啥有啥,缺货了当天晚上就能补上,一点不耽误卖。
    而柳林那个铺子,因为经营的都是些上档次的东西,因此每个月的收入就比柳涛这边多一倍,有时候翻好几倍,七月的时候也是他那个铺子卖的最好的时候,一个月卖了三十五吊左右。
    也是因为这样,柳絮儿才决定每个铺子收两个伙计,她也没有什么苛刻的想法,什么来了当学徒,不给工钱只管饭的。来了说好先是一个人五百文,和作坊的人一样,看干的好坏,一年一评,好的话第二年就涨工钱。每年都这样。
    那来的几个人自然是兢兢业业的跟着好好学。到了中秋节前,大舅妈和二舅妈跟何氏提了提,能不能叫自己的儿子也来铺子学学做生意,不要工钱,只为了学东西。
    何氏虽然心里很愿意,但是当然也不能直接答应,还是问过了柳絮儿,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柳絮儿也答应了,大舅的何忠洲、何忠浩,二舅的大儿子何忠双全都来铺子帮忙。每个人每个月先给三百文。
    舅舅、舅妈们一定不要,觉着自己这边已经是占了不少便宜了,何氏又说了半天。柳絮儿笑着依然是说那些话,看看如何,是这块料就在铺子做,不是这块料,那到时候就不留了。
    舅舅舅妈全都点头答应,又再三的感谢。何忠洲几个来了之后,大舅舅没叫他们住在柳絮儿家,让住在老四柳长石那边,主要是这边人也挺多的,尤其是柳森还在上学,他担心何忠洲他们来了,成天找柳森玩,别把柳森的学业耽误了。
    石城这段时间也在琢磨,怎么遏制住食鱼肆这股来势汹汹的势头,知道了聚仙楼想要弄池塘养鱼,显然是要把鱼的料理也多加几到十几种,和食鱼肆分庭抗争。说实话,他开始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知道了聚仙楼的魏掌柜的竟然那么欺负人,而且还惊到了柳絮儿,差点出了事,他心里一下子就火了,首先要把聚仙楼给收拾一顿!
    琢磨了几天,眼看要过中秋节了。
    中秋节虽然是个团圆的节日,不过在外面奔走的人依然是不少。而且,凤县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是从长安到成都,凤县是必经之地,而这一条路也是西南重要的一条商道,因此,凤县的外地人一直都不少。中秋节,也是酒楼生意的一个爆发点。
    这么多年了,对于这些生意经,石城早已经是熟透于心。
    魏掌柜那边包了池塘准备养鱼的事情无意中泄露了,回去想了想,这事当然只能赶紧的抢在前面做好!因此依照和里正说的,第二天就急急忙忙的去把池塘清理出来,然后弄上些鱼养着,同时,聚仙楼便已经陆续的开始增加一些鱼的菜。这原本是魏掌柜想要在中秋节这一天,突然的推出来十几道鱼的料理,以便打食鱼肆一个不防备,更是打得月楼一个措手不及!
    可没想到消息泄露了,于是只能抢先把准备中秋节才端出来的菜品,这几天就陆陆续续往外放。
    你还别说,因为聚仙楼的菜品价格比食鱼肆便宜,这段时间吃鱼吃出来味道的凤县人,也慢慢的去聚仙楼吃鱼了,他的生意还好了些。
    石城冷眼看着,便有了主意。
    这天换了件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手里摇着一把水磨竹骨的折扇,带着两个人来到了食鱼肆,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坐在了大厅的一张桌子上,敲了敲桌子,跟着他的下人就叫:“这客人来了怎么没人招呼啊?”
    要是一般的客人进门,小二早就热情了迎了上来了!可这位得月楼的少东家谁不认识?又是同行,这会儿来是什么意思?
    几个店小二全都警惕的盯着石城,早有一个伙计一溜烟儿的跑进了后堂去找掌柜的。
    很快的,掌柜的出来了,站在后堂和前厅的过道,先伸头把大厅里坐着的石城打量了一下。看这位少东家手里摇着杭州竹骨折扇,身上穿着杭绸长衫,头发发髻插着青玉簪,往那儿一坐这派头吧!
    掌柜的一时也拿不准这位少东家来这里是干什么,这会儿才是巳时,不到吃饭的时候,要说是来捣乱的,瞧着也不像,看他带的人,也就俩,能捣什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