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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节

      秋明月白了他一眼,突然道:“容烨不是很能耐么?为什么会被困在皇宫几乎丧命呢?他这个天下第一公子白做的?他不是武功出神入化外加还满身的毒么?他也太粗心了吧,这么紧要的关头,居然会出意外?”
    她盯着凤倾璃,很明显对这个‘意外’很感兴趣。
    凤倾璃轻咳一声,脸色有些古怪,似乎又有些兴奋。
    “真那么想知道?”
    秋明月眨眨眼,“有些好奇。”
    凤倾璃想了想,道:“皇宫守卫多,轩辕帝君又是个小心多疑的人,他住的宫殿到处都是暗卫。况且容烨那时第一次进入轩辕皇宫,对宫中地势不熟悉,只得徐徐图之。后来,他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带着他光明正大的进了宫。”
    “什么人那么厉害?皇宫里的人?”
    秋明月好似猜到了什么,又有些疑惑和不确定。
    凤倾璃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高深莫测。
    “轩辕帝君的长女,皇室最小的公主,轩辕帝君最宠爱的女儿。”
    秋明月凤目微睁,似了然,嗤笑了一声。
    “小公主被他给迷住了?然后就把准驸马带进宫?却不想,这位准驸马是敌人。所以碎了一地的芳心。”她不屑的冷哼一声,“果然是风流多情,到处惹桃花。我看他不该叫什么第一公子,应该叫风流大王才是。”
    凤倾璃轻笑了一声,“那公主倒是对他一片痴心,明知道被他给利用了,还为他求情。入宫后容烨本来想直接杀了她灭口的,但是又想到堂堂一个公主如果死了,只怕会引起轩辕帝的怀疑而加紧宫中戒备,所以也就放过了她。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那公主突然跑了出来,惊动了宫中侍卫。就这样,容烨被发现了。”
    秋明月冷然道:“这就叫做报应,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凤倾璃歪头看她,“你好像很讨厌容烨,为什么?他可是救过你的。”
    “我不讨厌他。”
    秋明月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只是看不起利用女人达到目的的伪君子。”
    凤倾璃默然。
    秋明月知道,他又想起了云皇后。当年的孝仁帝,何尝不是利用女人登基,到最后又绝情的杀了那女子全家,甚至连她和她唯一的孩子都不放过?
    所以,就凭这一点,凤倾璃也绝对不会传承孝仁帝的无耻冷血,心狠手辣。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想起之前自己还怀疑他利用自己来着。如今想来,只怕那也是他最为不耻的事情吧。
    摇摇头,“对了,淑妃和你娘关系很好么?”
    凤倾璃点点头,“嗯,后宫当中,淑妃和我娘的关系是最好的。便是我娘曾在闺阁之时,和淑妃的关系也是不错的。所以后来淑妃入宫,她的宫殿在我娘的隔壁。”
    “难怪…”
    秋明月轻声呢喃,眼神有些恍惚。
    “淑妃…是个很聪明的人呢。”
    “后宫当中,天真善良之人活不长久的。”凤倾璃声音漠然而微冷,带着几分讥嘲和悲凉。
    “我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秋明月不说话了,只静静的靠在他肩膀上,有些出神。
    凤倾璃问她,“淑妃还说了什么?”
    “啊?”秋明月眼神有些迷茫,而后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他。
    “选秀的日子要到了?淑妃说这次选秀似乎要在秀女当中给大皇子挑选出正妃来。听她的语气,似乎这个人很有可能会是溪溪。”
    凤倾璃揉了揉眉心,眼神有些冷。
    “洛王要进京了,皇后当然坐不住了。”他微微阖了眸子,道:“不止是溪溪,素衣侯府的两位小姐还有左相的女儿吴云梦,礼部尚书的女儿聂于霜,都在秀女之列。只不过,溪溪被选中为皇子妃的几率大一些而已。”
    秋明月皱眉,“可溪溪不是对那个少将军许天佑倾心么?平安侯夫人难道不知道?之前在金凤宫,听皇祖母的语气,应该也是不希望她入宫的吧。”
    “姑姑出身皇家,知道宫里的肮脏危险,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进宫的。所以在选秀之前,大抵溪溪的婚事就会被定下来。至于那个许天佑…”
    凤倾璃顿了顿,叹息一声,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就是块木头,我看溪溪要是这么等着,等得头发花白了也不见得那木头有反应。”
    秋明月扬眉,“选秀的目的他知道么?”
    凤倾璃想了想,“他整天就想着怎么建功立业,怎么延续祖宗功勋,别的事他没时间去理会。再说皇后的心思,后宫中人私下里知道,倒也没公开,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
    “那如果他知道了呢?”
    秋明月眼里闪过一丝趣味儿,“要知道他对溪溪有没有心,还是需要试探试探才行。”
    “你的意思是…刺激他?”
    凤倾璃若有所悟,“这个主意不错。”
    秋明月笑笑,而后又正色道:“以后我会找机会进宫,去看望淑妃。”
    凤倾璃沉默一会儿,道:“萱萱,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的。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用不着再…”
    秋明月摇摇头,“本来我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了几分好奇。你师父不是认识燕居夫人么?那他多少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那老秃驴已经不入红尘许多年了,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的。用他的话说,就是什么因果循环之类的,总之说来说去就是那一句话,天机不可泄露。问了也没意思。前朝睿贤皇后是他心爱之人,他都能冷眼看到大倾国走到灭亡。就算今日燕居有复国的想法,难保他不会冷眼旁观或者乐意之至。”
    他深吸一口气,“总之,那老秃驴在想什么,谁也看不透。其实我一直都奇怪,他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秋明月笑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救了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怀疑人家,真没见过你这样当徒弟的。”随后她似想到了什么,敛眉道:“不过这个燕居夫人,倒是一个人物。”
    “忠义王府随着前朝消亡多年,她还能安然无恙,自然是一个人物。”
    凤倾璃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只不过不知道她现在又躲在一边打着什么主意。”
    秋明月不说话了。
    马车一路回到了荣亲王府。
    回到桐君阁,秋明月挥退了丫鬟,将昨晚破解的棋局拿给凤倾璃看。
    凤倾璃看着那棋局,眼神闪了闪。
    “看出了什么?”
    秋明月问他。
    凤倾璃目光从棋盘上移到她脸上,“平安侯…”他忽然又笑了笑,“是个笑面狐狸。”
    秋明月一愣,她没有见过平安侯,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一个人,但是从宇文溪口中听出的那些平安侯平时对她的教育方式和观念,可以想象出来,平安侯必定也是一个有大智慧之人。否者也摆不出这样的棋局。
    她凤目闪了闪,轻声问。
    “平安侯夫人知道你的身世,那么也就是说,平安侯也知道咯?”
    凤倾璃看了她一眼,有些懒散道:“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平安侯,他是只绝对的老狐狸。平时在朝中从不与人结怨,但是如果有人得罪了他,绝对会被他整得很惨,而且还让你不得不感激他没有对你赶尽杀绝。”
    秋明月嘴角抽了抽,有些不信道:“有这么夸张?”
    凤倾璃似笑非笑道:“要不然你以为当年才三岁的溪溪如何能救得了我?”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而后低低道:“我怀疑他八成成为荣亲王世子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身世。不然的话,那天晚上,姑姑也不会进宫。”
    秋明月扬了扬眉,“也就是说,他是和你统一战线的?”
    “未必。”
    凤倾璃闲闲的摇头,“他是个特别精明的人,比起你祖父来也丝毫不逊色。现在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大皇子,一派支持四皇子。当然,还有些拿不定主意观望的。这平安侯嘛,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他倒不是拿不定主意,就跟你祖父一样,冷眼旁观,谁也不支持。但是说不准到某个阶段,他就突然站了位置。他这个人嘛,除了对姑姑,其他事都不定性,不好猜。”
    秋明月一只手托着下巴,道:“你这么说起来,这平安侯倒是一个人物。”
    凤倾璃笑笑,“他将这棋局借溪溪的手给你,应该也是对你比较好奇。唔…估计他已经盯上你了。”
    “啊?”
    秋明月有些愕然,“盯上我干嘛?我可没对他宝贝女儿做什么。”
    凤倾璃笑得有些狡黠,“正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偏偏让她女儿这么钦佩喜欢。别看他平日里总是对溪溪不满,实际上他自己的女儿,他哪能不了解?溪溪也就看着荒唐纨绔了些,实际上也是大智若愚,暗藏锋芒。平安侯对这个宝贝女儿可是喜爱得很,只不过故意做个严父而已。溪溪在他面前向来没大没小的,如今却对你这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这么喜欢,他定然要试探试探你究竟是何方人物才行。”
    秋明月无语抚额,“这么说,我惹上一个难缠的对手了?”
    凤倾璃很认真的想了想,“貌似是。”
    秋明月咬牙,“那你怎么不早说?”
    凤倾璃很无辜,对上秋明月冒火的凤目,他又有些心虚,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和那个老狐狸过招的。”
    秋明月眼中怒火更甚,凤倾璃在她爆发之前赶紧制止她。
    “你不是要我研究这个棋局么?咳,咱们一起研究吧。”
    秋明月火气消了些,脸色仍旧有些不好。
    凤倾璃却已经专注在看那盘棋,半晌道:“这看似一局普通的棋,实际上却博大精深,像…”
    “像什么?”
    秋明月挑眉,眼神颇有了几分兴趣。
    凤倾璃抬头看她,吐出两个字。
    “战场。”
    秋明月眼神笑意更浓,“哦?”
    凤倾璃笑笑,往后靠了靠,神色有几分感叹,也有几分钦佩。
    “他是将整个朝堂形势摆成了一副棋。不,应该是说,将整个京城摆成了一局棋,黑白交错,环环相扣。一局棋,解开了,就是下一代的大昭江山。如果解不开,就是一局死局。血流成河,白骨皑皑,江山骷髅。”
    秋明月脸上笑意淡去了几分,她最开始接触这局棋的时候,没有多想,也是在研究了好久才看出来其中的奥妙。
    凤倾璃突然伸出手,拿开一颗黑色的棋子。
    “这是最后一步吧。”
    秋明月没有说话,看着那颗棋。当初下这颗棋的时候,她不知道这颗棋子代表的是谁。这棋盘上每一步,每一颗棋子,她都能清醒的知道它们代表的是谁。但是唯独这一颗棋,她看不透。或者,是不想看透。
    她从凤倾璃手中接过那颗棋子,道:“你不觉得,平安侯是想用这局棋来试探你么?”
    凤倾璃垂眸沉默半晌,眼底掠过一丝讥诮。
    “试探?一个无名无分的,被冠上孽种的皇子?有什么资格?”
    秋明月心底一疼,握住他的手。
    “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可以什么都不求,但是不能如此贬低自己。不是为了那个人,是为了你冤死的母亲和你这许多年来血色的记忆和疼痛。”
    凤倾璃一震,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