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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卡在这关口,居然有傻到冒泡的家伙蹦出来当接盘手,还愿意掏出十万块,这么划算的买卖,精明如舅妈,怎么会错过它。
    如果她坚持不嫁,或许回头舅妈就会为她购买数额巨大的人身意外伤亡保险,然后,在不久的将来,她就死于非命……
    呵呵,或许她把人性想的太黑暗,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母女俩实在没办法让她内心光明起来啊!
    “离离啊,你舅妈在家么?”
    邻居大妈一声喊,打断莫离的冥想,她想站起来,奈何腿有点麻,还好大妈该出手时就出手,及时搀她一把,才没让她跌个难看。
    “谢谢。”
    大妈一脸怜惜的看着她,咕哝一句:“造孽呦!”
    舅妈听到声音,及时跑出来,看见莫离后,表情很不自然,不问大妈找她什么事,而是先转向莫离:“你这孩子啥时候回来的,不进屋待在外面干啥?”
    回来的越早代表听到的越多,假如当着邻居的面说她听到了他们合计把她卖给有家暴倾向的老头子,舅妈会是什么表情呢?
    可以想象,一时痛快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她被直接扫地出门,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若无其事的笑笑:“我刚回来,正要进门。”
    之前莫离看到了大妈眼里的怜惜,这代表她应该不会拆穿她的小谎言。
    果不其然,大妈保持沉默,只是开始斜着眼睛看舅妈。
    而舅妈听到莫离回复,明显松了口气,笑着迎大妈和莫离进门。
    大妈摆摆手:“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居委会让你有空去一趟,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舅妈陪着笑脸送走大妈,回头啐了口:“一天天净逼事。”
    莫离安静的跟在舅妈身后进了屋,刚进客厅就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倨傲的白了她一眼:“真晦气。”转头朝向她妈:“妈,我室友买个部新手机我很喜欢,你陪我去买。”
    舅舅小声说:“你那手机才用了多久?”
    舅妈狠狠的瞪了舅舅一眼:“你个土老帽什么都不懂就别说话,大学那是什么地方,太寒酸会被同学笑话的,再说人以群分,只有吃穿用度弄得上档次一些,才能结交门子够硬的朋友,等将来毕业后,那就是可以利用的人脉。”
    舅舅无言以对。
    舅妈带着尔岚出门了,临走说不回来吃饭,让莫离和舅舅自己想吃什么就做点什么,但其实家里也没剩下多少食材。
    莫离站在厨房发呆时又被舅舅喊进屋,不出意外,舅舅直接询问她堕胎的情况,莫离实言相告,舅舅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钻床底下掀开一块地板,掏出个饼干盒子,剥开层层报纸,露出一沓钱和一张纸条,送到她眼前:“离离,这里有一万五,是我这些年偷偷攒下的,另外这里还有一个地址,是我以前的朋友家,我没跟你舅妈说过,当年这个朋友家里出了点事,跟我借了八千,后来他搬走了,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他的地址,你去找他,就说我不用他还钱了,让他先收留你几个月,等何家的事过去了,我再让你舅妈去接你回来。”
    ☆、第十九章
    于是她揣上一万五,攥着身份证,排了个当晚的硬座票,二百来块,一口气跑到千里之外。
    根据地址找上门,还真巧,舅舅这朋友居然是经营家庭小旅馆的,完全有能力负担她的食宿。
    对方比舅舅岁数大,但显得比舅舅年轻多了,不过貌似不苟言笑,见到她后,冷淡的说事先接到舅舅的电话,已做好安排。
    虽是狭窄昏暗的单人间,但总算有个落脚地,感觉踏实,莫离倒头就睡,十多个小时后,她被饿醒,起来觅食,在楼梯口听到楼下接待处隐约传来对话声,或许是她太敏感,似乎听到了“何家”两个字。
    稍后不久,莫离就确定她没有听错,还有,原来舅舅的朋友也是会笑的,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说:“你说你舅舅也真是的,你怀着孩子也不跟我说一声,你看看咱家的条件,实在不适合休养。”
    他说:“当初我跟你舅舅借了八千,后来我跟我老婆来她娘家这边做买卖,走得匆忙,都没跟你舅舅交待一声,实在不好意思,虽然你舅舅说不跟我要利息,可我过意不去,这里是一万,你拿着吧。”
    他最后说:“我就做点小买卖,勉强维持家计,也不容易,咱们相互体谅体谅,”
    然后,她提着才买来的两件换洗衣物,被人家客客气气送出门。
    再然后,她就深刻的体会了一回又一回传说中彪悍的何家权势。
    掰着指头算,生孩子、坐月子、请月嫂……哪一样不烧钱?她不能坐吃山空,先找份工作吧。
    尽管大家都说她是个半文盲,不过那些复杂的报表和图文她都能看懂,大段的英文说明书也能理解,奈何没有简历,对于那种福利不错的大公司,她连门槛都摸不到,顺着报纸上刊登的招聘启事找上门,小单位要求没那么高,而且就算对方提出再刁钻的问题,她也能对答如流,但回去等消息的结果,通常都是再也没消息,别说临时工,清洁工都没得做。
    处处碰壁,碰着碰着,她的肚子就像气吹的皮球一样大起来。
    偶尔有一次,同样大肚子的人事主管好心提醒她:“别试了,没用的,没人敢得罪何氏。”
    何家的总部又不在这里,却能把她逼到这份上,莫离渐渐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如影随形盯着她,想必看她过得这样艰难,他们何家一定很解气!
    坐在火车站候车大厅角落里,捧着比小笼包稍大点的素馅包子狼吞虎咽,一共俩,是她花一块钱从旮旯胡同的露天摊子买来的,连地沟油都舍不得放一点,对她来说却很可口。
    生活质量这么差,一定要学会q爷的精神胜利法才行啊——小样,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啦?等我咸鱼翻身,哦不,等我飞黄腾达的,吧啦吧啦……
    包子再怎么差,也比观音土强多了,能吃饱喝足,多幸福啊!
    天越来越冷,晚上哪方便就住一宿,白天就徘徊在火车站温暖的大厅里,她也曾盯上过旅客丢弃的矿泉水瓶,捡了几个就被阻止,原来这项目早被清洁大妈承包了,不许她白捡,她要是敢胡来,大妈就上报,然后驱逐她。
    天黑了,酒吧的霓虹灯闪烁出魅惑的光芒。
    好汉也为五斗米折腰,何况,大家说她原来就是个陪酒女郎,进去试试吧,大肚子怎么样,这年头,高级玩家,都喜欢变态游戏。
    果真,人家没嫌她那个大肚子,只是一脸玩味的睨着她:“我们这里不是收容所,干这行,能喝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你行么?”
    舔了舔干裂的唇瓣:“要是能行,你们会收我么?”
    那人哈哈一笑:“当然。”
    没什么来头的酒,但绝对够劲,是乡下老酒鬼尤其钟爱的散白,五十度以上,用扎啤杯端上来。
    还好,他们还算有人性,只给她倒了五两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