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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节

      钱文忠抱着脑袋,痛苦地问道:“那怎么办?”
    常以宽看了看老钱,说:“钱大叔,你听我的,我们兵分两路……”
    陶玉鸣得到了付大木的指令,立即布置警力在进出县城的路口设置了路障,盘查每一辆过往车辆。
    刚刚把路障设置好,大雨如注而下,整个南岭县都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雨雾和哗哗的雨声中。四周是茂密的树林,雨点落在树叶上发出单调乏味的啪啪声。陶玉鸣坐在了车里,眼睛死死地盯着路口。
    陶玉鸣几乎可以说是南岭县的活地图,他熟悉南岭山区地貌上交叉密布的小路,出了县城,往南、往北、往西都是绵延的云浮山峰,崎岖不平的盘山公路有些地方只有摩托车能够通过,即便是绕行几百公里绕到了邻省,要想再奔临江市和青原市,还得折返到进出县城的这个路口来。
    换句话说,陶玉鸣守候的这个路口是驾车出行的必经之路,只要把住这个路口,就能拦截到任何前往临江或青原的车辆和人员。
    陶玉鸣完全没有考虑对小路的拦截,他认定,要带着一个孩子的尸体从小路绕出去,中途要经过好几个村落,又有警备区的官兵在巡查,想要不暴露行踪非常之难。
    而且,要在纵横交错的小路上部署拦截网,所需要的警力,即使出动南岭县的全部警察,也远远不够。
    瓢泼的大雨中,一辆大卡车开了过来。
    两名警察拦住了卡车,其中一人走到驾驶室旁对司机说了几句,把一个小本子给司机看了一眼,然后司机顺从地跳下车来,打开了大卡车的后墙板,一名警察爬上货厢,仔细查看了货厢里的货物,下车后挥手让其他人移开路障,大卡车开走了。
    又过了几分钟,一辆蓝色厢式小货车在雨中疾驶而来,直到快要撞上路障才刹住车,它刚打算掉头,警察们扔下一个爆胎器,把它给堵住了。
    陶玉鸣兴奋极了,他得意下了车,一名小警察赶紧帮他支上了伞。
    “你,出来!”一名警官径直走过去,用警棍敲了敲车窗玻璃。
    车窗摇下来了,强烈的手电光照在了司机的脸上。
    陶玉鸣差一点笑出声来,这家伙他认识。
    谁呀?先锋客运的调度黄天豹。
    这他妈还用废话吗?一定是楚天舒指使他们调的包,想趁着大雨把尸体转运出去。
    黄天豹一只手遮挡着刺眼的手电光,色厉内荏地叫道:“干什么?干什么?”
    警官恶狠很地盯着黄天豹看了一眼,语气严厉地说:“我们正在执行搜捕任务,请下车配合检查。”说着,他迅速地扫视了货箱一眼。
    “既然要我们配合检查,你横眉竖眼凶巴巴地做什么?你应该先向我敬礼,然后再告诉我违反了哪一条那一款。”黄天豹一点也不准备示弱。
    “你他妈哪那么多废话?下车,把货箱打开,我们要检查!”警官不耐烦了,用手里的警棍点着黄天豹。
    “凭什么?”黄天豹气鼓鼓地坐在驾驶室了一动不动。
    陶玉鸣看不下去了,怒喝道:“来人,砸开。”
    话音刚落,王平川从车里蹦了下来,淋着雨挡在了车后。
    典型的做贼心虚啊!
    “把他拉开!”陶玉鸣继续命令道。
    两名警察冲上前去,一个人拽住王平川的一条胳膊,可是,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却没有将王平川拉扯开。
    “真是搞邪完了!”陶玉鸣恼羞成怒,掏出手枪,也顾不得雨下得很大,冲上前去,将枪指在了王平川的额头上。
    第988章 偷梁换柱
    一看陶玉鸣动了家伙,黄天豹在车里也坐不住了,赶紧跳下来,抱住陶玉鸣持枪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局座,局座,别生气,别生气,他脑子不好使,你怎么能跟他一般见识?”
    陶玉鸣吃准了孩子的尸体就在车的货箱里,心想着一会儿人赃俱获,再他妈的收拾你们也不迟。所以,他也懒得跟黄天豹计较他话里的嘲讽味道,把枪收了起来,说:“行,你叫这个傻子让开,把门打开,接受检查。”
    “你才傻子呢。”王平川挥着右手,毫不畏惧地顶了一句。
    黄天豹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拽住王平川的手,低声劝道:“老哥,老哥,别闹了,让他们检查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手里有家伙。”
    王平川伸开双臂拦在后车门上,气势汹汹地说:“黄老三,你个怂包蛋,有家伙很了不起啊,我就不信,他们敢毙了我。”
    “真他妈给脸不要脸。”陶玉鸣忍无可忍了,他大吼了一声:“弟兄们,上。谁敢抗拒执法,立即逮捕。”
    布防的警察围拢过来,其中两名举枪瞄准了王平川和黄天豹,另外几名摩拳擦掌就要往上扑。
    这时,一道雪白的灯光扫过来,风驰电掣般冲过来一辆涂着迷彩的军用面包车,紧挨着蓝色厢式小货车停了下来。
    面包车的后门打开,七八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车上跳下来,迅速包抄到车后,包围了黄天豹和王平川。
    “不许动!”士兵们齐声吼道,如炸雷般响亮,一上来的气势就完全压住了县里的警察们。
    带队的军官向马力报告:“报告,我们已经追上了可疑车辆,请指示。”
    马力一声令下:“带回来!”
    “是!”军官答应了一声,无视周边的警察,喊道:“带走。”
    陶玉鸣一看,这哪成啊?明明是我们拦截下来的,你们当兵的凭什么带走,这不是抢功吗!
    “等等。”陶玉鸣走过去与带队的军官交涉:“我是县公安局局长陶玉鸣,请问,你们是不是青原警备区过来协助我们行动的部队?”
    “是。”带队军官给陶玉鸣敬了个礼。
    陶玉鸣举手回了个礼,说:“请稍等,我和指挥中心联系一下。”说完,他接通了指挥中心的车载电话,把情况一汇报,郝建成说:“老陶,你们继续检查可疑车辆和人员,警备区方面我来协调。”
    陶玉鸣多了个心眼,他一边和带队的军官说话,一边还装着无意识地打着手电筒朝军用面包车里面扫了一圈。
    驾驶室里只有一名士兵,并无异物。
    车厢里靠路边这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三位女兵,手电照过去的时候,最外侧的一位用手遮挡着强光,最里面的那位迅速做出了反应,手腕只一抖,手里的微冲便对准了陶玉鸣,要不是带队军官及时出言制止,说不定她一枪就能将手电筒打飞。
    真他妈好身手!陶玉鸣心头一颤,赶紧将手电光移开了,转头与带队军官打了个哈哈。
    很快,带队军官接到了马力的指令,蓝色厢式小货车交由县公安局处置,让他们继续搜查和堵截其他可疑车辆和人员,并交代了钱文忠等人的相貌特征,如发现他们立即予以扣留。
    带队军官向士兵们挥了挥手,然后向陶玉鸣敬礼告辞。
    两名士兵跑过去移开路障,军车驶离了检查站。
    雨渐渐小了,黄天豹和王平川被警察强行推到了路边。
    一名小警察从黄天豹身上搜出了钥匙,货箱门被打开了。他用强光手电一照,果然不出陶玉鸣的所料,车厢正中摆放着一副担架,上面蒙着一大块白布,隐约看得出来,白布下的身形比较小,不是死去的孩子还能是谁?
    黄天豹抱头蹲在路边,大叫道:“别,别动。他……他……”
    陶玉鸣鄙夷地哼了一声,命令道:“掀开看看。”
    小警察上前,一手举着手电,一手拿着警棍伸向担架,轻轻地挑起了白布,露出了一小半煞白的脸。
    “哇!干什么?”白布下的人扒拉了一下警棍,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诈尸了!
    小警察吓得魂飞魄散,警棍失手掉落在车厢上,发出“当啷”一声响,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强光手电筒也摔在地上,滚了几圈,熄灭了。
    车厢里一片黑暗。
    不可能,孩子已经死了两天了,要诈尸早就诈了,还能等到现在。
    陶玉鸣毫不迟疑,掏出枪来,甩手就是一枪,子弹击中了车厢,迸出一朵火花,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其他警察手里的手电筒几乎同时照向了车厢。
    车里的人“哇呀”一声,趴在了车厢上,用白布蒙着脑袋,瑟瑟发抖。
    黄天豹大叫:“局座,别开枪,别开枪,他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陶玉鸣用枪指着车厢,吼道:“滚下来!”
    黄天豹推开了看守的警察,冲到了车前,急切地喊道:“‘上尉’,‘上尉’,你怎么样了?……没事,那快,快滚下来。”
    “上尉”刘宇靖从车里跳了下来,腿一软,险些栽倒,幸亏黄天豹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
    “上尉”站在地上,双手抱着肩膀,瘦小的身体还在不住地抖动。
    一名警官举着手电照在了他的脸上。
    哪里是什么孩子?原来是先锋客运的小个子司机,外号叫“上尉”。
    陶玉鸣记得不是太清楚,但有几个警察坐过“上尉”开的车,因为他个子比一般人矮小,所以印象比较深。
    只见他脸色煞白,嘴唇发乌,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陶玉鸣盯住黄天豹问:“怎么回事?孩子呢?”
    “什么孩子?”黄天豹一脸的无辜,他解释说:“他突发高烧,浑身发抖,县医院怕担责任不敢接诊,我们送他去市里看病。”
    “编,你接着编。”陶玉鸣没好气地说。
    “局座,不信,你看……要不,你摸摸。”黄天豹苦着脸,掏出了县医院的挂号单,又抓着陶玉鸣的手让他去摸“上尉”的脑门,被陶玉鸣一把甩开了。
    警官抢过了黄天豹手上的几张纸,递到陶玉鸣眼前,用手电照着一看,确实是县医院的病历,病人高烧40度,伴有抽搐惊厥,值班医生查不出病因,他汲取城关镇卫生院的事故教训,不敢接诊,便让家属把病人送青原市医院诊治。
    黄天豹好说歹说,从县医院借了一副担架,和王平川一起把“上尉”抬上了公司的蓝色厢式小货车,他们冒着滂沱大雨,开车往青原市奔,刚出县城不久,就被公安局的人拦住了。
    此话是真是假,还是半真半假,一时难以分辨。
    陶玉鸣正准备吩咐把人车一起扣留,“上尉”突然栽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看上去极其的恐怖。
    这时,陶玉鸣接到指挥中心的通报,说在警备区官兵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发现了一辆蓝色厢式小货车,通过与卫生院街道上的监控录像比对,可以确定就是调包的肇事车。
    车上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副担架,从现场痕迹看,可疑人员已经逃窜,郝建成要求各临时检查站,加强对过往车辆和人员的检查,务必将嫌疑人和孩子的尸体堵截在南岭县。
    照这么说,黄天豹等人没有作案时间可以解除嫌疑,但陶玉鸣还不死心,又安排警员对黄天豹的车里里外外进行了仔细的搜查,连底盘下面都没有放过,还是一无所获,而“上尉”躺在地上,渐渐连呻吟的声音都很微弱了。
    这会儿,路口陆续又开过来几辆农用车和摩托车,陶玉鸣既怕闹出人命,又担心耽误了对其他车辆的搜查,只好放行。
    王平川弯下腰来,双手往“上尉”的身下一抄,就把他瘦小的身体平托了起来,放进了车厢的担架里,然后一翻身登上了货箱。
    黄天豹锁上了后厢门,钻进驾驶室,发动车子,朝青原市方向飞奔而去。
    车上,王平川点了“上尉”几个穴位,“上尉”立即停止了抽搐,爬起来敲了敲驾驶室的后窗玻璃,向黄天豹做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手势。
    大家可能要问,那小男孩的遗体到底哪去了呢?
    小男孩的遗体就在刚才过去的军车里,一起坐在车里的还有穿着军装的冷雪和蓝语茶,她们给小男孩穿上了军装,戴了假发,又把军帽压得很低,两个人将他夹在了中间。
    陶玉鸣手电照过来的时候,蓝语茶用手遮挡了一部分光,冷雪迅速作出了戒备的反应,陶玉鸣被吓了一大跳,哪里来得及看清楚车内的真实情况。
    一切按楚天舒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杜雨菲在卫生院门口玩了一招调包计,紧接着冷雪又玩了一招金蝉脱壳。
    军车出了路口,为了不引起怀疑,并没有直接上高速,而是转向了通往临江的省道。
    冷雪先脱去了自己的军装,又帮小男孩脱了军装,将遗体装进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