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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

      我打量着这几人,心里猛然打了个突。在其它地方遇见人不奇怪,但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忽然之间出现的琊山宝殿啊,一般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就在此时,我看到了他们户外服的胸前,写了一行字:考古研究所。
    我问道:“你们是考古队的?”
    那小姑娘扎着两条辫子,点了点头,好奇的看着我们三人,问我:“你咋知道?”听口音还是北方的。于是我指了指胸口,小姑娘了然一笑,又问道:“你们是干嘛的,怎么会来这个地方?”我们对此早有经验,谎称是户外探险队,那几人便没说什么,气喘吁吁擦了擦汗,跟我们说起了这个地方的情况。
    为首的是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自我介绍叫罗维寅,根据他讲,这地方似乎是个迷宫,而这几人被困于此已经很多天,尝试了各种方法,也没能出去,最后,几人发现了一个线索,就是这些布帆,它们实际上会移动。
    豆腐丝毫没有发现这伙人出现的不对劲,好奇道:“移动?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时,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头顶上方。
    那上面的布帘子上,隐隐约约吊着几个人形的黑影,阴风吹动,那几个人形也跟随着晃动,偶尔暴露在光线中的皮肤,是风干的一层黑皮,身上的衣服,和眼前的五个人……一模一样。
    我想,我已经知道这五个人的身份了,但此刻,我只能装作不知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那被吃掉的五个人,应该就是他们了。
    琊山宝殿,仿造阴司宝殿而建造,是鬼魂出入之所,眼前这五个‘人’……难道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这个地方?
    豆腐和肖静浑然不觉,豆腐一向自来熟,很快就和五人打的一片火热,便听为首的罗维寅解释说;“举个例子,你在一片森林里,原本是直直的往前走,但如果你的眼前出现了一棵树,你会怎么办?”
    豆腐道:“那还用说,绕过树,继续往前走呗。”
    罗维寅又说:“如果树很多呢?”
    豆腐皱了皱眉,明白过来,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说;“我想起来了,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讲过,这叫什么转移来着?”
    考古队的小姑娘捂着嘴窃笑,说:“叫参照转移。看似在走直线,事实上由于我们不断地避开树,因此已经被慢慢的改变了路线,因为每避开一棵树,都会有一些很微小的距离差异,一点儿距离差异我们无法感觉到,但如果一直发展下去,我们就会在别人设置好的地方转圈子。”
    ☆、第二十六章 救人
    我尽量不去看头顶黑暗中悬挂着的干尸,配合着眼前的五个‘人’说:“你们的意思是,这些布帆,就相当于在干扰我们的树,既然如此,该怎么出去?”
    小姑娘忽然指了一个方向,说:“闭上眼睛,一直往前走,无论前面有什么。”她指着的是我们的前方,手伸的笔直,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呆滞。
    这时,豆腐却疑惑道:“既然你们知道了出去的方法,为什么还会在原地打转?”
    我心说不好,这不是刺激人吗?八成是这五人被困此地,虽然想到出去的办法,却出了意外而死,豆腐一问这话,岂不是要刺激他们吗?他们会怎么回答?难道说:哦,我们是找到了出去的方法,但一不小心死掉了,尸体就在你头顶上?那不是找死吗?
    果然,豆腐的话一问出,对面的几个人都沉默了下去,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三个人。豆腐总算发现了不对劲,缩了缩脖子,打着哈哈干笑:“罗……罗老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怎么觉得毛嗖嗖的,出不去就出不去呗,我又没嘲笑你们。”
    为了不让这五‘人’发飙,生出什么意外,我赶紧转移话题,骂了豆腐一通,说:“这方法没准儿是刚想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实施呢,幸好咱们遇到考古队,否则就你这智商,这辈子也就别指望走出去了,不如咱们试一试吧。”闻言,那五人古怪的神色总算褪去,点了点头。
    在这种环境下,让我闭着眼睛走,我实在做不出,到不是害怕,而是不睁开眼睛就无法察觉到周围的危险,万一这五人实际上是想害我们怎么办?于是我多了个心眼儿,让豆腐闭着眼睛走在前面,我则半眯着眼,装作闭眼的模样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排成纵队,无声无息的往前走。我眯着眼,所见有限,模模糊糊中,便见前方出现了一个人,是那个考古队的小姑娘,一张脸七孔流血,几乎贴着我的面门。我心里咯噔一下,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冷静,冷静。我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五‘人’既然会现身,就不会有恶意,真正有恶意的软粽子,都是躲藏起来害人的。我将眯着的眼睛彻底闭上,片刻后,忽然撞到了豆腐的后脑勺,睁眼一看,却见豆腐已经停了下来,我们身后赫然飘荡着层层布帆,而眼前,则出现了一扇紧闭的木门。
    走出来了。
    肖静松了口气,惊喜道:“这个方法真的有效,好厉害……”她转身一看,猛然说道:“咦,他们五个人去哪儿了?”
    豆腐这时脸色沉了下来,说:“还在里面,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我有些意外,诧异道:“原来你知道?”
    豆腐点了点头,说:“真当我傻呀,打从他们一出来我就知道不对劲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款式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了,而且恰好五个人,傻瓜都能知道了。”肖静听的一头雾水,道:“你们说什么呀,什么已经死了?你们的意思是,刚才那五个人,是死人?怎么可能?”
    豆腐看肖静很不爽,一点儿不客气,双手环胸,说:“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以前听人说猛鬼指路,就是一些枉死的人冤魂不散,以为自己没有死,然后鬼魂始终在一个地方打转,但永远也不可能离开。”
    肖静听的直咋舌,忽然,她又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豆腐嗤笑一声,说:“这个问题,你自己去研究好了,这个什么什么宝殿,古古怪怪的,想必不会让你失望。”
    肖静被豆腐气的不轻,哼了一声.这两人本来就不对盘,肖静这会儿也不客气了,说:“就算有鬼也不怕,有悬悬保护我。”豆腐闻言一呆,皱着眉头估计在想怎么反击,片刻后,一跺脚,捏着嗓子学女人,说:“悬悬也会保护我。”
    肖静气的美目圆瞪,说:“你无耻!”
    豆腐厚脸皮,说:“我就无耻怎么了?”肖静无奈,顿时摇着我的胳膊,说:“你看他……”
    我心说:他俩掐起架来吃亏的是我,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现在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吗?赶紧想想,怎么把文敏他们救出来。”我们有那五‘人’指路,得以脱困,却不知顾大美女他们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肖静见我不帮她,便生起了闷气,豆腐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说:“对不起,我把你小妾得罪了。”
    我在他脑袋上甩了一巴掌,说:“什么小妾,再乱安词,我把你舌头割了。”
    豆腐撇了撇嘴,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问我:“她俩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我冷冷道:“她俩都会游泳。”
    豆腐呛了一声,道:“那她俩同时被粽子掐,你先救谁?”我闻言,脑海里猛然闪过顾文敏的影子,霎时间明白过来。越是这种时候,思维反而越清楚,我猛的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更愿意和她在一起,至于肖静,我细细想了想,似乎是愧疚多过于感情。
    感情这种事,当断不断,反而伤人,我心下已经暗暗做了决定,回去就把这事儿解决了,对于肖静,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责任和愧疚感,但此刻豆腐的话让我明白,我真正喜欢的人还是顾大美女,如果勉强和肖静在一起,对她也不公平。
    但眼下在这种情况里,我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事儿,更不适合挑明这些事儿,于是我对豆腐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先想想怎么救人吧。”肖静坐在一边生闷气,我也顾不得去安慰她,和豆腐商议着救人的对策。
    豆腐提了个主意,说:“既然影响判断的是这些布帘子,咱们干脆把这些帘子全部扯下来好了。”他这办法直接,却也有效,布帘子全部扯下来,那是很费时费力的,但总比被困在里面强。
    考古队中的那五人,最后岂不是被活活困死的?
    我想起他们悬挂在房梁上的尸身,忽然心里打了个突,心说不对:他们是怎么被吊上去的?想到此处,我冷汗直冒,心想:莫非除了人头掘地鼠,这布帆 阵中,还有其它害人的东西?这么一想,我脑子里便闪过那一双悬空的脚,一时间寒毛倒竖。
    不错,考古队的人并非是被困死的,他们很可能是遭了那东西的毒手!
    不行,我们必须得赶紧将人救出来,多一分时间,就多一成凶险。
    想到此处,我也只能用豆腐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两人当即拽住布帆往下扯。这布帆相当厚实,扯起来颇为费力,一动便是灰尘四溢。肖静生了会儿闷气,见我和豆腐忙的灰头土脸,便也过来帮忙,比起从前的大小姐脾气,现在可是好太多了。
    一边儿动作,我们一边儿叫着颛瑞等人的名字,但叫了一会儿,豆腐就发现不对劲,说:“这布帆主要通过视觉影响参照,但总不会影响声音吧?咱们叫了这么久,他们就算出不来,也该给个回音啊?”
    是啊,为什么连个声音都没有?
    肖静如今也是灰头土脸,抹了抹脸上的汗,紧张说:“他们会不会遇险了?”就在此时,话音刚落,从布帆深处,砰的传出了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数支枪齐齐扫射的声音,惊破了宝殿的寂静。
    看样子我估计的没错,颛瑞等人也藏了热武器。不过,几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豆腐情急之下就打算冲进去,我立马拦了他一把,说:“听这枪声的密集度就知道是大范围扫射,你现在冲进去,是想被射程筛子吗?”豆腐急道:“那该怎么办?顾大美女还在里面呢。”至于颛瑞,则被豆腐给自动忽略了。
    枪声持续了好一阵,猛然间戛然而止,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我们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这种寂静,就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枪声停了。
    是顾文敏他们解决了危险,还是……他们被危险解决了?
    豆腐用眼神示意我,询问该怎么办,我不欲坐以待毙,便对肖静说:“你留在这里,我和小豆进去找人。”肖静猛摇头,说:“不要,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留在这里,我害怕……”豆腐不知为何,跟肖静就是不对盘,将我手一拽,说:“现在知道怕,早就让你别跟过来了,我们要去救人,你自个儿待着。”说完拽着我冲进了布帆里。
    我对豆腐是比较纵容的,但见他这语气,不由也责怪说:“就算你们再不对盘,她毕竟是个姑娘,小豆,你这个态度很不好。”
    豆腐撇了撇嘴,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你一开店,她就回来了,反正我不相信她。你这个人,就是太注重责任感,责任和感情不能混为一谈。”说完,又挥了挥手,道:“行,好男不跟女斗,我以后不找她麻烦了行不?还是赶紧救人吧。”我俩岔开话题,便不再多言,当即便朝着之前枪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第二十七章 白蛋
    有了那五人的指点,我和豆腐掌握了技巧,并不为眼前的布帆所迷惑,闭上眼睛,朝着记忆中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片刻后,我鼻尖闻到了火药味儿,心知已经到了地方,睁眼一看,只见周围的布帆,几乎都有弹孔,有些都被打烂了,但却一个人都没有。
    人去哪儿了?
    我和豆腐背靠着背,警惕的观察着周围,不敢掉以轻心。紧接着我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除了没有人以外,这里的地面上,连一点儿血迹也没有。豆腐压低声音道:“老陈,你说,之前打枪打的那么厉害,怎么这地方一点儿血都没见?难道他们打的是鬼不成?”
    说到鬼,我便想起了那被吊起来的五个人,又想起了那双悬空的脚,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难道他们也遭遇了和考古队同样的事?不好,他们八成也被拖到上面去了。我立刻摸出探阴爪,对豆腐说要再上房梁一探,一边儿说,一边儿将之前那五个考古队悬尸的异状告诉他。
    豆腐听的大惊,打开手电筒猛的往上面照,说:“咱们之前上去,那上面除了房梁,就没什么东西。难道说你怀疑,之前多出来的那双脚……是一直躲在上面?”我点了点头,道:“颛瑞他们八成已经被擒住了,再不抓紧时间,只怕就要步了考古队后尘了。”
    说完也不多耽误,飞出探阴爪,顺着绳子,手臂发力,三下五除二到了半空。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些房梁的下面,还连接一些钢管粗细的木棍子,而布帆就是挂在这些木棍子上面的。
    我爬上房梁,打着手电筒四下张望,却依旧跟我和豆腐来时差不多,空空荡荡,什么东西也没有,就连之前那只人头掘地鼠,也不知去哪儿了。
    顾大美女一行人火力十足,身手又都不弱,究竟遇见了什么,会这样离奇消失?
    这个大殿,按照考古队的说法,就是一个通过布帆布置的迷宫,难道说顾文敏他们在开枪完毕后,又离开此地了?如果真是如此,想要在这迷宫之中找人,那可就太难了。搜索一圈毫无进展,我只能下了房梁,下方的豆腐焦急的等候着,一见着我便问有没有情况。
    我说:“要有情况,我还能站这儿吗?”
    豆腐闻言拉耸着脑袋,嘴里嘀咕说:“完了完了,顾大美女多好的人,又温柔又善解人意,身手好还善良,我还指望着她能当我嫂子,这下没戏了,肖静那个女魔头以后会折磨我的。”
    我气的够呛,说道:“别乌鸦嘴,顾大美女吉人天相,哪有那么容易中招。颛瑞的身手绝不比我差,他们可谓强强组合,只要咱们还活着,他们就死不了。”我俩一番商议,估摸着他们八成是转移阵地了,便一边儿喊他们的名字,一边儿撩开布帆搜索,以期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此时,豆腐撩开了其中一块布帆,忽然说道:“咦,老陈你看,这儿有个摔碎的泡菜坛子。”
    泡菜坛子?这地方怎么会有泡菜坛子?我探出头一看,却发现在豆腐前方,赫然有几块硕大的陶器碎片,呈黑色,俨然是一个打破的大缸。破缸内里,还有一团牛奶状的物质流了一地,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儿。
    豆腐走上前,蹲下身闻了闻,说:“好像不是泡菜,有点儿像绿茶的味道。”一会儿泡菜,一会儿绿茶,我说:“你当这里是饭店啊?别碰这东西,看起来像是刚打碎不久的。”我凑近了一看,忽然发现,那堆牛奶一样的物质中,还有些像植物根须一样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一时间也觉得摸不着头脑。
    正疑惑间,我耳朵里忽然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像是有谁隔着房间在说话一样,不仅我听到了,连豆腐也听到了,他竖着耳朵倾听,说:“好像是有人在叫咱们的名字,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看来这不是我的幻听,当即,我俩全神贯注的倾听那阵若有若无的声音,片刻后,二人的视线同时集中在了上方。
    不错,还是在房梁上面。
    豆腐怀疑的看着我,显然是在怀疑我之前有没有仔细搜索过,他问道:“你确定那上面什么也没有?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我摇了摇头,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办事儿从来不让人省心?我检查过了,上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不对!”话说一半,我猛的想起,确实还遗漏了一个地方:角顶!
    古代的房子,房顶是三角形的,下面的那条边支撑着房梁,房梁到房顶之间,还有很大一截空档,这个空档,民间有些地方称为角顶。角顶越往中间,空档越大,而且,越是规模大的建筑,角顶之间也越为宽广。
    我之前一直搜索房梁附近,却并没有留意过角顶,因为角顶面积虽然大,但大部分都是空的,大部分人一眼扫过去空空荡荡,根本不会细看。但这个地方不一样,这个宝殿规模极其大,角顶一眼望去都看不到顶,会不会,房梁之上,其实还有些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我立刻招呼豆腐,两人第三次上了房梁,将两只手电筒调到最大,纷纷射向头部的角顶。灯光打上去后,乍一看,上面什么也没有,黑漆漆一片,似乎已经看到了房顶。但我这个人观察力比较敏锐,没多久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这房顶在灯光下,有漆光,也就是瓷器反射的光。
    再仔细一辨别,果然,那并非房顶,而是一个障眼法,盖在我们头顶的,赫然是无数刷着黑漆的大缸,由于颜色与大殿顶部合二为一,一眼望去,还以为自己看到房顶了。
    这么看来,地上那个打破的大缸,肯定就是从这上面掉下去的。这些大缸必然是从修建之初便放置在此处,早不掉,晚不掉,偏偏这时候掉,明显是有问题。豆腐说:“莫非是顾大美女他们惊动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他们肯定在上面。”我目光在这些黑色的大缸底部巡视一圈,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约有两人宽的洞口,看来就是之前那口大缸所在的位置。大缸掉落下去后,那个位置自然多出了一个缺口。
    当即,我和豆腐将手电筒咬在嘴里,收了探阴爪往角顶上一挂,便手脚并用的往上爬,须臾便到了角顶上,借着灯光一眼望去,便是密密麻麻的大缸,皆没有封盖。豆腐朝着离的最近的大缸里一望,说道:“好多牛奶,我饿了。”
    我看了一眼,果然,每口大缸里,都是散发着清香的乳白色液体,满满的装了无数大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