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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吕然租的公寓刚刚到期,她的那个离到期还远,正好她走了以后吕然可以进去接着住。
    吕然不接,越过桌子去握她的手,哭丧着脸说:“安逸,真的要走吗?以后就剩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流浪了。”
    安逸心里也很不舍,吕然是她第一个不涉及名利交到的朋友,回国以后她真的不确定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朋友。
    她笑笑说:“淡定,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一年回国一次,一次回去那么长时间肯定有空去g市找我。”
    “对了,安逸,你既然这么想回国,为什么这三年里面就算放假你也不回去呢?”这个问题憋在吕然心里很久了。
    “我如果说我在省来回的路费你信吗?”说完以后连安逸自己都笑了,“我都要走了你还在问这问那,就一句话,回国以后去不去找我?”
    吕然狠狠地点点头,“去,一定去!你回国以后一定要把手机号发给我,如果我真的很想很想你,就算是国际长途我也打得起。”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吕然有事情就要走了,她苦着脸,“安逸,怎么办,我明天可能来不及去送你。”
    “不用送,那我就不收拾房间了,罚你帮我处理我剩下来的东西吧。”
    吕然惊讶,“你的东西你不拿回国吗?”
    “拿一些,不过大部分拿不走就留在这里了,从新开始嘛。”
    “那好,你就留着我帮你收拾就好。”
    吕然走时还是依依不舍的,安逸送她走出了咖啡馆,一个人又坐下了,她看着窗外,想着刚才吕然的问题,轻轻地笑了笑。
    这三年里面吕然一到回家的时候都恨不得昭告天下,还会很关心地问她要不要回家,虽然目的地不一样,但是两个人一起去机场。安逸每次找理由说不回去,其实她心里很羡慕吕然能够想回家就回家,她就不行,楚盛钧不让她回国,她真的就在国外漂泊了三年多。
    安逸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里,心里隐隐地还有些不安。不过自己跟他的时候他都没用这个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安逸心不在焉地搅着咖啡,转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悠闲的,忙碌的,微笑的,沮丧的,想到自己终于能融入这些人中,油然生出一种幸福来。
    她现在终于能心安理得地回国陪爸爸看妈妈,过正常人应该过的生活了。
    安逸回国那天,天气晴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很安心。好像自己幼时幻想中妈妈的怀抱。
    就这样慢慢过上自己期待的生活吧。
    是结束也是开始。
    别了,楚盛钧;别了,过去。
    她在心底默念着,慢慢地往登机口走去,她总觉得自己身后有道目光注视着,一回头却没看到人。
    楚盛钧后背贴在冰冷的大理石柱子上,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他单手拨通了苏蕴雨的手机,对着那边说:“你那天的提议我想过了,我答应。”
    *
    回国以后,安逸开始了真正平静到没有生气的生活,每天早起跑步,看书瑜伽,除了吃饭的时候和安正南说几句话之外几乎和别人没有交流,这种日子意外地让她感到心安。
    她回国以后在网上搜了几家g市本地剧团的招聘信息,没事的时候就出去面试,但是现在各大剧团基本都人员基本都饱和了,至少都不缺女高音,她这几天四处碰壁。
    这天,她刚回家就看到园子里停了辆路虎,她换鞋的时候问保姆:“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吗?”
    “对啊。”保姆回答说,“也不是安先生平时见的人,这位先生年轻些,看上去二十岁左右。”
    安逸刚进客厅就听到安正南叫她,“安逸。”
    她往里一看,正如保姆刚才说的那样,安正南对面沙发上坐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容俊秀,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衬衣,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
    安逸往这边走着,他率先站起身:“你好,我叫陆乔羽,现在是个医生。”说着,伸出手来。
    安逸握住他的手,“我叫安逸,现在无业,很高兴见到你。”
    他的手也很干净,而且有种温凉的感觉。
    安逸坐在安正南旁边,两个人隔着安正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有点微微的冷。安正南一会儿就以公事为理由出去了,偌大的厅里,只剩下安逸和陆乔羽。
    “听说你也刚从美国回来,你在那边读什么学校?”
    安逸说出名字以后,陆乔羽一副“这么巧”的表情,“咱们的学校在一个州哎,太可惜了,早点认识在那边还能多个出来玩的人。”
    “像你这样的,肯陪你出来玩的不少吧。”
    “你也是在国外住过的人,其实明白,其实在那边的圈子很小,还是不如国内,看什么都亲切。”
    她赞同地点点头。
    “不对啊,你表妹就是我们学校的,怎么也没听她说在那边还有什么亲戚?”
    陆乔羽说的这个表妹就是苏蕴雨,她原本也准备有个机会去认识认识的,可是当时她一想到楚盛钧会时不时地飞过来,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听上去你好像跟我表妹很熟的样子。”安逸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也还行吧。”
    “你们在国内就是同一所大学吗?”
    “嗯。”他口气淡淡地问道,“她快要订婚了你应该知道吧?”
    为什么此刻安逸也有了一种被转移话题的感觉呢?
    她诚实地摇摇头,这时候小保姆端上一盘橘子,安逸先剥了个递给他,随口问:“这么机密你都知道了,和谁啊?”
    “这个人你在那边应该也听说过,e市楚盛钧。”
    安逸手下一使劲,橘子的汁水喷了她一脸,有不少还溅到眼睛里去了,她疼得掉了几滴泪,捂着眼,嘶嘶地抽气。
    陆乔羽低头看着自己白衬衣上的那几滴黄黄的液体,欲哭无泪,出口说:“我说安逸啊,你不想给我吃,也完全可以不用这么两败俱伤的法子。”
    安逸对他的幽默无动于衷,依然低头捂着眼。
    陆乔羽不敢开玩笑了,忙拉起她,只见两只眼睛都红红的,但是都能睁开,他松了一口气,“没事了吗?”
    “其实还是有点疼。”她看着他的衬衣,说,“对不起,给你弄脏了。”
    陆乔羽面上很有风度地说:“没事,不就件衬衣嘛。”天知道他的心早就吐了n多遍血了。
    “你等下啊。”
    安逸到安正南的房间里,找出件白衬衣给他。
    陆乔羽很犹豫,“这样做合适吗?”
    “不合适也没办法。我的你更没法穿,要不你就这样出去。”
    陆乔羽想了想,还是没法忍受穿着一件前面满是污渍的衣服出门,于是就决定穿安正南的衣服。
    安逸给他找了间客房供他换衣服,陆乔羽在里面却迟迟不出来,她等得有点不耐,敲了敲门,问:“你还没好吗?”
    半晌,里面才有声音:“安伯父还有没有大一号的衣服了?”
    “我爸又不是小孩子还能再长,他的衣服当然都是一个尺寸的啊。”
    陆乔羽顿了下,“那好吧。”
    门打开了,安逸看了眼就移不开眼睛了,没想到看起来文弱弱的陆乔羽很高大的,安正南的这件衣服也就勉强能套上,胸前紧绷绷的,正衬出了他的身材,唔,还是很有看头的嘛。
    安逸却突然想起了每一次午夜缠绵时分,她攀上的肩膀很健实,她摸到的腹肌很坚硬,她从没这样打量过他的身体,不知道他穿起紧身的衣裤是什么效果。
    乱想什么呢!安逸赶紧回过神来。
    陆乔羽有点尴尬,尤其是这件衣服不只是紧还有点小,他感觉自己伸个胳膊什么的就有露肉的危险。偏偏安逸还在那边连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自己看,看得他有点发憷。
    他想都不想,弯起食指就敲了上去,“看什么呢?”
    “你长这样不就让人看的吗?”安逸幽幽地反问。
    陆乔羽被她噎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却把胸口的那颗扣子给崩开了,惹得安逸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还不赶快想办法?”陆乔羽捏着胸口的衣服,脸微红,瞪着眼睛像个被调戏的小姑娘一样。
    “那我再去给你找件好了。”安逸说着起身走向安正南的房间。
    “不用麻烦了,这样弄坏安伯父的衣服还找就不大好。”
    “没关系,我爸不差这两件衣服的。”
    见安逸丝毫没有停的意思,陆乔羽忙说实话:“真不用了,安伯父的衣服都太……庄重了。”
    “一会儿嫌小,一会儿嫌老气,那你说怎么办?”安逸彻底拿他没办法了。
    陆乔羽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缝。”
    陆乔羽这人也确实是麻烦,他还不让小保姆缝,非让安逸亲自动手。安逸只好认命地拿起针线说:“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个啊,扎着你我可不管。”
    陆乔羽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膛说:“来吧。”
    结果她第一针就结结实实地扎上去了。陆乔羽“嘶”了一声,“你是不是故意的?”
    安逸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但是后面缝得却异常顺利,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第一针下意识地故意了。
    缝好以后,兴许是今天对着安正南的衣服做了很多不该做的,陆乔羽也没勇气留到安正南回来告别,待了一会儿就匆匆告别了。
    安逸一个人慢慢上楼,黑漆漆的影子投在地上显得格外孤独,这时候,那些压抑下去的东西渐渐浮现上心头。
    楚盛钧……
    苏蕴雨……
    怎么会……他居然会跟自己的表妹……
    ☆、chapter 10前进or后退
    安逸刚结束了一场面试,漫无目的地在路边游荡着,包里的手机一阵阵震动起来,她接起来,“喂,然然。”
    吕然开口就是“哇”的一声,“安逸我好想你,你走了以后我都没什么机会说中文,现在都不怎么说话了。”
    安逸单手举着电话,目光从眼前匆匆行走着的人群一掠而过却没有着落点,她声音也是轻飘飘的,“我也很想你啊,我现在刚回国比你还惨,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什么都是陌生的。”
    “不至于吧,你不是回家了吗?以前在国内的朋友同学都没回去吗?”
    安逸差点忘了吕然不知道她原来生活在e市了,转移话题说:“不说这个话题了,你住我那里还习惯吗?”
    “那当然习惯了。”吕然嘿嘿笑了两声,“没想到安逸你还是个土豪,居然能租得起这么好的公寓,你走了以后留下的东西我也给你收拾了,哎,对了,我看到你床头的桌子上有两片药,估计是你倒出来忘吃了,你生什么病了啊?”
    自己那次避孕药倒出来忘吃了。安逸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还是对她说:“没事,感冒而已,少吃两片药没事。”
    “感冒药啊,我怎么闻着味道那么像我小时候吃的钙片呢?难道现在国内的感冒药是这个味道吗?”
    “可能吧,反正我一直吃着这个。”安逸一直吃的避孕药都是舒龄准备的,她觉得楚盛钧也不想让自己怀孕,所以很放心地让舒龄帮她准备这个。
    钙片?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