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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朱文轩和郭建军坐在后座位,想着后面的后备箱里就放着黄橙橙的梨子和圆滚滚的橘子,还有他打包的干粮麻花。甜的咸的都有,甜的松软香甜,咸的香酥嘎巴脆……
    妈蛋,好饿!┭┮﹏┭┮
    又过了几分钟,感觉却像是半个小时那么长,朱文轩脑子里只剩五个字:前胸贴后背。
    戳了戳郭建军,在人睁开眼望过来的瞬间,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那个,那个……”
    卧槽!真的是沉侵在悲伤里啊,那直溜溜的眼珠子看上去像是随时可以滚出两道血啊!
    郭建军眨了眨眼,从昏昏欲睡或者说某种游离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是不是肚子饿了?”
    嗯嗯!朱文轩不住地点头,心说知我者郭老大是也。
    郭老大摸着肚子,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道:“我就说嘛,就算你早上吃的比你多,没道理我都饿得头晕眼花了你还不饿。”他早就饿了!一直等着小老板拿干粮给他吃,可小老板一路都迷醉在周围的景色里,恨不得生出一双三百六度的旋转眼。他拿眼神暗示了小老板一路,结果小老板全程望风,根本不和他眼神对接。
    郭建军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傻透了。为毛要抽那一下子风?矫情着不好意思主动去翻吃的?结果一抽还特么抽持久了。~~o(gt_lt)o ~~
    他是多么希望小老板能在某个回眸的瞬间看见旁边眼神饥渴的他。
    小老板没有看到他,但他却是看到了小老板对外面的景色迷醉的很是小心翼翼,连探头探脑的动作都做得十分隐蔽,生怕被谁察觉了一样。
    郭建军心里叹息一声,也不闹胃里饥荒了,闭上眼睛开始审视自己。
    我这些年是不是太揪着过去不放了?
    得!这一审视,风抽就更久了……
    望着小老板‘我饿惨了’的表情,郭建军心说我也饿惨了,“先停车吃点东西吧,再不吃一会儿有人要唱空城计了。”
    他话刚落,开车的赵挺肚子“咕噜”一声响,还带波浪调的。
    郭建军和朱文轩齐刷刷看他。
    赵挺一脚刹车停在路边,回头阴着脸道:“老子往年山上都是自己买吃的,今年看在你们带了干粮的份儿上才没买,结果你两口子就是这么待我的?”
    他怒声控诉悔不当初,“一个年年都是这副死样子,一个跟没见过,没见过……”好吧,朱文轩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说没见过山水树木有点说不过去。
    嘿,他就纳了闷了,你说你个土生土长的又不是没见过山水树木你犯得着全程眼珠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到处瞅么?瞅就瞅你特么还偷偷瞅,弄得老子饿了都不好意思打破你们这两个傻逼的弄出的诡异气氛。
    有这么一出,吃饱后再上路的时候,三个人就默契的开始活跃气氛。
    朱文轩说:“看,那只鸟头上一撮呆毛!”
    郭建军扭头去看。赵开着车也瞟了一眼。没人说话。
    眼看气氛又要诡异。赵挺真是受够了,就从后视镜里看了小老板一眼道:“嗯,确实挺呆的。”
    朱文轩:“……”你丫看着我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郭建军没忍住“噗嗤”笑了。
    朱文轩看了他一眼,默默扭头看向窗外。
    简直不能做朋友,大家还是跟之前一样都别说话的好。(;′⌒`)
    “好了别闹了。”郭建军长出一口气道:“咱们到了。”
    咦?不是才停下吃了干粮吗?他以为至少还得个把小时,朱文轩重新扭头回来,入眼的景象让他渐渐张大了嘴。
    赵挺得以地道:“看傻了吧。”
    “卧槽!”朱文轩压着嗓子吼了一句,等车子停下,立马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起初他还兴奋地慢慢走,到后面干脆撒丫子张开双臂奔跑起来,“哈哈哈哈……”
    郭建军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感觉莫名就轻盈起来。
    赵挺锤了他一拳道:“都自己装了这么多年了,也该累了,有个人适合诉诉苦水就别犹豫。你看你以路上拉着脸,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郭建军笑了笑说:“这主意不错。”
    朱文轩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栅栏圆木上拴着的一溜儿马,黑的白的棕色的都有,他回头激动地冲郭建军喊:“有马啊,好多好多马啊。”
    这处快到山顶的山坳,地势平坦,浅草密密;旁边清澈的水潭里,水草摇曳,水光十色;远处的松木房子,炊烟袅袅,静谧清幽;周围是耸入云层的高山,松林茂密,树干粗壮。
    小老板欢快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很快又被山壁荡出无数个回音。
    郭建军闻着空气好闻的味道,听着他好听的声音,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这一刻,他只想把那个欢快的小老板搂在怀里。
    朱文轩被他抱着转了好多圈,也不管姿势丢不丢人,两只手楼住他脖子哈哈哈大笑。
    远处的松木房里,走出一个拿着长烟枪的老者,他在看到抱在一起郭建军和朱文轩后,先是愣了下,随后又恍惚起来。
    赵挺被郭建军和朱文轩两个傻逼的腻歪劲儿刺激到了,哼了一声鼻孔朝天地走到松木房子前。
    老者回神问他:“郭家老大领来的人是谁?”
    赵挺看了一眼那边已经骑上马背的朱文轩,犹豫了一会儿说:“郭建军在追他,今儿估计是带来给郭叔郭婶看的。”
    “啥?”老者浑浊的双目一瞪道:“他放着好好的女人不找,找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儿?”
    赵挺没好气地道:“人家爱找男的找男的,你老都以把岁数了就别操心了。”
    老者大怒:“你个混蛋玩意儿怎么说话的,我是你老子!”
    “没说不是啊。”赵挺咂咂嘴给自己老子顺毛,“爸,你看郭建军这些年不容易吧,他每年就今天来给郭叔郭婶上个坟,其他时候请都请不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难道不知道?可你看看……”
    赵挺指着远处替小老板牵马的郭建军道:“你看看他现在多快活啊,反正我是看够了他终年阴着脸少言寡语的样子了。找哥男人怎么了?找个男人洗衣做饭自己开店哪样都不差,小模样儿又帅,性子也招人疼,郭建军找人赚大发了。”
    赵老爷子挥着烟杆赏了赵挺结结实实两下,“你个混蛋玩意儿!”
    “嘿,别打别打!”赵挺跳着躲开,站远了看着他道:“混蛋玩意儿还不是你生的。”
    朱文轩被郭建军带过来就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场了,可看老人家把视线落到他身上,他顿时笑不出来了。赵大忠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才端着架子看向郭建军
    郭建军牵着小老板走上前,笑出一口白牙喊:“赵叔,轩轩喊人。”
    再次听到这话,朱文轩勇气大增,顶着老人家不太友善的目光喊:“赵叔好,我叫朱文轩。”
    赵大忠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问郭建军:“你是先去看你爸妈还是……”
    “先去看我爸妈。”郭建军拿着带来的酒和纸钱,带着小老板往后面的松林走。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下把东西塞给小老板,返回去骑了马过来,伸手递给小老板道:“上来,咱们骑马过去,让你感受一下在马背上奔跑的滋味。”
    朱文轩拉着他的手,被他一个大力拉到马背上坐着。他从后面抱着郭建军的腰,看着不算低的地面道:“它驮得动吗?会不会压趴下啊。”
    郭建军哈哈大笑:“这可是蜀道上最有脚力的马种,放心好了。”说完“驾”了一声飞奔出去。朱文轩大惊,抱紧他望着一上一下飞快后退的景色。
    问:骑马什么滋味儿?
    朱文轩脸色略难看,答:屁股疼,大腿根部也疼,这会儿走路姿势都不对了。
    郭建军父母的坟在松林里很突出的一堆碎石中间,墓碑就是这山上的整块大石,比普通墓碑高了很多,上面并无照片,只有颜色浅淡雕凿出来一排字:马锅头郭子罗和爱妻李萍萍之墓。
    朱文轩陪着郭建军将坟包周边的松针整理了一下,将纸钱烧上,正在想要不要说点什么,郭建军却是拉着他跪了下来。
    地上全是碎石子,这一跪朱文轩表情都变了。
    郭建军扭头歉意地道:“乖,忍一会儿。”
    朱文轩望着他,点点头回了他一个乖乖甜甜的笑。
    郭建军回头对着墓碑道:“爸,妈,我今年带人来看你们了。他叫朱文轩,我很喜欢他,希望你们也能喜欢他。”
    朱文轩莫名就有点紧张,但他还是挺直背脊,正色说道:“叔叔阿姨好,我叫朱文轩,我跟郭建军虽然是今年才认识的,但我们都很认真。”
    感受到旁边望过来的视线,朱文轩暗自给自己打气,继续道:“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以后都会好好照顾郭建军的,不会让他饿肚子半夜起来吃泡面。我,我会跟他认真过日子的。”
    短短几句话,朱文轩说的心跳加速,体温升高,汗液分泌。
    郭建军一手扣住他脑袋,扳过来后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这样子傻白的小老板,声音都紧张的抖成小蝌蚪了,但掷地有声的郑重让他很受感动。
    见过家长顺带表了决心,两人好像都沉淀了下来。 吻毕,四目相对,同样真诚而炙热。
    作者有话要说:夜幕降临,松木房子里,马灯朦胧……
    小老板哭兮兮脱了裤子,分开腿,欲拒还休地望着郭建军。
    灯光略暗,郭建军弯腰埋头在他腿间,久久才道:“破皮了。”
    小老板嘤嘤嘤哭:“还不快点上药啊!”
    郭建军神色古怪:“马背上长大的人从来不会破皮。”所以,没药。
    小老板哆嗦着问:“那那那那怎么办?”
    郭建军苦思冥想:“有了,咱们来做不痛的事吧。”
    一阵幽风过,马灯熄灭……xxoo……xxoo……好不激烈。
    小老板在黑暗里喊破了喉咙:“啊啊啊啊啊混蛋啊骗纸啊痛死了啊!”
    赵大忠叼着烟杆巴拉巴拉死劲儿抽,眉头紧得夹死蚊子。
    赵挺打了个哈欠:“人家小两口办点事你非要拉我起来听墙角干嘛?”
    赵大忠暴跳起来,一烟杆打到他脑袋上:“你个混蛋玩意儿!”
    赵挺:“啊啊啊啊混蛋不是你生的啊痛死了啊!”
    小老板竖起耳朵:“……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熟悉?”
    郭建军:“……”
    ☆、第四十二章
    郭建军把朱文轩从地上提起来,替他拍掉裤子上的灰尘,大手揉着他膝盖问:“疼不疼?”
    朱文轩笑着躲开说:“我没那么娇气。”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朱文轩开口道:“其实我想说,如果你觉得憋在心里难受的话,可以说出来的,我愿意听你说,也很想听你说。”他鼓起勇气去看郭建军。
    郭建军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道:“是不是早就想问我了?”
    “嗯,可我怕你难受,我父母当年刚去世的时候……”朱文轩心想,有些伤疤灌了脓想治疗就得揭开,他干脆以诚示之,“你看我家,只有奶奶、大伯一家和大嬢一家对我好,我舅舅和姨妈那边,已经二十多年不走动了。”
    其实,又何止是不走动。当初爸爸妈妈还活着的时候,朱家条件并不差,舅舅一家跟他们家的感情也很好。不仅逢年过节要来往,平时舅舅家有什么活儿,爸爸妈妈都会去帮忙。可等爸爸妈妈去世后,大家都在议论他要由谁来养?
    大伯家有两个孩子,舅舅家就一个独生女,所以议论的结果就比较倾向舅舅会过继他。大家观念性的觉得,舅舅也是乐意要他这个儿子的。毕竟,乡下许多人家还是觉得有个儿子好,将来能养老。
    “我那时候虽然小,但是,舅妈听到这些话和那些人吵架我还是记得的。等后面办完丧事,奶奶和大伯跟舅舅舅妈谈过一次。回来后奶奶就告诉我,说以后我就跟着她过了,只要她有一口吃的,她都不会让我饿肚子。”
    郭建军听他声音里并无伤感和难过,更多只是怅然和对奶奶的孺慕之情,就知道他把这些事拿出来说是为了安慰自己。也是,朱爸朱妈去世的时候,小老板才几岁,恐怕对那份亲戚不愿意‘接手’的黯然还比不过读书时候被同学嘲笑‘没人要’来得刻骨铭心。
    小老板在安慰自己,郭建军还是领情的。他往前一步,跟小老板几乎是脚尖挨脚尖了,他一低头就能吻到小老板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