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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又是什么主子才能养出这种丫鬟?!
    想要认识云菀沁,本来只是为了拉拢许慕甄,可是现在看来,这个云菀沁,好像比许慕甄——有趣的多。
    第一次见面,被她丢在院子里,晾成条干鱼……可他偏偏欠她个人情。
    夏侯世廷唇际一动。
    ——
    云菀沁帮夏侯世廷,不过是个举手之劳,有可能是未来帝王的男子,帮一把,不吃亏。
    等初夏回来,她继续找画扇,走到前厅,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今天侯府忙,几乎各房各院的丫鬟都被调去伺候客人了,画扇也不例外,此刻正在给几个世家公子端茶送水,还指挥几个三等小丫鬟给客人们扇风。
    那几名世家公子云菀沁依稀记得,都是与慕容泰平日关系好的,正因为如此,几人与画扇也颇熟。
    肥肠满脑的那名是御前侍卫统领家的贾公子,擦擦汗:“今天老夫人做寿,二少怎么伤风了呢?”
    “可不是?我还正想等老夫人寿宴完了,约二少一起出去喝酒呢!二少身体一向好,这次怎么病得这么重?”另一人接口。
    画扇一边斟茶,一边支吾着,敷衍几位公子:“也没那么重了,好多了,就是怕将病气过给了客人,才不出房间。有劳各位少爷们关心了。”
    “说起来,前几天见二少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染了风寒?不要紧,咱们身子骨都结实,不怕传染,要不,我们去看看他吧?”有个公子提议。
    “是啊,画扇,你引我们去西院,咱们人来都来了,不去看望一下,说不过去啊!”有人站了起来。
    画扇一下子慌了,却灵机一动:“不用不用!奴婢家少爷刚刚服了药,这会儿该已经睡下了!有劳公子关心了!”
    几个公子这才消停下来,画扇也吁了一口气。
    云菀沁在走廊梁柱后听完里面对话,对初夏交代了几句。
    初夏演戏现在也熟了,进了厅内,走近画扇身边:“是二少院子里的画扇姐姐幺?”
    画扇见来者是个陌生丫头,将初夏拉到一边,疑问:“你是谁?”
    初夏满脸的难言之隐:“我是云侍郎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刚刚与小姐在满府的找你呢!见到画扇姐姐在这儿,太好了。”又望外一瞄,轻声道:“我家小姐在那儿。”
    画扇一听更加疑惑,云家大小姐?那个与少爷有指腹婚约的云菀沁?找自己干嘛?顺着初夏目光,画扇看到天井处的参天老槐下站着个娉婷丽人。
    身着烟霞银罗花绫子如意襦裙,绾着一具婉约而流畅的乐游髻,浅施薄妆,多一点嫌厚,少一点儿又嫌太素,雅净中透着无形的明艳。
    在今天赴宴的所有女眷中,女子的美貌和气态,也数一数二。
    画扇微微一怔,这是第一次见到云菀沁,但她早就将这个女子当成了假想敌。
    她虽然是个奴婢,却是侯府的家生子,又是一等丫鬟,平日吃好的用好的,看惯了荣华富贵,心眼并不小,七岁就跟在慕容泰身边,爱慕他快十年,早就将他看成自己的男人,可自己的出身没法当慕容泰的正室夫人。
    一个与二少素未谋面的女子,竟能与她的二少白首偕老,怎能不叫她妒恨。
    画扇过去福了一礼,淡道:“云小姐找奴婢什么事?”
    话音一落,手被面前女子抓起来,画扇一讶,只见云菀沁大大的美目盈满泪水,失魂落魄道:“你就是画扇?我知道你是二少身边最得力最受信赖的丫鬟,今天就只有靠你来帮这个忙了!”
    白菊茶害得云菀沁到现在热气还没散,脸色红得厉害,样子当然装得也像。
    画扇越听越糊涂:“云小姐到底什么事?”
    云菀沁将画扇拉到一边隐蔽处,泪珠子断了线一样滚下来:“我二妹这几天因为犯了错,在家中被爹爹禁足,可我刚无意看见……她偷偷跑来找二少,还进了二少的房间……”
    “什么?”画扇惊叫起来。
    这云菀霏没脸没皮,今天这么多人,还敢上门勾引自家的少爷?
    画扇知道慕容泰和云菀霏私会过几次,相对于云菀沁来讲,她更讨厌云菀霏。
    云菀沁起码是长辈们承认的,又从没与少爷来往,可那云菀霏却是个狐媚子,每次勾了少爷跑出府去厮混,有一次甚至一两天没回,也不知道云家怎么管教的!
    画扇妒恨回想起,那次,云菀霏到了侯府后门,命她去叫少爷出来,她推脱少爷这段日子学业繁忙,云菀霏竟指着她的鼻子,冷冷讽道:“别以为是泰哥的贴身大丫鬟就了不起,我迟早是你的主子。”
    要不是少爷看重云菀霏,画扇真恨不得把这个云家二小姐与男子无媒苟合的丑事抖出去!
    想当自己的主子?还看她有没能耐!说起来,云菀霏虽然出身比自己好,可跟自己一样,与少爷也是没名没分的,有什么了不起?她真想让世人都瞧瞧,官宦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与男子厮混的倒贴贱人!还不如丫鬟呢!
    这样一想,再听云菀沁拜托,画扇心中一喜,这可是个打击云菀霏的好机会,面上却平静:“奴婢只是个下人而已,大小姐说这些,奴婢能帮什么忙?”
    这个画扇,前世今生,果然都是那样喜怒不言于表啊。云菀沁唇角不易察觉地一勾,却含着眼泪开了口。
    ☆、第二十六章 慕容泰的重生(求收藏)
    云菀沁用手绢掖掖眼角,对画扇说:“我妹妹和二少的私情,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她听说家父与侯爷今儿可能要为我与二少正式订下婚事,商量成亲日子,估计来找二少哭诉,我其实并不气她,说到底,我才是二少未来的正室夫人。但今天这么多人,我怕他们被人撞见,叫咱们云家丢了面子,所以烦请你去将我二妹暗中请走,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画扇不动声色:“好,云小姐先离开,奴婢这就想法子。”
    云菀沁擦干泪道了谢,与初夏走了。
    走到一半,初夏压低声音:“小姐,那个画扇真会按照你说的做吗?这事……会闹大吗?”
    “初夏,你看到画扇脸上的神色吗?”云菀沁一笑。
    “嗯?”
    “嫉妒。她有多嫉妒,今天的事,就得闹多大。”云菀沁慢慢道。
    画扇回了厅内,拿定了主意,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笑意,朝几个世家少爷道:“各位公子不是想要去看望奴婢家少爷吗?”
    贾公子嚷起来:“你不是说二少睡了吗!”
    “估摸该起身了,若各位公子想去,奴婢不敢违逆。”画扇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可人已经走到门口去,摆出一副领路的姿态了。
    几个公子“哗啦”跟着画扇朝西院走去。
    画扇的恭敬神色瞬时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片阴凉之色。
    云菀霏,不是跟我夺二少么,不是想当我的主子么?就凭你?你亲娘还不是个妾侍出身,要不是运气好,气死了正室,你现在比我又高多少?
    你就自认倒霉吧,谁叫你姐姐找错了人,拜托到我头上了,今天就叫你知道,奴才?奴才也能给你颜色看。
    *
    西院。
    慕容泰房间。
    云菀霏心疼地趴在床榻边,想摸又不敢摸:“泰哥哥怎么摔伤了呢?还疼不疼?”
    榻上男子被她嘀咕了半天,不耐烦了,翻身而坐:“你不是被你爹关禁闭了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没被人发现吧?”
    云菀霏还是第一次听他口气这么凶,很是委屈,她跟慕容泰无名无分,只能偷偷摸摸来往,可今儿既然不顾一切跑出来,就一定要办妥。
    她摇头,对着家中下人和姐姐那股戾气消失殆尽,全是柔情:“没被人看到,你我的名声,我还是知道顾忌的。今天来,就是为了咱们俩的事。不如趁今天是个喜庆日子,泰哥哥,你与我就去老侯爷面前摊牌吧。”
    “你还知道今天是个喜庆日子啊,这么多人,我们一摊牌,你不顾及你姐姐面子就算了,是想要气死我祖母吗?”慕容泰脸一青,甩开她的拉扯,走到桌边,将丫鬟刚送进来的茶水倒了一杯,咕咚咕咚灌进口里。
    云菀霏想不到他会拒绝,前几天私会时,情难自禁地疯狂之际,这个男人还在柔情蜜意地呢喃着:“霏妹,一有机会,我一定告诉爷爷,我慕容泰只要你做我的妻子……”,怎么说变就变?
    她心里一急,像以前一样,用柔嫩的身子蹭着男子,又伸开手臂轻轻拥住他:“今天要是不说,霏儿怕你跟我姐姐的庚帖就正式换下了!到时想要退亲都难了——你要霏儿怎么办?你,你别忘了,霏儿已经……已经是你的人了!”今天是自己最后机会,撒娇也好,逼迫也好,一定要拿下这个男子。
    慕容泰眼色一阴,呡了一口凉茶:“你这是在逼我?”
    云菀霏见他脸色难看,梨花带雨:“霏儿只是想叫你给个答复,难道泰哥哥不愿意跟霏儿光明正大,结成正式夫妻吗——”
    慕容泰看着面前的女子,还是跟前世一样,极会取悦男子,不然,自己也不会迷了心窍。
    可,脑里又浮现另一张面孔——
    始终还是比不上她啊。
    前日去马场练习,堕马之后再次醒来,慕容泰睁开眼,竟重新回到了婚前。
    还没与云菀沁成婚,还没一官半职。
    上一世,云菀沁联手许慕甄举报他,令他下了天牢,又在相国寺告御状,亲口在皇上面前清了他的老账。
    他慕容泰,意气风发,曾几何时想过,会被一个女人给扳倒?栽了一个大跟头?
    上辈子的结局,在他的脑海里翻腾来往,痛不欲生。
    他被关在大狱里三十多天,日日受尽非人折磨,更没想到,惨痛的日子还在后面,云菀沁死后,那男人一旨下去,大肆搜证,势必找出云家和慕容家的罪证,不但云府和归德侯府遭殃,还牵连甚广,弄得官场生变,臣子哀嚎!
    为什么?那男人是天龙之尊,高高在上,除了相国寺,从没跟云菀沁见过面,为什么会不留余地为云菀沁出手?
    难道两人早就认识?
    慕容泰想不通,脑子一片混乱,又为了掩饰重生以后的暂时迷茫,干脆借坠马一事,封了西院所有下人的口,托词染了风寒,不方便见人。
    今天祖母寿宴,没想到云菀霏来了,还逼自己跟云菀沁退亲。
    如果还是上辈子,慕容泰可能就答应了。但现在,——退亲?
    只有云菀沁成了侯府夫人,他才能折磨和报复这个曾经害了自己的女人。
    若那个男人真的与云菀沁熟悉,说不定,他还能借云菀沁来——牵制那个未来会当皇帝的男人。
    慕容泰将云菀霏的手拉开:“霏儿,我不能娶你,我会跟你姐姐成亲。”
    云菀霏一惊,却从慕容泰的眸子里,看到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为什么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对自己的柔情呢?
    为什么才几天没见面,堕了个马,他就好像变了!
    云菀霏一把抱住慕容泰的腰,哭起来:“那我呢?”
    慕容泰喝了那添了料的茶,早就逐渐发热,现在被她一抱,更是燥热难堪。对云菀霏,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感情的,说完全放手,也舍不得,敷衍:“等你姐姐过了门,我再找个机会纳了你……”
    那不就是妾?岂不是重蹈娘亲的覆辙?就算以后能上位,也脱不了那个污点。云菀霏怄得快要吐血,察觉到男子某处的异状,心里一喜,他对自己到底还是有感觉的,手滑下去。
    这是怎么了?天气太热?亦或真的难以抵抗云菀霏?慕容泰虽然奇怪,可身子仿似不受意志力的控制,将云菀一把抱起来。
    云菀霏将这次当成了最后的机会,主动帮他扯掉腰带。
    下了药的白菊茶在体内沸腾起来,加上女子的卖力逢迎,故意引。诱,面前一副春。光无限的画面,慕容泰哪憋得住,连床榻都不回去,直接将怀里女子放到了圆桌上……
    *
    这时,画扇领着几个公子,来了西院。
    “各位公子劳烦先在院子里等等,奴婢先去看看二少醒了没。”将客人带来西院,画扇还是有风险的,为免少爷到时会骂自己,先看看形势,要是那云菀霏走了,算她好运,画扇就出来告诉几个公子,说自家二少还没醒。
    刚走到少爷的门口,画扇听见房间里“哐啷”一声,伴着衣料的摩擦声,圆桌上的茶壶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