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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那q版的地形图虽然被她弄得搞笑了,好记了,但是,若是愚昧之辈,绝对只会去玩,而不会用心的记那些个地名。
    而刚才一路上,她看似无意的聊天,和他问问答答之间的互坳,居然发现,桐子靖已经把那上面所有的地名和地理位置记得清清楚楚,不差分毫。
    看来,这个桐子靖只是以前思想被自己的心结给限制住了,脑子被一团云雾罩住。拨开那团云雾,假以时日解开心结,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对他来说,是人生最关健的转折点。
    桐子靖虽然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是什么意思,但是却知道陌千雪是以后都不让他再牵手了,有些委屈的闹小脾气,她便给他又讲了些大道理。
    两人边说着话,边慢步走着,陌千雪转头却不经意的揪见两个小厮跟在后头,一个眼光清明,步子生风,跟在后头并不放松,一个先前虽然玩得很起劲,但是却有些呵欠。
    陌千雪眉头一皱,便对桐子靖说道:“子靖,你以后若是需要什么,直管吩咐他们。”
    “千雪姐姐,他们要是不听我的话呢?”
    桐子靖本不是不说话,只是久未说话,所以前天才会一字一句,这两天说得说,特别是今天在玩中不知不觉的说了很多,现在舌头灵光了不少,只是表情还有些怯怯,
    陌千雪脸一横,“若是他们不从,你便打杀。”
    从桐子靖对以前的仆从和现在的仆从表情中,她早就看出了端倪,此时正是关健期,她绝不允许那种奴欺主的情况再在桐子靖的身上发生。
    陌千雪怕这番话把桐子靖吓到,是笑着轻话。不听她的话,凭谁也想不出,这样的笑脸,这样的轻语,说出来的却是打杀。
    桐子靖呆了一会子,认真地对着后面的那两个小厮说道:“姐姐的话,你们听到了吧,以后若是不听我的话,我便把你们打杀。”
    两个小厮一个机灵,双双跪下,“少爷的话便是天,小的不敢有违。”
    桐老先生本来只是在一边的林中独自告慰,列祖列宗,不想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他在京城纵横多年,自不是个傻的,心念一动,便知陌千雪决不是无的放矢,斜眼看向不远处的管家。
    桐管家伺侯主子多年,不用言语,已然明了。他退了下去,第一件事便是抓住了那伺侯了少爷七八年的几个仆从。
    一审下来,结果十分震惊。
    那四个仆从杠不住桐家卫的酷刑,交待出他们这七八年里居然一直合着伙的在虐待着桐子靖,威胁他,不让他动作,连拉屎拉尿都要管。
    动不动就是用手揪他,用针扎他。
    反正,那个傻子少爷也不会说话。
    反正,那个院子是老爷的伤心地,老爷一月难得走进来几回。管家一天天的跟着老爷身边,也是鞭长莫及。
    反正,只要少爷每天在那里乖乖的砸碗撕布便行。
    有时候,少爷不想砸了不想撕了,他们便威胁若是不砸不撕,便不给饭吃。他们干得隐蔽,于是神不知鬼不觉。
    总之,那个院子不是少爷说了算,而是他们四个说了算,那屋平时只有他们四人能进,那个院子自然便也是他们四人的天下。
    桐老先生和桐管家都被气得倒仰,从未想到这宅中,居然有人敢如此大胆在阴奉阳违,更没有想到桐子靖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受到的是如此的待遇。
    当下,桐老先生便是气愤中悲怒交加,老泪纵横一掌拍碎桌子,对天长喝,“该死的狗奴才!”
    接着亲自执鞭把那四名仆从活活鞭打至死,便是再鞭尸三百,千刀万剐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又去把刚派去的两名仆从,和新派隐在暗处的几个守卫唤到近前,逐一敲打。
    当然,这些只是后话。
    *
    宁少卿悄悄摸到桐宅外围坐在树杈上,只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陌千雪便从桐宅里面走了出来,跟在后面的居然是一位年青公子。
    他隔得虽远,看不真切旁边陪着的那位公子是何面貌,却能感受到两人之间语笑嫣然。陌千雪走前居然还回头为那年青公子拉了拉披风,像是生怕他伤了风似的。
    本来,他以为,陌千雪画的那些个东西,只是为了投桐老先生的怪癖。早年就听说,桐老先生爱画,喜欢些稀其古怪的玩意。不想,送出门来的却是一位少年公子。
    那只能有一个解释,这几天,她废寝忘食的画啊画,居然,为的是一位年青的公子?
    影煞不知桐公子得的是什么隐疾,他可是清楚得很,所以那天他才会阻了影煞再探的行为。宁家的秘探网络,可是齐全得很,一般只有不想知道的,没有不知道的。
    阿五!他是干什么吃的,有年青公子送自家的夫人出门,他却不来禀报,他是想死么?
    这女人!是他太宠着她了,太由着她了么,居然……
    宁少卿身上的冰寒之气,让刚刚甩来桐家卫寻来的影煞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三步。顺着主子的目光一看,心中顿时明悟,不禁默念:阿五,你自求多福吧!
    阿五看到桐子靖送夫人出来,心中也是哀嚎一片。
    以前送夫人出门的都是管家,今天却换成了位年青的贵公子,他要如何给主子汇报。
    *
    陌千雪走后不久,苏七将那张q版的大头摇扇,骚气侧漏的特写图看了又看,藏入怀中,也请了辞。
    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再留下去。
    那一颦一笑,都不是他所能抵挡。
    他为自己做了全副武装的伪装,可是,那伪装只是装给陌千雪看的。他,骗不了自己。
    他已经彻底沉沦,再呆下去,只怕——会万劫不复。
    *
    晚饭后。
    管家来报,少爷今天吃完晚饭后,居然拿了纸笔,对着宁娘子留下的那几张图又是描,又是画。
    可把桐老先生气了个半死。
    那些都是什么图,那些个不成名堂的大头,那些个似像非像的动物?也配他的儿子来描画么?
    他连忙把自己珍藏了好久的名画一股脑的拿出来,急切的对着管家吩咐道:“快去,把这些画给少爷送去,让他对着临摹,把那个宁娘子画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给扔了……”
    桐管家却是跪倒在地,求道:“老爷,您就给少爷一条活路吧。少爷喜欢干什么,您就让他干什么吧。”
    桐老先生听罢一顿!拿着画的手,顿时一松。
    老泪纵横!
    是他?没有给儿子活路?
    罢罢罢,由着他去吧。只要他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就好。
    人心不足啊。刚开始,他希望儿子能够安静的坐着那里,只要不傻笑,不每日里撕布摔碗就好。
    等他有了好转,他居然又巴不得,他精通六艺,一夕之间成为人们口中的才子。
    他要强了一辈子,现在却发现所要的那个“强”并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
    若不是如此要强争面子,当日家里便不会出现那么多的美妾;若不是如此要强,靖儿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画掉在地上,桐管家赶紧的去捡了起来,这可是老爷最为珍视的几位名家之作啊。
    桐老先生却是毫无知觉的转身,这一转身,肩脊梁便有些下垂了。
    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他再强,这一辈子也过去了。等他死了,这个桐家还不是要交到他的手上,与其到时灭亡,不如现在就让他磨励一番。
    桐老先生现在才开始琢磨陌千雪让管家带给他的话。
    陌千雪说,她带着桐子靖玩归玩,只是一种精神和心理上的治疗,还是希望桐老先生再为桐子靖请一位好老师。
    那人不一定要学富五车,却一定要有耐心。
    那人不一定要相貌堂堂,却一定要有足够的活力。
    那人不一定要是名家大儒,却一定要品正德高。
    请了先生回来,也万不可成天的呆在室内死读书,要记住劳逸结合。
    桐老先生起先听到桐管家转告的那一番的交待很是不以为然,想着等桐子靖好了,就为他请上最有学识的某某某为师。
    什么不一定要学富五车,不一定要相貌堂堂,不一定要名家大儒,那是妇人之见!
    他准备请的那人可是出了名的严诃,所谓严师出高徒。他一定要让他的靖儿成龙成强,他一定要再回京城,扬眉吐气……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他开始认认真真的考虑这重中之重的师长人选。
    也许,那个宁娘子的‘妇人之见’,也没有错!
    *
    陌千雪刚进家门,里面就传来一声冷清的命令,“阿三,去把牛车给我砸了!”
    身后“彭”的一声,把陌千雪吓得一跳,回转身那刚才还载着她回来的牛车碎成了渣渣。
    “宁少卿,你发的什么疯。”陌千雪还没搞清楚状况,早上出去还好好的,不知宁少卿这是抽得哪门子的疯,便堵气说道:“有本事,你把那牛也给我宰了……”
    “夫人之话,甚合我意。阿三,去把那牛也给我宰了。”陌千雪的话音未落,宁少卿的冷声便又传来。
    不用阿三动手,站得最近的阿五对着牛颈一掌切下,那牛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应声而倒。
    这下子陌千雪算是傻了眼。这这到底是发得哪门子的疯?
    她气极之间,语带颤音,“你……你……这牛可是禁止私自屠宰的,你……你这是犯法……”瞬间的变故,陌千雪有些语无伦次。
    阿五跪在地上禀道:“夫人,这牛是这几天,见天的出门跑路自己给累死的,不信,您可以请人来检查检查。”他当然知道主子是为何发怒。
    阿五现在做的,是想如何能把自己给摘出来。
    至于夫人,主子是不会把夫人怎么样的。
    陌千雪听了阿五的回话,气冲上头,声音反而不抖了,“好好好,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
    不问青红皂白,回来给给她下马威。当着众人的面,就让她没脸。
    他到底什么意思?
    昨天还在那里甜哥哥,蜜姐姐,什么,此生不离不弃,今天就给她甩脸子,这还没怎么样了。
    要是被他吃了,这会子,是不是她应该趴在地上,拖着他的腿,苦情的求他:爷,您别生气,都是妾身的错……
    阿五见夫人气成这样,与阿三对视一眼后,趁着两主子对视的工夫,两人直接开溜了。
    “过来!”宁少卿言语冷清,脸色乌黑,似裹了灰暗的闪电,皱是吓人。
    他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的欺骗。
    虽然他亲眼看到,她与别的男子神态亲昵。
    但是,盛怒之下,他仍愿意相信她,仍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只是,那送他出来的瘦削身影和她看过去的关切,还有那语笑嫣然的神态,都让他无法平静,也让他无法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