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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太傅却有些不胜其烦地挥开了她伸过来的双手,若不是现在南疆的各部落还要靠这南疆公主联系围拢,真是有种想把她扔出营帐的冲动。
    就在太傅快要忍耐不住,付诸行动时,突然收到了果儿的书信,心里却是微微一宽,冷淡地命乞珂出去后,铺展开了一看,这果儿只是单单画了一艘造型奇特的小船。这船类似缩小了的冲锋艇——赤马舟。这种战船的特点是飞驰如同马走陆地。
    太傅心里一笑,这果儿倒是个闲不下的,居然不好好地呆在后宫,又琢磨起这个来了。为了水战之船的事情,他这几日是日思夜想,怎么可能会没想过使用赤马舟呢?
    可是这船虽然行驶很快,但缺点明显:船身立陡,却是不禁撞的,那些个南疆蛮兵各个水性了得,若是船上打斗还好,入了水里,大魏的兵卒就如同一只只壮狼落入了水中的鲨鱼群里,真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这船很快就被太傅从脑海里摒弃掉了。
    可是待他正要撂下信纸时,突然心念一动,看到这画上的赤马舟好像缠上了什么东西……
    看到这,他站起身来,又看了看信使快马加鞭送来的树藤,却是认不得这是什么植物。于是命令兵卒将这树藤依着画样缠在了船帮上,然后入了水中。
    当士兵滑动着小船时,一阵大风刮过,其他的几条赤马舟微微摇晃,可是只有那条缠了树藤的小船却是在水中稳稳地行驶着。
    太傅眼睛一亮,又名士兵驾驶着赤马舟朝着一艘大船撞去,居然也是两船相撞后,小船迅速弹开,却还是稳稳地浮在水面上。这一下连在河岸边的观战的将士们和乞珂公主也惊呆了,一个个目露喜色,只说太傅想出的法子实在是太高妙了!
    太傅按捺住心里的激动,看着那画下纤细的小字:“此物名唤‘定水藤’,乃是西北碧水江畔一个叫依山屯的特产,此时已过收割的季节,但是当地人有用它修建水上盘楼的习惯,太傅若是觉得有用,可派人去那拆楼征集。”
    看到这里,写字的人似乎执笔停顿了许久,一滴墨痕落在了纸上,又被雌黄粉细细地覆盖住了,然后在瑕疵上写到:“听闻太傅受伤,奉上蛇药一盒,若是伤口已得照拂,可备以后不时之需。”
    太傅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敲了敲桌面,拿起了那小小的伤药盒,启开盒盖,便看到了里面光滑玉润的药膏,倒是不忍伸出手指去破坏那表面的光滑。
    小果儿的真心就像这龟缩在药盒里绵软的一团,不会主动出击,可是若要强硬地挖出,却让人又是心生不忍……
    ☆、第81章 八十一
    军营里追忆柔情也只是片刻。
    当天太傅便派了几名心腹和一队士兵快马加鞭地赶往依山屯,同时下令后方的附近几个镇县工坊五日内建造大批赤马舟。几日后,心腹士兵赶着马车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大营,赤马舟也建好了一千余艘。太傅看见士兵带着大批的定水藤回到营寨,太傅又挑选出几名经验丰富的船匠秘密地在十艘赤马舟上做实验,看看如何安放及摆放多少定水藤效果最好。
    撞坏了几艘赤马舟后,船匠们终于掌握了安放定水藤的诀窍,改造后的赤马舟的安稳性已经不比大型兵船差了。太傅检验这批赤马舟后,命令将全体赤马舟都改造,等到一千艘赤马舟改造完毕,太傅命令归附的南疆熟悉水战将领带领士兵在改造后的赤马舟上操练,让他带来的北方士兵尽快熟悉水战和赤马舟。待到大军基本掌握水战的要领后,太傅传令赤马舟全体出动,主动寻南疆决战。
    太傅血淋淋的回马枪已经准备蓄势待出!
    太傅大批小舟挺进的消息传来时,南疆王正在王帐中带领将军们饮酒作乐。他啪的扔掉手中的酒碗,哈哈大笑,对手下将军们说道:“传言中太傅如何了得,京城下一招劈了平定大将军,只身闯琅西大军,却不想是个银样镴枪头,太也不禁打。可惜那卫贼胆子太小,败了两次就不敢与本王对战,否则本王早就摘了他的脑袋了。这次他吃了豹子胆,居然主动来战,这酒也不用收起,众将军随我出征,待胜了那小儿后回来继续喝。”
    诸位将军也是大笑,纷纷恭维着大王战功彪注,岂是那卫贼小儿能比的。
    可是坐在营帐一角的葛清远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太了解卫侯了。正是这个男人在葛清远人生最得意的时候,死而复生,兵临城下,让他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这是个难缠以极的敌手,半点掉以轻心都不可以!
    想到这,他微微抬眼,冲着南疆王怀中的妹妹稍微使了一下眼色,葛芸儿马上心领神会,靠在南疆王的胸膛上软软地说:“大王英武,岂是是那卫贼能比的?不过这卫贼不仓皇逃窜,反而主动出击,恐怕是有了什么阴谋诡计啊!还请大王派遣手下的将士出征便好,大王怎么可以身涉险?”
    可惜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的南疆王根本听不进去,只是摔了酒杯。又当着众人的面儿,狠狠地啄吻了葛芸儿的樱唇一口,便带领着众位将军去江岸观战去了。
    两军水上交战,北方士兵果然不敌南疆,接战不久就败相毕露,纷纷后撤。
    南疆王见之大喜,连忙命令部下全体出击,务必一战击溃太傅的大军。葛清远微微蹙眉谏言道:“那太傅也是身经百战的,不该如此无能,难道有诈?”
    南疆王哼了一声,旁边一个将军早就看不惯这个魏人成为南疆王的宠臣,语带嘲讽地说道:“那小儿昔日对手都是昏庸无能之辈,哪里能和大王相比?况且岭南王早已把小儿的底细透露给我们,因为先前战役的折损,他的士兵不过三万人。看他今天出兵人数,差不多是他的全部了。”
    “他纵有诡计,却是变不出人马的,怕他作甚?”南疆王满意地看了那将军一眼,大手一挥:“全军追击”。
    南疆水上大军浩浩荡荡地追击着太傅人马,很快就越过大泽,进入比较狭窄且布满芦苇的水域。突然一声锣响,芦苇丛中划出一条条赤马舟来,从后方兜了过来,却是太傅先前命五百条赤马舟和三千将士藏身其中…前方逃跑的士兵,也将甲板上放的木藤扔到水里,然后掉头过来,将一部分南疆士兵的船队竹筏围在当中。
    南疆王在高高的帅船上看到自家被围,也不紧张,冷笑道:“纵然围上又如何,北方士兵水战不堪一击,一冲即溃。不必理会后方,大军向前直冲就可以了。”然而接下来的事却让南疆王和他的将领大吃一惊,这次北方的赤马舟居然平稳异常,轻易不会晃动,而士兵们也看不出不善水战的样子。
    去掉水战的优势,单论作战能力,南疆士兵却是拍马难及太傅帅领的士兵,黑旗军将士的本领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捶打出来的,其实南疆那些民兵居多的兵力所能启及的?不但冲不出包围,反被打得步步后撤,越围越小。这下南疆王才有些慌神,命令帅船旁的五艘双龙骨造型诡异的战船出战。这几艘大船是南疆王耗费巨资,用时数年才打造好的,船身狭窄高三米,坚固异常,上面布满撞角,别说芦苇挡路,大魏以往的大型兵船被这样的铜头铁臂船撞几下就要倾覆。这是南疆王的杀手锏,以前水战中还未动用过。
    太傅在陆地上看到怪船冲了上来,冷冷一笑,他派往南疆的暗探早就打探到南疆王修建的怪船,早有应对之策。轻轻一摆手,身后的传令官挥舞手中红色白色的两杆旗帜,打出一套旗语。北方水军中随即冲出几艘大船,两船一组,中间连接几道粗粗的铁索,一左一右行在南疆巨船的两边,用铁索将巨船拦住,让巨船动弹不得。开不动的船就是活靶子,在纷纷箭雨中,北方士兵爬上巨船和南疆展开肉搏,很快就控制住了几艘怪船。
    南疆王看到铜头铁臂船这个杀手锏失败,脸色灰败,不住声地催促着南疆士兵下水,在水底凿开赤马舟,好让他的帅船可以离开。南疆士兵们饺子一样的跳下水,可是潜到北方船只的下方,绝望地发现船底插着一根根粗粗的木柱,鸟笼子一样将船底护住。中间的空隙根本过不了人。这木柱又实在太粗,水下用不上力,憋的一口气根本砍不断,至少要换上几口气才能砍开一根木柱。可是南疆水鬼一旦露出水面换气就变成了北方士兵的活靶子。南疆死了数百人,也不过凿沉几艘赤马舟。
    南疆王这下彻底慌了神,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命令士兵拼死往前冲,同时许诺谁能给他开出一条血路,必定大大的升官加职,同时赏赐黄金珠宝,将自己的姬妾也尽数分享。帅船上也派出督战队,不断射出箭支,将不敢上前的士兵射死。在高官厚禄和督战队的双重刺激下,南疆士兵奋力出击,一时间江面苇荡血流成河,无数浮尸在水中一起一伏。
    不过南疆已经尽失先机,不带半个时辰,南疆出战的士兵大部分战死,剩下的大都投降,只剩下帅船上的南疆王和几个亲信将领。
    卫冷侯见那帅船被赤马舟逼迫着向岸边靠近了许多,而那南疆王狗急跳墙,竟然想跳入水中泅水逃匿。他立在岸边不慌不忙,取来弓箭拉动弓弦,重石弓箭让利箭带着尖锐的哨响射向南疆王,只一箭就将南疆王的肩膀穿透牢牢地钉死在了桅杆之上,疼得他痛苦地不断大叫。
    卫侯一招定乾坤,活捉了南疆王,可是当他带着人冲进大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葛氏兄妹的踪影,想必是这二人早在战机不对的时候就溜之大吉了!卫冷侯皱着眉冷哼了一下:“葛清远,本侯倒是要看看你这只阴暗的老鼠能躲到几时?”
    芦苇沼一役后,南疆的兵卒已经不足为惧,那岭南王一看大事不妙,仓皇逃回了自己的藩地,可是卫冷侯亲自领兵,岂容他这个居然敢明目张胆讨伐卫贼的藩王苟活下来?一个月后,岭南平定。
    虽然依然有南疆王的亲信组织的游击部队在山岭里游荡,但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患了。被幽禁了许久的老岭南王被放了出来,宣布自己的女儿乞珂公主成为南疆新王。
    新王举行的大典时,卫冷侯也亲自到场祝贺。在宴会上,鲁豫达撇着嘴角看着南疆的那些所谓的王侯,小声问“太傅大人,咱们为何不一鼓作气,将这南疆之地一起并入大魏的版图,而是让它以属国的形式存在着?”
    太傅饮了许多的酒,但是脸色未变,言道:“南疆属国众多,人心不齐,加上横岭阻隔,更不易管理,倒不如笼络了南疆之王,以夷制夷,才是长久之计。”
    鲁豫达这才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酒宴过后,太傅正欲离开,却见乞珂公主的侍女悄悄来带自己的身旁:“王上请太傅大人过去,有些话要讲。”
    当太傅举步入了南疆王宫的内殿时,一惊是夜色低垂,宫中灯火摇曳,幔帘卷动,暗香缭绕。新任的南疆女王已经脱下的礼服,换上了一身丝质绵软的白色曳地裙,里面身着着绣着金线的红色肚兜,丰胸高耸,浓发披肩,完全是一副汉女的装扮。
    此时她正半躺在床榻上,大眼妩媚地说:“太傅为平定南疆乱世,已经在军营里操劳了数月,又没有带妾室过来服侍,想必是憋闷了许久,孤无意为报,愿自荐枕席,让太傅大人舒爽安眠。”
    说着,她微微撩起了自己的衣襟,修长的大腿微微分开,幽暗的灯光在下体交叉处投下了深深的暗影,因为看不清楚而显得愈加诱惑。
    若是换成以前的太傅,是从来不会苛待自己的,大战之后,若是饮完了美酒,再揽个佳人酣畅淋漓的爽快一番才是自己最大的犒赏。
    此时酒意正浓,空气弥漫的气息也撩动着蛰伏了数月的欲念,太傅不禁往前走了几步,冰冷的目光微微闪着微微的火焰,乞珂公主的笑意更浓,慢慢躺下,长发披散,媚眼如丝,娇唇微启,伸手去解肚兜后面的绳结。
    高大的男人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玉体横陈的女人,微微地一笑,弯下了腰伸出手……当大掌游移到了女人的脸庞时,手里却赫然多出了一把寒芒毕露的匕首抵在了她的粉颈之上:“不知南疆王在香炉里放了什么?味道可真是香得很呢!”
    乞珂公主的笑意顿时凝在了嘴角,脸色难堪地看着太傅的俊脸:“乞珂不敢算计着太傅,只不过是加了一些助兴的熏香罢了!太傅,乞珂祈求得不多,如若太傅嫌弃,不愿意收纳乞珂为妻。那么请赐给我一个流淌着太傅骨血的孩儿,让太傅的子孙可以统治南疆这片辽阔的疆土……”
    如果说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可以抗拒美色,但他怎么可能抗拒得了权力的诱惑呢?她深知太傅不欲吞并南疆的顾虑,可是如果跟他一个机会,让他的孩子合法地继承南疆王的宝座,他怎么会抗拒得了呢?乞珂顿时又恢复了自信,她坚信自己一定会在这一夜留下这个她倾慕了许久的男人,一旦他肯让自己受孕,她坚信凭借着自己在床榻上的功夫一定会让卫冷侯沉浸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将他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们尽数忘记!到那时,她堂堂南疆王怎么配不上太傅大人呢?成为卫冷侯的正妻也不会是什么难事了!
    可是,已经深刺入自己的嫩肉中去的刀刃却给了她冰冷的答案:“看来乞珂公主已经将本侯对你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本侯不是你能算计得了的,本来是想着愿一方百姓安定,各部落和睦,如若南疆王愿意恪守和平,本侯也就顺水推舟,赐给南疆一方的安定,可是南疆王如若不肯,错把卫某看成了需要借女人肚皮才能维系和平的无能之辈,那么卫某愿以十万铁骑证明,莫说横岭,就算再高的山峰,也会被我大魏的将士踏为平地!”
    鲜红的血液从乞珂公主的脖颈一路留下,迅速染红了雪白的衣襟,难言的刺痛让乞珂从自己对太傅的迷恋里一下清醒了过来。
    这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光是会让女人如痴若狂的美男子,更是手握着大魏大权兵力的冷酷男人,在他的眼里没有柔情蜜意,只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定理。敢于越界者,就算奉上珍宝美色,也会被他弃若敝履。
    而自己现在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刻意任性骄纵的南疆公主了,而是掌握着无数南疆黎民性命的南疆之王……今天这样的孟浪举动,若是真的惹恼了太傅,那么这片刚刚恢复和平的土地就又会陷入到一片战火之中……想到这,乞珂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抬眼说道:“太傅教训得是,乞珂知错,再也不敢冒犯太傅的威严,请太傅再饶恕乞珂与南疆一次。”
    卫冷侯没有说话,慢慢地收回匕首,再看乞珂粉白的脖颈上已经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肉外翻,血红的液体汩汩流出,以后就算结痂也会留下深深的疤痕。这是他留给这个新任南疆王的警告,如若像她的哥哥那样,敢与大魏再耍弄什么花样,那么这到疤痕便是她来日的断头之处!
    收起刀后,太傅不再望看向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的南疆王,决然地转身离开了宫殿。
    当他翻身上马后,带着侍卫们并没有急着回到军营,而是来到了附近的冷泉处,衣服也不脱便跳入了进去。
    方才乞珂所用的迷情之药其实很霸道,有那么一刻,他真是觉得自己的下腹部都要炸开了,若不是之前曾经有过一段漫长的禁欲垂怜,恐怕是没有这么好的定力能抵抗得住药性?
    在冷水里泡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卫冷侯这才浑身冰冷湿漉地从水里站起身来。
    “通知全军,今晚启程回京!”他对守在岸边的鲁豫达说道。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下子飞回京城,将那个在梦中魂牵梦绕了许久的小人儿衣衫扯碎,将下身双分,狠狠地爱个彻底!
    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黑旗军们就算是铁打的,也被这样的急行军累得有些吐血。众位将士不知主帅的裤裆艰辛,心里不禁暗暗纳闷,主帅太傅大人这般焦躁,莫不是京城有变,需要太傅大人平叛不成?
    前方的捷报早已飞鸽送回了京城。本来已经做好长期征战打算的群臣听闻了这个消息莫不是欢欣鼓舞,户部的大人们噼里啪啦地打了打算盘后发现,本来会拙荆见肘的日子,因为战期的缩短居然会略有盈余,大家过年的时候不用被太傅骂臭头,不用奉行节俭,穿上几件新衣,可以多吃上几块肉,顿时也是一阵地狂念“阿弥陀佛”。
    就在群臣沸腾时,单铁花正陪着永安公主跟着一群进宫的郡主们玩着博花牌,永安公主手气不好,连输了几回,可小脸依然是巧笑盈然。
    想起那晚永安公主吩咐自己搬来宫里书院关于战船的典录书籍,翻阅了整整一宿又熬夜绘图的情形,又想起太傅获胜的关键,单铁花的心里顿时微微有些感慨。
    任凭那些前朝乐疯了的重臣阁老们想破头颅也绝对猜测不到,能给太傅灵感,奇迹般地迅速平定中原的神算谋士,却是这个看似天真懒散的深宫小公主……
    第一次,大魏的女将军单铁花对这个深宫的羸弱少女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敬意。
    ☆、第82章 八十二
    新选的远离朝堂的戏园子没有建好。
    阮公公碍着邱国相的面子,不能请戏班子进来,便是想着花样给公主寻了些别的乐趣。这博花牌就甚是合适,只需要围拢在一张桌子上便可进行。单嬷嬷端来了修过奇巧的瓜果款待一干进宫的郡主千金。
    因为凤雏宫的饮食俱是太傅单独的私家特供,许多都是从海外运来的瓜果,虽然众位郡主出身富贵,可是却是连许多果子的名字都叫不上。她们先前很多人就亲眼见识过这永安公主身穿价值连城的堆云纱做的衣裙,可是入了这凤雏宫才发现,这位娇养的公主所享受的岂是她们所能想象的?
    宫里的物件摆设,哪一样不是珍贵的名品?那价值连城,人人求之不得的玉床,听公主说起太凉,自己不太去睡,反而成了她豢养的宠物绒球专属的床榻!养在院子里的植物,也俱是名贵得很,让这些王侯贵女们真切地体会到,永安公主在这宫中甚至超脱了那摆设皇后的地位。虽然太傅如今尚未宣布正式迎娶公主,可是对这庙庵里出来的女子的隆宠真是无以复加。
    再看那娇滴滴的公主身上的哪一样脱俗的打扮不是京城贵女们效仿的对象呢?
    那些首饰衣饰自然不用多说,多是稀罕的材质,就算想学也是学不了的。可是那指尖的精致就容易模仿了。
    这几日永安公主闲得无聊,养了一手白玉般的长指甲,每日里以掺了羊乳的玫瑰水浸泡后,抹了桂花蜜膏后,再由心细手巧的侍女粘上细碎碧玺石镶嵌的牡丹贴饰,在阳光下,十个青葱的指尖闪闪发亮,执握花牌时更是引人注目,看得一众千金又暗生了效仿之心。只恨不得自己生成了永安公主的模样,得了全天下女子都羡慕的荣宠。
    不过聂清麟的心思却不在这一张张烫金的小纸牌上,她心里想着的是昨儿夜里收到的那份让人毛骨悚然的书信……
    昨儿入了午夜,太傅的信鸽飞入了宫中,脚上绑缚的腊封的信筒直接送到了聂清麟的手里。
    聂清麟展开时,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卫冷侯那熟悉的苍劲字体:“你逃不掉的,终归会回到我的怀抱。”
    看到这,不禁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字她很熟悉,与当年殿试上的那张卷子如出一撤——葛清远?
    聂清麟像碰了毒蛇一般将手里的字条扔到了地上,皱眉思索了一会,又拿起了那装着字条的蜡封小管,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其上的蜡封并不光滑,似乎是被人启开后,又再次落蜡封印。
    略想想,聂清麟就想明白了,一定是大魏放出的信鸽被葛清远截获,换了内里的信息后,又把信鸽放出,这才让这张载着让人毛孔寒栗的字条顺利的来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个男人的可怕,不同于卫冷侯的那种意气风发锋芒毕露,他是个会不断学习成长的狡猾之辈,在经历的京城、南疆之乱后,他的心思到底是变得有多阴沉,谁也不知道……
    葛清远,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马蹄得得,蜿蜒的山间小路上十几骑正踏着轻缓的步伐向北方行进,看那轻松悠闲的样子,仿佛是踏春远足的富家子。一男一女两骑当先并行,女人用黑色的披风兜住了自己的全身,而男人高大的个子立在马上,深邃的目光眼望远方,久久没有言语。
    过了好一会吗,女子转身望向身旁的男子,蹙眉道:“哥哥,我们速度太慢了,已经十余天了还没走到边境。这样下去如何报得仇来?应该快马加鞭早日赶到北疆,联合匈奴单于,将太傅和那永安公主千刀万剐,给父亲和惨死的同族复仇。”说到后面,已经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了。
    哥哥的部下前几日撒网捕猎,截获了一只信鸽,没想到居然是定国侯写给永安公主的幽约情信!一向喜怒不露于色的哥哥,居然生生握碎了手里正在执握的水杯。
    那个永安公主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可以将哥哥与卫冷侯两个出色的男子俱是迷得神魂颠倒?天生该死的狐媚!
    如今的葛芸儿,再也没有半丝昔日世家千金的心性,当初哥哥命她服侍南疆王时,她虽然是心有不甘,但是想到自己并非处子之身,清白已经被糟蹋了,如若哥哥能扶持南疆王成就霸业,那么自己成为南疆王妃再回到那座带给她无尽羞辱的城池,倒是能够一雪前耻,在那永安公主的面前扬眉吐气,想到这,便听从了哥哥的安排,与一位青楼头牌出身的女子修习了媚术后,变成了南疆王的爱妾。
    在与南疆王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倒是日久生情,对着那相貌还算英俊的南疆王产生了些许的感情。可惜这一次,在那场芦苇荡的大战里灰飞烟灭。
    “能击退魏兵者,可分享本王的爱妃姬妾!”这一句高喊算隔着一段距离,还是传入了葛芸儿的耳中,那一刻,尚有一丝温暖的心也是彻底凉透了。原来……在那个看上去万般宠爱自己的南疆王眼中,自己还是个能被抛弃被分享的。
    葛芸儿只觉得心里好恨!
    另一骑上的男子没有看她,而是望向远处幽远宁静的山路,缓缓说道:“芸儿,你的心乱了。欲速而不达,越是关键时刻越要静下心来。这次的失策就是行动过于草率了。我们正是落魄之时,别人怎会重视我们。贸然来到南疆,人生地不熟,纵有千般妙计也难以施展。前几日南疆与太傅决战,我早看出太傅有诈,若能指挥南疆军队,虽不敢言胜,至少不会让太傅占到太大便宜。
    可惜了,那个刚愎自用的南疆王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现在南疆又败,我们已经仅剩北疆一条路了,如果不能谋定而动,准备充分,去了匈奴也不过是一个谋士身份罢了,纵然北疆得势又与你我有何好处?所以这次……一定要想到办法在北疆站稳脚跟。说起来,我现在倒希望边境战火重起,让卫贼先战胜匈奴几次,让北疆大乱,我们才会有更好的机会。”
    葛芸儿知道哥哥说的有理,可是一想到太傅和永安公主那仙人般的英俊美丽面庞,想到二人在房间中翻云覆雨,心中的仇恨就像虫子一样在她心里不断撕咬,让她难受的几乎喘不上气来,害得她落得如此地步的,不正是那两位神仙眷侣吗?真恨不能一刀就砍下两人那的头颅,然后收藏在床榻之旁,让自己每天睡醒时第一眼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