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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苏陌吓了一跳,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心中惶恐之极。景帝到这里来绝对不会没有缘由,苏陌自认自己做得毫无破绽,没有露给他一点蛛丝马迹。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苏陌此刻身上只穿着内衫,外面只披了一件披风,做贼必然心虚,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了一下领口,生怕景帝脱了她衣服看肩上的齿印。
    龙爪就在此时搭上了苏陌的肩膀,“苏……”
    苏陌一抖,腿终于软了下去,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景帝一句话只吐出了一个字就被噎了回去,“苏世子这是为何?”
    苏陌暗暗咬了咬牙,为自己的软骨头默哀了一下,但跪都跪了,戏总要唱完,“微臣实在惶恐。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皇上直言。”
    景帝低头看着苏陌,怎生有如此胆小的东西,他这什么话都还没说呢。
    景帝伸手抬起苏陌的下巴,眼神凌厉地直视着苏陌那双因害怕而湿漉的眸子,“你是前王妃之子,你母妃可曾告诉过你,这湘南王府中有什么密道?”
    果然……
    景帝竟然会猜到密道,不但猜到了,还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院子,暴君的头脑果然是不能小觑的。
    苏陌尽量毕恭毕敬地答道:“母妃走得早,我尚且不懂事,并不曾听闻这院中有什么密道。”
    景帝默然,似有所思,手指却还卡在苏陌的下颌。
    “皇上!”苏誉的声音不期然响起。
    景帝回身看过去,只见苏誉手持灯笼,走了过来,施施然一礼,这一礼大方得体,可比苏陌动不动就跪有大家风范多了。
    景帝松开手,负手而立,“二公子找朕何事?”
    “听说有人惊扰圣驾,微臣本想去水月轩候旨,看能否为皇上分忧,经过这里,便想来跟兄长一起去。”
    苏誉方才在花园,的确是想去看看水月轩那边什么情况,就看到景帝跟张弛往芷兰院走来。
    张弛进了院子就不知道窜哪里去了,而这景帝却大大咧咧地进了内院。
    苏誉跟过来就看到景帝低头凑到苏陌脖子根的举动,当即气息就有点不顺。他看得远,并没听这两人说什么,只看见自己这个没用的兄长吓得跪了下去,景帝还做出如此暧昧的举动……
    景帝年过弱冠仍未娶妻纳妾,人人都道他操劳国事,无心家事,如今看来,怕这景帝只是一个断袖!
    苏家男儿,再弱,还没到当男宠的地步,是以,苏誉出来打断了景帝的“好事”。
    苏陌暗自抹了一把汗,幸好苏誉来了,但并不表示苏陌对苏誉心存感激。在苏陌的记忆里,这位高高在上冷傲的弟弟从来没有跨入过芷兰院,今天出现得这么巧,不得不让她多想一下。
    苏誉看似无意地一把将苏陌从地上拽起来,还佯装关心地说道:“兄长身体羸弱,虽是夏日,这夜晚地上也是容易受凉的。马上就要上路,兄长还是应该保重身体,路上若是病了,会耽误大军行程……”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全是说给赵毅听的。
    赵毅淡淡地扫了一眼这兄弟俩,苏誉这架势是个什么意思?仿佛是朕欺负了他兄长似的。再看苏陌那瘦弱可怜模样,还真像是赵毅做了什么坏事般。
    这些看在苏陌眼里可就不是这样了,苏誉上演的这兄友弟恭的场面,不过是为了在暴君面前博好感。她这弟弟的心眼可多了。
    赵毅自动将这点不和谐掩过,“朕还真有事要麻烦你去做。”
    苏誉立马恭恭敬敬地听侯旨意,这臣子的本分是做得很到位的。
    赵毅满意地点点头,“朕想知道这芷兰院出去的仆役丫头。”
    这暴君怎么就对芷兰院上心了?皇上不表,他们这些臣子自然也不好多问。苏誉领旨而去,赵毅看了看胆小怕事的苏陌,心中不禁又将这两位世子对比了一下,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呀,“你好生休息。”
    说罢,离去。
    到院门时,张弛也回来了。
    张弛查看了整个芷兰院,的确没人。毕竟是先王妃的住所,芷兰院还是挺大的,没有家丁护院,还只有两个奴婢,他们三人进来,都没任何人察觉,按这架势,那名女子若是从芷兰院这边密道走,还真能神不知鬼不觉。
    翌日苏誉就奉上了芷兰院曾经的仆役丫头名单,景帝亲自过目,刘公公也都验了身,却没一个有当日的香味跟齿印。
    “看来这事得从长计议了。”景帝说。
    张弛有些不甘心,“皇上,这宓香难得,不能放弃。”
    “等天下安定,再寻不迟!”
    第七章
    这湘南之地,他们不能久留。还有三个藩王属地没有荡平,他们在此逗留的时日越久,对方合围他们的机会越大。
    景帝在湘南整顿两日,留下早已选好的心腹大臣便准备开拔启程。苏陌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临行那日,她叫来吴妈母女。
    “这京城,你们不能去。”
    吴妈是苏陌母亲武平侯府的家生奴才,后来当了苏陌的乳娘,而晓月便是她的女儿。王妃吴氏去世后,就一直是这对母女在照顾苏陌的饮食起居。
    当年徐氏威胁到母妃地位,才会想着用她这个女儿来冒充儿子,之所以没被拆穿,那是因为那个父亲根本就没正眼瞧过她。
    但这也仅仅是保住了吴氏王妃的地位而已,在母妃生产之日,那位父王甚至没有过来看过一眼,一直陪在眼看就要足月的徐氏身边。
    当年吴氏还想,哪个男人不花心,只要湘南王对徐氏的新鲜期过了,自己□□几个美人儿,要再夺回湘南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很可惜,直到她辞世,徐氏还是最得宠的那一个。拿院子里下人们的话说,徐氏专宠十余载,那可不是单单凭了这相貌,人家骨子里散发的那种妩媚就不是常人能及的。
    苏陌长大,也没亲身体会过什么父爱,这个王府留给她的,更多是宠妾的勾心斗角,兄弟姐妹的无事生非。自母妃去后,她就缩在这芷兰院里,几乎被人遗忘。若不是苏父要向暴君投诚,将所有子嗣都拎出来以表忠心,估计,那位父亲压根就忘记了有她这号人。所以离开湘南王府,于她,并没多少留恋。
    苏陌本不得宠,这些年吴妈和晓月在王府也受了不少气,如今她走了,自然也不可能还让他们留在湘南王府受罪。她也不能平白地让这对母女冒险。
    烧了卖身契,从此还她母女自由身,这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