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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他扫视书房四周,暗卫里面有内鬼。
    ☆、第68章 卷六
    寂静的书房,黑衣男子跪在地上,形成的肃杀气氛凝聚在上空,与弥漫的血腥味融合,让人不寒而栗。
    李垣的尸体就放在一旁,地上的血已经变的浓黑,明显是箭头涂了剧毒。
    那支箭被放在桌上,江余眯起眼睛盯着箭,他把李垣的事交给十七,知道内情的只有这些暗卫。
    连小权子都不知道。
    江余冷冷的开口,“这件事还有谁参与在内?”
    十七的唇紧拉成一条直线,沉默一瞬道,“只有属下。”
    江余皱眉,“另外那十个九人今晚在哪?”
    十七的唇抿的更紧更直,这次停顿了更久,嗓音低哑,“都不在宫里。”
    种种迹象都把矛头指定跪在下方的男子,然而江余却说的斩钉截铁,“朕相信你。”
    四个字落在耳边,十七垂下的眼底猛然出现一丝波动,如同一粒石子投入死气沉沉的水面,激起的波浪翻滚,又慢慢恢复平静。
    没有人知道江余心里是怎么一副景象,他根本不敢去怀疑,如果十七是宋衍的人,那他就是一个笑话。
    从头到尾都没有逃出宋衍的手掌心。
    这比试图和如来一较高低的孙猴子还要可笑。
    接下来是一阵过了头的静默,书房里的两个活人和地上的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李垣被召进宫是明目张胆的,宫里宫外都有太多人看见,他绝不能死在宫里,死在皇帝的书房。
    江余让十七去处理,他在书房里翻找,记忆里有个模糊不清的东西,有关所有暗卫的身世来历肯定就在他的身边。
    深夜,十七带着一人出现在江余面前。
    看着那张脸,江余倒抽一口气,如果不是他亲眼目睹李垣的死,还以为活见鬼了。
    “属下十一参见陛下。”开口的声音苍老有力,与李垣如出一辙。
    江余压下眼底的震惊,“平身。”
    十一眼睛里露出一个跟那张脸突兀的狡黠,“陛下,那属下现在就出去?”
    江余微昂首,望着他在禁卫军的注视下“李垣”大摇大摆的出宫。
    “李垣”经过宫门口的时候还跟站岗的侍卫聊了几句。
    回到府上,“李垣”叫来管家问了话,又让厨房弄了些夜宵,这一折腾,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
    宫里,江余吩咐十七把李垣的尸体放回他的房间,造成刺客闯入的假象。
    虽然十一的假扮已经足够弄假成真,但是熟悉李垣的人早晚会发现问题。
    而且李垣的死不止江余几人知道,还有内鬼和对方背后的势力,是瞒不住的,以免夜长梦多,再出现什么变故,不能拖下去。
    翌日太傅府里传出尖叫声,太傅突然遭人杀害,朝野哗然。
    朝堂上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有惋惜的,震惊不已的,也有抱以隔岸观火的,漠然的,什么样的都有。
    唯独宋衍还是那副轻飘飘的姿态。
    廷尉抱拳道,“陛下,臣一定竭尽全力查出凶手。”
    “太傅惨遭毒手,朕感到非常痛心。”江余看起来憔悴的很,他扶着额头,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
    大臣们见状,立刻齐齐表态,“请陛下保重龙体!”
    李垣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底下门生数不胜数,他的死在那些文臣心里激起了剧烈的负面情绪,甚至有文臣递上奏折辞官。
    有一人带头,后面就跟连环炮一样,接连不断,好像李垣一死,都生无可恋了。
    那几日江余不得不丢开脸皮去找宋衍,有些人花费大把精力人力费尽心机都做不成想要的事,而有些人只要在家喝喝茶,连大门都不用迈,事情就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宋衍就属于后者。
    在江余连续两日串门后,宋衍眉间的皱痕越发深刻,“陛下,臣身子不适。”
    江余扫了眼,见他脸色发白,嘴唇也没多少血色,好像是病了。
    “朕明日带几个太医过来。”
    “臣需要清静。”
    江余装傻,满是关切和理解,“哦,那朕小点声。”
    宋衍按着额角,眸底的色彩如同外面的天气,乌云密布。
    把奏折整理完,江余扭头询问,“宋相,太傅的后事已经……”
    窝在榻上的人睡着了,头歪在一旁,眼睑下投了一片浅色阴影,笼罩着些许病态,收起了锋利的爪子,没有任何攻击力。
    江余轻轻拧起眉毛,将近两个月的相处,他发现宋衍对姬俍并没有多么亲.密,反而有点冷淡。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种感觉,李垣背后的人可能不是宋衍……
    十月初九,祭天
    封毅城带兵回来,将那些随同的军士安扎在城外,他仅带着几个将军入城。
    “臣拜见陛下。”封毅城风尘仆仆,大概是边关的风沙太过锋利,刮的他整张脸更加粗犷,一双眼睛充满血色。
    “爱卿一路辛苦了。”
    江余原本打算让暗卫去半路刺杀封毅城,目的是给他制造阻碍,耽误回城的日期,错过祭天,也好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有理由收回兵权。
    可是现在内鬼找不到,他束手束脚。
    姬柏因道北突逢洪涝被困在那里,长子站在他的位置,已经有了当年锦王的风范。
    祭坛周围旗帜飘扬,文武百官出席,场面盛大。
    作为一朝丞相,宋衍一直跟在江余身边,一旦他走神或者遗忘了什么步骤,做错了哪个仪式,就会提示。
    “左手。”
    江余把抬到一半的右手收回,换成左手去接老国师递上来的祭书。
    整个过程中只要江余脊背稍微弯了一点,宋衍就拿食指戳戳。
    江余嘴角不停地抽,一阳指也不过如此。
    底下百官们都有些讶异,竟然做的有模有样,这年还没过,陛下就长大了?
    涔太后虚惊一场,为这事她都熬出了好几根白发。
    好戏没看成,谨太妃挺失望,她拉着姬俍跟涔太后笑道,“陛下像极了先帝,俍儿要是有陛下一半的睿智就好了。”
    谁都喜欢听好话,涔太后也喜欢听,不过要看这话是出自谁的口。
    涔太后意味不明的回应,“有时候人太聪明了,反而不讨喜,妹妹你说是与不是?”
    “是。”谨太妃眉眼低垂,眼角的目光落在那一抹颀长身影上。
    弟弟,阿姐只能依靠你了。
    祭天结束后江余后背都被戳出红印了,就跟盖了章一样,他回宫把衣服换了,泡在浴池里舒服完召见封毅城和宋衍。
    前来的还有五个将军,江余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打量五人,在他们耳廓下颚额头几处停留的时间略长。
    封毅城动动鼻子,他就一大老粗,脱口而出就是一句,“陛下可真香。”
    气氛尴尬起来,几个将军都喷水了,宋衍的手顿了一下,茶盏里的茶水晃了晃。
    封毅城面红耳赤的跪下来慌声道,“臣该死,请陛下赎罪!”
    其他几位将军也一同请罪,他们一定是走火入魔了才会在陛下面前喷水。
    “起身吧。”江余抬起袖子,确实是香了点,也不知道小权子在哪弄的香料给熏的。
    江余刚把手臂放下来,下面的宋衍两片唇一张,轻笑道,“微臣也觉得陛下很香。”
    他的声音和煦,让人听不出半分不敬和轻薄之意,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江余皮笑肉不笑,用眼神在宋衍身上划拉出一个五角星,然后看向似乎比他还愤怒的封毅城,“边关可还好?”
    封毅城粗声道,“陛下放心,只要有臣一日,那些孙子就不敢踏进我大丰一步。”
    江余吃了颗葡萄,你把黑翎军的兵符交出来,那我就真放心了。
    其中一个将军迟疑的开口,“陛下,太傅一事……”
    江余扫过去,“廷尉那边已经着手查办。”
    然后又是一阵安慰。
    封毅城嗓门大,抱着酒不撒手,吵的江余耳膜疼,他找了个说辞,“爱卿长途跋涉,应该疲乏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臣告退!”
    封毅城和几个同僚去下馆子听小曲儿了,顺便扯扯李垣的事。
    大殿里就剩下江余,还有跟坐大佛一样的宋丞相。
    “臣以前不知道陛下不但喜欢唱戏,还喜欢演。”宋衍半垂的眼帘抬起。
    江余心里徒然一紧,面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宋相记错了,朕最不爱看那些戏子在台子上耍.弄。”
    “是吗?”宋衍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臣倒是喜欢看戏。”
    随着这句话落下,大殿的气氛已经达到胶着状态,江余突然打翻了手边的果盘。
    殿外的小权子听到声音,默念十秒就拔高声音喊,“陛下,不好了,太后摔了!”
    “什么?”江余腾地站起来,匆忙往外走,“小权子,送宋相回府。”
    宋衍起身拂了拂袖,淡淡道,“权公公是越发机灵了。”
    “宋相折煞奴才了。”小权子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