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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车夫与七宝扛着锄头跟上。
    虽不信鬼神,可走在一处处坟头之间,华珠的心还是有点儿发杵。
    好在今天不是什么重大节日,一般的坟头没有被祭拜过的痕迹,搜寻工作不会花费太久。
    廖子承回头,见华珠有气无力地迈着小步子,就问道:“走不动的话,我可以……”
    一听“走不动”三字,华珠的脑海里便自动闪过那句“又软又小又爱发脾气,还懒,走几步就要抱”。华珠冷冷一哼,戒备地看着他,“不要你抱!你呀,别有事没事占我便宜!要亲要摸要上三垒,找你的王歆!”
    廖子承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原本想说,可以让你原地休息一下,你,想哪儿去了?”
    窘!
    找了一刻钟后,地上开始零星地散落着一些白色纸钱,廖子承四下看了看,指向东边道:“柳昭昭的坟在那边。”
    廖子承与华珠顺着纸钱一路走过去,却破天荒的,在一个无字碑坟前,发现了一道健硕的、散发着一丝熟悉感的背影!
    那人显然也听到了后边的动静,停下抚摸无字碑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
    ------题外话------
    哎呀,那人是谁咧?
    ☆、【第四十八章】原来是他
    夜,宽广如海,一望无垠,却风声鼓鼓,吹起波涛阵阵。每一阵都击在心口,令人惶然不知所措。
    华珠定定地望向那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哀戚的男子,他徐徐转身,在看清她与廖子承的那一刻,敛起不该属于他的情绪,露出一如往常的霸气冰冷。
    华珠心脏猛地缩紧,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是啊,她该说什么呢?
    想真正了解一个人,有时候,两辈子也不一定够呢!
    “太子殿下。”廖子承压下眼底的诧异,淡淡地打了招呼。
    赫连笙的惊讶程度显然不亚于华珠与廖子承,连放在腹部的拳头都不自觉地握紧了,但这层惊讶之下,似乎又掩藏了一丝不想被人发现的慌乱。
    “你们两个……怎么会到这里来?”收拾好所有异样之后,赫连笙高姿态地问了一句。他虽骨子里倨傲,但待人还算温和,处处彰显着一国太子的德厚流光。现在他把语气放得这么怪,可见内心多么不悦了。是不悦廖子承与华珠深夜依旧在一起,还是恼怒他们撞破他的小秘密,不得而知。
    廖子承从容不迫地道:“我们在查王三爷的案子,按图索骥搜到了这里。”
    “这里?”赫连笙浓眉一皱,晦暗的眸光扫过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语气沉了下来,“一处坟场,与王三爷的案子有何关系?”
    廖子承仿佛没听懂他语气里的冷意,只平淡无波地问:“在回答太子殿下的话之前,我想先问太子殿下,这一座刻有星儿二字的碑下是否葬着梅庄第五女柳昭昭?”
    星儿?华珠定睛一看,才发现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墓碑上的确刻着淡淡的“星儿”二字,瞧工艺,不像专业工匠雕刻而成,倒似武林高手用剑端一气呵成。
    赫连笙在听完廖子承话后瞳仁一缩,浑身都僵硬了,半响才扯出冷冷几个字,“是我先问的你,你非但不答,却反而质问起我来?廖子承,别以为我让你全权负责王三爷的案子,你便能对我不敬!”
    廖子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如海深广的淡然瞬间吞没了对方凌人的气场,“查案者,遇到任何可疑之人都会进行询问,天子也不例外。太子殿下若是不满我的处事作风,大可撤销我的职权,今后的任何事,我一律不再过问!”
    咬重了“任何事”三字,华珠就看见赫连笙的脸陡然蒙了一层灰色,想发作却又碍于什么发作不得,憋得脸都绿了。能把一朝太子憋成这副模样,也不知廖子承的手里到底握着一张怎样的底牌。
    赫连笙的拳头捏出了“咯咯”几声闷响,随即,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怎么会?我非常欣赏廖公子的处事作风,刚刚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你的提问,我会尽量配合,前提是,告诉我一个坟墓与王三爷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廖子承眼神如常,仿佛一点儿也不惊讶赫连笙会如此要面子,淡道:“我检查过王三爷房里的焦尸,是一名怀有三月身孕的女性,经过各方调查与考证,疑为江南道湘西苗族女子柳昭昭。”
    赫连笙的眸光狠狠一颤,原本有些松开的拳头再次倏然握紧,“怎么可能?”
    廖子承就道:“尸体上有麝香、灯芯草、冰片与木香的气味,据董娘子交代,这些正是柳昭昭棺材里的防腐药材。”
    赫连笙的眸光一颤,移开视线,望向无边夜色,“这么说,三爷还活着?”绕过了重要话题。
    “应该是。”廖子承打开工具箱,拿出一个荷包,“你下午去见董娘子,走得匆忙,她有样东西忘了给你。”
    赫连笙的大脑飞速旋转,几乎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当廖子承这句话轻飘飘的,像柳絮般掠过耳膜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什么东西?”
    廖子承眉梢一挑,把荷包递到了华珠手上,“我刚刚是在和年小姐说话。”
    “噗——”华珠没忍住,笑了一声。
    赫连笙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廖子承给套了话,再否认也毫无意义。他恼羞成怒,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董娘子告诉你们她的坟墓的?真是忠仆!”
    华珠闻言笑容一收,一个痴痴仰慕了你六年的女子,一个流落街头也不敢向你求助生怕污了你名声的女子,一个到死都为你守着秘密的女子,怎么如此轻易被你打上“背叛”的标签?
    “没,她死了,死之前来祭拜过柳昭昭。”语毕,见赫连笙一脸不解,廖子承只得碾压一遍他的智商,“盐渍土、砂藜、纸钱碎片。”
    赫连笙看了一眼满地纸钱与新烧完的香烛,眸光微暗,“难怪人称你‘再世狄公’。董娘子是怎么死的?”
    “被毒杀,与毒杀柳昭昭的应该是同一人。”
    “星儿是服毒自尽,不是他杀。”赫连笙严肃地看了二人一眼,又道,“星儿,柳昭昭的字。”
    女子未出阁前是没有字的,不然怎么叫待字闺中呢?不用猜也知道这字是赫连笙赐给柳昭昭的。华珠顿觉好笑,以为他深情,却发现他无情;认定了他无情,他又爆出对一名烟花女子拥有如此特殊的感情。男人啊,果然是世上最不靠谱的生物!
    只不过,赫连笙虽是圣上唯一的儿子,圣上却不是明德太后唯一的子嗣,这位北齐真正的皇权掌舵人,拥有两子一女,燕王背景稍弱,却备受明德太后宠爱;长乐公主虽为女子,可与圣上一样,生父都是南越国的皇帝。三足鼎立之下,赫连笙的帝王之路,本就如履薄冰,若再爆出与烟花女子纠缠不清的丑闻,明德太后大抵不介意废掉这个太子。
    廖子承犀利的眸光扫过华珠渐渐冰冷的脸色,问向赫连笙:“虽然做了尸检,但仍需开棺进行确认,请殿下移步。”
    赫连笙微怔,随即摆了摆手,“不用开棺了,你形容的女子虽然某些特征与柳昭昭吻合,但绝不可能是她。”
    廖子承蹙眉,看向赫连笙。
    赫连笙双手负于身后,踮起右脚踩了踩,“凶手如果要焚尸,便得先盗墓。我天黑之前就来了,如果近期被挖掘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若不信,在此守到天亮,再对比别处的土壤,便知这里没被动挖过。”
    刨个大坑再填上,土壤的色泽与硬度的确会与先前大不一样,即便廖子承也无法否认这一点。但廖子承还是坚持己见道:“殿下的话可以作为推理依据,却无法成为案件证据,我要开棺!”
    “本宫不许!”
    ------题外话------
    感谢墨总、正版与火星公主的精彩分析!表扬个!
    因这个时代的太子住在东宫,所以太子也可自称“本宫”。
    ☆、【第四十九章】临盆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大街上,身子疲惫到了极点的华珠,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太子出现得可真巧!”仿佛算准了他们会去开棺验尸,所以等在那里似的,“他天没黑就在那儿,掐指一算,站了将近两个时辰呢。太子妃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却对一个死人恋恋不忘。哎哎哎,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越吃不着才越是最香的?”
    华珠半开玩笑地问向廖子承,烛火微晃,就着夜明珠清润的光,点滴洒在他俊美如玉的面庞上,令他看起来又多了一分仙姿。华珠只觉眼神一花,如坠幻境。
    廖子承瞟了她一眼,淡道:“流口水了。”
    华珠一惊,忙用手摸了摸嘴角,一片干燥,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怒眼一瞪,侧过了身子!
    再不先跟你说话了!
    马车又行进了一段路,廖子承闭目养神。
    华珠左动右挪,浑身不自在,一会儿翻书,一会儿绕流苏。
    廖子承朝她看过来,“又内急了?”
    华珠的小眉眼缓缓漾开一抹得意来,唉唉唉,她菩萨心肠,看在他主动开口的份儿上,她就勉为其难原谅他好了。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既然柳昭昭是太子的女人,又怎么会住进颜三爷的院子?难不成他俩……是颜三爷给拉的皮条?不对不对!柳昭昭七年前入宫献艺,应该是那一次认识了太子。啊,会不会是柳昭昭又与颜三爷有染,被太子发现,然后太子……”讲到这里,华珠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廖子承给了她一个“思想不纯、十恶不赦”的眼神,“小别院是柳昭昭买下的。”
    华珠挑眉,“你怎么知道?调查过啊?不是上午才宣布你负责此案么?”
    廖子承似乎不想回答这些问题,从宽袖里摸着一枚祖母绿玉扳指,轻轻地摩挲了起来,“王三爷失踪那晚,我在他房间里找到这个。”
    没说它是谁的,但与赫连笙生活了二十年的华珠又怎会认不出来?
    华珠看着玉扳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
    回到颜府,已是更深露重,习惯了早睡的年绛珠今晚有些睡不着,便干脆坐在炕头嗑瓜子儿。华珠进屋,她眼睛一亮,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总算是回来了!你姐夫也真是的,自个儿钻回府,把你留在外头查案,也不怕惹人说闲话。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小厨房给你做。”
    还真有点儿饿了,华珠在年绛珠对面坐下,微微一笑道:“来碗三鲜面吧,再要一份木瓜炖雪蛤。”
    年绛珠就吩咐了另一名大丫鬟银杏去膳房传话,待银杏走后,华珠四下一看,问道:“姐夫呢?”
    “别提他了!找三奶奶谈事儿,到现在还没回呢!”语气里,有一股子酸酸的味道,虽然她信任颜博,但冷柔那么美丽的小寡妇,又独居了六年,万一她主动勾引颜博……
    怕被妹妹看出自己的小肚鸡肠,年绛珠忙话锋一转,叹道:“婳儿差点儿伤到太子,你舅舅知道后发了好大一通火,禁了她的足。唉!真是把颜家的脸都丢光了!”相比之下,颜姝虽也中途退场,但好歹没出丑,便无人苛责她什么。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看到颜婳蹦跶,华珠心情不错。
    年绛珠又道:“刚刚世子派人送来好多金器,全都是大食人进贡给太后,太后又赏了燕王府的。我琢磨着,世子是真心喜欢你。他没正妃,你嫁过去便是头一人,即便将来有了正妃,也越不过你去!你也别担心太子硬抢,但凡与皇权无关的东西,太子都是抢不过燕王府的!当然啦,父亲来信,叫我尊重你的意思,你若实在想做皇妃,我和你姐夫也会成全你的。”
    最后一句话分明言不由衷。
    华珠的眸子里浮现起淡淡的暗涌,但掩在长睫之下,无人看出,“大姐放心,我不入宫。”
    年绛珠只抛出了两个选项,华珠拒绝了一个,她便以为华珠一定是选了另一个,心情大好道:“这就对啦!你呢,嫁给世子,一世荣华;廖子承娶王家小姐,今生无忧。你们算是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华珠眉头一皱,“把我和他扯到一块儿做什么?”
    差点儿忘了妹妹根本不知道定亲的事!别说妹妹,她连颜博都没告诉呢!年绛珠讪讪笑道:“这不……两件事赶巧碰上,我便拿来做个例子吗?”
    华珠想着案情,没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
    年绛珠松了口气,望向碎玉珠帘道:“晴儿那蹄子是不是跑哪儿吃酒去了?买个蜡烛买一晚上!”
    “奶奶,您便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在当差的时候儿跑去吃酒哇!”晴儿嗔笑着打了帘子进来,行了一礼,“四奶奶,表小姐。”
    年绛珠看了她空空如也的手一眼,皱眉,“东西呢?”
    晴儿叹了叹,“别提了,我在陈掌柜那儿耗了几个时辰,也没等到他把香烛做好。”
    “不是提前好些天定的吗?”年绛珠不悦地嗑了粒瓜子儿。
    晴儿脱下氅衣挂好,“所以才真真儿是气闷!我十六号便定了五筐白蜡与一只大香烛,说好了五天出货,今儿都二十四了,他居然连一框白烛都没弄好,只把龙凤香烛做出来了。我当初就是看他讲信用才到他店里去的,谁料竟让我白跑一趟?龙凤香烛我放库房了,奶奶要看看么?”
    年绛珠扬手,“明天再看吧,下次去取货,别忘了叫他少几两银子!”
    龙凤香烛是专门供奉在寺庙里的香火,体型较大,花纹复杂,蜡质比普通红白烛好许多,因此做起来非常耗时。一般情况下,若客人同时定了白烛与大香烛,店家都会选择先出简单的货品,这陈掌柜倒是反其道而行之。华珠摇了摇头,别人的行事作风,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案件的线索。
    银杏端了三鲜面与木瓜炖雪蛤来,正巧碰到晴儿打了帘子出去,便轻声问:“我叫张妈妈多做了一碗,给你留的,你赶紧去吃,我来伺候奶奶和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