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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节

      李林心中忧虑不已,面上还是竭力维持镇定的回,“暂时还没有,之前坛子回来报过一次信,说是康郡王带人攀下崖底去寻了。”
    那里的崖壁陡峭,希望本就十分渺茫。
    这一点彼此都心知肚明,不过知道褚其炎可能并不想听,李林也就识趣的没有多言,紧跟着就有转移了话题道:“不管怎样,东宫这一次是一定会拿睿亲王府开刀的,我们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先看看!”褚其炎道,却是抬手制止他。
    就目前来看,在这一局上,他都还没有具体的损失,但是被褚信坑了这么一下总归是意难平也就是了。
    “走吧,先回大帐吧!”深吸一口气,褚其炎就重新镇定了心神走了出去。
    他的兴致似乎一直不高,沿路巡逻的士兵遇见也都尽量的保持距离,不凑到他面前去触霉头。
    彼时已经是日暮时分,夕阳的余晖自西方的天空洒下,晚风中,将万物的影子都拉的很长的打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
    夕阳下,两骑快马奔驰。
    马背上的少女身姿纤柔,容颜清丽。
    金色的阳光在她周身晕染一片融融暖意,可彼时她的眸子清冷,却又不合时宜的冲撞剧烈。
    这画面宁静瑰美到了极致,她周身的气场却又凛冽而冰凉,叫人看看着,心中便是百味陈杂,不知该是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褚其炎的脚步就在大帐前面的空地上顿住,负手而立,等着褚浔阳二人走近。
    褚浔阳翻身下马,却是招呼也不打,直接就错过他身边大步进了帐子里。
    褚琪枫落后一步,把战马交给士兵牵走。
    “没事吧?”褚其炎待到他走近了方才开口问道。
    “嗯!”褚琪枫略一点头,却没急着进帐子,只就四下里环视一圈道:“白天的战事如何?刻有大的损伤?”
    “还好!南华人比我们的损失重!”褚其炎道。
    他两人从来都是面合神离,又是死对头,背地里似乎是已经到了有你没我的地步,可是这一次——
    同时成了别人圈套里的猎物,一时间倒是连寒暄都觉得无力。
    静默的站了会儿,两人才要移步进帐子里去,远处就又是一骑快马奔来。
    褚其炎的脚步顿住。
    褚琪枫只回头看了眼,也没说什么,率先打开毡门进了帐子。
    褚其炎侧目给李林使了个眼色。
    李林会意,赶忙打了个手势迎上去将那人截住。
    褚其炎款步过去。
    “见过世子!”那人翻身下马,单膝点地行礼。
    “什么事?”褚其炎淡声问道。
    “昌州方面的事情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人回道:“昨日康郡王带人出城接运粮草,有人和昌州方面勾结,泄露了粮草押运的路线给附近的山匪知道。康郡王赶过去的时候又被事先埋伏在那里的杀手偷袭,人马被冲散了。据说当时恶斗之中康郡王曾被逼入附近的荒山,整夜未归。这批粮草是后来赶过去的延陵大人帮忙带回来的,一直到黎明时分康郡王才再次出现。”
    “嗯?”褚其炎听着,本来平静无波的眼眸当中颜色突然不觉的一深,这才自远处收回目光看向那人。
    那人单膝跪在地上,仍是一五一十的回道:“后来属下特意带人去那附近的山林里查看过,那里面有一处不小的沼泽,附近七零八落散落了许多的血迹,虽然未见尸首,但是不难看出,那里绝对是经过一场恶斗的,并且惨烈程度菲比寻常。”
    “所以呢?”褚其炎的眼睛眯了眯,冷涩笑道:“你的意思是褚琪枫被困在那林子里的时候有奇遇?”
    “这个属下不敢妄论。”那人道,顿了一下,还是拿眼角的余光小心的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道:“只是康郡王能在多反冲击之下安然脱身,事情看起来着实有些诡异。”
    褚其炎的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抬手挥退了他。
    “属下告退!”待到那人离开,他才回头看了眼远处的大帐,思忖道:“你觉得呢?”
    这话自是对李林说的。
    李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神色凝重,只就实事求是的提醒道:“可是康郡王自回来之却对昨晚他自己的行踪只字未提。”
    如果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何至于此?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谁都心里有数。
    “呵——”褚其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稍稍侧目朝他看过去,“叫人去查,不必激进行事,但迟早我都要一个水落石出。”
    “是!”李林答应着,转身刚要退下,就见斜对面的从营门方面一骑快马奔来,却是蒋六。
    李林心中狐疑,就势收住了步子。
    蒋六来的很急,下马之后就直接进了帐子里,不多时那毡门再度被打开,风风火火第一个走出来却是褚浔阳。
    褚其炎的目光微微一动。
    褚浔阳的动作很快,出来之后直接就一跃上马,清喝一声扬长而去。
    褚琪枫在帐子里并没有出来,后面还是蒋六追了出来,跟着她一起离开。
    褚其炎的眉头深锁,看了李林一眼。
    李林点头,匆匆转身离开。
    *
    楚州北城门外十里处的一座庄园,其外重兵围困,把守的密不透风。
    褚浔阳风尘仆仆赶过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参见郡主!”把守的人赶忙上前行礼。
    褚浔阳翻身下马,随手将马鞭扔给后面跟来的蒋六,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人呢?”
    “已经截住了,在里面。”那人回道,亲自开了门将她引进了院子里。
    这庄子不是很大,也就是两进的院子,只是花园较之于一般城里的府宅要打上一圈。
    褚浔阳在那侍卫的引领下疾步往里走,穿过几道拱门,进了最里面的院子。
    那院子里外也是守卫森严,被围的密不透风。
    她举步跨进去,马上就有人开门。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本来不是特别大的屋子被这灯影一衬,看上去光线十分昏暗。
    正对门口的大床上,一名形容枯槁的烤着背靠床柱一动不动的坐着,皱纹堆叠的脸上神采亦是十分黯淡,只有目光清明,甚至还有丝丝的冷意透出来。
    听闻开门声,他扭头看来。
    显然褚浔阳的出现叫他有些意外,不过到底也是历尽千帆的当朝亲王,他也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怎么是你?哪两个小子呢?”褚信的声音很冷也很硬。
    褚浔阳一步跨进门来,径自走到他的床前,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往他怀里一扔,也不废话,直接道:“做戏做全套,我手上没有所谓蛊毒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这瓶药的效果也是差不多,别等我动手,你自己吞了吧!”
    看着滚落在被褥上的小瓷瓶,褚信先是愣了愣,虽然反应过来就是不可置信的哑声笑了出来。
    褚浔阳也不理他,只就面色冷凝的看着他。
    褚信自己兀自笑了一会儿就又打住,神色晦暗的盯着她,语气平稳道:“浔阳你也不要异想天开,就算现在本王落在了你的手里,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处置我?”
    “说我里通外敌吗?说我意图谋害皇嗣吗?还是说我假称中蛊,扰乱民心?”他自己说着就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摇头冷笑道:“这前两项随便拿出一项来就是足以砍头的大罪,可惜啊——你手上没有证据。而至于后一条——谁说本王中了蛊就该直接一病到死?就算你有千般理由,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在手,你奈我何?”
    “谁说杀人就得要证据了?又有谁说我想要你死就非得要借陛下的手来操刀了?”褚浔阳安静的听着他说完,仍是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现在就算是你想死,我也不会答应。你的命没那么值钱,我也不稀罕,既然你早就给自己找好了结局,我今天也只就成全你,这药你吞了即可。放心,死不了人,我也不不会揭露你在此处的所作所为,不仅如此,我还会安然送你回京城。到时候你还是尊贵无人可比的睿亲王,即使是死,我也会给你一个忠君爱国的好名声,你怎么都不吃亏。”
    褚信见她信誓旦旦,也终于再端不住架子,用了一种防备夹带审视的眼神开始上下打量她。
    褚浔阳却是懒得跟他耗时间,直接对蒋六命令道:“给他灌下去!”
    “是!”蒋六上前夺了那药瓶在手。
    褚信的年纪大了,再者又是一介文人出身,根本抗衡不得,直接就被他强行按住,将那一小瓶药给灌了下去。
    褚信卡着自己的脖子大声的咳嗽,这个时候才开始慌了,涩哑着嗓子严词质问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自然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但凡和此事有关的,你们也一个也跑不了。”褚浔阳道,哪怕对方只是一个花甲老人也再激不起她一丝半点的同情心,“别想着你自己把这事儿扛了,你没这本事,也没这分量。”
    “你——”褚信看着她冷然的表情,心里突然一片冰凉,虽然不愿意相信,但还是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冲破脑子暴露了出来——
    这个丫头,已经捏住了他的命脉,将他所有的底牌都掌握在手了。
    ------题外话------
    好吧,老叔公其实是个老不死的坏蛋,这算是半只boss的分量吧,先拉出来练练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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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5章 毒辣!
    玩弄阴谋者,醉心权术者,就都该有这样的觉悟,随时准备好为了他们的阴谋算计赔上性命。
    褚信喝了那药就开始觉得头脑发晕。
    这会儿他的心里没底,只就觉得深深的恐惧和不安,强打着精神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你没有别要知道。”褚浔阳道,只就漠然的看了他一眼。
    她的态度很有些叫人咂舌。
    甚至是叫褚信都觉得完全看不透——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之后,这个丫头非但没有恐慌和海派,甚至于是在洞悉了自己才是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之后——
    她的神色间竟是连仇恨都没有。
    可是她这样狠辣果决的行事作风也的确是叫人觉得心里忐忑发冷。
    他努力的撑着眼皮想让自己多保持清醒一会儿,哪怕这会儿已经是瓮中之鳖,也要多争取一点时间,尽量将眼前这个丫头的心思给摸透了。
    只是褚浔阳拿来的药药效猛烈,前面也不过几息的功夫,他就已经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
    看一眼歪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睿褚信,褚浔阳的唇角冷然一勾,然后就又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蒋六赶忙跟出来,问道:“要怎么处置睿亲王?”
    这人可是个烫手的山芋。
    虽然褚浔阳兄妹如今都已经笃定了是他背后搞鬼布置的这一切,但是——
    也诚然褚信有恃无恐所说的那番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