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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节

      人群中已经有人在骂汪正了,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殴打媳妇,殴打儿媳妇。因为求亲被拒绝就断亲,出了事儿还攀咬住人家不松口。
    汪正阴鹜的嘿嘿冷笑,“你们就别白费心力了。我生的儿子我还会不知道!?你们想让他说谎话来指认自己亲爹,根本没有可能的事儿!”
    指认自己亲爹虽说是大义灭亲,但燕国从第一代皇帝开国至今,也是最讲究孝道的。其中就有指认双亲犯罪的一项。子女若指认双亲,首先就是大不孝,不论指认是不是对的,都要被打三十大板。
    “汪小军,你今天不吭声,你以后也一定会变成你爹那样可怕的人!”姚若溪淡冷的话穿过来,直直钻入汪小军的耳中,像利剑一样刺穿的脑层。
    汪小军身子颤抖,他不想!也不要!绝对不要变成他爹那样的人!喜怒不定,阴鹜毒辣,平常不做啥坏事儿,却对着自家人从不手软,每次打娘和他都往死里打。现在被打的多了他的媳妇儿。他从小就恐惧害怕这个爹,即使他平常对自己很好,也恐惧他。如果他以后也变成他那样可怕的人,家里……
    摇了摇头,汪小军咬破了嘴唇,重重的磕头,“大人!草民的爹不是受人指使去奸杀王慧丽。而是买了迷药,去谋害…姚若霞。”
    说完这话,汪小军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觉得虚脱,同时又隐隐的一丝轻松和解脱的感觉。
    汪正惊的瞪大眼,凌厉阴鸷瞪着汪小军,咬牙切齿,“你个小畜生,你连我也敢说!”
    “草民愿意挨三十大板!”汪小军闭上眼,很久不哭,不知眼泪是何滋味的他眼眶湿润了。
    这是律法规定,季县令一摆手,立马就有衙役上来拉了汪小军去打板子。
    王银花缩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即使哭都不敢大声哭出来。
    外面已经有人往地上吐口水,大骂汪正不是人,叫嚷着判死刑,还有人喊着砍头,其中还夹杂着人说王慧丽自作自受,算计人搭上了自己的命。
    王麻子没想到事情弄成了现在的形势,想要再赖上姚满屯家也不行了。
    郑氏却是还死死咬住姚满屯,“我的慧丽是替你闺女受辱,替你闺女去死的,你们家必须赔偿!必须赔偿我闺女!赔偿我们家!”
    姚文昌呵了一声,“大人!那王慧丽已死,无从追究。可王智慧却是去谋害我侄女,不知该当何罪?”
    王智慧一听顿时吓坏了,“我啥都没有做!啥都没有做!”根本啥事儿都还没来得急,难道他也要坐牢吗?
    季县令也不是个蠢笨的人,冷冷的看向王智慧,又看向王麻子和郑氏。
    王麻子却也是跟着王里正念了几年书,识些字的,他也知道这种污人清白的事儿,又没有成,他儿子又是从犯,最多也就是打上几板子就没事儿了,见郑氏犹豫心疼儿子,瞪了她一眼,都不反口,一定要姚满屯家赔偿。反正闺女死了,名声也已经那样了。再拿不到赔偿,他们家就亏大了!他王麻子还能是谁想欺负谁就欺负的人!?
    “大人可否借笔墨一用?学生要写状纸,状告王麻子家儿女诬害我侄女!不论成功与否,谋害人就是事实,也是他王智慧亲口承认,按我大燕律法,诬害清白妇女者,要下狱三年!未成功者也要下狱三月以示惩戒!”姚文昌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闱,八股文章,国典律法都是硬背熟记过的。
    “爹!娘!你们不能不管我!不能眼看着我坐牢啊!”王智慧吓的脸色惨白,他要是坐了牢,这辈子就完蛋了!就算再出去,也全毁了!
    季县令一点头,立马就有衙差拿了纸笔过来递给姚文昌。
    是要银子还是保儿子,王麻子和郑氏都拿不定主意了。
    外面的众人已经有看不下去的破口大骂,“没人性的东西!怪不得生出害人的种!”
    “为了要人家赔偿的银子,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还不如早点去死了算了!”
    “害人却害了自己,报应来的真快!”
    外面话越说越狠,郑氏脸上搁不住了。王麻子也面色极为难看。
    季县令虽然政绩不突出,但他有个习惯,为了体现自己清正廉明,每次审案都不会关门审,而是打开大门,让百姓围观,看着他是如何秉公处理的。当然,牢狱里是怎么拷问的,这个他不会搬到明面上来说。
    而狱卒可是比衙差捕快都要让人觉得害怕的人,他们不显眼,平常几乎看不到,却对用刑很是拿手。心狠手辣的狱卒什么刁钻的刑具刑罚都能整出来,让犯人招供。
    姚文昌的状纸写到一半,王麻子就喊着不要赔偿了。他自己儿子自己知道,这个县令明眼一看就知道在偏帮姚满屯家,真要是把他儿子放在牢里三个月,等出来还不知道被折磨成啥样了!
    郑氏也目光恼愤痛恨,低着头 擦眼泪。
    姚文昌却没有停,直至把状纸写好,吹了吹,没有呈递上去,而是转手交给姚满屯,给他使个眼色。他是怕这王麻子一家没脸没皮,这会不吭声了,回头等出了衙门,再直接闹到门上去,那才烦不胜烦。
    姚满屯会意,把状纸收了起来。
    汪小军挨完三十大板,屁股和后背被打的鲜血津津,几乎掉了半条命。
    王银花扑在他身上痛哭。马英莲也嘤嘤哭个不停。
    汪正再无法攀咬,叫嚷着,咒骂着被拖进了大牢。这是命案,要砍头,还需要提交给知府大人过目,方能定下秋后问斩,还是立即问斩。不过眼下已经年关,季县令也猜到多半是明年秋后了,直接退了堂。
    姚满屯和姚文昌从衙门走出来,都尝尝松了口气。
    段浩奇迎上去,“爹!小叔!回家吧!”看也没看被他提溜来的汪小军一家几口。虽然汪正活不成了,可汪正胆敢对他媳妇儿下手,他最得心应手的就是欺负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没事找事儿,迁怒个把人。
    王银花和马英莲搀扶着汪小军出来,俩人都哭的两眼红肿。汪小军脸上也挂着眼泪,神情凄惶中又带着一分茫然的解脱。
    姚满屯也不是圣人,汪正心理扭曲到这种程度,对她们家屡次施手报复,简直太过可恨!
    姚若溪冷眼看着三人,以后没有了汪正,有个奸杀凶手的爹,怕是几人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少。叫了一辆驴车,给了车钱,让驴车送王银花几个回村子。
    马英莲也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没有了汪正,她们又要接受来自外面人异样的眼神和谈论,这个时候姚若溪还帮着她们找驴车,心里很是感激,知道姚满屯他们不想看见自己几人,忙坐了驴车离开。
    王智慧也被上了刑,一旦姚满屯要状告王智慧,他就跑不掉要弄进大牢里呆些日子。
    王麻子不认识县太爷,这个事儿也就是县太爷一句话的事儿,根本啥事儿没有。可现在县太爷偏向的人是姚满屯家,让他恼恨愤怒却没有办法。
    再不久日子就过年了,家里又死了个闺女,啥好处都没有,还惹的一身腥臊,郑氏出来的时候还哭个不停。
    王元荣从县学赶过来,郑氏看到他就叫骂,骂王元荣害死了她闺女。骂过王元荣,又骂姚若溪。
    “若溪!不用理会她们!都是咎由自取。”王元荣看姚若溪神情带了两分恍惚,又靠近两步,低声劝她。
    姚若溪抬头看他,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姚满屯长叹口气,“回家吧!”
    几个人坐上马车。
    王元荣还有课业,虽然可以逃,夫子对他也很是宽容,不过被姚若溪劝回了县学。
    到了家,王玉花几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消息,见都没有事儿,这才松了口气。
    罗妈妈还特意烧了个火盆放在门外,让姚满屯几人跨过去,去晦气的。
    听她嘴里念念有词,姚满屯和姚文昌,连姚若溪也被扶着跨了火盆。
    姚正中和苗氏等人也都过来表示担心挂忧,问了审案情况和经过,都心有余悸似的。
    许氏暗自撇了撇嘴,本来会以为惹的一身腥臊,谁知道竟然连一文钱都没出去。这家人倒是越过越好,连下人也使唤上了,简直都要撵上大户人家了!这让她心里别提多郁结记恨了。
    姚满屯却知道季县令和那些衙差之所以偏帮她们家一点,都是因为平时的孝敬,虽然不显眼,可人情就是这么来的,一点点的积攒,等到用的时候就能见到成效了。
    吃过饭,卢秀春抱着瑄姐儿过来说话,王玉花还心慌慌的,庆幸每次给县衙送去的东西,“送的时候心疼,这有事儿还真就能看出来了!”
    “二嫂是旺夫旺家的有福之人,二哥自然一切无虞的!”卢秀春笑着打趣她一句。
    王玉花白了她一眼,她还从来没有遇上过官司,这次是真的被吓住了。
    回头就主动跟姚若溪和姚满屯几人商量,“看送点啥东西去衙门,也好感谢感谢!”
    姚若溪想到汪正指认季县令受贿时,季县令恼愤的神色,沉吟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送了,等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土产的送些去也就是了。”
    “也行!这个时候送东西去,反倒会让人说咱们贿赂县太爷。左右过年也不远了。”姚满屯深以为意的点头赞同。
    姚若阳感觉这件事儿始末跟家里的三妹有关,悄悄的跑来找她,“三妹!家里有啥事儿你也跟我说,让我参与。我是男孩子,总不能处处躲在你跟大姐后头。”
    姚若溪哂笑一声,“知道了,哥。这个事儿是赶巧了。”
    姚若阳看着她净透见底的凤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仿佛永远是深不见底的沼渊,知道她说话算话,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询问细节的情况。总之王慧丽和王智慧来害人,却被同样来害人的汪正给害了,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再过不久姚若霞就要出嫁了,家里放下了心开始忙活起来。
    王麻子和郑氏却一点不这么认为,虽然名声尽毁,可俩人都不甘心,又一向在村里跋扈惯了的,仇恨怒怨催使下,一家人披麻戴孝的抬着王慧丽的尸体过来,竟是堵在了大门口外。
    ☆、第132章:若霞大婚出故障
    “我的慧丽啊!你死的好惨,好冤啊!你是为了顶替别人死的!你替别人丢了命,人家却是高高兴兴要成亲了!我的闺女啊!你有怨有仇的,找对了门啊!”郑氏穿着一身白孝,哭的眼泪哗哗,声音嘶哑的喊唱着。
    还有她的两个儿媳妇两个儿子都一块过来了。王智慧身上还带着伤,不敢抬头看,只咧着嘴哭王慧丽死的好惨。
    王麻子更是一脸愤怒悲恸的直叫姚满屯,“姚满屯!汪正要杀的是你闺女,现在你闺女没事儿,我闺女却代替你闺女死了,你个没有人性的不给我们家一个交代,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堆,纷纷指责王麻子一家不要脸。王慧丽本来就是来害人,自己被人害了命,那是遭报应了。王麻子一家却为了要赔偿的银子,就带着闺女的尸体来堵着人家闹事儿。
    王慧丽出了这样的事儿,又是被奸杀的,王麻子一家哪还有啥脸面可言。而且家里的儿媳妇也都娶进门了,想着闺女攀一门好亲事,现在也全毁了。王麻子和郑氏也抛开了脸面,准备大闹一场。
    王玉花简直气怒的双肋生疼,家里在准备办喜事儿,王麻子一家抬着尸体堵在外面,不光要银子,还为了给她们家添晦气,不让她们家好过。
    “王麻子!你闺女自己跑过来害人,被人杀了又怎能怨怪别人?!若无害人心,哪会丢了命!”姚满屯也极为恼怒,这王麻子一家连一点脸面都不顾,完全破罐子破摔了。
    “放你娘的狗屁!我闺女害人害成了吗?是碰着你家一根毫毛了?人都死了,你们还揪着根本没有发生的事儿不放,你们就是没人性!都是狼心狗肺的!我闺女就是为了你们家才死的,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汪正要害的是姚若霞,是我闺女替她去死了!”郑氏呸了一口,哭骂着叫嚷。
    王慧丽已经死了,又没有犯下多大的罪孽,郑氏就是抓着这一点,让众人同情她们。人死灯灭,再大的错也随着王慧丽的死都过去了。
    林伟和赵氏顿时跳出来,“多大的事儿啊!人都已经替你们家死了,还死的那么惨,不过赔偿一点银钱埋葬费,你们家又不是没有!”
    “你们家有钱有权了就仗势欺人!我闺女是为了你们家死的,她死的何其惨烈啊!你们一群没人性的畜生!要没有我闺女替了你们,你们家的天早就塌下来了!没良心啊!天打雷劈的啊!”郑氏听有人帮着说嘴,哭喊的更是凄惨了。
    人群中有不少是那晚跟着去找人的,自是看到了王慧丽惨死的样子,不管王慧丽做了啥错,死的的确太惨了,让人顿生丝丝的同情不忍。觉得姚满屯家不管咋说,豁达一点,赔偿一点也是积德的善事。
    见众人眼神有不少变了,姚满屯更是心下着急。
    不过还是有人帮着姚满屯家说话,“杀人的是汪正,你们要找也应该去找汪正家!跟满屯家有啥关系?”
    “还不是看人家里过的有,想来敲诈一笔银子!名声反正是没有了,也不怕不要脸了!”
    更有人提醒姚满屯,拿状纸去告王智慧。当时网开一面,放过了王智慧,这家人转眼这样来逼闹,才真正是没有良心!没有人性!
    “你们去告啊!告的我们家破人亡啊!反正我闺女已经替你们家死了,还死的那么惨,小儿子也被打了个半死,你们家跟县太爷关系好,还不是说句话的事儿!你们去告啊!”王麻子拍着腿也老泪纵横。
    这一家人打的就是悲情牌,当时既然已经网开一面,现在又像王麻子家一样,出尔反尔,那就是心胸狭窄,不够大度纯善。会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且王慧丽已死,再把王智慧弄进大牢里,众人心里的天平自然就会向着弱势的一方倾斜。
    姚若溪冷眼看着哭的凄惨的王麻子一家,抬高声音问人群里,“办一宗丧事要花用多少银子?”
    “最多十几二十两银子,简单的七八两也就够用了!”众人听她问这话,就知道这可能是要赔偿了,心里顿时稍稍安慰。
    听这个价位,郑氏立马不愿意了,这么大费周章的闹一场,只给十几两银子就想打发他们,简直做梦!又扯着嗓子嘶喊,“我的闺女啊!你真是死的好惨啊!你为了别人去死,人家连个埋葬费都不给啊!”
    “听这话是不愿意,那你们想要多少?”姚若溪凤眸冷光闪烁,不紧不慢的问话。
    “十几二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一条人命,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我闺女是为了姚若霞死的,你们家的姚若霞难道就只值十几二十两银子?!那我们家出三十两,把她买了!”王麻子来之前就想好了的,不好好讹一笔,又哪能对得起他好好的闺女被害了命!?
    “你住口!”姚满屯大怒,怒指着王麻子喝斥了一声。王慧丽死的惨,要不是她先起了心思要害人,也绝不会落在汪正的手里。
    “你自己闺女值钱,我们家闺女的命就不值钱了?!我闺女是为了姚若霞死的,你们不要太狼心狗肺的欺负人!”郑氏嘶喊着,眼泪擦着掉着。
    赵氏立马站出来幸灾乐祸的阴阳怪调道,“就是啊!人家闺女的命可是替代你们家大小姐的命,再咋说也要让人满意才是!”她就不信姚满屯家敢说自己闺女不值钱。就算好处他们家占不上,也要让她们家放一放血。
    还有跟着王麻子一家来的人,再一起哄,众人听着顿时觉得这样的要求也挺合理。王慧丽是替姚若霞死的,难道姚若霞的命才就只值区区二十两银子?那是不可能的!
    姚文昌冷哼一声,“如此说来,东威将军为救皇上万岁而丧命敌军毒箭之下,吾皇万岁的命可是无价,以你们的歪理,皇上是不是该赏赐无价金山银山才能值得!?”
    众人听的有些不太懂,槐树村包括八里镇都只是一个不起眼偏远山区,人们对朝堂之事也多是不懂得,小老百姓,只管自家温饱,安稳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