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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季恒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此刻的他逐渐冷静下来,今天是一场硬仗,亦或无功而返,但无论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向前。
    一改平日乘专用电梯的习惯,季恒和秦青挤进了员工电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说有笑,亲密的好似亲生母子一般,不管是演戏也好,真情也罢,这个场面已经足够万钧的有心人作为炒作的话题了。
    电梯门在顶楼缓缓打开,季恒携着秦青大步向董事长办公室走去。尚未走到门口,就看见两个穿着浅色西装的男人一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边恭敬的说道:
    “对不起,季副董事长和秦青女士,董事长交代过了,在他出差期间,任何人都不得进出他的办公室。”
    “他出差了,去了哪里,什么时候的事?”秦青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对不起,我们并不清楚具体的行程,只是按照董事长的吩咐办事。”
    季恒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部门就职?”
    出于对集团未来继承人的畏惧,这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迅速放软了语气:
    “季董,您看,我们也是听命办事,身不由已,并不想得罪您,我听说——季董事长今早飞去德国了,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季代钧这个老江湖果然名不虚传。
    季恒沉思了片刻,对着一脸绝望的秦青说道:
    “走吧,去江原集团。”
    ☆、第25章 耻辱
    人生最极致的痛苦不是失去,而是得而复失。
    秦青望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视线渐渐朦胧,可她不敢闭眼,只要闭上眼,就能看见季允被白布覆盖的身体和垂下的双手。那是她至死都无法挥去的噩梦,在季代钧提出离婚之后,这个噩梦像是被按下了重播键,反复不停地在心中回放,每一个细节清晰到足以让她肝肠寸断。
    季恒打开了外放,分别给几个媒体朋友打了电话。
    “真要闹大吗?”秦青有些忐忑不安。
    “事到如今,别无选择。在这三角关系中,柳菲属于最无理的一方,自然要从她下手。”
    “如果柳菲不在江原呢?”
    季恒看了秦青一眼:“你是说,她和我爸一起去德国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
    季恒扬起嘴角,眼底浮上一层冰冷的笑意:“那就更好办了,直接去找林黛,是她送出去的,现在出了问题,我倒要看看,当着媒体的面,她会有怎样的说辞。”
    秦青叹了口气:“万一真惹急你父亲的话,怎么办?更何况林黛那个女人,并不简单。”
    “我自有安排。”
    季恒方向盘一转,直接驶入江原的地下车库。
    林黛站在董事长办公室的玻璃墙前,眺望天空,若有所思。
    这时,耳边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董事长,我是meggie。”
    “进来吧。”
    董事长助理meggie推门而入,入目的便是大片的白色,白色地板,白色地毯,白色墙壁,白色天花板,仿佛坠入白茫茫的荒原一般,而林黛一袭质地轻柔的白裙,就这么矗立在这片白色中,让人的视觉在一瞬间产生了盲点。
    “林董,万钧集团的副董事长来了。”
    “哦,快请他进来。”
    “他好像不是来找您的。”meggie有些为难的说道,“是来找柳经理的。”
    林黛微微一怔,继而问道:
    “是不是还带了人过来?”
    “同行的还有个中年女人,据说是——季董事长的夫人,秦青女士。”
    林黛沉吟了片刻,吩咐道:
    “meggie,通知公关部经理肖莉,让她负责接待季董,再通知各部门负责人,五分钟内在会议室集合,任何人不得迟到缺席。”
    “柳经理呢?”
    “当然也要到场。”
    “好的,我这就去办。”
    柳菲万万没想到秦青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工作场所,她冷下脸,迅速关上经理办公室的门,拉下百叶窗,隔绝外界一切好奇的视线,然后强作镇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冷冷地看向秦青和季恒,这对向来水火不容的继母子吃错药了吗,竟然一齐来了?!
    “不知季先生和秦女士前来有何贵干?”
    “我们家老季呢?”
    “真是莫名其妙,你老公去哪儿了你都不知道,居然来问我?”
    “柳菲,明人不做暗事,你gou引我们家老季,现在还唆使他和我离婚,如果还要脸的话,就趁早放弃,要不然的话……”
    “怎样?”柳菲挑起眉毛,漂亮的双眸含讥带讽的注视着秦青泛着血丝的眼睛和眼角细细的鱼尾纹,“我是不是让你成宿成宿睡不着了?年纪大了就要知足,就要好好保重,别不知量力,瞧瞧,这才几天不见,就老成这样了,也难怪老季会嫌弃你!”
    “你!!!”
    “哦,对了,他已经不嫌弃你了,而是不要你了,把你像垃圾一样丢掉了。要是我是你的话,与其大哭大闹,上门挑衅,不如在老季面前装装可怜,让他多给你留点东西,要是他不留情,你也可以来试着求求我,如果把我哄高兴了,多少会给你条生路,免得下半辈子挨饿受冻!”
    秦青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时光荏苒,命运就像女人的裙摆,转了一圈,终究回到原点。
    曾几何时,秦青也对季恒的母亲赵婉容说过类似的话,而无处可去的赵婉容为了儿子,不得不跪求前夫和秦青大发慈悲。
    至今,季恒一直住在母亲乞求得来的那套房子里。
    秦青明白,那套别墅对季恒而言,除了对亲生母亲的思念之外,更是一种耻辱的标记,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一定时时刻刻在等着她来偿还的那一刻,如今这个时刻终于到来。
    他一定不想放过,而她却别无选择。
    念及此,秦青禁不住看了看身边紧抿双唇,一言不发的季恒。这个饱受冷暴力和欺凌的男孩如今已长大成人,宽阔的肩膀,坚毅而冰冷的双眸,如果小允还活着,应该比他还要英俊挺拔吧。
    可惜,儿子犯下致命的错误,再也回不来了,
    此时此刻的秦青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咎由自取,只不过一切都晚了,
    “很了得的口才。”。
    柳菲停顿的间隙,季恒鼓了掌。
    柳菲拿起桌上的马克杯,浅啜了一口咖啡:
    “季公子,我无意与你为敌,不过……”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柳菲打开免提,话机里传来maggie的声音:
    “柳经理,请您于五分钟之内到顶层会议室开会。”
    “好的,我就来。”
    柳菲匆匆整理了桌上的资料,急急忙忙就向办公室门外走去,走到半道上又折了回来:
    “二位,现在是上班时间,麻烦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后再说?”
    “当然可以,不过楼下的媒体恐怕要等得不耐烦了。”季恒笑了,然后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录音回放键,“现场录音再加上当事人的现身说法,没有比这个更美妙的八卦题材了!”
    尖刻冷漠的声音通过手机播放出来,回荡在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柳菲像倒竖起毛的猫一样,充满怨怼的瞪着季恒:“季恒,你把你爸逼急了,不会有什么好处。”
    季恒冷笑道:“看来你还没搞清楚啊,让我告诉你吧,我爸通过律师向我继母提出离婚之后,今天一大早就飞德国去了。”
    “那又怎么样?”
    “呵,我以为你除了狂妄自大之外,至少还是有点智商的,如今看来实在是高看了你。我父亲为何选择这个时候独自离开?”
    “哦,为什么?”
    “柳小姐,你应该很清楚我父亲的身份。他是卢城的公众人物,每一次再婚都会挑动大众的神经。时代或许不同了,可道德观念依然深入人心。你敢在媒体大众面前说出刚才那番言辞吗?抑或敢承认自己就是破坏他人婚姻的小三吗?所以,我父亲一定不会像你这样张扬,他会等我们互相缠斗决出胜负后再坐享其成,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就像商业招标一样,谁最有资格他才会选谁做他的合作伙伴。况且,你也不想想,以他的身家,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不会只有你一个吧?”
    “这不可能!!!”柳菲失声尖叫起来,戴着钻戒的右手不由自主的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而这一细微的动作同时落在了季恒和秦青的眼里。
    ☆、第26章 夏日骄阳
    林黛坐在会议室圆桌的首位上,所有该到的人都到齐了,除了柳菲。
    “好端端的,突然开什么会?”李子峰微微动了动身体,疑惑的轻轻问道。
    林黛没有搭话,而是把目光投向正在分发会议资料的maggie:
    “maggie。”
    “是,林董。”
    “柳经理呢?”
    “我已经通知过柳经理了,可她……”maggie有些迟疑地看向林黛,不知该如何措辞。
    “知道了,你忙吧。”
    林黛的脸色十分平静,双眸却隐隐透着异色,只有李子峰才看得出,女人此刻的心情不佳。
    “出什么事了?”李子峰问。
    “会议结束后就知道了。”
    林黛打开文件夹,表情极淡的说道。
    对于柳菲而言,此刻的销售部经理办公室俨然是个地狱,而办公室外面那一张张喜欢蜚短流长爱嚼舌头的脸,更是令她恶心无比。
    如果刚才她脑子不发热就好了,不那么张狂就好了,等到林黛出手救她时,一切已经太晚,说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却都成了季恒和秦青手中的把柄。
    成为棋子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成为弃子,失去了利用价值,失去了林董的垂青,就等于失去了销售部经理的职位,失去了在江原的立足之地,最关键的是有可能失去成为万钧集团董事长夫人的锦绣前程。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半晌,柳菲才勉强镇定下来,开口问道。
    “是你想怎么样?”季恒冷冷说道,同样的戏码经历过两回,只不过他不再是软弱无用只会啼哭的黄口小儿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痛苦和煎熬,没有人能轻易伤到他。
    “就算我退出,你也无法阻止你父亲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秦青笑了:“当初我也是这么想,还天真的幻想着老季会把在外面生的孩子交给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太抚养,这样就可以保障我在季家的地位。可这一回,总算让我如梦初醒。柳小姐,你做的实在太过了,想要钱也就罢了,居然挑唆老季和我离婚,不管你肚子里有没有孩子,我是绝对不离婚的!以后我还要对老季严防死守,不会再给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三可乘之机。”
    柳菲沉了沉嘴角,似笑非笑,眼里透着浓浓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