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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朱家兰娘是个好姑娘,只是与你表哥的亲事还要再看。至于你表姐,自然是跟着我们一道走的。不过她的亲事无需担心,我娘家哥哥嫂嫂都很喜欢你表姐,他们的小儿子同你表姐的年纪相仿,他们的日子定在了明年的年底。”杜氏脸上带笑,心中却在叹息,若是王家还未出事,女儿又怎么会嫁给哥哥最为木讷的儿子呢?不过就算嫁入高门,以映华的心性也未必会落到好处,这样也不算差了。
    “舅母都安排妥当了呀,那我就放心了。”柳蘅道,“待表姐成亲了,也是在长安,我们姐妹也有个说亲近话的人了。”
    “到时候映华就要劳蘅娘你照拂一二了。”杜氏执着柳蘅的手说道,这个也是她这次同柳蘅一道来卧梅庵最主要的目的了。
    “舅母放心吧,我同表姐自小一块儿长大,好似亲姐妹一般,自当互相扶持的。”柳蘅应承道。她当初让人去打听了杜氏哥哥家的事儿,知道杜引的幼子性格木讷,甚至可以称得上笨拙了。但是以王映华如今的身份,若非舅父家的表兄弟资质太过平庸,杜引的妻子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再则,男子即便蠢笨了些,只要待王映华好,就算不上什么缺陷了。
    杜氏没有了心事,柳蘅对宇文荣也放开了一些疑惑,这一夜,众人都歇息得极好。又过了两日,杜家人来了,说是杜家有事,杜氏就带着王映华回去。柳蘅婉拒了杜氏一道回去的提议,说是要在庵中再停留两日才回。杜氏只得叮嘱伺候她的人多用些心,方带着王映华等离了庵堂。
    “娘子为何不与舅夫人一道回去呢?这庵堂的景致再好,这两天也都瞧遍了呢。”阿桃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看柳蘅慢慢悠悠的在竹林边赏玩,说了心里的疑惑。
    阿莲和阿杏却是有些明白柳蘅的用意,两人也不说穿,只是笑道:“娘子想晚几日回府自是有她的用意的,你只管用心服侍便是了,哪里这么多话呀?”
    柳蘅笑了笑,又在竹林树影间闲逛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屋,拿出了做了一段时日的衣袍与一双枣红色的皂靴。浅蓝色的锦缎,分明是男子衣裳才会用的料子。这正是她给宇文荣准备的生日寿礼——亲手做的衣袍和鞋子。
    “明日里再给他煮一碗寿面。”柳蘅有点小得意地暗想,刷高在未婚夫心中的分值,柳蘅觉得并不太难呢。
    次日里,柳蘅寅时末就起身了,然后借用了庵堂的厨房,亲手去和面粉擀面,只是待得太阳都升得老高了还不见宇文荣的身影。被人放鸽子了,终究是不爽的,哪怕心里一直在给对方找理解。
    “九娘子,郡公身边的随从赵木过来了。”阿杏几个早就被柳蘅的黑脸给弄得担忧不已,一看被小师傅领过来的赵木,忙带了他进来。
    “给九娘子请安。我家郡公让小人来传话,他得了陛下的急诏,随着赵王、秦国公等几位皇子出城去迎接柳驸马去了。这是他送于九娘子的赔礼之物,说是请九娘子千万莫要生他的气。他还说,柳家人应该会很快过来接娘子回府,让娘子身边的人赶紧收拾东西。”赵木将话说话,也将怀中抱着的小匣子递给了阿杏,还小心地快快地瞅了柳蘅一眼,见她神色不动,心里不禁着急起来,柳九娘子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呀?
    柳蘅却是惊住了,便宜父亲柳赟怎么悄无声息地回长安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另外宇文荣没有办法过来,再生他的气就是自己矫情给自己找不愉快了。暗叹了一口气,柳蘅收下了赵木带过来的东西,起身吩咐道:“你稍等会儿,我给郡公也准备了生辰寿礼,劳你给我带给郡公了。”
    她让阿莲将做好的衣袍和鞋子包裹好,再将早上做好的面条装在瓷瓮之中放在一个食篮里,至于面泡发了不好吃了,那是宇文荣自己没口福。
    “这食篮里的东西可是我家娘子一早亲自下厨替郡公做的,赵哥带回去后千万记得叮嘱郡公一定要用完呢。”阿桃有点儿不平地叮嘱。
    “是,是。”赵木两手不嫌地提着东西,笑开了话,柳九娘子给了礼物让自己带回去,应是不生郡公的气,郡公知道了定会高兴地。
    等赵木走了,柳蘅也吩咐婢女和仆妇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柳家人来了就回府,只是等到天黑还不见柳家人的踪影,柳蘅的脸彻底地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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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水难再收
    待到晚间用了喜欢的点心,柳蘅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一抬头就看见阿杏几个关切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笑道:“我无事的,你们该干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待几个婢女犹豫地出去了,柳蘅才悄悄地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来。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在柳家的地位吗?如今再生气真是自己怄自己呢。而且柳家这么晚得到消息,可见也不是面上看着那么重视柳赟这个便宜老爹呢。
    “啪嗒——”想到一事,柳蘅手中的白瓷小盅摔在了地上。引得门外的阿杏姐又都进来了。
    “娘子!”阿杏几个一脸的焦急,见柳蘅只是摔了杯子,并无不妥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想到一件要紧的事而已,你们先出去。”柳蘅沉着脸吩咐,实在没有心情和声细气地和婢女们说去。
    阿杏几个深知柳蘅的脾性,绝非生气便撒泼迁怒之人,如今虽心有疑惑,却还是依言避了出去。
    柳蘅所想的却是回柳家快一年的感受,白太夫人冷,不单单是对着自己对着晋阳长公主所处的十二娘、十三娘,对着十一娘柳芜也一样的冷。为何会如此?除非白太夫人不疼爱幼子柳赟。但是世人多疼爱幼子,便是不偏爱,也与其他的儿子差不太多。但是白太夫人对三房实在是太淡了些,哪怕嘴上说着关心,但是行为举动却并无太多的表现。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白太夫人其实也察觉到了柳赟身上的变故了。毕竟这世上做母亲的,几个不知自己儿子的言行举止呢?那怕穿越之人有着原主的记忆,多年不同的生活经历,不是那么容易遮掩过去的。再则就是生母王令则了,她的死因也许也和此事有关了。
    最开始柳赟猜测过王令则之死和柳赟有关,现在想想却不太可能。出身成长于文明社会的人,只要不是变态或者穷凶极恶之人,谁能下手杀人?且依照柳赟之前那几年对女性的态度而言,是不可能对王令则动手的。那么动手的是白太夫人?
    想到此处,柳蘅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如此,那白太夫人的表现也就说得通了:儿子突然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但是碍于府中的名声,又不好声张,恰在此时,儿媳妇王令则也发现了儿子的不同,却不想忍耐下去,想揭露开来,碍于各种原因,王令则这个媳妇不能留了……
    想到这里,柳蘅觉得自己的脑洞真的好大。只是,若事实真相真是如此的呢?柳赟就半点没有察觉吗?再一想自己那些庶出的弟弟妹妹们虽一大串儿,但是最近三年却并无庶出弟妹降世,就是女人,这三年也不见柳赟有再收……想来柳赟初初穿来的那几年里,太过得意忘形了,自以为能够左拥右抱不惹半点尘埃。而经过了这几年的打磨,想来是看明白了一些了,女人,哪怕出身再低的女人,也不是玩。而其他的人,也不是游戏中的npc,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和打算,不是穿越者一出,其他人的智商就刷刷刷地掉的。
    若是柳赟真的情形了,知道了从前那几年的不妥当,希望不会太晚。还好自己和宇文荣已经定亲了,不然柳家稍微的动荡,自己这个柳赟的女儿,是绝对讨不了好的。
    长安城北郊十里铺,宇文荣看了一眼长亭之中落座的赵王、秦国公、吴国公三个皇子,又见一群侍卫外一人眨了眨眼。他便提步轻声出了人群,越过重重的侍卫,果然看见了赵木。
    赵木谢过了两个传话的侍卫,忙小步跑向宇文荣,“郡公,您交代的事情小人已经办妥了。九娘子还让小的将给您的生辰礼给捎带了回来,都放在你的屋中了。”
    赵木看宇文荣神色不变,突然低声偷笑道:“九娘子说她不生郡公的气,还说给您的生辰礼您一定要用。”
    宇文荣脸上多了点笑意,没有斥责赵木,只瞪了他一眼,吩咐道:“你一会儿回城去后,想法子给令狐柏送个口信,仔细盯着金城公主的行踪。”
    赵木忙应了就去了。宇文荣便暗想着柳蘅送的东西,暗道还说没生气,那语气定是有些不喜了。宇文荣再看见让自己不能赴约的“罪魁们”——赵王和秦国公,心底冷哼一声,并没有往前凑。
    “苍穹,你躲得这般远,莫非是担心见柳驸马这泰山?”秦国公看了端着茶杯故作清高的赵王一眼,突然出声唤宇文荣道。
    赵王冷哼一声,看向宇文荣道:“我看是阿荣太过激动想见老丈人吧。不过也难怪了,柳驸马替阿荣你取字苍穹,想来是对你这个女婿格外满意的。”
    宇文荣的字苍穹,正是前些日子柳赟送回长安的书信中给定下的,便是燕王这个祖父也m没说反对的话,宇文荣自然也就受了。只是对于两个皇子的争锋相对,他却没有兴趣参和的,只正色道:“臣今日随两位殿下出城来迎驸马,乃是奉了陛下之谕的,乃是为了公事,既然不涉私情,臣既不紧张也没什么期待的。”
    赵王和秦国公两人都在宇文荣的话中听出了疏离冷淡之意,看向宇文荣的目光就冷了下来。两人心中有气,却不好当众给宇文荣没脸,只得在心中暗记了一笔。
    左千牛卫将军李腊将一切也瞧在了眼里,看了一眼只三个月就在禁军之中混得如鱼得水的宇文荣,暗中有了思量:宇文荣不和赵王亲近,也不亲近秦国公,是宗室里不看好这两人还是他表面故做冷淡的?秦国公身外柳驸马的外甥,宇文荣娶了柳驸马的女儿,怎么看也该亲近秦国公才是呢。看来自己得好生与他结交一番套套话了。
    柳赟此次回京带了三千人整,其他的人还是留在了河北慢慢撤离。队伍中的马车内,柳赟只穿着一件宽松的蓝锦袍子,面容比之当初离开长安时消瘦了许多。
    “郎君还在为长公主之事而烦恼?依在下之意,郎君不可再对长公主的行为视而不见了。这么几年里,几乎年年都对您下手,便她出身高贵,只要秉明了圣人,也落不得好去。”柳赟最为器重的幕僚甄隐说道。
    柳赟掀开了车帘,看向长安的方向,虽则只见尘土飞扬,并不见长安的轮廓,然后雄伟的长安却好似在眼前一般。片刻之后他长叹一声,“当初娶她之时,我从未想过会与她走到今天这恍若仇敌的境地来。从前在长安城中,她对我下手,只因是我对不起她在先,故而我此次便当没发生一般。此次在河北她还不罢手,着实可恨可恼,若是我真得死在河北了,岂不是置千万将士于险境吗?待回了长安,我会秉明圣上,她该得些惩戒了。”
    “等回去后,我就派人去打听。”男子身边的青衫文士说,又复劝男子道,“郎君,天色已经晚了,雪又这么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身子刚好,莫再着凉了。”
    “郎君能这样想便是最好不过了。”甄隐道,“郎君也别说对不住长公主。夫妻反目,绝不只一方之过。郎君当年年少气盛,想寻得一知己红颜而已。”
    柳赟笑了笑,“世间也独阿隐你能说出这等话来,这几年里,满长安的人谁不知我柳赟贪花好/色?只你明白我不过想找一心意相通的女子,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惜这么多年里,却一无所得。三年前我才知自己太过苛求,也有些厌倦了,本以为先同长公主低头,还能挽回夫妻感情。直到她端来一杯毒酒,我才直晓有些事情一旦错了,便是再也难回头了。”
    柳赟颇有些感概,片刻后才说起正事:“此次回长安后,不出所料的话,陛下大概会辞爵与我,职官大概也会升上一升。我打算将职官全部辞去,只留爵位。阿隐你若是不想歇着,我会给荆州刺史写信,荐你为荆州司马。”
    “郎君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年因郎君信我,故而我才有了今日的名声。如今长安城中风波将起,郎君都避开了,我一寒门出身之人,便是远赴荆州为官,若是被浪花溅到了了,大概也会沉下水的。还不如学郎君,做一段时日的隐士。待郎君再入朝堂,我再为郎君分忧便是了。”
    柳赟听得此话,心中着实高兴,拍了下甄隐的肩膀,笑道:“好,他日我们再携手入朝堂。”
    “只是郎君想避开皇子的争斗,若是柳家其他的人牵扯进去只怕郎君也难以独善其身了。郎君何不与太夫人说清楚,圣人从未属意过秦国公呢?”甄隐想起了柳赟的两个兄长,笑容微收敛,低声说道。
    柳赟的眸色暗了下,白太夫人?她大概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异常了,故而这些年里坐看自己的荒唐,哪怕自己名声鹊起,她也从未高兴过。若是自己去寻她说了,想来她也是不会同意的。
    “我会试着与老夫人说一说的。她听与不听,我都会在圣人那边提推了身上的官职,再则我的嫡长女只定给了一般的宗室子,圣人那也就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甄隐想到宇文荣那如及时雨般的提亲,不禁笑道:“我只要想到燕王听到河间郡公与女郎的亲事定下后的脸色,现在都想笑。”
    柳赟也不禁笑出声来,想到了年过半白,却仍旧气势不凡的燕王,感叹道:“燕王老了,若是转过去二十年,燕王大概还会高兴与我结为儿女亲家的。不过比起诸多不堪的宗室近枝,燕王一脉还算不错了。”
    “郎君当初与圣人议禁宗室之权,其实也是一心为公,同时给了远枝宗室另一条活路,不想却引来了宗室反弹与仇恨——”甄引暗叹一声,着实不明白那些同皇家隔了七八代的宗室子的脑子怎么想的。
    “他人之议,与我何干?”柳赟淡声道。心中却是自嘲不已,一朝穿越竟如打鸡血般中二了七八年,如今想来,都想抽自己几个巴掌了。不过现在抽身,应该还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柳赟:中二再回头,覆水已难收哇~~~
    ☆、金城突示好
    柳荻在屋中坐立难安,自听说三叔父将回府,而府中却没有人遣人去接柳蘅主仆回来,她就觉得有些不对。
    再过一个月就是她嫁给宇文晋为夫人的日子,她本该日日在家中绣着嫁妆的,只是这几日只要想着宇文荣或者宇文兰同自己一样,她的心里就像装进了颗大石头,没有一刻踏实过。
    “他们一定会阻拦蜀国公的,他们一定不会让蜀国公登上大位的……”柳荻终究是信不过宇文兰和宇文荣,有了前一世的记忆,他们会甘愿成为平凡人么?绝对不会的。
    柳荻终究是坐不下去了,想了想去了另一侧的房间提笔写信,书信自然是写给宇文晋的,尽数是提醒宇文晋小心提防宇文兰和宇文荣,尤其是要提防宇文兰,他娶了令狐家的小姐,有了令狐家作为臂膀,自然是如虎添翼的,要想做什么都容易多了。
    至于多的事情,她却是没有讲。之所以让宇文晋重点提防宇文兰而非宇文荣,是因为她确定同自己一样的应该是宇文兰。若是宇文荣,干什么费老大的力气去娶柳蘅呢?依照前世来看,三叔的死局极为难解,到时候柳蘅除了是柳家女儿的身份外,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了。而自己只要尽量拉着大哥他们站在宇文晋的这边,表面上不要同晋阳长公主决裂,柳家应该就不会有事的。
    如此一番盘算,有遣认了心腹婢女让人送信,柳荻的心中才踏实了好多。想起之前晋阳长公主让人在自己的茶中动的手脚,她咬了咬唇,眼里露出恨意来。
    “晋阳长公主……宇文芳,当真是欺人太甚!”柳荻只要一想到从前还隐隐同情过晋阳长公主,心里就怄得慌,只恨不得狠狠地给那女人一巴掌!等到宇文晋登上了那至高之位,她定要晋阳长公主好看!现在,自己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了。
    “秋燕,服侍我换身衣裳,随我去公主府。”柳荻冷冷一笑,她就不信了,自己两世为人,还骗不过宇文芳这怨妇?
    卧梅庵中的柳蘅却等来了她绝对没有想到之人。
    一宫女被阿杏迎了进来后,她对柳蘅行了礼后颇为恭敬地道:“九娘子,殿下本欲去别苑游玩,路经此处,听闻九娘子在此,便让奴婢等人来请九娘子。”
    柳蘅对金城公主的印象实在算不上好,只是如今她身边的大宫女来请,根本就容不得自己拒绝,只得道:“待我换身衣裳,免得怠慢了公主殿下。”
    那宫女是金城公主的近身宫女,心中自是明白自家主子的想法,也不敢得罪柳蘅,忙笑道:“娘子自去。”
    柳蘅转到了屏风后就沉下了脸,便是没有金城公主这一曲,她也打算自己回府去的。只是如今却是由不得她了,就是不知金城公主到底想做什么,利用自己接近柳赟?
    “娘子,可是有什么不对?不如就拒了吧?”阿杏担心地道。
    柳蘅摇了摇头,“拒了这个宫女容易,只怕一会儿就是金城公主亲自上来了。到时候话就更不好说了,也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待阿莲与阿桃服侍她换了衣裳,又换了头面首饰,这才对着阿桃道:“我上了公主的马车后,你就唤个护院送你快城,将金城公主来此的事儿告知宇文郎君。”
    “为何告知宇文郎君,而不是柳家?”阿桃呆了呆问道。
    “我若是所料不差的话,金城公主应该会与我一起去柳家。所以不必告知柳家,再则,柳家也无人关心我是如何回去的,我又何必多事?”柳蘅的语气淡漠,脸上的神色略有些轻嘲。不管如何,自己以后的人生和宇文荣绑在了一起,在此之前,一切又可能影响到将来的小事,也不能轻忽了。最稳妥的方法,自然是告知宇文荣了。
    “好了,别担心,没事的。一会儿金城公主定会对我客客气气的,不知多殷勤呢。”柳蘅心里暗叹,面上的神色却是缓了下来,还安慰有些担心的几个婢女。
    阿杏与阿莲听柳蘅这样说,稍微放心了些。待她们随着柳蘅去拜见金城公主,见果然如柳蘅所说的一样,公主对柳蘅特别的殷勤周到,根本不像是路过的,反倒是像特地来接柳蘅的一样。
    金城公主这番表现,也证实了柳蘅心中的猜测。再看金城公主妩媚漂亮的脸庞,怎么看心里怎么不舒服。白富美算什么?金城公主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天下都是她老爹的,想要什么没有?就算是结婚了不喜欢老公了,可以随意养面首。为何偏偏恋了晋阳长公主的老公,自己那便宜老爹呢?真是想不通呀,柳赟再好,不但有家有儿女,更是金城的姑父,这种带着禁忌的爱恋只会让人陷入疯狂,而不是幸福。
    “柳驸马回城,本以为柳家或者姑母一早会派人来接你回城,只让宫女来问问,不想九娘你竟还真的在此。哎,姑母也真是……”金城公主拉着柳蘅的手缓缓地道,当真是语带同情。
    “让殿下费心了。不过殿下是误会了,并非家中长辈的疏忽,我来此处小住的意思,之前都与家中长辈说过了,估计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没有顾得上遣人来接我的。”柳蘅忍着心里的别扭微笑着说。
    金城歪了下头,心里却是冷笑一声,这个柳蘅果然也是个不老实的,瞧瞧这假话说得和真话一样了。被亲人忘了半点也不怨恨,她可是不相信的。
    “哎,姑母是你的长辈,本宫懂的,你身为晚辈,不好说什么。不过柳驸马归来,他终究是疼爱你的,不然也不会先行同意你与河间郡公的婚事的。”金城公主语带羡慕滴地说道,“宗室之子,只要有本事,他日得个郡王的爵位可不在话下呢。”
    “承殿下吉言了。”柳蘅垂头装作腼腆地说。
    柳蘅只应声而不主动搭腔的举动,在金城公主看来就是不识抬举。从来都是他人捧着她的,何时需要她去寻了话题来说?若非是她要以柳蘅做借口去接近柳赟,她早就不耐烦了。幸好自卧梅庵回城并不算远,待入了长安城后,她便笑道:“本宫好人做到底,送你回柳家吧。本宫也正好去瞧瞧姑母。”
    “多谢殿下了。”柳蘅忙道谢,扭捏了片刻方期期艾艾地开口道:“殿下不随九娘去柳家坐坐么?今日九娘得以归家真是劳烦殿下了,很想请殿下至寒舍,好生款待殿下以作谢意呢。”
    柳蘅暗想还是不让金城公主多与晋阳长公主接触了,以晋阳长公主的眼力,很容易就看穿她的心思,只怕对便宜老爹柳赟又会多一层恨意的。而她若是所料不差,金城公主一定会同意的。
    “既然是九娘你诚意相邀,本宫便过去坐坐吧,也不用提什么感谢了,权当本宫去迎柳驸马好了。至于姑母那边,本宫稍后再过去也不迟。”金城公主顺口应了,暗想着柳蘅倒也识趣,不枉自己今日折腰主动载她一程。
    柳蘅并没有去考虑柳家其他人见到金城公主后的心情,她也没法去顾及了。不过看着白太夫人难得有些僵硬的脸庞,她心里还是偷笑了两声——谁叫你们不派人去接我呢?不然也不会迎来金城公主这难缠的主了。
    柳荻偷偷看了眼长辈们已经恢复正常的神色,心知都对突然而至的金城公主很膈应。就是她,也觉得柳蘅太没有脑子了,这个时候怎么能请金城公主过来呢?趁着长辈们都在陪着金城公主说话,她悄悄里拉了下柳蘅的衣袖,凑近柳蘅耳边耳语道:“九娘,你回来便回来,为何将她给请来了?”
    柳蘅看皱着眉头指责自己的柳荻,这还是第一次柳荻对着自己展露真实性情呢。难道她以为将嫁给蜀国公宇文晋为夫人,就一切都不看在眼里了。真是好笑,便是夫人也是侧室,还是个被晋阳长公主惦记着不许生出孩子的侧室。柳蘅心中暗暗摇头,便是不想再装了,也得待到真正扬眉吐气那日才是,此时便忍不住了,可见这修为还是不到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