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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您放心罢!我不会对尉迟温出手。”
    至于旁人,可便做不得准了。
    尉迟津淡淡开口,面上罩着一层寒霜。
    尉迟恒远并未听出尉迟津的言外之意,心下倒是升起一丝喜悦,上前一步,抬手轻拍了拍尉迟津的肩头,道。
    “阿津真是个好的,这么多年也是苦了你了!”
    尉迟恒远当真是舍不得这个嫡长孙,现下所为的一切,其中也包含了些想要弥补的意思。尉迟津对尉迟恒远一向并无什么恶感,所以见其面上挂着几分懊悔之色,当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待尉迟津想着该当如何开口之时,书房的雕花木门却猛地被人给推了开。
    来人径直跪在地上,高声道。
    “大人,陛下身子不好了!”
    闻言,尉迟恒远整个身子都僵硬了,缓缓回过身子,望着跪倒在地的暗卫,颤声道。
    “你说什么?”
    尉迟恒远自然是不敢相信的,毕竟他虽说是站在了大皇子身后,但心下仍是忠于明德帝的,毕竟明德帝可是先皇托付与他,托付于尉迟家,也算是尉迟恒远看着长大的。在尉迟恒远心中,明德帝所占的分量,并不比尉迟青少多少。
    所以一听明德帝身子不好的消息,当即面色便变得苍白如纸。
    尉迟津武功极强,所以亦是能感受到尉迟恒远紊乱的内息,当下便心道不妙。
    果不其然,尉迟恒远忍了又忍,终究是一口老血喷了出去,而后身子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往地上栽倒。
    也幸而尉迟津扶了尉迟恒远一把,这才没让当朝的武官之首颜面尽失。
    “先帝啊!老臣对不住您!”
    身为托孤大臣,此刻尉迟恒远心里自然是不会好受。明德帝的年岁不过与尉迟青相当罢了,眼下居然不好了。
    如若有了什么万一的话,这让他有何颜面去见先帝啊!
    尉迟恒远一张刚毅的面上仿佛苍老了十岁,老泪纵横的模样让尉迟津心下也有些担忧,当即便劝慰道。
    “祖父,您莫要太过忧心,现下不过只是说陛下身子不好了而已,也并非是真的无药可救了,禁宫中还藏着天山雪莲,想来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闻言,尉迟恒远的面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他虽说身为武将,却并不通药理,自然是不知天山雪莲根本不能调养身子,所以也便信了尉迟津的言语。
    “阿津,你快快随我入宫,赶紧给陛下诊治一番!”
    尉迟津毕竟是太医院院使,医术也要比旁人高明许多。且因着他是自己的嫡长孙,尉迟恒远自然是信得过的。
    听得此言,尉迟津倒并未马上拒绝,毕竟他现下也想清楚,明德帝的身子到底如何了,且甘泉宫其中上书仁者无敌的牌匾之后,到底留的是何人的名字?
    是敬王白均程?还是齐王白均禹?
    “那咱们也不好耽搁,现下便入宫去罢!”
    尉迟津直接答道。
    闻言,尉迟恒远此刻也恢复了镇定,他毕竟是历经过不少风浪的武将,也曾见过朝代更迭,自然是不会太受影响。
    “也好,你先派人知会你媳妇儿一声,让她莫要挂心了。”
    尉迟恒远如此言道,显然也是极为看重叶沐遥的。
    见此,尉迟津心下倒是舒服许多。虽说太尉府当真是个腌臜之处,但尉迟恒远身为太尉,却是让人不得不敬佩万分。
    尉迟津这便与尉迟恒远一齐入了宫。当然,明德帝心下最为信任之人,并非身为御史大夫的付准,而是手握兵权的尉迟恒远。
    因着这份信任,所以他们二人并未受到多少阻拦,便径直入了明德帝现下所居的甘泉宫。
    入了甘泉宫之后,尉迟津便发觉一丝奇异之处。
    甘泉宫中并未有太多伺候的宫人,只有一个大总管吴胜年。不过眼下明德帝倒并不若尉迟津心下所想那般病榻缠绵,反而精神奕奕的正在与当今皇后俞氏对弈。
    尉迟津望着明德帝的面庞,发觉这位帝王面上尽是难掩的温柔,望着皇后的眼神,与自己望着沐遥时的别无二致,当真是用情至深方能如此。
    不过外界却传言皇后俞氏早便失了盛宠,在宫中最得圣眷的便是万皇贵妃万如忱了。其次便是贵妃白玉,而皇后俞氏,早便是被明德帝厌恶了。
    不过尉迟津现下倒是觉得,万如忱与白玉不过就是明德帝的幌子罢了,如若不然的话,皇后如何以罪臣之女的身份母仪天下?
    ☆、第227章 君心
    吴胜年直接走向俞氏与明德帝身边,俯下身子在明德帝耳边通报一声,道。
    “陛下,娘娘,太尉大人与尉迟院使都到了。”
    闻声,这正在对弈的二人一齐抬起头,笑意盈盈的望着面前的二人。
    尉迟恒远的忠心明德帝自然是清楚的,要不然也不会由着他如此出入甘泉宫。而皇后原本便跟尉迟津的生母程氏是闺中密友,这些年来也没少照顾尉迟津,再加之尉迟津现下是白均程手下之人,自然是更为亲近了。
    尉迟恒远与尉迟津一齐跪下,给明德帝与皇后请安。
    他二人也不是个蠢得,现下自然清楚明德帝大抵是装病了,不过他装病的缘故,尉迟恒远倒也是不怎么清楚。
    “陛下,您没事,当真是太好了!”
    尉迟恒远身子因着激动,又有些微微的轻颤,一张刚毅的面上,也露出难以言喻的欣喜之意。
    明德帝见状,一时间有些愧疚,毕竟他一直将尉迟恒远当做长辈,眼下如此欺骗于他,心下自然是不好受的。
    “爱卿快快平身,朕的法子也实在有些欠妥当,可是此时却是耽搁不得,所以这才让爱卿挂心了。毕竟眼下京中倒也是不怎么安稳,北边的匈奴一直蠢蠢欲动,而朕的皇儿却在不断的勾心斗角,当真是损耗国力。”
    明德帝说着,面上也露出一丝痛心疾首之色,不过很快便恢复的淡然。
    尉迟恒远与尉迟津一齐起身,恭敬的道。
    “谢陛下。”
    听闻明德帝的解释,尉迟恒远也是明白了,恐怕陛下是想借着此次放出的消息,定下储君的人选。
    以往尉迟恒远看好的皇子便是白均程,现下再见着帝后一心,更是认为自己押对了宝。
    “爱卿,均程现下还有些年轻,朕本来是不欲将江山交予他如此之早,但眼下朝中竟然有人与匈奴勾结,这才出了如此下策。”
    说到朝中有人与匈奴勾结之时,明德帝眼中露出一丝杀意,不过却并不十分明显。
    尉迟恒远闻言,当下便是大怒,径直问道。
    “陛下,敢做出这等叛国之事的畜生,到底是何人?”
    尉迟恒远也是怒了,毕竟他身为秦国的太尉,早年也曾为国征战,最最厌恶的便是这些贪婪的匈奴,现下一听朝中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顿生杀意。
    站在尉迟恒远身旁的尉迟津闻言,此刻也悄然抬首,望着明德帝面上的为难之色,心下倒是涌起了一丝猜测。
    莫非此人是众位皇子中的一人?
    “此人到底是谁,当下也是不可说。”
    明德帝到底也并未将那人的名姓给吐露出来。见此,尉迟津倒是更为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爱卿,今日朕引你来甘泉宫,亦是有要事托付于你。”
    明德帝面色凝重,让尉迟津心下咯噔一声。
    “不满爱卿,甘泉宫正堂中那块仁者无敌的牌匾之后,现下已经留了敬王的名字,明日上朝,便由爱卿宣读一番,可好?”
    明德帝此言便是欲要立敬王为太子了!
    闻言,尉迟津心下倒是一片狂喜,毕竟如若敬王荣登大宝的话,他也算是保住了自己与沐遥的性命了。
    明德帝的吩咐,就算是要了尉迟恒远的性命,他自然也会遵从的。
    “臣定当万死不辞!”
    尉迟恒远沉声道。
    身为当朝太尉,尉迟恒远自然也清楚,由他宣读立太子的圣旨,可谓是将尉迟一族推入了刀山火海。可既然是有关皇位更迭之事,自然不是他可以推拒的。
    听得此言,明德帝一向温和的面孔,这才算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
    一旁的皇后俞氏,此刻仍是极为淡然,仿佛早便清楚明德帝有意立白均程为太子一般。
    尉迟津心思电转,此刻也是明了了这明德帝的心思。他这二十年一直捧着万皇贵妃,捧着万家,究其原因,不过是捧杀二字而已。
    齐王白均禹早便因着圣眷浓厚,早年便是骄纵不已,现下更是养成了暴戾的性子。尉迟津原本便觉得以白均禹的脾性,自然是不适宜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却也并未想过,白均禹今日的模样,都是明德帝一手操纵的。
    君心难测,此言果真不假。
    尉迟津心下一禀,面上便更为恭敬了。
    此刻时辰已经不早了,宫门早已下钥,所以尉迟恒远与尉迟津也是回不得太尉府了。不过好在尉迟津身为太医院院使,自然是可以宿在太医院之中。
    索性便带着当朝太尉,一齐入了他在禁宫之中的小间儿歇息。
    ******
    齐王白均禹近来的日子却是很不好过,他本以为那日与叶沐语春风一度之后,父皇暴怒本就是大事了,却并未想到叶沐语居然怀有身孕!
    眼下叶沐语腹中的胎儿早便有三个月了,叶云起居然未曾将那孽种打掉,显然是想要留下那个孽种!
    思及此处,白均禹心下便极为暴躁,叶云起此举,无非便是与他划清了界线,毕竟如若叶沐语婚前产子的话,那便无论如何也不会嫁与他了!
    难不成叶云起这是想要转入白均程麾下?
    一想到此种可能,白均禹便暴怒的将紫檀木桌上的物什尽数都给掷在地上,精致的黄玉笔洗现下已然碎成齑粉,让站在一旁的辰水见着,当即便是花容失色,心下简直是惊惧极了。
    辰水此刻早便是白均禹的侧妃了,所以无论如何也是与白均禹脱不了干系,她身后的新都侯府,自然也是被卷入了夺嫡之争。
    不过新都侯府自身也并未具有什么势力,所以白均禹早便有些看不上了。
    往日万家倒是殷勤,但万陵却不知怎的,对他越发疏远。以至于万家的家主万青,态度也开始暧昧起来。
    此种事情,白均禹自然是早便与万皇贵妃知会了,不过母妃却一直告知他稍安勿躁,毕竟三公实力虽强,若是没有明德帝的旨意,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白均禹可是父皇最为喜爱的皇子!这万人之上的位置,也定然是属于他的!
    ☆、第228章 恶毒心思
    叶沐遥是被铃兰给叫醒的,待她睁开双眸之时,身下的水仍是温热,显然是方才有人继续往浴桶中添水。
    叶沐遥披上薄薄的冰蚕丝锦衫,径直出了耳房,走入主卧之中,落座于窗前,推开窗棂,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