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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立冬忙点头附合,并指出她眼中日常一两处不顺眼的地方。
    知言听得心中直打鼓,感觉又无从下手。
    故孟焕之闲踱回来,瞧着小娘子躺在床间眼睛大放电,心中猜着几分,故意伸手到被中,戏问:“娘子身上可是好了。”
    知言抓住孟焕之的手,放柔声音问他去了何处。
    孟焕之不作答却言及其他:“六舅兄外貌并不像岳父。”
    知言不疑有他,接过话头:“六哥也并不像姨娘,听府里的老人说,他外貌有几分跟了曾祖母,也有几分跟了方家人的长相。”
    孟焕之点头:“噢,能看出来,唯我家小娘子最与岳父相像。”
    知言听他绕着弯又来调侃自己,恼羞之下,扭过头装睡。
    孟焕之盯着小娘子忽闪的羽睫,凑近轻问:“不打算装了?”
    都被人瞧透了,还能装下去?知言翻坐起身瞪着孟焕之。
    孟焕之又见到炸毛的小花猫,轻拧她的脸蛋:“这样才有趣。”
    他太过恶趣味,知言深深不理解,复又躺下背过身,不理身后之人。听得他换过寢衣熄灯上床,手伸到自己小腹处,温柔问道:“可是好些了?”
    知言不自觉转过身,回道:“本就一点不适,不打紧。”觉察到某人的手往上摸,被她挥开“睡觉也不老实。”
    孟焕之亲吻一下小娘子的额头,回道:“好,老实睡觉。”知言偎着身边人宽厚的肩膀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107章 物是人非
    众人一大早起程,绕开朱家必走的东门,从南门进了燕京城,兵分两路,刘管家带着多半下人直奔孟府,知言、孟焕之同秦晖往首辅府而去。恰逢上元灯节,满城挂满花灯,蜂涌各地前来赏灯游玩之人,煕熙攘攘的人群,使得车马行程缓慢。待到秦府时只有方太君并小辈的妯娌、诸位兄弟,及两三个未出嫁的姐妹在府。
    今年上元节,圣上与百官共度佳节,早有谕令,燕京城中五品以上官员及诰命到大明宫赏灯赐宴。秦府几位老爷都有品阶在身,几位太太也是有诰命封号,众人等不到知言一行人,不敢延误时辰,盛妆打扮早早进宫去了。独方太君因身体小恙,告了病假,故知言还能见上她。
    正荣堂中知言与孟焕之向方太君磕过头,又见过几位嫂嫂,秦昭并几位兄弟领孟焕之去了前院,只留知言在后宅与家中诸人叙话。
    方太君只是偶感风寒,身体依康健,银发又添了两成,一如既往的慈善可亲,拉住知言的手不放。知言坐在方太君身边任老人细打量,再瞧向屋内,初离孟府二人世界回归大家庭,一下子很不适应。
    四岁多的十五爷秦昊和大姐儿满地撒欢,三岁多的章哥儿正用知言的裙子擦口水,蹒跚学步的是二姐儿和秦明长子文哥儿,再加上右手坐着一溜嫂嫂共五个,芍艳芙淡,各有千秋,二奶奶再次挺着大肚子笑意和善。
    知言觉得与以往那里不同,满屋姐妹只剩知恬、知容和知媛三人,有种自己变成外人的感觉,故对着方太君撒娇:“老祖宗,两年多没见您,家里都变样了,嫂嫂们个个如花似玉,您肯定再不疼我。”
    方太君把孙女瞧了又瞧,看了她的气色,又见过她和孙婿之间情意绵绵,心中大定,只拉着知言的手说应景的话:“那是,她们几个比你们姐妹都要乖巧懂事,我不疼她们,难道要惦记你个小没良心的,一走两年多,都见着不面。”
    老祖宗你倒打一耙,知言不高兴,赖在老人怀里:“明明怕我淘气,一早打发出门,反要赖我。”
    方太君搂着知言轻声哄着她,秦家小辈几个妯娌相视一眼也都笑了,最先出声的是四奶奶。这位安远侯独女长得娇巧可爱,五官美丽精致,初见觉得她温婉可人,开口说话地道的燕京腔:“常听老祖宗和四爷念叨九妹,今天才得见,怪不得受老祖宗偏疼,我们几个可及不上。”
    知言方懂秦昌说的四嫂不错,安远侯府远在闽地,语言风俗与燕京差了十万八千。虽说安远侯夫人出身燕京东平伯府,陪嫁过去二三十个下人,终究背井离乡,逐渐也被当地风俗同化。
    府内大太太和二太太皆都是江南人氏,嫁到燕京二十余年,大房和二房几个子女不喜江南菜氏,更不会说南边的方言,能听懂已不错。
    以此类推,安远侯府境况大致相同,四奶奶陈其美自幼生长在闽地,只在十三岁时头次回舅家探亲,短短几年时间,燕京话说得这么顺溜可下了不少功夫。
    知言当要谦让一番,再定睛瞧向其余两位未谋过面的嫂嫂。
    三奶奶万氏水灵秀美,端庄文雅,眼神坚定,并不随意说笑,偶尔扫到屋内的女儿才微微一笑。她的父辈也只做着六品小官,又自幼丧母,其父也未续弦,万氏未出阁时持家做着主母,照看弟妹。二太太看中她这份刚强能主事,抛开丧母长女不娶的世俗讲究,给秦晓聘来。听闻进门两年有余,给二太太分忧不少,秦家三爷暂时收伏再未生出事。
    五奶奶夏氏生得花容月貌,一笑起来脸上两个小梨涡,更显动人。她却有些来头,祖父做着国子监祭酒,也是家中嫡女,老狐狸出面才说动夏祭酒把孙女嫁给大房庶子秦晔,才进门不足半年,瞧着行事不会差。
    再瞧向妹妹们,知容和知德也都十一岁,容貌眉眼已长开,知容似出水芙蓉,大家闺秀范十足;知媛却是爽朗大气,俏丽多姿。
    屋中最引人注目当属秦家十小姐知恬,穿着绯红琼花衣裙,头上也随意挽着乌蛮髻,两件寻常首饰,无奈天姿国色,笑也倾城,不笑更倾国,仪态万方,更不说眼中噙着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知言对着她唯有在心中暗叹一声,掩却忧愁同知恬说话。因大奶奶忖度方太君恐要问小姑几句私房话,打了岔带着几位弟媳先行回屋,知恬也同两个妹妹先回去。
    知言目送知恬翩迁离去,复又投到方太君怀中,问道:“老祖宗,十妹可如何是好?”
    方太君也轻叹:“承恩公周家年前刚死了原配,想求娶她做续弦,只有个话头,等出了孝才能议婚。”
    知言回想燕京权贵圈,现任承恩公应是皇后的侄儿,周家很是低调,虽家中出过几位皇后,并数位得宠的妃子,但从不与人攀交,甚少在外走动,她问方太君:“承恩公,孙女记得他比大哥还要年长几岁。”
    方太君垂目点头:“已到而立之年,膝下也有两个嫡子,唯独没有女儿。”
    言外之意,承恩公风闻知恬的美貌,娶过去欲生出两个美如天仙的女儿,备着将来入宫。知言很为知恬报屈,却也明白,依着眼下的形势,这是她最好的归宿,只要皇后不倒,太子不倒,承恩公府护住一个女人的能力尚有。
    知言再扫视一圈屋内,双福依做着大丫头,屋里也多了两个生面孔,陈设变动不大,却觉物是人非,只依着方太君说话:“姐姐们都嫁出去,家里不太像以前。”
    方太君感慨道:“是啊,你们姐妹一个个嫁出去,家中又连着娶了几个孙媳,添了几个重孙,屋子还是这间屋子,整日来往的人都换了面孔。知婕也被你堂叔接走,定在七月出嫁。因你二姑母说不急,可留世英在家多呆两年,故她也回了徽州,年底才送嫁到燕京。”
    知言本来想问韩世芳,终咽下话头,说及其它:“二姑母和婉表妹可好,我在沧州时,婉表妹还托人送了几回东西。”
    说及乔婉,方太君带笑说:“那也是个傻丫头,年前订了亲,许配给定远侯世子,同你前两年一般,说到女婿仍是没羞没臊。你二姑母背后嘀咕几次,我同她说不急,没到时候。你当初不也死活不开窍,现时瞧着姑爷眼睛都挪不开。”
    知言连连否认:“孙女哪有,定是老祖宗眼花了。”
    方太君笑意和善,拉过知言的手腕细看,问得意味深长:“他对你可好,没到日子赶着办了及笄,又圆了房,若不好我可是不依。”
    知言眨着眼睛,顺杆子爬:“老祖宗,您要替我出气。瞧我的指甲全让他剪短,饭后也不许我赖在榻上。”
    方太君乐不可支,指着知言都笑出眼泪,屋里几个丫头也都抿嘴笑。
    知言等方太君缓过劲,拉着她的手,眼睛也与她对视,缓缓说来:“老祖宗,焕之对孙女很好,并非他甜言蜜语说得天花乱坠,好些时候行事,要细思量才能品出。他答应我不要房里人,那怕只几年光景,孙女也要念着他这份心意。”
    方太君把知言的手合在一处,像小时候那般合在她的手心中,点头说:“好,我也就放心了。你几个姐姐或多或少都有些难处,你也是吃过苦头,才换得如今的好。每每夜里睡不着,就想起你一个人在外,又是这么小就嫁出去,心里头先把死老头子骂几遍。”
    知言笑出声,方太君从不说及老狐狸的事非,头回听她用这种口气,故也问道:“祖父可好,原想着能赶早点进城,见他一面,谁料城中人多,堵塞住路,延误了时辰,几位叔伯婶婶、父亲母亲都没见上面。”
    方太君小恙初愈,今日也耗费了许多精力,只倚在榻上听知言絮叨,最后闭眼睡着。知言悄声问双福,听她回答近一年都是这般。
    知言并未去别处走动,虽明白知恬盼着她,与姐妹们之间相处来日方长。她只守在正荣堂盯着日头渐西斜,窗格印到屋内影子变幻数次,方太君才醒来,一同用了晚饭。
    本来知言想赖到秦府住两日,方太君却不应:“上元灯节,小夫妻该是团聚,你先回去,得空了再来陪我。”
    孟焕之本打算留下小娘子在秦府住上一段时日,让她和家人团聚,听到方太君的话,也知民间的讲究,又见老人执意如此,故也劝知言:“咱们先回去,等下个月春闱开场我进了贡院,你再来陪祖母,免得一个人在家也心神不定。”
    知言满是委屈,瞧向方太君和孟焕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唯有点头答应。
    ☆、第108章 今年此时
    知言撇着嘴,脸上就差写着不高兴三字,跟着孟焕之向方太君及嫂嫂们告别。秦昭带着妻子相送出来,打趣知言:“想着你都要哭鼻子,正好妹夫第一次在燕京过上元节,四哥带你们且逛一回。”
    知言心中不痛快,嘴里也不饶人:“四哥少哄我,定是你想带嫂嫂出门,拉上我和焕之做挡箭牌。”
    秦昭听见知言的语气用词,轻挑眉梢,面上带出玩味的笑容:“女生外相,九妹果然同四哥生分了,只念着妹夫一人,亏得我今天放下功课陪妹夫多半日,得不偿失。”
    知言也不反驳,垂下眼帘,手指在孟焕之大手中划动。孟焕之握住做怪的猫爪,悠然淡笑说:“有劳舅兄,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燕京的繁华景胜,也借此机会再行畅聊。”
    知言和孟焕之的小动作落入秦昭眼中,他与妻子对视一笑,请妹妹、妹夫上了早备好的马车,他二人也上车,驶出秦府大门往闹市行去。
    知言闷闷不乐靠着车壁出神,孟焕之也一言不发,车中昏暗,都瞧不清对方神情。孟焕之握住知言的手,见她不予回应,轻扳过她的脸,唇舌纠缠,意在索取,霸道不容抗拒。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一见到家人就把自己抛到脑后,忘个一干二净。
    两人唇齿相抵,知言索无趣味被动回应,品到酒味,方察觉孟焕之吃了酒,挣扎不脱,任由他强势攻占。几番回合下来,身子软将,口中溢出娇喘声,引得孟焕之埋头在她胸前某处隔着衣裳狠咬一口,很是吃痛,不由带了气性,推开他,正坐目不斜视。本来一肚子委屈,身边人也带着莫名的火,今天没心情哄别人。
    黑暗中,孟焕之却轻笑出声,俯身过来,吮吸着知言的耳垂,压低声声带着魅惑和一丝撒娇:“知言,别恼了,改日我再带你回去拜见岳父他们,今天要乖啊。”
    他若一直用强,知言大可不予理会,借机使小性儿。听他温言软语,知言心底的委屈劲全涌上来,躲开对方亲呢之举,赌气说:“都是为着你,家里一半的人我都沒见上。我未曾如何,你倒带出火,无缘无故撒气,真打量着我似棉花般好性子。”僵着身子不让孟焕之碰触。
    孟焕之席间只吃了两杯酒,远未到因酒乱性地步,明知小娘子出嫁时尚在豆蔻,常年离家,思慕亲人欲留在岳家都在情理之中,按之前所想,也有此打算。方才见她一脸憋屈,不情不愿跟了自己出来,心中微恼怒,唯有一个念头,想让她眼中、心中只有孟焕之一人,而不是把自己排在她的祖父母,父兄、姐妹之后。
    这个念头一浮现,孟焕之先觉心惊,又听见知言赌气的话,行动中也带着气性,要与自己生分。他先压下心底念头,既觉可笑,深思之下更觉可贵。回想两年多相处,第二次见到小娘子动怒。他不喜相伴一生的人永远摆着一张笑脸,背后心意难窥知,更乐于见她喜怒皆现,活生活色。
    小娘子做此举动,岂不是说他们之间又亲近了一分。孟焕之放柔声音哄知言:“都是为夫的错,任娘子打杀出气。快莫板着脸,让舅兄看到,为夫定要遭秧。”
    “如此更好,便让四哥替我出气”知言带着笑意说话。身边某人不识相地问:“气消了?”
    心里一点不痛快,来的快,去的也快。回过神后,知言觉得自己越长越小,故做出检讨:“焕之,方才我又使了性子。”
    “无妨,我喜欢。”黑暗中孟焕之轻抚知言肩膀如是答道。
    沒法接话,真是让人不能愉快聊天,知言闭嘴。幸好沒多久马车也停下,离赏灯之处尚有几条街,人群拥挤,须步行过去。
    临下车时,孟焕之摸到手边帷帽给知言戴好,方携了她下去,秦昭领着同样系帷帽的妻子早已相候,两个男人目光碰触,了然一笑,领着各自的妻子向闹市行去。
    乌压压的人群,热闹喧腾,耳边充斥着各种声调,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扰人头晕,知言紧紧抓住孟焕之的手,生怕与同失散,茫茫人群,该何去何从。
    十五年华族生活,锦衣玉食养在深闺,知言头一回怕起外间的天地,想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女红针黹皆平常,琴棋才学都不能当饭吃,若如市井女子讨生活,想着都发怵。一丝寒意从心底涌出,直达五脏内腑,发现自己变成废柴的感觉一点儿也不美妙,知言不由打个寒颤。
    孟焕之觉察到异样,寻了个闲置店面门前一块台阶站住,俯身问知言出了何事,小娘子把他的手攥得紧,手上又冰凉。他不由掀起面纱,见她眼中带着惊恐,心中大骇,再次追问。
    知言轻扇睫毛,嗫嚅道:“人太多,心里不安,怕你舍下我。”
    身在闹市,孟焕之有种把眼前人拥入怀的冲动,终是顾及场合而忍下,轻声安慰知言:“莫怕,有我在,万不会舍下你。”见她微笑点头,才放下帷帘,牵起知言的手十指相扣,穿过人群追上秦昭夫妻。
    秦昭并非走远,就在几步外顿住脚,细观妹妹与妹夫的一举一动,见他二人亲密无间,也会心一笑。傻丫头终于开了窍,有爱她护她之人相伴身旁,不再像以前跟在哥哥身后。再一想自己还是亏了,多了个妹夫,妹妹却跟了别人。
    四奶奶瞧见丈夫怅然若失,在旁娇笑:“四郎,该不会吃起妹夫的干醋。咱们可是有五个妹妹,小心酸倒了牙。”
    秦昭细一品味,哑然失笑,也就不难理解父亲对几个妹夫横挑鼻子竖挑眼,感同身受,故对着妻子调笑:“咱们以后千万不要生女儿,不然养到这么大,怎么舍得便宜别人。”
    四奶奶轻嗔,却沉默不语,秦昭知道她的心事,做宽慰说:“儿女之事急不得,你放开心绪,才好怀身子,难得出来一次,莫要愁了。”
    四奶奶压下心事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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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焕之带着知言追上舅兄,再行出几条街,人群渐稀少,不再怕失散,他才松开知言的手,让她和嫂嫂闲话。自己则与秦昭慢步闲聊,从世俗趣事谈到文章凑对,再议及今年春闱,相谈契机,话只露半句,对方可接得下句。人生难得一知已,惺惺相惜。
    不知不觉几人行到朱雀大街,直通午门,大明宫依此一分为两,正是燕京城的中轴线。孟焕之顿住脚步,阖闾宫门大开,火把从宫门外直达含章殿,远眺到兰台之上灯火通明,最顶端最耀眼处灿若白昼,依稀可见人影绰绰,乐声随风飘入耳间,幻若仙韵。虽九重宫阙,高处不胜寒,却依要会登凌云顶,一览众山小。
    孟焕之回望一眼秦昭,见他也是一脸向往,两人驻足静望,不发一语。
    知言正与四奶奶说着闲话,女人间无非问些四哥对你可好,初到燕京可想家的家常话。
    四奶奶虽是安远侯独女,上有父母宠溺,前有兄长疼爱,浑身却无一丝骄纵之气,说话更是温柔可亲。若要真当她是好拿捏,可就打错了算盘。
    四奶奶说起几个小姑头头是道:“四妹妹每回来,都带着她家哥儿,母亲和老祖宗都稀罕得不行,她如今夫婿有本事,公婆不在身边,日子过得畅快,你四哥也不担心;七妹妹更不消说,把妹婿迷得五迷三道,说让死都会躺下闭眼哄她开心;八妹妹也才出嫁,在眼皮子底下,梅家又是正派人家;所以你四哥唯担心九妹一人,常念叨你远在外地,年龄又小,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如今瞧着妹妹和妹婿恩爱,他也便放心了。”
    知言轻声谢过兄嫂,再抬首看到前面呆站着的两个男人,不由得顿住脚。孟焕之也好,秦昭也好,都有自己的志向和天地,身边的人羁绊不住他们的脚步。知言侧头看一眼四嫂,虽也戴着帷帽,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不知站了多久,知言觉得脚麻,微转身子,瞄到一人,原也是老相识。杜家六郎也在不远处,他见知言看向自己,大踏步走过来直奔秦昭和孟焕之。
    孟焕之看着眼前的青年,七尺男儿,剑眉立目,傲气全写在脸上,浑身散发着凌冽气势,听舅兄为双方引见,只微笑做揖道:“久仰”
    杜六郎也在打量着孟仲白之孙,观他长眉入鬓,星目深邃,鼻如悬胆,深稳内敛,冷哼道:“孟家后人也学宵小,趋炎附势,依附秦府,真是辱了先祖之名。”
    对方失礼,孟焕之不以为意,神色不动,依是如常声调:“先祖已逝,事非功过早该盖棺定论。修远虽不才,不敢让他老人家蒙羞,孟秦两家数年家便有婚约,君子不做失信之举。”
    杜谦依是不屑一顾,欲拂袖而去,秦昭的声音响起:“方才提起婚约一事,与王家的约定,子昂何时践诺,我等尚盼着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