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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节

      萧大炮又给她倒上,一边倒,还一边说道:“对咯,这些天你们先住我这儿,夜里若冷,酒管够,招待所全天24小时都有热水和暖气,我呢,帮着找认识的医道名家和高人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能够治这事儿的,别着急,等过了些日子,咱们再说——志程,别看你在总局特勤那儿干着,全国各地的跑,威风凛凛,但是真的要锻炼人,还是得来我这儿,生离死别见多了,你就懂得全面思考,运筹帷幄,而不是太过于注重一城一地的损失了……”
    这家伙语重心长,然而做的却是哄骗小女孩儿喝酒的勾当,着实让人怀疑他的用意,我阻拦着小白狐儿不要再喝了,容易醉,萧大炮满不在乎地嚷嚷道:“怕甚咧?来到我们边疆这儿,喝点酒,算个甚子事儿?还记得白天接你的那姑娘么,阿依古丽,月亮之花,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一个人能喝倒四五个大汉,这也算是事儿?”
    小白狐儿眯着眼睛笑,小脸红扑扑的,小心翼翼地看着满脸不高兴的我,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一舔酒液,然后可怜巴巴地对我说道:“哥哥,喝了这个,不冷!”
    我听她说得可怜,便不再阻拦,接着萧大炮与小白狐儿这一对刚认识的忘年酒友便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不多时,叫的酒完了,萧大炮又叫了一坛子,那酒兴来了,简直拦都拦不住。我没有办法,只能少喝,怕都喝垮了,没人料理这两个家伙,而小白狐儿虽说一声修为,但是这个对酒却并不管用,她初次喝这么多的酒,没一会儿,便趴到在了桌子上面,微微地打起了鼾声来,却是已然睡熟了去。
    没人陪着喝酒了,萧大炮又来找我,我不情不愿地跟他喝了两杯,瞧见这位老哥也已然喝得有点飘了,便劝他今天到此为止吧,别喝多了误事儿。
    我这也是好意,结果萧大炮一把揪住我的胳膊,喘着酒气说道:“陈志程,你实话告诉我,你他妈的是不是在和我小妹搞对象?”
    我说这老小子为什么一定要将小白狐儿给灌醉呢,原来在这儿等着我。明人不做暗事,虽然找了朋友的妹子当对象,这事儿说起来有些埋汰,但是我也不介意,当下也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萧大炮气呼呼地说道:“我咋个不知道?巧姐给我来信的时候提到过你,说你有事没事就跑我家里去晃悠,还说家里面给小妹介绍了几回对象,其中还有豪门大户,结果都给她挡回去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茅山修道,可也不会灭绝情欲,该搞对象搞对象,该嫁人嫁人,谁也不耽误,她都二十来岁了还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心里面有人了,我想来想去,整个茅山上下,能够迷住她的,也就是你小子了……”
    呃……这家伙的推测,算是抬举我么?
    面对着萧大炮的神推测,我无言以对,而他还气呼呼地对我说道:“你看看桌子边的这姑娘,要脸蛋有脸蛋,要咪咪有咪咪,简直就是个小狐媚子。你既然跟我妹妹有一腿,怎么又成天带着她到处晃悠呢?老子刚才当着姑娘的面,也不好意思说你,现在你倒是给我掰扯掰扯,弄清楚!”
    萧大炮这三堂会审的架势让我郁闷,当下也是解释道:“忠哥,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小孩子嘛,就我妹妹来着,绝对没别的关系!”
    面对着这未来的大舅哥,我倒也不敢马虎,连忙赌咒发誓,萧大炮回想起当初小白狐儿还是嘤嘤的时候,那小屁孩儿的乖巧模样,觉得倒也是,如此一看,果真不会有太多的男女关系,于是敛容一笑,将此事揭过,不再提及,而是开始再一轮的劝酒,喝得我也有些飘了,那天夜里倒也没有多少精力照看小白狐儿,萧大炮打了电话,让阿依古丽过来带着小白狐儿,我这才放心一些。
    次日醒来,我头疼欲裂,那酒劲弄得我十分难受,找到小白狐儿的时候,却得知她夜里过得蛮好,喝醉了酒,也不知道寒冷,一觉睡到天亮。
    萧大炮工作虽然忙碌,不过却也抽出时间专门陪我跑了几处医家,又联络了好多人,询问此事,而我也打电话回到京都,让徐淡定托些关系,帮我问一问局中大佬,以及诸般名家,有没有能治此病者。如此一轮打听过后,七八天便蹉跎过去了,好在小白狐儿夜里饮酒,倒也能够度过那严寒,第十天的时候,萧大炮兴冲冲地过来找我,问我认不认识慈元阁的方鸿谨,或者别的高层。
    第二十三章 我已不在江湖
    “方鸿谨?一面之缘,他就是一个圆滑的商人,算不得多有交情,怎么,为什么谈到他?”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而萧大炮则对我说道:“我得到消息,说这个人神通广大,居然勾搭上了天山神池宫的人,偶尔能够弄出一些失传久矣的法器或者宝贝来,使得他名下的慈元阁越发壮大。所以要找天山神池宫这事儿,或许可以从他那儿得到突破口,不过我偏居一隅,向来都在西北边疆这一带活动,对于中原一带的影响力还不如你,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萧大炮的消息让我陷入了沉思,这些天来其实我们也见过了不少医道名家,不过他们遇到的情况与我一般,都是那寒冰精元离心脏太近,稍微一刺激,小白狐儿就受不了了,故而最终还是不敢下手,免得加重病情。
    不过天山神池宫如此神秘,那慈元阁的方鸿谨或许机缘巧合,能够跟那些家伙搭上一条线,但是不管怎样,他未必会卖我的面子,将自己财神爷的底细给兜出来。
    一边是过气的前宗教局某特勤组组长,一边是炙手可热的神秘金主,这种选择题无论是让谁来做,结果都不会相差太多。
    然而看着小白狐儿一天憔悴过一天,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般等待了,倘若真的三十天过去,小白狐儿冻成了冰雕,只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当下也是给远在京都的徐淡定打了电话,让他帮我查一下那慈元阁的方鸿谨平日里一般都是在哪儿待着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动,徐淡定转到外交部的工作已经确定了下来,不过要过完年之后才会赴法国上任,此刻依旧留在京都的他倒是能够帮我许多事情,中午联络过后,到了下午,他打电话过来,告诉我慈元阁的总部设在江阴梁溪,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作为阁主的方鸿谨一般都是待在太湖东港镇的大宅之中。
    江阴梁溪,那儿离金陵倒也是蛮近的,我当下也是没有多做犹豫,让行动不便的小白狐儿在此等待,由萧大炮照顾着,而我则坐最近一批航班,周转前往梁溪。
    我属于行动派,所做就做,当下也是连夜周折,于第二天的黄昏到达了金陵,接着坐车前往梁溪东港,按着徐淡定提供给我的地址,一路寻到慈元阁前来。
    这是一处坐落于太湖湖畔的大宅门,有着明清两代的历史渊源,十分难得,瞧见那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宛如公园一般模样的庭院,我便晓得慈元阁能够被江湖人成为最会赚钱的修行组织,倒也名不虚传。
    我一没预约,二无名帖,不过当我敲开慈元阁的门房,报上自己的名号之后,没多久,那慈元阁的主人方鸿谨便亲自出门来迎,礼数做得倒也让人心中舒坦。
    此时已是夜里时分,方鸿谨引我来到客厅饮茶,整套的红木家具低调且奢华,香茗珍稀,尽显豪富风范,不过面对着这样的场面,我倒也不虚,毕竟若是论起底蕴,天下间能够与茅山相提并论的不过龙虎、青城几家,而这慈元阁倒也排不上号。
    方鸿谨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理来,两人在客厅饮茶,漫无边际地攀谈起来,先是从潍坊拍卖会说起,然后说到了一字剑与我们之间的交情,又说起了慈元阁起家,凭借的压箱之物,却是我茅山李师叔祖的符王符箓,说到这儿,方鸿谨颇为动情地谈道:“当年先父遇到符王他老人家,一见如故,有幸得赠两套符箓,方才能成就如今家业,说起来,符王他老人家对我方家可是恩重如山……”
    我看到这温和良善的胖子说得动情,眼泪花儿都挤出来了,心中便有些意动了,等到谈及了几句李师叔祖的健康问题之后,我这才起身,拱手说道:“方阁主,实不相瞒,志程此番前来,还是有一事相求。”
    方鸿谨慌忙起身拦住,按着我坐下,满口答应地说道:“有什么可以帮助陈同志的,只要鸿谨能够做得到,但讲无妨。”
    我松了一口气,然后讲我在南阳武侯祠遭遇到那冰霜冷艳的天山神姬,并且与其发生冲突的事情一一讲来,完毕之后,我再次拱手说道:“方阁主,江湖传闻慈元阁与神秘的天山神池宫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就想求方阁主牵桥搭线,找个门路和解一番,这事儿都是误会,实在没有必要酿成大祸才是……”
    我言语恳切,然而方鸿谨却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一脸无奈地对我说道:“陈同志,不是我不帮你,不过实话告诉你,我们慈元阁,其实真的不认识那天山神池宫!”
    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我倒是有些诧异,疑惑地问道:“那这几年从你们这儿出去的那些法器……”
    方鸿谨低头饮了一口茶,沉默了两秒钟,这才对我说道:“陈同志,你是茅山上面的真修,又是黄供奉的忘年小友,有的事情,我倒也不好瞒你。的确,江湖上面确实有我慈元阁和天山神池宫有所牵连的传闻,不顾这些都是我们借用了天山神池宫在江湖上的名气,做的营销计划,并不为真。如果因为这事儿,让你产生了误解,鸿谨真的表示抱歉!”
    我仔细盯着他的眼睛,感觉不似作假,这才摇头苦笑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方鸿谨无奈地笑了笑,又抬头说道:“自家人,便不多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所以我也不敢瞒您,不过出门之后,还请您帮忙隐瞒一二,毕竟生意艰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我点头,表示理解,这时他又说道:“鸿谨在江湖这么些年,倒也认识不少名医,尹小姐的病情我且记住,回头也帮忙联络一下,集众家之力,说不定能有帮助。”
    我又表示了感谢,不过此番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实在有些难过,当下也是没有再与他多作交流,便起身告辞了。
    方鸿谨恭送我离开慈元阁,态度十分谦恭,然而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缓慢走到了前面的阴影角落,左右观察一番,然后从院墙的角落翻了进去。
    刚才两人相谈甚欢,而且彼此都颇为诚恳,但是方鸿谨的表现在我从边疆出发的那一刻起,其实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了,所以刚才的言真意切,都不过是彼此做戏而已。方鸿谨久在商场,无商不奸,然而他却低估了经历世事的我,只以为我是那很好忽悠的愣头青,不过我真的是么?
    或许在半年之前,我的想法并不会这么多,但是此时此刻,经受过太多的磨难,我不得不多想一步,甚至几步。
    因为先前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这慈元阁的防卫布置,放下也是沿着阴影一路行走,避过了好几处明哨暗哨,刨除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字剑黄晨曲君,慈元阁虽然请了许多供奉,但是能够识破我行踪的却没有一人,当下我也是在重重防卫之中突入到了原先的客厅之处,从角落的窗外朝里看去,瞧见我原来所坐的位置上,却出现了一个穿着真丝长袍的妇人。
    这妇人却是当天在潍坊拍卖会现场被洛飞雨挟持过的旗袍美妇,也就是慈元阁的二掌柜。
    那二掌柜似乎刚刚赶过来,听完了方鸿谨的讲述之后,满脸不爽地说道:“鸿谨,就凭他一区区茅山的二代弟子,就想要将我们慈元阁的秘密掏出,真的是太异想天开了。”
    方鸿谨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人其实是个可以结交之人,你别看他年轻,三十多点,但是一身修为业技,已然不输于江湖上一流的高手,而且在庙堂之上战功赫赫,黑手双城的名声在外,虽然此刻潜龙在渊,但是必有一飞冲天的时候,若不是这个秘密关乎于我慈元阁的生死存亡,我倒是真的想卖他一个面子呢。”
    二掌柜诧异地说道:“这小子到底哪里厉害了,怎么就这么值得你看重?”
    方鸿谨一脸严肃地说道:“瑾言,九月末鲁东的那场蝗灾,你还记得吧?据说那是邪灵教弄出来的一起风波,听说有人还改动了龙脉,但是最后被人给镇压了,你可知道是谁?”
    二掌柜道:“难道就是这小子?”
    方鸿谨认真地点头说道:“对,不但如此,这一役邪灵教损失惨重,花门的山门护法耿传亮战死,十二魔星风魔惨遭生擒,邪灵神秘高手逃遁,甚至已成传说的天王左使王新鉴也在那一役出现了……而所有的这一切,搅动风云的,便是这黑手双城。有人告诉我,说此人一役斩杀了近三十多名邪灵高手,还生擒了风魔,一力化解了那场灾难——你自己想一想,若是有的选择,这人怎么能够得罪?”
    二掌柜听得满身寒气,口中呢喃道:“黑手双城,黑手双城——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第二十四章 雪夜林中烤狼
    方鸿谨叹声说道:“可不是么,这天下间高手无数,但是能够谈得上顶尖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若是评说天下第一,陶晋鸿和王新鉴,自然都是最有力的大拿,而这两个人当年为了争夺这陈志程当徒弟,在茅山顶峰大打出手,你就晓得他究竟有多吃香了;再有了,这人的人缘不错,青城山、白云观都有交情,神秘的麻衣世家刘伯成,我们的靠山供奉黄晨曲,可都是他的朋友……”
    二掌柜听到方鸿谨如此赞叹,不由得担忧地说道:“既然如此,此人日后必然不好惹,你这回撒谎骗了他,日后若是追究起来,我们岂不是要倒霉了?”
    方鸿谨摇头说道:“那倒不会,这事儿我并没有说死了,一来那人是不是天山神池宫的,我们自己也不确认,二来他即便是,陈志程与天山神池宫的恩怨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插手得了的,我保持中立,这也说得过去,日后那陈志程找我们麻烦,只需找黄供奉斡旋一番,倒也没有太大的妨碍,你说是不是?”
    二掌柜是个美艳少妇,吃吃地笑着,点了一下方鸿谨的胸口,然后说道:“你呀你,心眼可真多……”
    方鸿谨得意地说道:“那是,我凡事若是不多想一点,这偌大的家业又如何能够撑得起来呢?”
    两人打情骂俏,你侬我侬,其间还亲了两下小嘴,一副马上就要贴身肉搏的架势,突然间那二掌柜说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来:“鸿谨,对了,都说天山神池宫是当年天下间的三大修行秘境圣地之一,它到底在哪儿啊,怎么从来没有听到人谈及过?”
    方鸿谨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想要在这女人跟前露一脸,这才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上次套了一回那黑鸦的话,好像是在天山祖峰,天池后面的一处洞穴中。不过那洞穴跟几大修行宗门一般,也是洞天福地之处,门户森严,十分难进,而且山上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人家要是不想让你知晓,就算是翻遍整个山峰,一寸一寸寻找,也未必能够得见……”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似乎不经意地朝着我这儿瞥了一眼,我不动声色地藏好,心中一动,不知道他是否发现了我,而这话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说给我听到的。
    若是,我还真的得领他这一份情呢。
    果然是生意人,这做人的境界当真是滴水不露,方鸿谨说完这一晚上最有价值的话儿之后,便不再停留,而是与那美艳的二掌柜相扶前往后院歇息,我则原路返回,从墙里翻了出来,仔细琢磨刚才方鸿谨最后所说的那话儿,越发觉得他应该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他这话里面有两层意思,第一,天山神池宫就在天山祖峰博格达,人家若是想要见我,我去,自然会有人现身。
    第二,若是人家没有兴趣见我,我就算是借助了国家的力量,别人也有本事让我找不到。
    不过天山神池宫的人,到底想不想见我呢?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却晓得倘若这银箫对于那个天山神姬真的如此重要,她就一定会现身,要不然即便小白狐儿中了她的手段,身死魂消,不过我若是发起狠来,她也捞不到任何好处,反而结了一番冤仇,这和她邀我前往天山神池宫的初衷不符。
    既然如此,我想我终究还是需要去走一趟的。
    想明白了此节,我当下也是跟远在西北边疆等待的萧大炮通过了电话,将这边探知的情况告知了他,仔细聊过了之后,萧大炮也认同了我对于方鸿谨的猜测,这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角色,犯不着这般背后夸人,而且重重作态,估计也算是卖了我一个人情,而且谁也不能说他不是。
    这人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就是个人精了,难怪能够笼络到黄晨曲君这样心高气傲的顶级高手,为他效劳。
    我在梁溪待了一夜,次日便转乘班机放回了西北边疆,下午赶到招待所的时候,发现几日不见,小白狐儿整个人又憔悴许多,仔细一问,方才晓得这寒毒一日重过一日,现在即便是饮酒大醉,到了子时,那人便被冻醒过来,即便是泡在装满热水的浴缸里面,都能感觉到由内而外的寒冷,情况越发的严重起来。
    我与萧大炮商量着准备前往天山祖峰博格达的事宜,他起先是表示反对的,而后实在是拗不过我,便提出请假,与我同行。
    我拒绝了萧大炮的提议,他最近的事儿其实还是挺忙碌的,上次前往吐鲁番的案子并没有完全解决,此刻还有许多首尾,为了我的事情已经够操心了,我哪里还能让他这般受累,提出还是由我一人前往,如此最是合适,毕竟人家邀的是我,倘若带上别的人,说不定就不肯露面了,如此反而生出许多事端来。
    萧大炮在与我相争不下之后,终于勉强同意,不过还是打点了我们前往阜康境内的行程,并且还安排阿依古丽一路相伴。
    经过了一晚上的准备,次日清晨,也就是在小白狐儿中毒之后的第十五天,我们前往天山东段最著名高峰博格达的路途。时间已经是九七年的元旦之后,新年伊始,大雪纷飞,路途十分艰难,行到博格达峰脚下,便已然无法再继续前进了,我将阿依古丽留在山脚下的一个镇子,然后带着小白狐儿开始进山。
    此刻大雪封山十来天了,不过山脚下却还是有许多岩石裸露,我身上除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相关法器之外,还有阿依古丽给我准备的行囊,包括防寒睡袋和补给,以及登山绳、锁扣、滑雪板等登山设备,而小白狐儿虽然饱受寒毒困扰,但是白天倒也精神些,自个儿除了穿得颇厚,而且还带了满满一壶酒。
    两人进山缓行,瞧见此处千峰竟秀,万壑流芳,入目处有那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和风光如画的山甸草原,虽说草原此刻已被积雪覆盖,但是想来夏天之时,必是那山花烂漫,五彩缤纷的去处,应该是极美的。
    我往昔也见过不少名山胜景,然而此刻真正来到了博格达峰的山脚下,仰首望去,方才感觉到为何这里会被人说成是昆仑仙境,王母故庭,因为这儿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雄伟寥廓了,一眼望去,好像整个世界就是这巍峨的高山和雪海一般。
    然而就是这般一望无垠的雪白之下,这冻得仿佛绝境之地,却孕育着诸多生命的迹象,我瞧见那原始森林的树木百年屹立,林中还不时传来马鹿的呦呜,隐现着狍鹿、棕熊、猞猁和岩羊的身影,远处的雪线处还能偶尔瞧见雪豹出没,雪鸡栖居,蓬勃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倘若那天山神池宫就是坐落于这样的山域之中,想必也应该如传说中的一般神奇。
    我与小白狐儿且行且走,步履缓慢,而这时的天色又黑得早,没多时便已然黑了下来,我来到林中,便也在一处背风处暂时扎营歇息。
    一到晚上,小白狐儿的状态便有些差了,我去搜集了一些柴火,在林间生出了一堆篝火来,摸着怀里的干牛肉和大饼,我估计小白狐儿并不喜欢吃,正犹豫间,突然感觉到林中有某种东西在朝着这边望来,一开始我并未留意,而后仔细注视,却发现竟然是一头全身灰白色的野狼。
    这么寒冷的地方,居然还有野狼,我有些惊奇,当下也是有意以自己为诱饵,过去勾引了一番,而那野狼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猎物很少,似乎也颇为饥饿,我稍微一撩拨就冲了过来,接着我一剑,终结了这头恶狼的性命。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展现出了我年少时就擅长的手艺,一条整狼给我抽筋剥皮,接着将其架在篝火之上,由这几天吃惯了烤羊肉的小白狐儿指导下,开始烤炙起来。
    此番前来,阿依古丽给我们备齐了补给,不但有盐巴、香油,孜然和辣椒粉也都有,我这么多年的手艺倒也没有怎么落下,一根木棍将这被剥得精光的野狼窜起,不断地翻转着,没多久,那种烤肉的香味就散发出来,让人忍不住口水都流了下来。
    眼看着这狼肉开始变得焦黄酥脆,油脂滴落篝火中,窜起缕缕火苗来,小白狐儿一双眼睛眯成了缝儿,也顾不得寒冷了,不断地催促我道:“哥哥,什么时候能吃呢?”
    我溺爱地揉了揉她乌黑的头发,然后说道:“不急,狼肉好吃,但是略显干燥,等烤好了,稍冷些再吃,会比较好一点儿。”
    尽管如此,但是小白狐儿还是忍不住伸手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这肉烫,她忍不住张着嘴哈气,不过嚼过之后,眯着眼睛,幸福地笑道:“好吃呢,哥哥你做得真好吃……”
    我微微一笑,正想说话,突然眉头一皱,猛然转过头去,却见林子那边有一个黑影缓缓走来,朝着这边高声喊道:“烤肉的朋友,老夫这儿有美酒,有好烟,跟你换点吃的可好?”
    第二十五章 领路人北疆王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我绷得紧紧的全身松弛下来,朝着来人高声喊道:“田前辈发了话,自然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来人是个又高又壮的黑胖子,一把大菜刀般的单刀斜背在身后,嘴里叼着一根手工包裹的眼,踏着雪,缓步走来,却正是天下十大之中的北疆王田师。
    我与这北疆王有过并肩作战的情谊,而他的远方侄子张励耘也曾在我麾下做过事,双方的关系倒也不错,自然没有什么可以防备的,听到了我的大声招呼,那黑胖子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惊喜,快步走到篝火跟前来,一把将我给搂住,豪爽地大笑道:“陈小兄弟,我刚才也就是闻到了那烤肉的香味,循味而来,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你,真的是这大雪天里面唯一让人惊喜的事情啊……来,抽烟!”
    这话儿刚刚说完,他便从怀里摸出了一根卷烟塞我嘴里,然后打了一个响指,便给我点了上来。
    北疆王这卷烟是自己卷的——用二指宽,两寸多长的烟纸,卷上一小撮烟粒,用口水封住即可。这玩意叫做莫合烟,最早是从苏联带回来的,俄语叫做“玛合勒嘎”,一种由黄花烟草的茎和叶碾碎后掺和晾晒而成烟草,里面的烟叶呈颗粒状、较为粗糙,抽起来的时候后劲挺大,风味十分独特,我抽了两口,给这烟劲儿呛得接连咳嗽了好几下,旁边的小白狐儿不满意了,噘着嘴巴说道:“吸烟有害健康,不准带坏他……”
    北疆王是个向来豪爽、粗糙的西北大汉,刚才见到我太高兴了,倒是忽略了旁边的小白狐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问我说道:“这位是……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