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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4节

      “一只狗,小名幺鸡。可能不在大荒,可以向周边诸国寻找。并查和这个名字相关联的人,除了三个女孩外,如有查到什么研究所研究人员。”他面无表情地道,“格杀勿论。”
    “是。”
    他平静地向殿内走,月色下身影清冷而煞气。
    很难想象景横波这样热情活泼的性子,会曾经历那样被研究被实验的生活,或许她已经忘记,玩笑般提起并不在乎,可他却不愿原谅所有曾伤害过她的人。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低下头静静听她匀净的呼吸,很欢喜她在他怀中,可以说睡就能睡着。
    因此他也没看见,景横波在他怀中,微微翘起的唇角。
    先前他抱她下来时她便已经醒了,听着他煞有介事地要找幺鸡,忍不住想笑,正想提醒他幺鸡只怕不好找,忽然听见他最后一个命令。
    有些惊讶,有些好笑,更多的是感动,感动于他无声的捍卫。
    她转了转身子,将他的腰抱紧,感受着他雪般寒冷的气息,想用自己的体温将他焐热,哪怕一刻也好。
    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她的,是她穿越空间,吃尽苦头,寻来的宝。正如他将她无声捍卫一般,她也一定会用尽力气,将所有横亘在他和她之间的阻碍,踹倒,杀掉。
    ……
    耶律祁喝完了第三杯苦茶,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起身。
    月色已经被云层遮住,天色晦暗下来,此刻四更时分,正是人们最疲倦的时辰。
    耶律祁换上一身黑色紧身衣,戴好同色面罩。
    忽然敲门声响起,耶律祁一怔,想了想,取下面罩塞在袖囊中,披上刚才脱下的外袍,去开门。
    门开处,站着的是姬玟,看见她耶律祁不意外,意外的却是她的打扮。
    姬玟竟然是一身的夜行衣,扎束得十分利落。
    迎上他惊讶的目光,姬玟笑了笑,道:“月黑风高夜,潜行夺宝时。姬玟冒昧夜访,请求与先生结伴做贼。”
    耶律祁一笑,道:“王女也对紫阑藤势在必得?”
    “先生如果需要的是紫阑藤,那么我就要些别的。”姬玟笑道,“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回,我需要一些战利品。高原姬国也有些有意思的东西,想来对先生会有帮助。”
    耶律祁想了想,一笑,很自然地在她面前脱去外袍。姬玟看见他的紧身衣,抿唇一笑。
    耶律祁似有意似无意地笑道:“请王女记住自己的承诺,不要再去动紫阑藤,那个,我是要留给女王的。”
    姬玟的笑意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微微点头。
    两人纵入夜色中,向着商王寝殿方向潜去。
    离开前,姬玟望着耶律祁背影,终于忍不住道:“女王心有所属,先生不怕为他人做嫁衣裳?”
    耶律祁没有回头,他的语声如这黑色衣衫柔软,在午夜风中悄然逸散。
    “若她能欢喜嫁人,我愿为她制嫁衣。”
    ……
    裴枢在和孟破天玩军棋。
    说是军棋,其实只是一堆小石子儿,列出将帅,也有行军布阵,类似沙盘推演。
    先前孟破天来找他的时候,满心反感的裴枢,是打算毫不客气将她拒之门外的。谁知道孟破天不急不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小布袋,说了句,“反正睡不着,咱们来玩军棋吧。”
    裴枢关门的手,顿时就顿住了。
    这是裴枢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之一,他幼时家贫,喜好兵书,从小就爱和伙伴们玩这个,只是时隔多年,他自己也已经淡忘了这个爱好。
    此刻在院子中,随便趴在地下,看孟破天摆开棋子,那些“棋子”也就是普通石头打磨,巧的是竟然很像他家乡的一种淡红色的圆石,手感熟悉得就像这些石子正是自己当年玩过的那些,久违的乡思,淡淡的忧愁,浅浅的怀念,都不由自主被唤醒,他忍不住便和她一来一往战了起来。
    孟破天先前一出现的时候,优雅高贵得让他不敢认,然而此刻趴在地上玩石子,随随便便束起裙子,竟然也姿态自然,恍惚里还是那个孟破天,少了原先的几分粗粝,如今的疏朗,也带着精致的味道。
    在一次孟破天又输了,忍不住格格低笑,手上泥巴沾到鼻尖之后,他忍不住盯着她微微呆了呆,觉得她这一刻的娇俏纯真,恍惚竟和心底某个影子重叠。
    孟破天似乎也察觉,抹抹鼻子上的泥,斜眼瞟着他,“嗯?很难看?”
    这一瞥赫然又像一个人,他心中一跳,霍然惊觉自己的失态,猛然站起,将石子一扔,道:“夜了,你回吧。”
    孟破天顺从地站起身来,并不觉得挫败,裴枢的所有反应,都在嬷嬷的预料之中,据嬷嬷的说法,这是少帅已经受了影响,却又不愿移情,心中抗拒烦躁。这个时候,不适宜矫情任性,耐心等待他适应便好。
    孟破天望着裴枢背影,笑了一笑——想要获得所爱,总要耐心等待。她以前是个心浮气躁的性子,如今学了重要一课。
    裴枢等了一会,不见孟破天离开,他心中越发烦躁,干脆跺跺脚,纵身而起,没入黑暗中。
    孟破天很随意地耸耸肩,转身回到室内,裴枢的殿室没有生火,她决定给他生好火盆后再走。
    ……
    商悦悦行走在月光下。
    她衣衫单薄,连披风都没披,脚上的绣花鞋底子很薄,只适合乘坐暖轿在宫中行走,这样露天走一阵,脚已经冻得发麻,可她好像完全没有感觉。
    或许是心中痛苦太烈,令人忘记肉体的所有摧折。
    作为商王和商后最宠爱的公主,她拥有宫禁的自由出入之权,很容易就从后宫到了外廷。外廷西边一片宫室,就是留宿外客的地方。
    她知道裴枢住在那一片宫室的第三间。
    她对着那宫室痴痴望了很久,不愿去又不能不去,想去就不敢去,来回梭巡好久,好容易鼓起勇气刚刚抬脚,忽然看见窗户上映出女子的身影。
    她怔住,万万没想到裴枢身边竟然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