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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晚上还是忍不住要来这里,只以为已经习惯晚上抱着她睡觉,习惯文恩微张的嘴巴在他胸口呼吸,习惯她的体温。
    悄悄上床,文恩还是睡在她经常睡的位置,床的右边空出来大半像是等着他躺下来,易韶凯慢慢躺下来,文恩不知道是否清醒自动的滚过来,贴着他睡着,两个人默契的像演示上千遍一样熟练。
    易韶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咯到他,手伸到身子下面,是文恩的手机,手机放在面前摇晃,上面的吊坠也在摆动,看不清楚是什么小东西,但是他记得她手机上面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没有多想顺手放在一边,搂着文恩一夜无梦。
    文恩习惯的是抱着她睡觉的人,易韶凯习惯怀抱里面有人,习惯的生活,渐生的爱情。
    ☆、第30章
    文恩醒来看着已经消失几天的人躺在身边有一瞬间的呆愣,她以为他应该不会再出现这段关系也会渐渐不用言语的自动过滤,没想到睡醒之后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不知道哪儿个才是梦境。
    “睡傻了?”易韶凯的手遮上文恩的眼睛,她的长睫毛扫过他的手心在手掌里面眨动,心里面痒痒如过电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文恩拿下他的手不让他遮住她的视线,看着他问。
    “那我应该在哪儿里?”易韶凯好笑的看着她,文恩刚睡醒的时候样子会很傻,睁着大眼睛脑子还不灵光,做的反应也是自然动作,迟钝的转动眼睛好像是真的在思考他应该在哪儿。
    “诱惑我。”她的表情让他想要凑近她一亲芳泽,文恩转开脸避开他凑近,推着他靠近的胸膛,易韶凯皱眉看着她听她的解释,最好是让他满意的。
    “我该迟到了。”文恩解释,她的确快迟到了,这一个星期易韶凯没在这里,她把闹钟的时间重新改过,没有预留做早餐的时间,易韶凯也就没有“吃早餐”的时间。
    看易韶凯意兴阑珊的翻身滚到一边,文恩觉得很有趣,她本来想问下关于郭丽娜的事情,但是又想到她曾经和易韶凯的约定不过问公司的事情,想起郭丽娜说的话,也就作罢。
    她从来不想做好人,既然别人没把她看成好人,那么她也就更没必要一定要做个好人。
    文恩不是好人,甚至是个自私的人,只热衷于钱的事情,又愚拙的遵守取之有道,所以只能说她爱钱但是又有太多框架要求的守财奴。
    她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但是她一直想做个孝女。
    “恩恩,你有时间回来一趟。”在晚上文恩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张文英这样对她说,文恩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张文英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让她回来。
    妈妈越是不说文恩就更担心,张文英从来没这样要求过她,这更让她相信肯定发生什么事情。
    这次回家给易韶凯提前说过不是上次的先斩后奏,易韶凯问她要回去多久,文恩估测说大概三天。
    进家就觉得妈妈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平时她回家妈妈都是先问她饿不饿怎么这么瘦之类的,这次回家妈妈只是看她一眼,让她坐在凳子上。
    文恩鲜少看到妈妈这么严肃的时候她也紧张起来,一直追问妈妈怎么了,但是张文英却只是坐在她身边不说话。
    “妈,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文恩被张文英看的不自在干笑着问,张文英看文恩的样子像是不认识一样,看得文恩心里面开始发毛。
    “恩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张文英从小都没有大声骂过人,她也不想骂人,尤其是面前的是她的女儿,但是她今天像是不认识她一样,这还是她乖巧的女儿吗。
    “妈,我能瞒你什么事情啊?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文恩心里面紧张担心是妈妈的身体原因,一直没听到妈妈说身体不好,难道是有什么问题。
    “恩恩,你爸爸走了有十九年了吧。”文恩点点头,十九年了,真的好多年,“我这些年也算是对得起你,别人该有的我也尽量满足你,给你的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也绝对不会是最差的,你还记得妈妈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吗?”张文英声音依旧慈祥,轻柔的像是怕会吓坏文恩,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中一凛。
    文恩想起小时候她羡慕邻居家的小孩得到什么礼物,妈妈就对她说不要贪心她已经有一米高的泰迪熊;她羡慕别人妈妈爸爸送小朋友去幼儿园,妈妈对她说她还有妈妈别人有的她也不缺。
    “我一直对你说别人的就算再好也是别人的,不该觊觎的就不要想着,我们是缺钱但是该教育你的我都教育你了,你是怎么做的?”
    文恩被妈妈看得心慌,她的眼神太过失望,是的,她失望,她倾尽所有的信心爱心耐心作为支柱的女儿最后让她失望,这是当头一棒,比疾病的折磨更让她无助。
    “妈,你说的我都知道,真的,我都记着呢。”文恩强撑着,低头不敢再看妈妈的表情,但是她的话语坚持的又是那么苍白,她记着她知道但是她是怎么做的。
    “你是怎么做的?我真后悔当初没听你姥姥的话却坚持要你,要你做什么,我这些年别人该吃的我舍不得,别人该花的我舍不得,别人该玩的我舍不得,我要你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要你?”
    张文英像是对文恩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她要这个女儿干什么,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养她,但是她还是要她,相信自己能把她养得更好,比她爷爷奶奶能教的好,但是结果呢,是文恩让她失望了,还是这么多年的期望让她失望了。
    “妈,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的。”
    “你只是骗我吗?”文恩不吭声。
    “你骗得是我吗?你毁的是你自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就算再缺钱你用得着给人做……”那个词语张文英怎么都说不出来,那个词说出来就是打她自己的脸。
    该来的还是来了,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最在乎的人还是知道她最难堪的事情。
    “妈,你相信我,我没有。”文恩说谎,她想让妈妈相信她不惜说谎,但是这只能让张文英更失望。
    “你不仅作践自己还说谎,你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张文英眼泪流出来,她一直很少在文恩面前流泪,她一直要做文恩的榜样,要坚强不能退缩。
    文恩蹲在妈妈面前看着妈妈流泪心如刀绞,她恨不得去死,她一直说要让妈妈享福让她过好生活,现在呢,四十五岁的张文英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因为她养了个不知道自尊自爱的女儿。
    “你走吧,我什么也不想说了,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以后的路你自己走吧,想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张文英抹掉眼泪,站起来要走,文恩刚才靠着妈妈的姿势没蹲好身子晃动一下跪在地上。
    “妈,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拉着妈妈的衣袖向妈妈道歉,张文英看着跪在地上被她护在手心里面二十多年的女儿,更恨自己,要是在那场病里面死掉就好了。
    前几天一个在外地打工的老乡问她文恩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张文英说女儿在大企业,掩饰不住的满意。那位老乡也是心直口快之人,顺口说一句,“恩恩妈,我给你说个事,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你心里面有个底,我一个在文恩公司做清洁工的亲戚说文恩给人当情人了。”在农村情人不是爱情美好,是见不得光的不止羞耻的女人。
    张文英当时就说是搞错了她家恩恩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那位老乡怕是误传就说说可能是搞错了,她那个亲戚也只见过文恩一次有可能是记错了。
    张文英面上说对方搞错了但是心里面也开始怀疑,文恩那二十万是从哪儿来的,公司真的有那么好吗,她要问问,她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是易韶凯吗?”文恩点点头,她现在没什么可骗妈妈的了。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和他断了。”虽然对易韶凯还算满意,但是现在知道他和文恩的关系,张文英觉得像是吞掉一只苍蝇一样的恶心。
    “妈,很快就过去了,再有半年,半年之后就行了,再有半年我们就离开。”
    “文恩,你怎么就这么贱。”这是张文英对文恩说过的话中最重的一句,别人怎么说文恩,她都无所谓,但是妈妈说她贱文恩觉得她是真的很贱。
    “你以后也别回来了,以后也不用给我寄钱,卖肉的钱自己花去吧。”文恩拽着妈妈的衣袖想开口说话却只剩下呜咽泣不成声,她该怎么说,这一步走得她自己都不忍回头又如何向别人诉说。
    文恩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着被里面锁起来的铁门,这个门口是她玩过无数次的,她在大门下面躲雨,在大门下写作业等妈妈回来做饭,在大门下看门前晒的麦子,在大门下妈妈教她怎么发音,她也在这个门口哇哇大哭叫妈妈,姥姥要把她赶走,妈妈拉着她说这是她家不让她和姥姥计较。
    曾经说这个是她家的妈妈今天把她赶出来,她对她真的是失望透顶,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忍耐贫穷。
    文恩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没有答应妈妈,她想对妈妈说她会和易韶凯断掉,但是她好像犹豫了,犹豫就再也说不出口,不能做到的保证怎么允诺。
    她对易韶凯动心了。
    坐上长途车回r市,车站有几个送孩子的家长,其中有个孩子的爸爸一看就是老实的庄稼人,憨厚的站在一边给女儿提着行李再重都一直提着坚持把女儿送上车,那个孩子的妈妈手里面提的是食物,应该是家里面自己种的甜瓜李子满满一袋不断的给女儿整理礼服,嘱咐女儿在路上小心在学校照顾自己,而那个孩子只是背了一个轻松扁扁的书包,不耐烦的样子催促马上要开车让爸妈赶快回家。
    文恩看着这一切不自觉的再次泪流满面,这个场景在她上学的时候每年都会上演,张文英每次都是给她准备一大袋家里面的特产,甚至有次是院子里面种植的西红柿,就因为文恩喜欢吃西红柿,脚边放着行李,张文英把东西塞到文恩手里面让她在学校好好吃饭,在她要上车的时候再强塞给她一百块钱。
    车子开动,张文英还在原地看着女儿,文恩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那对夫妇,两个人挥着手和女儿告别,还大声的说着让她小心点。
    看看这次扁扁的包包,文恩多想回到那时候。
    那个学生坐在文恩身边,看文恩哭得鼻子红红,“你也是学生?我爸妈给我这么多东西真麻烦。”那个学生把东西塞到行李架上对文恩说,文恩点点头算是听到。
    “你要吃这个吗?我带到学校都累死了。”文恩接过甜瓜,家里面的瓜真的是很甜脆,想起自家院子里面的瓜也成熟了,今年的瓜会是谁吃,妈妈说文恩喜欢吃瓜,就多种几棵,有时候是文恩回家拿有时候是别人帮忙捎带。
    今年她第一次没有吃自家院子里面的瓜。
    ☆、第31章
    再回到r市文恩睡了整整一天,直到饿的睡不下去才醒来,醒来也不吃东西只是坐在床上抱着腿发呆,妈妈不接她电话,就一条条的给妈妈发短信,虽然妈妈不回但是她还是执着发。
    半年,再有半年就好。
    易韶凯最近好像更忙,除了公司的事情之外不知道在忙什么,看着安静空荡的房间突然很想给易韶凯打电话问他在哪儿里。
    但是她不敢打电话,她怕易韶凯问她你以什么身份管我。
    她什么都不是,是她一直说要和易韶凯保持距离要在结束之后路归路桥归桥,也是她破坏了规则先动心的。
    有次她实在耐不住给易韶凯打电话,易韶凯所处的环境很吵闹,他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文恩犹豫小声问出来的话,但是文恩却对他那边听的一清二楚。
    有个娇柔的女声说“韶凯,你去哪儿,该你喝酒了,不会是耍赖吧。”其他人附和,“尿遁之术用的太俗套了,换个新鲜的。”
    易韶凯心情好像不错,连声音里面都带着笑意,文恩在这端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你们还没倒我怎么可能溜。”
    “文恩?”背景安静下来,他应该是换处安静地,易韶凯没想到文恩会给他打电话,她好像只在呼救的时候主动打过他的电话。
    “没打扰你吧。”文恩刚打电话时候的胆怯犹豫已经没有话很自然的说出口,手指狠狠的掐着手心。
    “有事情吗?”冷淡的问话,文恩反应过来,有事情吗,没事情。
    “我今天不舒服你别过来了。”
    易韶凯听着断掉的电话,有点莫名其妙,她每个月都会不舒服几天,也没见她打过电话。有其他人催他喝酒,易韶凯也就暂时忘记追究文恩打电话这件事情。
    文恩打电话是想问他今天几点来,要不要给他留门,在打电话之前还在想这样说像是结婚的妻子问晚归的丈夫要不要留门。
    先动心的人注定会更在乎这段关系,也注定会更失望。
    “刚才打电话的是谁?不会是催着回家的吧?”酒过三巡,大家开始开玩笑,易韶凯不动声色的躲过秦立群伸过来的咸猪手,秦立群假装很受伤的栽倒,“你嫌弃人家。”惹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易韶凯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心里面却在想文恩为什么今天反常给他打电话,她最近好像不太一样,总是会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看很久都没察觉,有时候又像是透过易韶凯在看着某处,问她又被笑着岔开话题。
    “韶凯肯定是有新欢才不稀罕你这个旧爱。”刚才在电话里面说话的女声再次说话,声音轻柔的像羽毛吹过心头。
    “说,那个人是谁,你个没良心的,才几天就变心了。”秦立群应景的翘起兰花指戳着易韶凯的手臂。
    “秦立群,你要是穿上女装你就是个女人。”秦立群哼哼,“除了胸前少了两个,下面多了一个。”想起什么又开始说,“你们见过我儿子吧,你们别说小子长得真的是没话说,那么小就知道招惹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我领个儿媳妇回来,过几年就能四世同堂。”
    其他人都受不了他的得瑟,虽然承认他家儿子长得的确不错之外,“那是你的基因问题吗,是你家那位的基因好,才中和了你的,不然就你家小公子长大之后就是第三类人。”
    提起儿子秦立群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调侃他,躲到一边关注儿子今天的学习生活情况,还有今天有没有再调戏小姑娘问题。
    易韶凯听着秦立群说他儿子,不由得想他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会像他小时候那样吗,脑子一闪,出现的竟然是文恩牵着孩子的手的场景,今天可能是真的喝多了。但是想想,文恩长得很漂亮也很聪明,就算他们有了孩子也不会输给秦立群家的儿子。
    轻轻的拧开门,以为文恩会反锁门,没想到她会给他留门,心里面的幸福不自觉的溢出,文恩侧着身子睡着,面对的方向是他经常躺的方向,怀抱里面抱的是他的枕头。
    试图从她怀里面抽走枕头,没想到文恩睁开眼睛,“很晚了,洗洗睡吧。”松开怀里面的枕头,转过身子继续睡。
    易韶凯看文恩在睡得迷糊时候流露出少有的温柔很是满足,匆匆洗过之后躺在她身边,他刚洗过澡身上很凉,文恩可能觉得热自动靠过来,易韶凯手揽过她的腰,靠在她的肩颈处满意的睡着。
    晚上那个一闪而过的孩子的妈妈是文恩的想法也不会再觉得可笑。
    文恩晚上还是依旧做兼职,但是她最近精神头都不是很好,心里面很烦躁,她有点明白自己的心但是不知道易韶凯是怎么想的之前,她绝不轻易去试探。
    “最近怎么精神这么不好?”文恩觉得走路都头晕,她晚上一直在做梦,杂乱无章的场面不停转换的场景,一觉醒来觉得疲惫不堪。
    “不知道,最近总是觉得没劲,想睡觉。”文恩躲在角落里面偷懒。
    “怀孕!”文恩嗤笑,“你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但是再看看阿豪应该不是看小说类型的人,“是不是有情况?”
    阿豪不同于平时的冷冰冰,脸上竟然带着可疑类似温柔的笑,文恩觉得更诡异,“笑得这么阴险,你摧了哪儿家的花?”
    阿豪的好心情丝毫不受影响,“下次带她来见你。”文恩好奇,“你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
    阿豪不满意她的成语云淡风轻的丢出一句,“在你滚床单的时候。”文恩你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话涨得满脸通红,“她长的漂亮不?”最后还是八卦了这么一句。
    提起那个她,阿豪满脸的幸福相,“实话就是比你漂亮。”
    “那假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