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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陶二婶转过脸来,看着苏小辙,顿了一顿,“勤大夫已经死了。”
    苏小辙愣住了。
    陶二婶走了出去。
    苏小辙看着馒头和豆腐羹,却没了胃口。
    勤大夫死了,也就是说,唯一能证明他们清白的人没有了。
    可勤大夫怎么会死?
    难道这帮人用了刑?
    那林越现在——!
    苏小辙不敢想,但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最糟糕的情况。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剧烈的颤抖。
    陶二婶被士兵带着到了慕容野的帐中。
    慕容野问,“她可说了?”
    陶二婶摇了摇头,“不肯说。”
    这种情况是在慕容野的预期之中,他让陶二婶接触苏小辙也只是试一试,看能不能套出话来。
    慕容野道,“辛苦了,来人,带陶大娘出去。”
    陶二婶忍不住道,“慕容将军。这苏小辙……她自从到了我们来安镇,真的没干过什么坏事,不像是坏人。”
    慕容野笑了笑,“你放心,我会查清楚的。”
    陶二婶跟着士兵出去。
    慕容野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勤大夫用藏在发髻里的□□自尽。那对兄妹虽很古怪,言语之中不尽不实,但却确实不像奸细。
    军队初到留山关,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办理,再有来安镇上会不会藏匿了其他奸细,这零零总总的都需要详查。
    慕容野考虑之后,让人将那对兄妹暂且关押来安镇府大牢。
    帐篷外的阳光明亮,苏小辙被拽出来的时候,踉跄数步,眼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过了会儿,才看清对面帐篷之前站着林越。
    林越看着她,像是有话对她说。
    她也有很多话,想对林越说。
    但是士兵推了林越一把,林越只得先向前走去。
    苏小辙也被推上前,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留山关兵营。
    前往镇府的一路上,道路两旁站了不少人。
    有粮铺的伙计小梁,有说媒的廖姑姑,还有很多很多人。
    此刻他们在窃窃私语,在交头接耳,在指指点点,他们的眼神很陌生,神情嫌恶。
    忽然有人骂了一声,也羌畜生!
    一块尖锐石头砸过来,正中林越额角,不一会儿,鲜血流了下来。
    苏小辙猛地站住,她不敢相信这些往日里认识的,熟悉的,有说有笑的人会这么对他们俩。
    紧接着又有人骂道,畜生,还我父亲的命!
    又一块石头砸过来。
    林越挡在苏小辙身前,那块石头正砸在肩头,他闷哼一声,咬牙忍住。
    苏小辙忽然往前冲了两步,挡到了林越的跟前。她的眼眶通红,看着那些围观的人,那些手里拿着石头的,视线一一掠过去,越是熟悉的人,她越是盯得久。
    那些被她盯着的人,有几个转开了视线,更多的则是瞪了回去。
    士兵道,“快走。”
    苏小辙一动不动。
    林越低声道,“小辙,我们走。”
    苏小辙反绑的双手捏成拳头,嗓子撕裂一般疼痛。
    士兵将他们二人关押在牢房里,留下一人在牢门口把守。
    林越关在苏小辙隔壁牢房,苏小辙抓着木栅,踮起脚,使劲儿扭头张望,“林越,林越?”
    林越的声音传来,“我在。”
    苏小辙道,“你没事儿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林越道,“我没事,你放心。”
    苏小辙抓紧了木栅,“……怎么会没事呢。明明不是我们做的,他们为什么要冤枉我们!”
    林越的声音听起来倒是镇定得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苏小辙道,“我一定要跟他们说清楚,我们不是坏人!”
    林越道,“这是说不清楚的。”
    “怎么会说不清楚?!”苏小辙生气道,“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是非曲直,总有个道理吧!”
    林越苦笑。
    道理?天底下哪来这么多道理可言。
    在娱乐圈,看图说故事的新闻和不看图也能说故事的新闻实在太多太多,他不想习惯也已经习惯。
    这回被人冤枉成了奸细,心中固然生气,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可奈何。
    苏小辙或许以前从没有这种经验,难怪如此生气。
    想到苏小辙之前拦在自己身前,林越心中有些难过,低声道,“小辙,你先休息一会儿。”
    苏小辙低低的嗯了一声。
    两人再无交谈。
    苏小辙走到牢房角落坐下,她的脑子一阵一阵的疼。一方面是疲劳累积,一方面是心急如焚。
    她将手往地上一搁,摸到一样东西。
    苏小辙心中一动,看了看守卫没注意这儿,悄悄拨开稻草,露出底下的几片白菜叶子。
    日落月升,已是深夜。
    牢房里安安静静。
    林越坐在墙壁下闭目休息,听到一阵异常动静,他睁开眼睛,赫然见到苏小辙打开了牢门。
    林越极其惊讶,苏小辙赶紧比了个嘘。
    守卫坐在桌前,一手托着下巴,打瞌睡打得一下又一下的点头,恍恍惚惚觉得眼前盖下来影子,他睁开眼,惺忪道,“谁……”
    哐的一声!
    守卫应声倒下。
    苏小辙把砸人的板凳放下,手有点儿发抖,定了定神,摸了摸那守卫腰间,摸到一把匕首,便贴身收好。
    林越这时候终于能够出声问,“你哪来的钥匙?”
    苏小辙道,“等会儿跟你解释,我们先走。”
    两人打开牢门,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拔腿便跑。
    跑进了一条小巷,林越拉住苏小辙,“等一等,我要回一趟豆腐。”
    苏小辙诧异,“回去干什么?”
    林越道,“钱在那儿。我们如果要跑,至少身上要带钱。”
    苏小辙明白,“好。”
    林越道,“你在这儿等我。”
    苏小辙道,“不行!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拿。”
    林越想开口。
    苏小辙一把将林越推到墙上,一手撑住了墙壁,盯着林越,“你头上有伤,路没我熟,我去比你去来的方便。”
    林越心知苏小辙说的有道理,但是心里却很不好受。
    苏小辙道,“我去了。”
    林越情急道,“苏小辙!……路上小心。”
    苏小辙露出微笑,比了个大大的ok。
    逃狱的事似乎还没有被发现,路上很平静,行人寥寥。苏小辙低着头,沿着墙根快步走过,来到了豆腐店后门,推了推门,还没上锁。
    闪身进门,苏小辙竖起耳朵听动静,蹑手蹑脚走到了柴房门前,轻轻推开门,往里跨进一步,抬头一看。
    这一看,苏小辙如坠冰窖。
    陶二婶正在收拾房间。
    苏小辙立即往后退了一大步。
    陶二婶也是诧异,见苏小辙要逃,喊道,“别跑!”
    苏小辙咬了咬嘴唇,只得站住。
    陶二婶道,“你们这是……逃出来的?”
    苏小辙紧紧握住拳头。她记得很清楚,这些人拿石头砸林越,冤屈林越和自己。
    她的拳头在发抖,眼眶发热,因为伤心,更因为愤怒。
    陶二婶看见苏小辙一双眼睛都红了,嘴唇咬得发白。
    她叹了口气,解下了腰上的荷包,递给苏小辙,“拿好。你们要走,身上总得带点儿钱。”
    苏小辙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陶二婶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们俩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