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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节

      于是,依葫芦画瓢,陈氏和郑氏都纷纷响应了文氏的把戏,打着保护百姓不受战乱之苦的旗号,严格把持着各大通关主干道,几乎变相的将百姓和商人都各自软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当然,在另一层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变相的保护着百姓,至少商人坐地起价,见利忘义之事有他们调控,不会太离谱。
    于是,有可能会起战事又没有庞大家族庇护的其余地方百姓全都拖家带口的涌进有氏族庇护的地界。
    对于这些逃难的难民,几大氏族的态度有所变化。
    应中和广南就闭门拒绝,严进严出。
    而容安和定阳却大开城门,宽进严出。
    短短一个月之内,大元国,四分五裂,隐隐的竟然有各自为政的趋势。
    而战乱带来的后果,也终于在入夏初分,涌进了京城。
    原本还抱着隔山涉水距离遥远的京北地域百姓也陷入了大战即将到来的惶乱之中,京城更是人心惶惶。
    后果如此严重,如今这时候,庆帝知道不是震怒的时候,可当他考虑是否再在乌城调兵镇压氏族,缓和紧绷的局面时,一道更令他差点咬碎牙的边关军情传到了他手中。
    楚国北桥边有大规模的整军动作,而且朝乌城逼近了十里,虽没有发动攻击,可这威胁却是赤、祼、祼。
    啪!
    庆帝手里的奏章狠狠的砸在地上,金銮殿上一片死静!
    而一众文武大臣们也都感到了事态严重,就连与周国正处在战争中的楚国竟然都起贼心想趁火打劫,显然大元国真的处在生死存亡之际。
    “皇上,楚国居心不良,想趁火打劫,乌城兵力不可再减少了。”兵部尚书脸色凝重的出列上奏。
    庆帝面冷眼阴,他当然知道乌城不可再调兵了,楚国虽然大军都在与周国对峙交战,可驻守在北桥关的兵力也不少,当然,以北桥关的兵力自然是不可能攻打到京城来,可要趁火打劫可是绰绰有余。
    与冀东相临的淮平兵力不能调,先不论李氏是否会叛反,徜若无重兵镇守,冀东战火绝对会迁移至淮平,到时候淮平必将沦陷,明王壮大,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庆帝左右为难,沉默之际,兵部侍郎孙兵出列上奏道:“皇上,淮平兵力不可调,可从晋州调军。”
    “不可,晋州是京北之地最重要的枢道。”一些大臣都纷纷否绝,要是没有晋州重兵镇守,京北之地的安危将受到大威胁。
    庆帝看向面色凝重的平睿,问道:“平爱卿有何良策?”
    平睿出列,恭敬的道:“臣建议皇上从左右两虎营中调兵。”
    平睿这话一出,庆帝皱紧了眉,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悦。
    朝堂上鸦雀无声,静的连呼吸都没有了。
    其实这句话在场很多人都想说,可是谁都不敢说,因为左右两虎营可是镇守京北重地的,要是贸然抽调兵力,到时候战败了,那京北之地的防守可就薄弱了。
    ……
    散朝后,庆帝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平睿。
    平睿进来的时候,庆帝神色紧绷的负手而立紧盯着大元国的地形军情图,听见他的脚步,猛然回头,目光阴森冰冷:“你可知罪?”左右两虎营的兵力也是可以动的?
    平睿单膝跪地,恭敬的低头道:“末将知罪。”
    庆帝盯着他半天才面色和缓下来:“起来。”
    “是。”平睿起身,恭敬的立于一旁。
    庆帝无意识的在御书房里踱步:“你还有什么办法?”
    平睿低下头:“末将愿领兵。”
    “不行。”庆帝一口否绝掉,踱步的步子大了起来,局势越是严峻,平睿就越是要他在身边保护他才行。
    平睿垂着眼,看不出神情。
    “皇上……”施济匆匆走进来。
    庆帝停下步子,厉声道:“什么事?”
    施济神色一凜,飞快的禀报道:“林唯棠大人和齐胜将军回京,此时正在宫门外向皇上叩首请罪。”
    ……
    庆帝并没有见林唯棠和齐胜,而是下令将二人打入天牢,而这消息传开,京城人心波动四起。
    林府上下更是惶恐不安。
    “你兄长他……我当初就提醒过他,项氏蛮横,冀东一行凶险,让他不要逞强,可他硬是不听我的,现在被皇上打入天牢,你兄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就再也没有希望了。”林夫人担心的一夜之间白了头。
    一旁的林盈盈也面色紧张,眼底难掩恐惧和后悔。
    早知道当初她就不该放弃怀王,原本以为兄长才智过人,必不会让她失望,可现在……要是兄长被问罪,林府上下恐怕都不能逃脱。
    “娘,现在我们怎么办?”林盈盈也乱了分寸,毕竟皇帝的残暴,让她印象太深了。
    母女俩正焦急的乱了分寸的时候,门房来报,陶霏雨来了。
    母女俩狐疑的相视一眼,林夫人沉思了片刻,道:“盈盈,你向她探听一些虚实,说不定是你哥从陶家传了消息出来。”
    林盈盈点点头。
    “小七,是不是我哥传了消息出来?”
    在林府一处凉亭里,陶霏雨看着坐在对面期盼的正望着她的盈姐姐,摇了摇头:“林大哥没有传消息出来。”
    那你来做什么?林盈盈真想冲口而出,可好在最后关头她理智回笼,勉强的朝陶霏雨一笑,却是满满的黯然神伤。
    见她如此,陶霏雨也不好受,忙安慰道:“盈姐姐,你也别担心,虽然林大哥没有托传消息出来,可我听我爹说,林大哥应该不会有事的。”
    “真的?”林盈盈眼睛一亮,又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
    陶霏雨重重点头:“我偷偷听我爹和大伯谈话,说是皇上只是将林大哥关押天牢而没有问罪,想来不会有事。”
    听陶霏雨这样一说,林盈盈这才心里暗松一口气,连陶家都认为大哥不会有事,也许大哥真的是不会有事呢?
    “盈姐姐?”陶霏雨担心的出声。
    林盈盈迎向她担心的目光,摇了摇头,脸上这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自从冀东战事爆发后,这几个月来,她和娘都寝食难安,她更是深居简出,就怕招人话柄,让林家被皇上降罪下来。
    这些日子,她每天晚上都做梦梦见林家被皇上降罪,而她也落得和史凝湘一样的下场。
    在恶梦惊魂后,她心里反倒希望大哥战死在冀东,而不是一个人逃回了京城,连累林家上下。
    可是大哥却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被打入天牢,她如何不担心?
    “盈姐姐,你别担心,我爹说,林大哥聪明过人,他既然敢回到京城,就一定是有把握皇上不会降罪于他。”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盈盈心里暗自懊恼,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兄长的性子,若不是胸有成竹他岂会当逃兵?而且还回到了京城?
    “小七,谢谢你提醒了我,我实在是太担心了,才会方寸大乱。”
    “盈姐姐,你快别这样说。”陶霏雨有些不好意思,盈姐姐比她聪明,向来都是盈姐姐宽慰她,没想到今天她也能安慰盈姐姐。
    林盈盈看了一眼陶霏雨,暗暗眯眼,兄长这件事虽然有可能是有惊无险,但是也让她认识到她是时候该下定决心嫁个强有力的夫家了。
    而如今情势,除了那些大氏族子弟,京城之地,就只有怀王、顾凌以及平睿三人能让她放在眼里。
    ☆、222请旨出征
    秋宁宫。
    宁妃低头抚着微拢的肚子,静默了许久才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三皇子,声音略有些暗哑:“仲儿,你可想清楚了?”
    元仲生眼露坚定:“母妃,孩儿已经想的很清楚,且心意已决。”
    宁妃抿紧着唇“可你才十三岁,如何取信于朝臣,取信于你父皇?”
    “母妃不必担心,父皇会相信孩儿的,至于孩儿年纪小,那楚国战神王可是十二岁就上战场了?”
    “可是……”宁妃虽然相信自己儿子熟读兵书,可那是血淋淋的战场,仲儿是否真能胜任她也不敢十分确定,而且最重要的是,徜若皇上真应允了他出征,那就意味此战他只许胜不许败,否则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机会。
    “母妃的顾忌,孩儿心里很清楚,请母妃相信孩儿,孩儿一定不会失败。”他不敢自负说自己像周国三皇子周青色那样一战败楚绝名扬天下,但剿灭叛军镇压氏族,他还是有些自信的。
    宁妃又沉默了许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坚毅且鼓励的看着他:“好,母妃相信你能够做到。”
    元仲生眼底掠过一丝被肯定的喜色,重重的点头:“谢母妃信任。”
    “过来。”宁妃朝他招手。
    元仲生走近,宁妃伸手慈祥的轻抚着他的脸:“仲儿,你是母妃的希望,要是万一……记住母妃的话,留得命在,方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命,是最重要的,懂吗?”
    “母妃教导,孩儿铭记于心,孩儿定不会辜负母妃期望。”
    宁妃温柔地替他整了整衣襟,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舍:“去吧。”
    元仲生郑重的行以大礼拜别,才毅然转身走了出去。
    圣阳宫,正殿。
    庆帝眯眼注视着跪在他面前的三皇子:“你再说一遍!”
    元仲生抬起头,直视着俯视着他的庆帝,郑重其事的再说了一遍:“儿臣请求父皇恩请儿臣出征。”
    庆帝面色无常,看不出喜怒,可要仔细端详,还是会发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异光。
    庆帝挥了挥手,施济领着人都退了下去。
    好半晌后,庆帝回到帝王榻上坐下,伸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没有作声。
    殿中的空气,也因为他的静默而有些凝固。
    元仲生没有退却,也没有畏惧,跪在那里,不卑不亢的注视着庆帝,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东西绝不是懵懂无知的冲动少年。
    庆帝停下摩挲扳指的动作,看着元仲生,嘴角微微一勾:“为什么想要出征?”
    “因为儿臣想要父皇知道,不只是敌军有虎子,父皇您也有。”
    “口气不小。”庆帝轻哼一声,但随即他又淡淡地问道:“你想要多少兵力?”
    元仲生注视着庆帝,轻启唇:“儿臣需要五万兵力,还有,儿臣希望父皇恩准二皇姐为儿臣随行军师,为儿臣出谋划策。”
    庆帝双眼倏地危险的眯起。
    元仲生眼神不闪不躲的迎视着庆帝深沉晦暗的目光,面部轮廓虽稍显稚嫩,可一双清亮的眸子却坦荡又有着坚毅。且睿智、冷静、庄重以及沉稳。
    庆帝一直都知道三儿子是所有皇子中最懂得藏拙的聪明人,毕竟他有一个聪明的母亲。
    可是这一刻,他再一次感觉到了复杂的心情,似喜似忌,因为这个儿子的表现也同样超出了他的预料,就如同无忧一样。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出声:“好,朕准奏。”
    “儿臣谢父皇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