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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恩,是有人帮我取的。”
    “谁?”田流苏心中有些期待有些喜悦。
    “等你解了毒,想起以前的事,你就知道了。”文熙的话中有些闷闷不乐。
    “哦。”见文熙不愿回答她,她也不再问,问他他也不会回答的。
    “苏苏…”文熙饱含深情的唤了她一声,然后便没了下文。
    “怎么?”
    “算了,茯苓膏已经给你送到,我要走了,等你熬好第一批的时候我再来。”
    文熙说完这句话便一挥手领着车队走了,田流苏瞧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冬日里万物萧条,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他的背影上好似披了一层薄薄的霜,无尽的萧索与落寞。
    田流苏得了解药又知道了雪灵狐便是那传说中的灵雀,心中又是惊喜又是高兴,这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真实写照啊。
    她当即兴奋的回屋将雪灵狐从安安乐乐的怀里揪出来放在炕上,然后眼神亮亮的看着它。
    “雪灵狐,我有一个忙要你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若是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田流苏和它打商量,得知雪灵狐居然是上古神兽白泽的后代后,她心中对它越发的珍爱了,它是祥瑞平和的象征,比人更聪明,而且,它需要连续取它的血一个月,不知道它是不是能受得了,所以,它尊重它,要征求它的意见,将它和人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让它自己决定。
    “嗯嗯嗯…”雪灵狐连连点头,见田流苏眼神清亮透着一股认真,用它那简单的肢体语言和单音节的象声词和田流苏交流起来。
    “你是不是白泽的后代,原来住在西越国万灵山中名字叫灵雀?”
    “嗯嗯嗯…”雪灵狐继续点头,泛起一股骄傲的神色。
    “你是不是西越国毒花一品红的克星?”
    “嗯嗯嗯…”雪灵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想着田流苏的意图。
    “雪灵狐,我中了西越国的一品红之毒,需要你的血为药引解毒,你愿意吗?这要一个月呢,你考虑好。”
    “嗯嗯嗯…”雪灵狐转了半天眼睛,神色庄重的点头答应了她。
    “你真的肯答应我?不会变卦或者中途逃跑吗?要知道你若是答应的话每日都会用小刀子割破你的血管取血呢。”她心中有些不忍,连续一个月的取血,这小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啊啊啊…”雪灵狐闻言一时间有些激动的吐槽起来,它气氛的将炕上的枕头抓起来一扔,表示自己的愤怒,它心中暗暗道咱就是个灵兽也懂得诚实守信的道理,怎么会中途逃跑?太瞧不起兽了。
    田流苏见它如此,心中放下心来,哎,若是在现代,哪用的着用刀子放血,只需要用针管每日抽一点就可以了,这落后的古代啊,什么都没有。
    她取出文熙交给她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只见那药丸只有指甲盖大小,不是很大,分量也很轻,他当即找了个碗将药放在碗中,拿了小刀走到雪灵狐跟前。
    雪灵狐见了她的样子知道要从自己身上取血了,往炕上一躺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田流苏站在炕边看了半晌没有下手的地方,她心道这要怎么取啊,她实在下不了手啊。
    正在这时,只见门一开,云洛走了进来。
    他看到田流苏拿着把刀子站在雪灵狐跟前,眼中闪过诧异,忙出声道:“不可。”
    听到声音,田流苏转了过来,见来人是云洛,又重新转过身去。
    “你做什么?”云洛不明所以,几步走过来拦在身前,难道她是要杀了它么?这可是他父王留下的东西,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它的。
    “雪灵狐就是灵雀。”田流苏见他一副护犊子的样子,瞬间有些好笑的开口回答他。
    “是么?它果然是灵雀?”
    “嗯嗯嗯…”雪灵狐见云洛来了,条件反射的爬起身准备往皮褥子里钻,听到他的问话后不等田流苏开口又得意的连连向他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云洛神色一冷,面向雪灵狐出声质问。
    “吱吱吱…”雪灵狐向云洛扮了个鬼脸,抬眼望天,它怎么会说?只有别人问它,它才能回答啊。
    云洛见他如此,似乎在想什么,半晌又开口道:“你之前从我手中逃了出来没回龙泉山山谷,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哼哼哼…”雪灵狐有些嫌弃的点了点头。
    “什么原因?”田流苏诧异的问道。
    “它若是灵雀,是那一品红的克星,必然是闻到或者察觉到了你身上的毒,所以才潜伏在你身边的。”
    “嗯嗯嗯…”雪灵狐伸出前爪一拉田流苏的衣襟,点头表示云洛说的是正确的。
    “这叫做相克相生,你若是用它的血做药引解了毒,它的血溶于你的身体之内,从此以后你便是它的主人。”
    云洛向田流苏分析着,雪灵狐又是一阵点头,还竖起了前爪夸赞云洛聪明。
    “所以,你不用下不了手,他碰到那种毒就算没人抓它,也会自己主动解毒的,这是你和它的缘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田流苏诧异道。
    “它原本是我父王豢养的宠物,父王去了之后,它亦心殇躲入山中,上次我得知它的消息后,偷偷从边关潜回来诱捕了它,还想将它留在身边做个念想,不想它却百般不愿,最后逃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待云洛解释完后,田流苏又拿着刀子在雪灵狐的身上比划了半天,觉得自己实在是下不了手,便转头看着云洛怒努了努嘴。
    “你这么强悍,居然连点血都不敢取?”
    云洛边说边从她的手上接过小刀,趁雪灵狐不注意,抓着它的尾巴在尾穴上用刀尖轻轻一挑,一股鲜血瞬间流了出来,田流苏赶紧拿过碗让那血滴在碗里,划破尾巴后云洛在那伤口处轻轻挤压推按,一会儿的功夫那血便将碗中的小药丸化开。
    田流苏口中说着“够了”云洛便住了手,然后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瓶到了一点药粉洒在雪灵狐的伤口处。
    “这是什么?”田流苏看着那药粉似乎有止血的功能,心道若是将这个要过来,以后取血的时候便可以让雪灵狐减轻些痛楚。
    “|这药有止血的效用,这瓶给你吧。”云洛见田流苏眼睛盯着药瓶恨不得用眼睛将药从自己的手中粘走,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给雪灵狐上完药后便转手给了她。
    “你还有这个药啊,那就多谢你了。”田流苏觉得云洛越来越上道了,她心中想着还没说出来,他便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她最喜欢有人不必她说就事事帮她做好了。
    “我父王有通天医术,我虽然没有学医,但是王府中的灵药却多,文熙都能告诉你灵雀的事并给你解药,你的相公便不能么?”
    云洛见田流苏知道了雪灵狐是灵雀又有了解药,不用猜就知道定是文熙告诉她并给了她解药的,心中虽然有些吃味但也无可奈何,谁让他父王当初将自己最得意的本事都传给了他呢?
    其实他那日在问文熙时他说知道灵雀的下落时他就猜测过会不会是雪灵狐,这几天他已经暗中让墨离带领王府隐卫偷偷去西越国查问灵雀的事,墨离无意中在万灵山山下的村落里打听到一个消息。
    便是数百年前有人亲自进万灵山中逮到了灵雀,后来将其收服,收服后灵雀便一直追随他左右,再没回过万灵山。
    消息传回来后云洛当即便分析那人可能就是天启开国大帝景成帝,他又结合文熙的话和自己父王医书中提到的密事,心中便猜测出雪灵狐就是灵雀,他来这里也是要告诉田流苏这件事,准备亲自询问雪灵狐是不是灵雀,不想等他来了之后田流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田流苏转过头看了看雪灵狐,见它先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上了药之后瞬间便活跃了起来,暗笑一声,果然是畜生啊。
    其实一粒药丸也用不了多少血,滴几滴就嫩化开,田流苏看着碗中浓艳的生血有些渗人,伸出舌头轻轻在碗里舔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然后又连着舔了几下将那点血舔光。
    云洛看着她粉红色的香舌微卷,在碗里俏皮的舔着,瞬间身上一股燥热,不知不觉伸手抚上了她的俏脸,田流苏诧异的转过头来看着他,当看到他眼中泛起火光,一伸手拍掉了他的爪子。
    “做什么?色魔。”
    “娘子,等你解了毒,我们就回京。”云洛一惊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就说出这句话来,其实还有一句他及时打住没说出来,便是回京就可以圆房了。
    自那日亲了田流苏,他一看到她某些带有暗示性的肢体动作便忍不住想入非非,一触碰她就全身难受,他想,他大约是对她上了瘾了。
    “等我记起了以前的事再说,现在说这事还太早。”田流苏心道真是个衰人,整天就记住那么点事。
    “你这金尊玉贵的大世子,整天腻歪在我这里不嫌烦么?你真的没有要做的事么?”
    一转眼云洛来这里也有些日子了,自找到她后便天天来黏着她,她是真的不知道古代的王侯贵族能这么闲,以往看古代电视剧,他们不都是皇帝的股肱之臣,日理万机的么?
    “娘子,我已经说了,向朝廷告假半年,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云洛语调温柔,声音如水,每次和田流苏说话的时候他都刻意装出这样的腔调,期待能将她诱惑。
    “好吧,随便你吧。”
    服完药后,田流苏当即命雪菱去找宋嫂子然后和她一起去通知村民们明日前来做工,她则要在家里好好的研究研究,做一封详细的企划书出来。
    既然她是开作坊,那就相当于在现代做企业,这些村民们虽然淳朴老实,但来日方长,她也需要制定一个管理方案出来,否则万一将来起了什么冲突矛盾,没有事先和她们约定过,那她便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吃力不讨好了,尤其是这些工人们还是一群女人,三个女人一台戏爱长舌的妇人在任何时代都很多。
    她想着前世所学的东西,在脑中搜索着关于企业运作方面的信息,用毛笔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着。
    她写了一些入作坊做工需要遵守的规定,也就是现代的员工守则,因为这里是古代,这些村民们也不是十分刁蛮难以驯服之人,所以她都是写了一些基本的规定。
    首先要保持头脸手脚衣着干净,因为这是制作吃的东西,做成后要售卖到全国各地,而且虽然是用土方子制作出来的东西,但是售卖的对象却都是贵人。
    二是做工的时候不准偷懒懈怠,若是有事可向雪菱或者宋嫂子告假,告假的时候不计工。
    三是要服从她和雪菱宋嫂子的管制,做工的时候要严格按照她说的方法一个步骤不少的制作,不能偷工减料。
    ……
    她心中边想边写着这个管理制度,云洛站在一边看到她嘴中念念有词拿着根毛笔在纸上圈圈点点画了一整张,像虫子爬过似的一些勉强能辨认的字,脸色都绿了。
    堂堂闺阁小姐居然能写出如此“天书?”云洛十分怀疑她根本就不是失去记忆,而是鬼上身,否则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字?估计连村里的那些村妇都写不出如此丑得掉渣的字吧?
    “娘子,不如让我来替你写吧,你写的这天书谁能认得?”云洛最终忍不住开口,想要帮田流苏写,心中不禁哀叹此女之字堪称“天启第一渣”,为了不让世人笑话自己,他以后要亲自教导他诗词歌赋。
    “边儿去,别打扰我的思路,我自己认识就行了,又不是参加什么书法大赛?即使参加比赛,我也能立即将字写好。”某女不理云洛的哀叹,继续低头写她的场房管理制度。
    文熙将茯苓送来的第二日,村民们各个兴奋激动,鸡啼才响了一遍便再也睡不住纷纷起来梳妆打扮,由于前段日子村里的男人们给田流苏家盖场房赚了银子,她们每户人家都去镇上买了好吃的做了新衣,所以今日前来上工的时候都穿着簇新的衣裳,头也输得一丝不苟,有的少女们还抹着头油,头发黑油光亮,乍一看去还不错。
    田流苏首先让她们列成一队排排站,和她们说了她昨日写的那些个制度,她拿着纸给她们念了一遍,然后让雪菱每日早晨来做工的时候都给念一遍,加深她们对这员工守则的记忆,她要让这个制度深入人心,深深的印在他们的脑子中,从思想上控制管理她们。
    田流苏念完后便将几个人分成几个组,分别负责茯苓的选取与清洁磨粉,上锅熬煮搅拌,添加羊奶和蜂蜜,最后出锅装坛四个组,各人只做自己负责的事,像现代大工厂的流水线似的,这样做可以防止她们分工不明确,有时候像无头苍蝇般四处瞎忙却什么活都干不出来,还可以防止她这土方子外传。
    茯苓膏的制作从茯苓到最后的茯苓膏成品大约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而且现在作坊的二十口大锅还不能全部都用上,因为村里总共就来了十几个人人,有的村民们是只来了一个,有的还来了两三个,婆婆媳妇小姑子都来了,由于村里佃户本身就少,即使这样也总共十九个人,加上宋嫂子和雪菱总共二十一人。
    这茯苓膏刚刚开始熬制,需要田流苏和雪菱宋嫂子三人手把手的教她们,火候配料时间都得严格的把握好才能熬出原汁原味的茯苓膏,在没有熟练的情况下,田流苏让她们先用十口大锅熬,其余的等她们什么时候成了熟练工再启用。
    村妇们是第一次做这种那工钱的活,她们一个个兴奋激动满怀期待,要知道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在这里做的最多的就是下地干农活,回家伺候男人服侍公婆带孩子,一辈子都没给人家做过工拿过钱,在她们的意识里,这都是男人才能干的事,而这下她们这些女人也能做工赚钱了,哪能不高兴?
    所以各个卯足了十二分劲道卖命干活,丝毫不打折扣,也认认真真的学,做工的这些天村里渐渐一派祥和,没有妇人天天唉声叹气愁过不了年,过了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没吃的忍饥挨饿了,也没有夫妻之间天天干架吵闹,拿着扫帚追着孩子满村子打了,大家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田流苏的作坊里来了。
    甜水村这些日子真是妻贤子孝,婆媳和睦,幸福安康好景象了,田流苏也憋着一口气,全心全意投入到这第一批茯苓膏的熬煮制作中,这一次她要做足分量,赶上过年的忘记,一定要一炮而红,让着土方子坑爹茯苓膏享誉天启国。
    云洛这些天天天被田流苏指手画脚支使着做家务,起初她只是让他看着两个孩子,结果两个孩子天天横眉冷对千夫指,对他不理不睬翻白眼,后来两个孩子让他带着她们喂鸡、喂羊、喂猪、喂牛,说他们喜欢看这些小动物们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
    云洛见田流苏忙着,没工夫搭理他,便闲来无事为了讨好安安乐乐顺了他们的心,两个孩子领着他给他指放高粱苞米的地方,还有放草料猪食的地方,然后跟着他一起去喂牲口,开始云洛还做得不顺手,后来居然不用两个孩子带领每日一来便自发的去喂牲口,两个孩子跟在他的身后欢快的叫着大叔,嘴甜的像蜜一样。
    “大叔,你好棒,这猪喂得真饱。”安安竖起大拇指如是说。
    “大叔,你好聪明,连老牛要吃嫩草也知道。”乐乐扬起笑脸泛起可爱的笑容如是说。
    两个孩子一个活泼外向,一个腹黑坑爹,就这么天天和云洛待在一起监视着他做各种家务,因为他们这样做每晚睡觉的时候都能得到娘亲的夸赞和睡前香吻。
    田流苏每天听两个孩子说完云洛做了什么之后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干得漂亮。”
    “哼,两个小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岂是你们能晃点的,我做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我愿意,将这话转告你们的娘亲。”
    云洛何尝不知道两个孩子跟着他夸赞他是为了让他做这些家务,只是,他可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瞒哄的傻子,他心里明镜儿似的,他做这些都是因为他自己愿意,若他不愿,谁能强迫?
    云洛每天喂猪喂鸡喂牛喂羊做得不亦乐乎,可苦了他的一帮侍卫了,今日云洛又来田流苏家亲自喂完牲口后准备学着做做饭。
    青离和墨离二人也不隐身了,二人由暗转明,大白天穿着一身黑衣坐在田流苏家的场房房顶上,灰溜溜的大眼瞪小眼。
    “青离,你说…”墨离说了一句话便嗓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哎,主子决定的事谁敢阻拦?既然他自己在那里受虐受的起劲,我们也没办法,我们要操心的只是保护他的安全,然后做他交给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