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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想象着他们的孩子,时间过的飞快,才一会儿就到村口了,这时突然就见一辆马车远远的过来了。
    薛遥忙往旁边避了,马车近了才发现上头坐的是周老四,还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顾柔捂着鼻子向后看,回头问薛遥咋回事,薛遥也不知道,摇摇头。
    两人回了家,薛遥高高兴兴卸了货,顾柔准备生火做饭。
    薛遥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说:“要不我来做饭吧?大夫说了,你要多休息。”
    顾柔忙的头也不抬:“没事,做饭又不累人,你若是心疼我,要不晚上帮我把碗洗了?”
    薛遥满口答应下来,待到了晚上吃了饭,还真把碗洗的干干净净。
    顾柔在旁边看的新奇:“我还以为你会打破几个碗呢,没想到这洗完的架势,一看就是做惯了的嘛。”
    薛遥满不在乎的擦干净手:“那是!我当时在舅舅家的时候,舅妈总给我派活,我这不是练出来了嘛。走,去外面乘凉去。”
    两人走到村口的大杨树下,平时村里人都喜欢拿个凳子去树下唠唠嗑啥的。今个儿薛遥还没走近呢就大老远喊起来:“你们几个别聊了,哥哥我做爹了!我媳妇儿有了!”
    几个兄弟一听,又惊又喜,纷纷围了过来:“嫂子有了?这么快!阿遥你行啊你,这么快就有了,可有啥秘诀没有?教教兄弟我呗。”
    几个男人闹个不停,顾柔被女人们拉了过去:“几个月了?啊呀,你是咱们村第二个有的!真是个有福气的!”
    人们热热闹闹的说着话,纷纷拿顾柔薛遥打趣,又纷纷说这个要注意,那个要少吃,笑声飘的老远。
    后来顾柔问了句:“今天回来的时候碰到周老四,身上好浓的血腥味,这是咋的了?”
    几个女人纷纷对视一眼,才跟顾柔说:“你是不知道,月娥的孩子啊,怕是保不住了。”
    顾柔一脸不可置信:“啊?怎么会的?”
    其中一个说:“现在我们才知道,那周老四的房子是借人高利贷才盖起来的!今个儿不知道咋了,那些人突然来咱们村找那周老四,说是他们老大要过节,问他来要钱来了。”
    另一个接口:“然后呢,那周老四嚷嚷着说明明是借一年,咋这会儿来要钱?那群人也不管,只管要钱。周老四拿不出来啊,那群人伸手就准备打。接下来你猜怎么着?”
    顾柔疑惑道:“怎么着了?”
    “他呀,拖了月娥出来,说拿月娥抵债!”
    顾柔大惊失色:“这……这怎么行?月娥还怀着孩子呢,他也做得出来?”
    这些女人说起八卦来像说书似的:“那月娥当然不肯啊,死活不同意,被周老四一巴掌打地上,这不,见红了!”
    另一个女人点点头说:“那些来要账的一看闹出人命了,也不多说,拍拍屁股就走。留下一烂摊子。”
    顾柔又问:“那月娥呢,月娥咋样了?”
    “那周老四一开始不愿意带她去城里找大夫,说女人忒娇贵。后来叶家老太太说再下去孩子都保不住,周老四才肯带着月娥去城里的。”
    这些女人说起月娥纷纷摇头:“这月娥也是个可怜的,摊上这么个丈夫。我看啊,这孩子八成保不住!”
    另一个马上说:“还八成?我看铁定保不住!你没见月娥倒地上,血流了一地周老四都不管?”
    ☆、第20章
    第二天一大早,薛遥急匆匆的顶着一嘴的燎泡去了彭大磊家。昨个儿顾柔跟他说,他们村子没有接生婆,可把薛遥急坏了,才一晚上就起了泡。
    薛遥还没走近就远远的喊起来:“大磊哥?大磊哥在家不?”
    彭大磊正吃早饭呢,手里捏了块饼子走出来:“阿遥?这么早就过来了。吃了没?没吃上我家吃点。”说着给开了院门。
    薛遥摆摆手,急着说:“大磊哥,这事儿你可得想想办法,我现在就指着你了!”
    彭大磊一听就知道为了啥事:“是为了你家媳妇儿的事情是不?我昨个儿就听说了,还没恭喜你呢。来来来,进来说。”
    彭大磊带人进了屋,让薛遥坐。自己喝了口水就说开了:“这事儿啊,也巧了。我昨个儿正好去城里问了咱于大人,跟他说了咱们村的难处。”
    薛遥问:“问于大人?可他也不管这个呀。”
    彭大磊说:“咋不管?咱们村没个接生婆,可怎么生?难道一个个的憋着,等啥时候有了接生婆再生?”
    彭大磊咬了口饼子,继续道:“那于大人说了,上头对这次迁丁很满意,明年还有一批迁丁的要迁来咱们北方呢。我就求了他留意着,若是有个接生婆或者手艺人啥的,送咱们村子来,实在不行,送来咱们附近也行啊。”
    彭大磊顿了顿:“那于大人一听,爽快的很,说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内的,能帮咱们的一定帮!只要上头没意见,必定先把接生婆送来。”
    薛遥一拍大腿:“啊呀大磊哥,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彭大磊一扬手:“可别!你高兴的太早了!迁丁的人明年五月才到咱北方呢,你算算你媳妇儿啥时候生?”
    薛遥掰着手指头一算:“明年三四月吧……啊呀这可咋办呀!”薛遥急的直挠头。
    彭大磊说了:“这事儿啊,是真的没办法,要我说,现在只有一条路,你媳妇儿肚子六七个月大的时候,你们就早早的去城里住。在城里寻个地方安心养胎,再跟接生婆说好,等着哪天生了,立刻就去叫人。”
    薛遥沉吟了半响,点点头说:“只有这个办法了。城里还有大夫,有个啥问题立刻送大夫,也不会耽误了。”
    薛遥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好,他站起来跟彭大磊说:“这一大早的过来,倒是让你吃个饭都不安生。实在对不住,我这也是太着急……”
    彭大磊立刻摆摆手说:“我知道,这么大事儿,你能不急嘛。你回去好好跟媳妇儿准备准备啊,早早的去城里养着,地里的活儿你不用担心,兄弟们帮你料理了!”
    薛遥回家的时候,几个和顾柔走得近的女人已经来看望顾柔了,没一个空手的,小婉还带了一小包红糖。
    几个女人兴奋的围着顾柔问这问那,有问啥感受的,也有道听途说传授经验的。都是没生过孩子的,新奇的很呢。
    就小婉发愁道:“咱们村没接生婆,到时候可咋办?这件事你跟你男人说了没?”
    顾柔也一脸为难:“说了,可把他急的!今个儿一大早,就去找村长了。”
    几人正说着呢,薛遥就回来了,几个女人见了,也不多待,一个个的回去了。
    顾柔送走了人,回头问他:“可有啥法子不?”
    薛遥点点头,一脸坚定的说:“咱们去城里生孩子!等你肚子里那个六七个月的时候,咱们就去城里住着,一直住到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再回来。”
    顾柔皱着眉头发愁:“这……住哪儿呀?城里啥都贵,啥都要花钱买,咱们家这点钱……”
    薛遥说:“我打算去跟宋奶奶说说。她那儿好大一个院子呢,里面好几个房间。平时就她一个人住着,也怪寂寞的,每次去都想留我们住她那儿记得不?”
    顾柔抚着肚子:“这……这太麻烦人家了吧?宋奶奶一个人在城里住的好好的,我们住那儿麻烦人家,再说了,还不是住一两天,要住好长时间呢!这吃饭的钱咋算?房钱咋算?总不见得都吃她用她的吧!”
    薛遥说:“那还能咋办?住客栈?咱住的起?去外面借房子住?那里租子可贵呢!我今天就去城里,跟宋奶奶说说。这房钱饭钱是肯定要给的,只是跟外面的比起来,想是要便宜不少。只是要打扰人宋奶奶了。”
    顾柔沉默了许久,才说:“只有这个办法了。咱们住过去之后,多帮宋奶奶干点活儿,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心。”
    薛遥站起来说:“那是当然的,你不说我也会做。我现在就去城里跟她说,你在家乖乖呆着啊。中午自己烧点吃的垫吧几口,你不饿,肚子里那个也湿要吃的,碗别洗,等我回来洗。”
    顾柔应了,忽然又把薛遥叫住了,叫他等一会儿,又回屋翻了一张手绢出来。
    薛遥接过了问她:“这是干啥?”
    顾柔说:“这是我没事的时候做的帕子,上头绣的是苏绣。你进城里的时候,去那卖绣活的铺子里问问掌柜,问她收不收这个。若是她肯收,你就问人家讨几张时兴的花样子回来,我闲暇的时候做。”
    薛遥不解的问:“这是为啥呀?”
    顾柔没想太多,就说了:“咱们去城里,要用到钱的地方不少,家里的积蓄不多了,我就想着,没事的时候赚几个钱补贴一下,二来呢,也不至于荒废了手艺。”
    薛遥低头哦了一声,把手绢往怀里一塞,驾车走了。
    话说薛遥驾着骡车一路进了城,直奔宋奶奶家。
    宋老太一脸的惊奇,这孩子怎么昨个儿刚来,今天又来了。
    薛遥进了屋,反而脸皮薄了起来。虽说自己在打仗的时候救了她老人家,可这么打扰人家,这不是挟恩图报嘛!
    宋老太是个直性子,看一向有啥说啥的薛遥支支吾吾的,不禁板起脸:“今个儿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是不是有事求我?你直说,能帮的到的我就帮,帮不到的我找人帮你,在这城里,我的面子还是有人买的。”
    薛遥一想到顾柔,也豁出去了,把事儿一股脑儿全说了。
    宋老太一拍大腿:“我还说啥事儿呢!就这个你支吾个半天?不就是在我这儿住几个月嘛!我欢喜的很呢!叫你媳妇儿过来住!这一句话的事。”
    薛遥一脸惊喜的抬起头:“真的?真可以上你家来住着?”
    宋老太说:“这还有假?我一直把你当自家小孩看,来住几天怎么了?再说,我可喜欢你家媳妇儿了,温温柔柔的。你奶奶我老了,周围热热闹闹的我反而欢喜。”
    薛遥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您帮了我们大忙了!过几个月,等阿柔肚子六七个月大的时候,我们就过来借您房子住。到时候可要叨扰您了。不过我和我媳妇儿也说好了,这房钱菜钱,我们到时候照付。您可别推啊。”
    宋老太一听,不干了:“你们咋这么见外呢?不就是住几个月嘛,还房钱?我这屋子平时空着也是空着,你们来住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吃饭啥的也不过多两双筷子的事儿!我跟你说,你们要给钱,我是不收的!”
    薛遥坚定的摇头,打定了注意要给。宋老太板着脸,打定了注意不收。两人磨嘴皮子磨了半天,最后一看已经下晌了,只好敲定:房钱不付,但是这平时的菜啊肉的钱,全是小夫妻两人出。
    薛遥和宋老太说定了,最大的一件事情搞定,心放了下来,就准备回去。宋老太仍把人送到巷子口:“过了三个月,稳当了就过来住着,这里大夫接生婆啥的都有,别跟我客气知道不?现在什么都没你媳妇儿重要!”
    薛遥忙完了事儿,又去卖绣活儿的铺子里拿了花样子回来,迎着夕阳回了村。
    “回来啦!”顾柔听到了声响,迎了出来,“宋奶奶咋说?同意不?”
    薛遥跳下车:“同意!宋奶奶巴不得我们马上过去住呢!我跟她说好了,房钱不付,菜钱我们包了。”
    顾柔惊讶道:“啊?房钱不付?这不大好吧……”
    薛遥把骡子栓好:“这咋办?宋奶奶死活不肯收,本来菜钱也不肯收呢。你烧啥呢?这么香!”
    顾柔啊呀一声,忙回去看着火。
    薛遥随后进了屋,喊了一句:“我把花样子给你拿回来了啊,放炕上了。”
    顾柔应了一声,薛遥又喊了句:“我去阿顺那儿说几句话,待会儿就回来。”
    顾柔又应了一声:“离吃饭还要一会儿呢,你去吧,烧好了我去叫你。”
    薛遥恩了一声,踏出屋子去陶顺那儿了。
    薛遥去了陶顺家,也不说话,反而向陶顺讨酒喝,一脸黯然的样子。
    陶顺只给薛遥倒了两盅:“你媳妇儿还怀着呢,可别多喝。”
    他收起酒,问他:“咋了?都当爹的人了,还不高兴?板着个脸,干啥呢?”
    薛遥闷了口酒,沉默了许久,半响才道:“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连个家都撑不起来!”
    陶顺奇怪了:“嘿这倒奇了!你今个儿是受了啥刺激?说这些干啥呀?”
    薛遥说:“今个儿去城里,媳妇儿说要做绣活贴补家里,要我去绣活儿铺子里拿花样子。你知道我媳妇儿绣的那一小块手绢多少钱不?起码三十个铜板!”
    陶顺长大了嘴巴:“三十个铜板?你家媳妇儿绣的啥呀?这么贵!”
    薛遥回道:“说是啥苏绣。人老板娘说了,这苏绣在南方就不便宜,在这北方啊更是稀罕的,许多富贵人家要呢。”
    陶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媳妇儿会挣钱那是好事儿啊,你叹个啥气呀?”
    薛遥说:“她都怀着了,按理说就该待家里啥都不做,净享福就好了。可我呢?我让我媳妇儿怀着的时候还担心家里钱不够花!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
    薛遥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我本该把这个家撑住的,家里媳妇孩子啥都别担心,想吃啥吃啥,想买啥买啥,想玩就玩,挣钱的事儿我来干,钱不够我来想办法就好。可现在呢,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