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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嗯,是现在全世界范围内奖金最高的一项围棋赛事。不过啊……”伊角对于这个比赛的举办方也是知道些大众都知道的事情,“毕竟举办方是那个华盛集团吧。世界上规模最大利润也最高的游戏公司,搞这个比赛,这么点钱对他们来讲只不过是毛毛雨吧。”
    “这是一个‘妹控能做到什么地步’的现实证明题。”
    明明在学业上只能称得上勉强,可和谷义高依然会从口中说出那么两个相关词语。
    “华盛集团的董事长傅一鸣,以及总裁傅一言,都是傅一诺九段的哥哥。”
    “傅一诺九段……”进藤光想起了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相关报道,“就是那个赢了塔矢名人的女人?”
    “别露出这种完全不了解就随便下定论的表情啊,”和谷看着进藤光,认真的告诉他,“人家是八岁定段,十二岁就从全世界最优秀的职业棋士们手中拿到了天光杯的第一届冠军了,是货真价实的天才呢。”
    “说起来,听说这次的‘幼狮战’傅九段也会过来,举办方似乎有在游说她与幼狮战最后的胜利者下一局互先呢。”
    偶尔,和谷也是能爆出这么牛逼的话题。
    “哦?这是真的吗?”伊角也心动了。
    “我只要和塔矢亮对局。”
    进藤光低声对自己说。
    只有他才能看到的藤原佐为,则望着他,担忧的轻轻喊了一声:“小光。”
    为了天光杯造势而特意在前几天来到日本,与几位日本棋院安排的棋士对局的傅一诺,伙同自己的同门师弟杨海一起将几个年轻的日本棋士赢得不留情面。
    作为压轴的绪方精次看着傅一诺,对于她一招玩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拿他没辙。
    “绪方,你当年也是这么输给我的,不用对这些后辈们露出那么难看的脸色。”
    傅一诺看到一旁观战的绪方精次脸上那难看的神色,特意在复盘结束后叮嘱了她一句。
    绪方精次头一次发现,这位在别国的土地上依然会说中文的习惯,居然能在这种时候给他保留了一点颜面。
    当年傅一诺第一次参加中日围棋擂台赛的时候,绪方精次就是那位与她在第一轮时碰面,最后不得不被逼得中盘弃子认输的少年。
    傅一诺当年那本来有些就有些凶暴的下法,外加几乎不浪费用时的做法,将一局正常流程时间为三个小时的棋,愣是给压到两个小时不到就在中盘结束了。
    也是拖那时的事情造成的影响,绪方精次当年因为严重的心理因素而落败后,回国后专门就这一方面加强了对自己的训练。
    今次,他与桑原本因坊之间的本因坊之战,也是因为抗过了对方的心理战术而拿到了本因坊的头衔。
    绪方精次面无表情的冲着傅一诺开口道:“傅九段还真是半点都不留情。”
    傅一诺笑着点点头,手上的扇子指向一旁正在和对手复盘时说得极开心的杨海:“我的性格可没有杨海好。”
    绪方精次对此深表同意。
    当年他师父塔矢行洋在中日围棋擂台赛上赢了傅一诺,又为自己一方争回来了面子,结果人家小姑娘扑倒自己师父的师父——荀光九段的怀里哭了一场后,顿时他们整个一方就成了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的——“不要脸的大人”。
    就连中国棋院负责修整花坛的大叔都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傅一诺当年是个带点无口毒舌属性只是让萌点翻倍的又软又萌的小姑娘,人家小姑娘哭得那么惨,他们也没受到什么好脸色看。
    至于后面的结果?
    只能说他的老师——塔矢行洋被傅一诺的同门师叔任少华给刷了下去,然后任少华又被桑原本因坊给刷了下去,最后再次战成了“王见王”,“大将对大将”——桑原仁与荀光的那一场对局,放到今天来看也是经典的让人咂舌。
    不出所料,有荀光九段坐镇的中方是牢不可摧,就算有桑原本因坊出马也是力有不逮。
    第二年,中日围棋擂台赛就遭遇了制度改变,现在已经变为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
    而日本国内的棋士因为这次改革而彻底的发现了再在国内坐进观天,很快他们就会被整个世界给甩在身后了。
    正好此时华盛集团的游戏在日本国内占据了四成以上的市场份额,整个产业内都在高呼“狼来了”的“文化侵略论”的论调,在国际比赛上已经逐步出现力有不逮现象的日本围棋,也被媒体炒作宣传,整个国内的围棋事业也向前推动了许多。
    若是没有当年桑原本因坊落败的那么一出,在这之后也不断有国际上传来的刺激,那么日本围棋如今的境遇怕是更加的不堪一些。
    而最后这份刺激在第一届天光杯的获得者由十二岁的傅一诺拿到后,终于引爆了国内热议的浪潮。
    业内外都在反思为什么自己国家当年笑傲全世界的围棋会落到这等地步,然后由政府出面大力培养自己国内的围棋新生力量,现在整个围棋业界内外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场“新时代之风”刮起后所造成的巨大影响。
    而当年的起因,如今也是一位才刚过二十岁没多久的女性。
    绪方精次将话题引向了另外一个地方:“小亮很不错吧。”
    傅一诺顺着他的话去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名牌。
    “啊,那个莫非是塔矢名人的儿子……”
    “嗯,就是老师的公子。”
    绪方精次点点头。傅一诺的那个“在对局结束前不会去记对手名字”的习惯,在业内也算是广为人知的一个传闻。
    与这个传闻相随的,则是另外一个让人听着觉得有点刺耳的小道消息。
    “傅一诺九段从来记不住败在她手上的棋士的名字。”
    这一点,第一次听到这个传闻的绪方精次本人表示这完全是胡扯。
    但是这个让傅一诺本人听着有些傲慢的传说,就和传闻当中的韩国那位高昌在九段“他不屑和低段的棋士说话”一样,全都是胡扯。
    知晓内情的人都在心里嘀咕,也不晓得是谁放出来的流言。更悲剧的是,居然广大群众都对这种传闻津津乐道。
    不晓得绪方精次心中所想的傅一诺,只是了然道:“原来如此。”
    “不愧是塔矢名人的儿子呢。”
    这句话就算不用中文讲出来,塔矢亮也听得出其中的含义。
    输给了傅一诺当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放眼全日本,凡是遇上过傅一诺的棋士就没有一个人是没在她手上败过的。
    但是她刚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实在是太伤人了。
    好像将塔矢亮至今为止的努力都归咎于他的父亲。
    “绪方,翻译。”
    傅一诺正襟危坐,面看向塔矢亮。
    绪方精次在杨海同情的目光当中,只能苦笑着扛起了中译日的翻译一职。
    “你的天赋确实是很厉害。”傅一诺说道,“但是在你真正的取得有利的证明之前,你只能一直被人这么提起——塔矢行洋的儿子。到世界上面来,这里才是真正能证明你是出类拔萃的棋士的地方。”
    塔矢亮望着眼前的女性,开口道:“我会去的。”
    时间状语有问题。
    这点瑕疵,傅一诺也没什么更在意的地方。
    ‘年轻人有点自己的坚持才比较好。’
    当年的荀光九段对傅一诺的殷切之言至今犹然在耳,而她手上的这柄王星记出品的扇子上还提着荀光九段为自己写的字。
    “啊,师姐,你说的是不是有些稍微有点——”
    杨海在一旁冲着傅一诺拼命的比划着。
    而后者则白了杨海一眼。
    “再不多捞几个后辈去那些比赛,来来回回每年都这么几张脸,看得都要厌掉了。”
    “也不是来来回回每年都那么几张脸吧。”
    杨海在一旁废话,而这时中方的体育报纸的一位记者也出现了。
    “傅九段,现在你有空吗?”
    傅一诺看看手表,点了下头,从椅子上站起身。
    “十五分钟,可以吧。”
    “是的,足够了。”
    记者得到了能让自己交差的答复后,立刻与傅一诺走出了对局室。
    杨海与之前和自己对局的那位棋士讲道:“仓田,怎么样,我的师姐超可怕的吧。”
    “啊,确实如此。”
    与杨海因为围棋而结下不解缘分的仓田厚用力的点头。不能更赞同杨海的提议了。
    小时候的傅一诺看照片那可真是个萌萝莉,长大了也是个亭亭玉立的温婉秀气的姑娘,可是那个性格真是让旁人看了谨谢不敏。
    谁特么能消受得了这个性子啊。
    “今次的天光杯你也报名了呢。”
    “当然了。”仓田厚细数着已经在官网上公布的天光杯的日程安排,“第一轮的初回战是在广州开始,接下来是厦门,然后是去上海……虽然之后的行程没有公布,但是现在这样子的安排就已经很棒了!”
    杨海当然晓得仓田为什么对今次的天光杯那么感兴趣了。“因为都是美食遍地的城市对吧。”
    “没办法啊,谁叫中国的好吃的美食实在太多了。”
    “你是来下棋的,不是来吃东西的。”
    “不要浪费了啊。说起来上次的三国擂台赛,在韩国举行的那几次真是在饮食上面太欺负人了。”
    “物价太贵,东西说实话也就那样子……去超市买泡菜居然发现产地都是中国的……后来没事做一查才发现韩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泡菜都是我们国家倾销的,当时就想怎么没多带两包榨菜过去……要不是我师姐把她带的酱瓜和巧克力分了我一半,我绝对被这先天条件打败了。”
    只要说起韩国的食物,杨海就有一堆的牢骚要倾吐,而仓田不愧是和杨海一见如故,至今保持着优良友谊的同伴,两人一起抱怨着韩国的伙食,又讲起那些韩国的棋士们的棋风有多凶残……
    “真是搅屎棍一样甩也甩不掉。”
    最后仓田冒了一句根杨海当年学过来的中文,而杨海则用力的点头同意了这个观点。
    就在这时,结束了采访的傅一诺走回来,问了一句:“我和杨海等下中饭去外面吃,你们一起来吧。”
    听得懂中文的仓田当然无压力的点头,然后他给自己身边的几位棋士解释道:“傅九段请我们去吃中饭。”
    “诶?”
    塔矢亮一脸的迷茫,而其他的几位年轻的棋士们也有些不明所以。
    “不用担心,我们去吃大户。”
    既然连傅一诺的师弟杨海都这么讲了,那么自然旁人也不必多加挂念在怀。
    傅一诺带他们去吃的地方是距离此地大约十分钟车程的一家中等规模的店面。
    杨海抬头看了下饭馆的招牌,叹了口气。
    “啊啊,怎么跑来吃寿司了啊。”
    比起寿司他更加想去吃点别的,比方说怀石料理啊什么的,虽然师父说他上次和任少华师叔两个人去吃怀石料理,结果愣是后悔的要命——但是这种事情大家都明白,不去亲自尝试一下是不会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