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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很疼吗”
    “没没没事。”虽是这么说,可顾笑笑却猜想自己的手臂定是青了。
    姜衡奕也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手上用的力更是轻了,他轻轻的掀开了顾笑笑的袖子,果不其然,顾笑笑袖子下的手臂已经青了好大一块。
    “你过去些。慢点。”姜衡奕见到后,只是笑了笑,将顾笑笑的袖子又给轻轻的放了下来,然后往着个小角落,推了推她的背。“闭上眼。”
    等到顾笑笑离得远了,他才转过了头。
    对着陈宴平笑了笑。
    “我的东西,我都舍不得碰,你也敢碰?呵呵,不错不错。”
    陈宴平还正因为这话一时不解,却见那姜衡奕已自顾自的将外衣脱了下来。然后他便见那姜衡奕放了外衣,取了院落里的块石头,冲着自己而来。
    那瞬间,什么怒气,什么不平,陈宴平全都没了,他只是害怕的想往后走,可连身子都还没转过去,就只觉自己的额头一疼,顾笑笑的尖叫声一起。
    自己便只觉头变得重了,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顾太师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读着书,因为救皇上而染上的风寒,让他有了名正言顺休沐的理由。
    昨日虽是召了离笑来自己的院子里商议,可还是想了想,想要给他的老朋友留个一脉。若是那孩子知道和自家女儿该保持怎样的距离,他便不出狠手,若是不知,那也就不能怪他了。
    顾太师想着此事,抿了口清茶。
    可这样清闲的日子没有延续多久,便听见屋外传来急促的跑步声。
    他刚想斥责,就见顾管家连门都没有敲,就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那个姜衡奕把新来门生的儿子陈宴平,给打昏了!头上全是血,身上还有伤口!这他的爹娘都在院子里嚷着要他的命呢。”
    “什么?”
    顾太师只觉自己真是要为这些小事给操碎心了,虽说那姜衡奕的生死,他并不在乎。可这说到底他的爹爹是将他托给了自己的,纵是心里不愿,明面上,可还得多些照顾,不然不就让人嚼了舌根吗?
    “那还愣着干嘛,带路啊!”
    等到顾太师到了院子里时,自己的院子此时已是吵闹的不行,那陈宴平的娘亲正插着腰,指着姜衡奕骂着。
    倒是不见受伤的陈宴平和他爹。
    “陈宴平呢”
    “被他爹给抱到市集里的医馆去了,他娘不肯去,说要把姜衡奕打死才算。”顾管家在一侧解释道。
    顾太师刚想问,那怎么不见陈氏动手呢,就瞧见原来姜衡奕的面前还站着个女孩,那孩子像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将姜衡奕护到身后。任凭姜衡奕还是陈氏都没有办法劝她离开。
    那人,竟是他女儿。
    顾太师真真是气的牙齿都咬得作响了。
    他就不懂这姜衡奕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他女儿如此待他,可不论怎样,他都是瞧不上这姜衡奕的,更何况,虽是有所亏欠他爹,可养了这十年,也算是还了自己的愧疚了吧。
    本不想对他做些什么,可这段日子里瞧着他与自家女儿的亲近,他也是怕了,若有一日,这姜衡奕知晓了自己与他爹爹的事,仗着与自家女儿的情分,不知道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尤其是今日一见,这人,居然动手如此之狠。
    不能留,不能留。
    “顾太师!你可来了!这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居然伤了我家平儿!”陈氏的胭脂味太过浓烈,顾太师一靠近,便有了想吐的冲动。
    “平儿??我呸,不知道谁才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我是顾家大小姐,你们只是投靠我们的外人,居然敢对我动手动脚,打他又如何我还要报官抓他!”
    这话一出,顾太师都给愣了,这还是自己那个八岁不问外事的女儿?哪里来的些粗俗语。
    他自然是不知,上辈子做鬼时的顾笑笑,不知道听过多少市集粗俗话了,不过是装着不懂罢了。
    可这毕竟是在外人面前,怎能如此粗俗。
    “阿桃!还不把你家主子抱着回院子里去?”
    顾笑笑从来没有想过,自家爹爹会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她挣扎着,不愿被阿桃抱住,可阿桃抱着她的腿,便将她给抱了起来。
    “爹!你看我手臂上的伤!全是那个陈宴平弄的!你怎么能放过他们!”
    看着顾笑笑挽起衣袖露出的伤,顾太师紧蹙了眉。
    陈氏也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陈氏,你儿有错在先,但这孩子动手太狠也是事实,这样吧,你儿的医药所花皆为我顾府出,且我收他做我顾府的门生,但你也得不报官,至于这孩子我会将他给送到乡下去,终生不再接他回来,这样你看如何”
    顾太师想出这个法子,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看这现在的情况,他女儿与那姜生还真是关系较好,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爹!爹!你听不见吗!是陈宴平的错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姜衡奕!”顾笑笑气得大叫,可也没有办法,因为阿桃已将自己给抱远了。
    她只瞧得见姜衡奕对着自己笑了笑,像是在安慰她。
    ☆、再无姜衡奕
    这事的最后到底是怎么发展的,顾笑笑并不清楚。
    因为那天她被阿桃抱回房后,就被锁在了屋子里,甚至连那木窗外都站了婢女,想来是自己之前的举动,引得她们太过小心翼翼了。
    她一个人缩在床上,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早先她赶走了要为她治疗伤口的大夫,就为了让自家爹爹改变想法,不要将姜衡奕送到乡下,可这一次,不知为何,她爹竟一眼都不曾来瞧过她。
    她只觉自己此刻犹如身处梦境,怎么不过短短半月,姜衡奕还是没能逃脱掉上辈子的轨迹。难道说,自己再活一次,也无意义。
    正想着,就听见木窗处有人敲了敲。
    她眼神一亮,姜衡奕
    连忙跳下床,打开了木窗,木窗下站着个高瘦高瘦的男孩和一个矮胖矮胖的男孩。
    是江倾长和蒋灵垶。
    “你们怎么来了?”
    “夫子的课讲到一半,我们就逃了,喏,这是给你的。”
    江倾长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
    还没等顾笑笑问,他就已经自顾自的开了口。
    “那个小穷鬼还真是个男人,太厉害了,这是他给你的。你赶快收着,顾青衿引了婢女离开了,可估计过不了多久,那婢女就能察觉了。”
    “这是什么?他人呢?”顾笑笑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给你治手臂瘀伤的药,姜老大之前在你们顾家的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求顾太师饶他一次,可你爹心狠,并没有同意,本来姜老大不想被送到乡下的,可听说你手臂上的伤,至今都没能上药,问顾太师,顾太师说,除非他走,否则不会将你放出来,更不会请大夫给你看伤,于是姜老大就说,只要给他治手臂的药,他就离开。喏,这东西就是他求来的。”
    这次回话的是蒋灵垶,语气间似乎还有些钦佩。
    “哼,那小子这次是有些像个男子汉,可蒋灵垶,你的老大只能有我一个!”江倾长轻哼了声,可语气里也是有些赞同蒋灵垶的。
    “你说什么?他人呢!现在在哪里!”顾笑笑一听这话就急了。
    偏生蒋灵垶回了句,更让她着急的话。
    “唔,他现在在马车上,听说马上就要出发了。不知道是哪个乡下…”
    顾笑笑的手蓦地握紧,四处瞧了瞧,连忙将身旁的木凳搬了过来,“蹬蹬蹬”踩着那凳子,提了裙摆,就从木窗处跳了下去。
    还没等蒋灵垶和江倾长反应过来,这顾笑笑就已加了速度,跑了起来。
    “我的个乖乖,她简直跟我娘一模一样啊,我娘要是知道了,定会很喜欢她的。”江倾长吓得连忙咽了咽口水,这还是那个大家都说温柔淑女的顾家大小姐吗?也亏自己笨,早先跟自己打架的时候,他就应该猜到了,顾家大小姐绝不是那些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
    “蒋灵垶,介不介意咱们的二人帮,再多加一个人?”
    而那边努力奔跑的顾笑笑,为了赶上姜衡奕所坐的那辆马车,不被奴仆拦下,不仅将头发弄乱了,更是将裙摆都给夹进了腰间里。
    等到了顾府的大门时,姜衡奕的马车已经跑出去了老远。
    站在大门前的顾太师,还没认出那个穿着不合规矩,浑身邋遢的女孩是谁,就见那女孩从自己的身边如风一般的跑了过去。
    等转身停了停,顾太师才觉那女孩的衣着怎么如自家女儿的一样。
    又往外探了探头。
    “来人啊!谁把小姐给我放出来的,把她给我追回来!”
    顾笑笑在前面跑着,听见身后传来顾太师说着这话,连忙又加快了步子。
    “前面的马车给我停下来!!我是顾家大小姐,我叫你们给我停下来!”
    顾笑笑是一路跑一路喊叫。
    那声音散落在这长街里,引得无数路人驻足瞥看。
    许是声音太大,前面的马车终于是停了,顾笑笑心里一喜,终于能喘口气了。
    然后便见姜衡奕从那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脸色憔悴,衣裳还是前几天的那件,想来这几天,他并不好过。
    他走到顾笑笑的面前,对她笑了笑,蹲了下来,将顾笑笑的头发理了理,又将她腰间的裙摆给轻轻的放了下来。
    “你别跑那么快,万一摔着了怎么办,更何况你是顾家的大小姐,在外不能如此随意,否则他人会笑你。我给你的药,你得记住好生用着。”
    顾笑笑低头听着,见身前那个蹲着,只瞧得见头顶的男孩,温柔的说着,心里总是感觉难过。
    一定是因为自己将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你跟我回去,我去求我爹,不让他送你走。”
    “呵呵。”姜衡奕又轻声笑了笑,笑声像是在顾笑笑的心里划上了道印痕。“不论如何,我都会再次出现在你身旁的,你不用去求他,因为我舍不得,等过段日子,我会再来看你的。”
    起身时,姜衡奕往后面瞧了瞧,拍了拍顾笑笑的头。“跟着他们回去吧,记得要好生吃饭,好生敷药。但只有一件事,你不能做,那就是不要爱上其他人,否则,呵呵。”说到这,姜衡奕又笑了,只是这次是那种略显低沉的笑声。“他会死。”
    顾笑笑有些泪眼,等抬了头,却又只瞧得见姜衡奕的背影了。
    他伸了手,背对着自己挥着手。
    然后顾笑笑就只觉又被谁抱起,往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看着他登上那辆马车。
    她看着那辆马车渐渐往前行进。
    她看着这市集中,如此喧闹的地方,她却难过的无法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