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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你是我的王妃,便也是这清凉殿的主人,哪有主人睡在偏房的道理。”
    容慎:我不是想睡偏房,我是不想睡在你身边啊……
    叶翡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去便是了,你好好睡在床上。”
    容慎:前边理由不错,后边嘛……大哥你知道你才是清凉殿十几年的主人嘛……
    “我……”她其实想要解释一下自己不愿意和叶翡同住的原因,只是不大好开口,还要斟酌。
    那人却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我明白,你还太小了。”
    他会等她长大。
    容慎:虽然好像很善解人意,但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
    喂,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太小了……
    ☆、第62章 日常
    这天晚上容慎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倒也不是因为怕叶翡半夜狂性大发摸过来,而单纯地是睡不着。
    新换上的床单还不曾有人沾染过,可容慎就是觉得被子上空气里,全都是那个人清咧的气息,她沉浸在这气息里,翻来覆去地想叶翡说过的那几句话。
    她对于容恪棋艺精湛甚至能赢过容恒这件事表示完全不能想像。
    容恪是谁,十七八岁还能被容老爷子拎着棒子满院子追着打的一朵奇葩。若说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能赢过容恒,打死容慎她都不信。
    而在容慎辗转反侧的同时,她心里那朵奇葩,正一脸坏笑地迈进问霜阁的门槛。
    身形微微有些单薄的男子背对着院门,一个人坐在天井里的一张石桌前,抬手在面前的玉杯中斟满了酒。
    容恪抱着手臂往月亮门上一靠,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戏谑,开口毫不客气,“呵,叫自己的后背对着大门,可不是你的风格。”
    “这里是整个长平最安全的裕国公府,如果在这里还需要防范……”容恒抬手将一杯清酒饮尽,却连头都没有回,酒杯放回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最安全的地方,难道不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容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笑嘻嘻地说道。心疼那晶莹剔透的玉杯,容恒这么暴力,肯定把杯子底下磕坏了。
    容恒稍稍偏过头,长睫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迷人。这人本就气质清幽,如今穿着一身月白的袍子对月独酌,就显得更加飘渺了,更加遥不可及了,“你是在提醒我,不要夜探皇宫?”
    容恒没打算听容恪的回答,清傲的下巴敛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线,“我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容恪毫不见外地一掀袍子坐下来,一改往日纨绔子弟的放浪习气,正了八经儿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贵公子的风流气派,“我是在提醒你,叶翡才是阿慎最好的归宿。”
    容恒闭上眼睛。
    随心而动。
    他现在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言行了。
    容恪随手拿过一旁托盘里的一只玉杯,抬手斟满酒,放在嘴边饮下一小口,“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么,这裕国公府的二公子,也只能是你了。”
    容恒抬手,一杯清酒见底,“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事事都告诉我?”
    这一整个裕国公府里,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事实上,容恒都同容恪最为亲近,也许是因为自己白白占了容恪的名头,也许是因为,这个府上活得最清楚也最自在的人,非容恪不可。
    他心思深沉,凡事喜欢隐在心里,因为一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对裕国公府的事也向来不在意。容绍从不管他,容明琮和卢氏也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着他无用功地瞎折腾,可容恪却不一样。
    这个容家真正的二公子,其实反而是整个府上洞察力最强,也愿意花心思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身上的人。
    很多时候他心绪不宁,反而喜欢找这个到哪惹得哪鸡飞狗跳的混帐小子下下棋。
    容恪撇了撇嘴,那时候他还是个屁都不懂只知道玩泥巴的小孩儿呢,容恒问他他上哪儿知道去,不过裕国公府一向是这个传统么,那容悦本来也可以消消停停地寄养在长房的名下呢,可老爷子还不是打小就把所有事儿都告诉给了容悦?
    人活一世,不就图个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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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容慎还抱着被子睡得黏黏糊糊的时候,叶翡就已经起了。
    她是不知道叶翡几点起来的了,只知道静荷进来伺候自己更衣的时候,叶翡连影儿都看不见了。起先她还以为是叶翡还睡着,光着脚丫子跑到西次间一看,呵,床铺收拾这叫一个干净。
    容慎一面看静荷给她规规矩矩地梳头,一面随口问道:“你现在手脚倒比从前利索多了,早些时候伺候阿翡起来,竟也没吵到我。”
    她觉轻,往常睡在听风阁,有点动静就醒了,不过醒了以后要是问荷没来叫她,她还是能翻个身接着睡的。
    静荷一听连忙摆手,赶紧把自己撇出去了,“奴婢可没伺候殿下起来,奴婢过来时,殿下已经走了。”
    容慎:……?
    她起的不算晚,一睁眼就不见人影,他一大早上出去干嘛了,赶航班吗?
    “那他留没留下信儿,回不回来用早膳啊?”容慎是那种睁眼睛就饿型的,早上折腾这么一会儿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这要是在她的听风阁,那肯定就吩咐小厨房摆膳了,现在多了一个叶翡,凡事还是要考虑到他的。
    “奴婢今儿早上没看见殿下啊。”静荷觉得她家姑娘是成亲成傻了,她都没看见静王殿下,上哪知道他回不回来吃早饭啊。不过这个时候她可不能直接问“你四不四傻”,想了想,道,“奴婢以为,殿下八成是要回来的。”
    新婚燕尔,不回来陪心小娇娘吃饭,还能干嘛去。
    不过今天早上看床铺……昨天晚上居然相安无事?静荷不禁深深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变得猥琐了。
    容慎等静荷梳完头,也没再纠结,直接传话下去摆饭了,没想到饭菜刚一端上来,就看见叶翡低着头打门口走进来。
    容慎一只手拿着银筷子敲了敲青瓷碗口,脸上笑容没见有多灿烂,“你回来啦?”
    那人披着一身的霞光,身上还带着外边有些凉的清新气息,听见容慎的声音,抬眼就笑了,眼神纯良得好像一个得意的小孩子,快走几步来到近前,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给你的。”
    容慎定睛朝那一抹鲜亮的黄色看去。
    对方已经把手中的一段迎春花枝□□了桌子上闲置的琉璃细嘴高花瓶里。
    容慎:……?他一大早上出门就是为了折一只花给她报春?静王殿下实在太文艺小清新了,这生活情趣叫她自愧不如啊,惭愧惭愧。
    静荷早就有眼力见的吩咐下边多添了一副碗筷,叶翡也就随意地在容慎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容慎朝那还带着一丝寒气的一串嫩黄色花朵看了一眼,心情竟然也莫名其妙地就好起来。
    “退朝的路上在御花园看到,想着给你看,便带回来了。”叶翡夹了一筷子的菜,随口解释道。
    本来自愧不如的容慎:哦,她还以为整天无所事事的叶翡是不用上朝的来着……
    自作多情了……
    “你走时怎么也没个动静。”虽然俩人还没准备做不可描述的事儿,可容慎还是有身为□□的觉悟的。说来也是奇怪了,她嫁过来两天了,除了她带进来的三朵荷花,一个宫娥都没见。叶翡平时都是不使唤人的吗?
    “看你睡得香,怕吵了你。”叶翡和容恪四年朋友可没白做,容慎的一些生活习性他还是知道的。
    容慎不置可否,“怎么没见清凉殿里有婢……有人走动?”
    她本来还想象了一下,一大波宫娥过来,捧衣服的捧衣服,帮忙更衣的帮忙更衣,肯定花团锦簇、大张旗鼓的,哪知道叶翡就自己悄悄地收拾完了。
    “我不大愿意旁人碰我。”叶翡解释得很简单,小时候魏贵妃和他母后掐的厉害,他不愿同任何人亲近,是怕不注意被人害了或者拿捏着去伤他母后,后来便也习惯了,再后来被送去了嘉林,也就被规整了出来。
    嘉林书院的卢老先生一向不信邪,甭管是皇子皇孙还是达官贵人的儿子女儿,凡事进了嘉林书院的,也就别想着叫人伺候了。不过也是因为这个不信邪,长平才有那么多贵人争着抢着将家中子嗣送过去规整。
    自己管不了,那就叫别人去管。
    一般情况下几年下来,再纨绔的子弟也都能被规整出个样子,像容恪那样软硬不吃的滚刀肉,这么多年也就那么一个。
    容慎听到这,吃东西倒是噎了一下,这个人,还真是冷情的人啊……“这么多年你都自己打理?”
    这真的是一个身份尊贵备受宠爱的皇后嫡子?
    叶翡好像看穿了容慎的想法,道:“你知道,我自小便古怪。”
    言下之意是,皇后已经放弃对他的治疗了。
    容慎却在心里想,是呗,他从小就性子古怪,最古怪的就是,竟然会那么死心塌地地看上她……
    “不过夫人如果愿意,往后为夫的一切,便由着夫人打理。”叶翡慢悠悠地补充。
    容慎觉着叶翡每次刻意咬文嚼字地说什么“夫人”的时候,就显得没有平时那么正直严肃了,总好像是在调戏她。
    啧,调戏,也不知道婚后还能不能随便用了。
    “你不是不愿旁人碰你么。”容慎默默地往嘴里填了一大口饭。
    容慎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哪知道那人又认真起来。叶翡放下筷子,脸上的温柔神色差点能掐出水来,柔声却掷地有声地回答道:“可你又不是别人。”
    这还真是一言不合就撩人。
    容慎深深地觉得,叶翡这个计策好啊,她怎么就无端地想起冯唐那句话来了呢,“我要用尽我的万种风情,让你在往后所有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内心都无法安宁。”
    她感觉她以后应该是安宁不了了。
    容慎:……来啊,继续撩啊,血槽已空,老娘无所畏惧。
    ☆、第63章 府邸
    两个人一面吃饭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容慎也没觉着怎么异常,就和自己原来在府上时一样,倒是一旁尽职尽责杵在一旁的宫人,脸上那明明很吃惊却偏要努力装出一副没什么的模样叫她有点奇怪。
    “哦对了,你也没同我说过,清凉殿有什么规矩么?”容慎比较自来熟,自打成亲那天住进清凉殿起,向来以自己在裕国公府的习惯行事,也没问过叶翡,这会儿才想起来问问。
    对面举止矜贵优雅的男子长筷一顿,好像没听明白她的话,“嗯?”
    “我是说……”容慎指了指面前的饭菜,“比如食不言寝不语什么的,规矩?”
    毕竟是皇宫么,吃饭做事有些规矩也是正常的,其实按理说裕国公府也应该有许多规矩的,不过容绍容老爷子一向推崇放养政策,规矩是要教的,走出门去自然是优雅得体,可关起门来就是爱怎么作怎么作,只要不把房顶掀翻了,是没人会管的。她在这样放养的环境里长大,也就没有守规矩的意识,可现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是要学习学习的。
    叶翡笑着摇摇头,“没有。”
    “哦……”容慎又朝一旁沉静如鸡的宫人看了一眼,那他们干嘛这副目光炯炯的模样,莫非是他们从来没见过叶翡说这么多话?
    “不过夫人若是想立些规矩,为夫也很支持。”叶翡含笑悠悠地补充道。
    容慎连连摆手推辞,她一天天的哪有那么闲得慌,“不不不,我就是随口问问。”
    叶翡停下手中的银筷耐心地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嫌麻烦而不是假意推辞后,又道,“一会儿有安排?”
    新婚燕尔,她能有什么安排。
    容慎摇摇头,“我整天无所事事。”
    “那一会儿用完早膳,便和我去静王府转转吧。”叶翡说着,放下手中的银筷,唤来宫人漱了口洗了手。
    小姑娘眼睛瞬间变得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