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等不及想将她娶回家,日夜守着,寸步不离,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安下心来。
一年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长到他觉得似已过了好些年,实则才不过堪堪两月……
窦宪没有明说他等不及什么,苏妍却懂了,她没有回答,却抬手搭上他的肩膀。
暖阁里静谧一片,浓浓暖意流淌,直到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苏妍猛地一惊,挣离了窦宪的怀抱,从他腿上下来,连连后退几步,扭头看向那两扇门。
“吱呀”,一扇门被轻轻推开,露出门外的人,是月芝嬷嬷,她手里提着一个红漆描金梅花食盒轻手轻脚的进来,转身合上门,路过八仙桌,她轻轻放下手里的食盒。
直到进了如意纹雕花落地罩,她才看到里面的两人——
神情有些惊慌失措眼神游移的苏妍,整好以暇眸中笑意闪动的窦宪。
月芝嬷嬷觉得有些奇怪,待一细看,发觉她家姑娘那唇有些不自然的嫣红和红肿,再看窦丞相一脸餍足,月芝嬷嬷哪里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心中虽有些不赞成窦丞相这般……但看着这两个有情人你眼中唯有我,我眼中唯有你的甜腻模样,却到底是欢喜的。
在她看来,不止是月芝嬷嬷这样认为,太后及另外几位嬷嬷也是这样觉得的——
唯有龙章凤姿的窦相才能配上苏妍,也唯有苏妍,才能配得上让丰神俊秀的窦相放入心间。
“嬷、嬷嬷……”苏妍支支吾吾叫她。
月芝嬷嬷打定主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如往日一般含笑应道:“姑娘有事?”
苏妍自然不会说自己有事,她踌躇了又踌躇,末了摇头,低低道:“没有……”
月芝嬷嬷余光瞄到在苏妍说出“没有”二字时,那位端坐圈椅喝茶的窦丞相眼中分明闪过几丝笑意。
“姑娘可是腹中饥饿?老奴做了几样姑娘爱吃的点心,姑娘先垫一垫。”
浸淫深宫多年,月芝嬷嬷若是想装作不知道一件事,那任是旁人瞧破天去也瞧不出分毫。
苏妍循着月芝嬷嬷的手看向落地罩外的圆桌,当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不自觉挪步向圆桌走去,走了两步又霍然想起身后还坐着窦宪,便回头看他。
迎上她的视线,窦宪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道:“正好我也觉得有些饿了,不知嬷嬷这点心可有我的份?”
月芝嬷嬷自然不会说不,窦宪便心安理得的同苏妍坐在一处吃点心去了。
***
正月初一这一天皇后娘娘的小宴上出了这样一件大事,几乎不到半天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况皇后娘娘又命人将此事张贴各地,在皇上和丞相的默许下,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出动,迅速将魏蔷所做恶事印发各地,是以不过短短半日,就连长安城周边的许多小镇也知道了此事。
照如此情形下去,只怕再过数日,天下所有人都会知晓有一位镇国公府丫鬟生的庶女做出了这等恶事。
是的,这一回因着庄皇后怒气之深,镇国公府自知理亏,哪里还有脸要求保全国公府的脸面——
堂堂国公府教出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之人,皇上皇后未曾问责便已是幸事,哪里还敢要求别的!
不过,因着窦宪的授意,这张贴各地的皇榜着意将魏蔷的身世模糊一二,刻意将围观众人的思维向另一个方向隐去,再加上窦宪穿插在民间为他发声的棋子,种种协作之下,众人只知魏蔷是被杨氏充作了国公府嫡女,而不知苏妍其人。
当然,那些知道真相的长安各世家贵族,只管看戏,下去蹚浑水这事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毕竟这水边有上头那三位守着。
当天苏妍并未回镇国公府,太后命人传了话回去,言道安昌郡主此番受了大惊吓,需留在宫中静养。
陈氏闻言暗道,这哪里是受了惊吓,只怕是太后因此事对国公府心生不满,借题发挥罢了,顺道还能将魏妍从这摊子事儿中扯出来。
陈氏看了眼一旁面色难看的魏正远,心道若她是太后,只怕也会这么做,有这么一个生身父亲在,又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让魏妍离得越远越好。
老镇国公的院子里一片寂静,就连仆从走起路来也轻了许多,只余下檐下成排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蓦地,一声呼喊打破这片寂静,只见一丫鬟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跑进院子,还未进屋便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三姑娘撞柱自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正正经经走了这么久的剧情,终于能秀一次恩爱了!
感谢英勇无畏作大死的魏蔷大笨笨!鼓掌啪啪啪!(≧▽≦)/
窦丞相【委屈脸】:药药,我做噩梦了,好怕怕,要亲亲。
☆、第83章 30.01
第八十三章
魏蔷撞柱自尽了。
苏妍翌日才听到这个消息,她愣了一愣,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虽说和魏蔷认识不久,但以苏妍对她的了解,魏蔷并不像是会做出自尽这种事的人,况昨日她被带走之时尚还恶狠狠的朝着她喊“贱人,定是你害我”,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又怎么会一转眼便生出死意。
苏妍拧眉,问道:“现下如何了?”
雪芝嬷嬷闻言将没说完的话说出口:“自然是没死成,不过……”
“不过什么?”苏妍见雪芝嬷嬷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再一转头,见殿内众人也是一般无二的神色,不由问道。
却是月芝嬷嬷接了话茬,“不过患了离魂症,前尘往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任是谁站在面前都不认得了!”
***
苏妍到底还是回了一趟镇国公府,甫一回府便被魏正远叫来书房,父女二人一坐一立,相对无言。
许久,魏正远方才开口,犹豫道:“蔷儿她……”
顿了顿,他道:“如今什么也记不得,又伤了头……”
苏妍抬眼看他,轻易便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想说的话——
魏蔷受了伤,又忘记了所有的事,从前她做的那些恶毒事便可以轻易绕过了。
果不其然,魏正远接着便道:“蔷儿如今也算是为自己犯下的错赎了罪,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苏妍心中暗自好笑,应有的惩罚?
杨灵可是被魏蔷毁掉了清白又失了性命,而魏蔷呢?作为罪魁祸首,她可还好端端的躺在床上!不过伤了一回头,失了些许记忆,便能抵掉一条性命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若说苏妍之前尚还对魏蔷撞柱自尽一事半信半疑,如今却是敢下断定,所谓撞柱自尽离魂症只是魏蔷的苦肉计,目的便是博取魏正远的同情,好为自己争取时间——
只要不立即被撵出长安,只要她还住在这镇国公府里,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父亲想说什么?”苏妍直接了当的问道。
魏正远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撇开视线,道:“你深受太后看重,又得皇后喜爱,若是你开口……”
魏正远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他这小女儿应当痛快应下才是,哪有真的让长辈放下身段去求她的?更何况魏蔷到底是她姐姐!
苏妍却是当真没有半点要答应的意思,只站在原地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突地,书房外一阵嘈杂,紧接着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似隐隐夹杂魏鸢的声音,“别怕!我陪你……”
旁的却听不太清楚,魏正远皱眉,正要问发生了何事,外面传来小厮慌慌张张的声音,“二爷,二姑娘带着小少爷闯进来了!奴才们拦不住……”
他话还没说完,书房门便被猛地推开,魏鸢带着魏泽洳气势汹汹的走进书房,将一干苦着脸小意哀求的小厮丫鬟关在门外。
“鸢儿,你这是做什么?”魏正远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二人,不耐烦道:“二叔和你四妹妹有要紧事要商量,你快带着洳儿出去。”
魏鸢不顾魏正远的不满,带着魏泽洳又上前一步,礼也不行了,直接道:“我有事要同二叔说。”
敢在魏正远开口前,她又道:“很要紧的事。”
看她那模样若不让她把话说完,她说什么都不会走,魏正远无奈,捏了捏眉心敷衍道:“行了,你说吧。”
魏鸢却是转头给了身后的丫鬟一个眼神,那丫鬟便自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双手捧着呈到魏正远面前。
“二叔可认得这个荷包?”魏鸢问道。
魏正远看也不看那荷包一眼,道:“不认得。”
魏鸢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兀自蹲下身拍了拍一侧的魏泽洳的肩膀,鼓励他,“说吧,别担心,二姐给你撑腰。”
说着她又指了指苏妍,道:“再不济还有你四姐呐!她可是郡主,太后皇上都喜欢她,有她在,你谁也不用怕。”
闻言魏泽洳似乎果真有了一丝勇气,自进门来便缩着的脖子总算伸长了些,他在魏正远不解的目光下犹豫着上前一步,勉强挺直腰杆,舔了舔嘴唇,又咽了咽口水,这才开口:“阿、阿耶,这个荷包是三姐给我的。”
魏正远不知他怎的突然说起这个,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三姐说、说让我把这个荷包里的好、好东西给四姐吃了……”魏泽洳捏了捏拳头。
不等魏正远发问,魏鸢便冷笑一声,道:“二叔以为这荷包里的‘好’东西是什么?”
她朝身后一不起眼的灰衣小厮勾勾手,“把你查到的东西告诉二叔。”
那灰衣小厮上前半步,低着头恭恭敬敬道:“回二爷,小的查过了,此乃小剂量的砒.霜,分量把握的极好,一两回无甚大碍,时日久了却能不声不响的夺人性命。”
魏正远登时一震,原本靠在官帽椅上的腰背挺得僵直,死死盯着那灰衣小厮道:“你说什么?!”
灰衣小厮极为镇定的将方才的话毕恭毕敬的又重复一遍。
“二叔若是不信,给三妹看诊的太医不是正好在府上?请他来一看便知。”魏鸢又道。
若是从前,魏正远定然不会相信魏鸢和魏泽洳这番话,但如今……
魏正远想到魏蔷曾命人毁了一无辜女子的清白和容貌并害她殒命的事,心里一时惊疑不定,却仍是挣扎道:“那便请张太医来一趟……”
他此话一出,苏妍和魏鸢便知他心中已然信了。
张太医很快便到,要辨识砒.霜这等最常见不过的毒物对他来说不过几息的时间,很快张太医便下了定论,“确是砒.霜,这砒.霜的分量把握的极好,服用一两回不会出事,但若是长时间服用便有性命之虞。”
魏正远久久未曾出声,只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魏鸢苏妍魏泽洳三人。
他到此时却突地福至心灵——
会不会是苏妍憎恨魏蔷,才会趁着此番魏蔷患了离魂症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对付她?至于魏鸢、魏泽洳,甚至这张太医都是被她收买了,一同来陷害魏蔷的。
“如今蔷儿什么都不记得,只单听你们一面之词实在不能让我相信……”事到如今,魏正远仍在无力挣扎,苍白的为魏蔷辩护。
事实上,他不是相信魏蔷,他只是不敢接受事实,不敢相信自己教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竟然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
“父亲说的有理。”
一直没出声的苏妍蓦然开口,她淡淡看了魏正远一眼,道:“一面之词确是不能轻信,女儿也是这样想的。”
她道:“既然如此,我却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还请父亲准许。”
“我请父亲看一场戏。”
作者有话要说: orz血泪教训敬告各位小天使,好好休息,好好睡觉
别熬夜别熬夜别熬夜【重要的话说三遍】
蠢酒已经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