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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二大爷这才想起来,当年母亲曾说过,几个舅舅里读书成绩最好的其实是大舅,但是因为他当时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只读了技校就出来上班了,后来因为一直把一半的工资都拿来养家,找的对象也很随意,经济压力一直很大。就算退休以后,还起早贪黑的开早餐铺子,一辈子都很幸苦,一辈子都很羡慕小辈们能读书读大学。
    暗暗责怪自己粗心,二大爷轻轻拍了拍郑吉福的肩膀说:“好好读高中去,二叔包你的学费。你学出息了,二叔就不要你还这个钱,你要不好好读,回头就给你来个利滚利,让你给二叔回农村种田去。”
    郑吉福猛的扭头看着二大爷,有点结巴的说:“不是,二叔,我不是想让你给钱,我是真的决定早点进工厂的,我不能要你的钱,二叔,我会努力赚钱,供弟弟妹妹读高中的,不能要你给钱。”
    二大爷看着懂事的郑吉福,心里一阵酸楚,六十不到就去世的,辛劳了一辈子的大舅啊,这回就让我来帮帮你吧。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各自都下好了决心。又在外面玩了一会,小猴子们恋恋不舍的出了公园,回家了。
    回到家后,二大爷挑了个时间,把大哥郑意安叫到了厨房里。他把郑吉福的话说了一遍,然后看着大哥。郑意安用粗糙的大手狠狠搓了搓脸说:“读,老子我就是一天一顿饭也要把他供完高中。我和你嫂子就是吃够了没文化的苦,家里这些小的,只要自己想读,我俩就是喝凉水都愿意。”
    二大爷挠了挠头说:“大哥,今天我和你说个实话,我当初拜你当大哥,还有个私心。我家那个情况你也知道,我这辈子恐怕就大峰一个娃儿了。你家孩子多,我想和你做了亲戚,万一我走的早,大峰也能有些兄弟姐妹帮衬,逢年过节也不会太孤单。今天说到这个,我就问一句,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弟弟?”
    郑意安捶了二大爷一拳说:“我不把你当弟弟,能那么安心吃你带的粮吗?胡想啥不吉利的事情。”
    二大爷嘿嘿一笑接着说:“那我就直说了,我现在挂着公安局的牌子,去哪儿都方便,好多东西换个地方就从草变成了宝,所以我的钱来的容易。这些钱与其白放着,我宁愿拿出来给几个侄子侄女读书用。大哥你刚才说的要是真心话,那就别和我扯什么了,不然急眼了,我哭给你看啊。”
    看着面容狰狞的二大爷朝你撅嘴巴挤眼睛的,估计体质弱点的,都能直接昏过去,稍微强点的也会有种假孕的反应。
    还好糙爷们郑意安只是狠狠捶了二大爷几拳头,就飞快的溜出了厨房。只留下二大爷独自揉着肩膀,怀疑自己是不是软组织挫伤了。
    自此,二大爷终于不用偷偷摸摸的在郑家到处藏钱了。每半年,二大爷就会给郑家送一笔钱,美其名曰“教育费”,这让郑家的生活变的轻松许多。而嫂子孙丽真自从来了西安认了二大爷后,就再也没有在吃饭前,偷偷躲在厨房里猛灌凉水,然后说自己已经吃饱了。
    转眼到了十月,陕西各地都进入了秋收阶段,高家坳也不例外。二大爷还特意把高大峰接了回来,跟着他一起参加秋收。他希望高大峰就算这辈子过上好日子了,也不要忘记这些辛苦又满足的时光。
    ☆、第27章
    今年秋收,就算村民们拼死命的担水浇田,可是产量还是变的更少了,只不过今年的统购粮并没有像之前传的那样大幅度提高。这让村民来年的日子虽然紧巴点,但也还能过。
    二大爷见到这情况,一种不能为外人道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因为他记得上辈子父亲曾经提到过,三年困难时期里,村子周围河水枯竭,天旱地裂,同时统购粮的份额还大幅度的增加,这让他们村的队长为了留下点救命的口粮和县里的收粮队争吵了起来,最后被抓去“教育”了两个月,回来后就成了落后分子。新任命的队长不敢闹,把粮交够了后,跪到村口哭了一整夜。
    如今,大家虽然每天吃的比去年都要更少些,然而日子却还能维持下去,二大爷很满足,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随后,二大爷特意给每家送了个小搪瓷杯子,一杯子正好能装二两米,让大家算好量,每天控制着吃多少。当然,在给每家送杯子的时候,有没有朝人家米缸或者地窖里再塞点啥,那就没人知道了。
    村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又到了该去香港的日子。这天上午,二大爷换好行头,白光一闪,到了香港。然而当他到了公司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找来经理问了下,原来是前几天,有几个混混不知道怎么跑到公司设在元朗的仓库闹事,说让他们老板赶紧给蓝沙帮交纳管理费,不然就要把公司的仓库砸个稀烂。
    公司里几个职员,都还记得五六年九龙那场黑帮引发的动乱,所以这一听是帮派分子找茬都有点心慌,而老板又一直没来,时间一长,心思多少都有点浮躁。好在今天二大爷来了,一听还有这事,精神头来了,这简直是给前一阵刚开了点荤的二大爷送肉来了。
    经理虽然不太明白老板为什么高兴,不过他还是能看得出来老板并不害怕帮派闹事,于是也安心的去工作了。
    二大爷一个人赶去了元朗的仓库,找到负责仓库管理的组长许健,问他:“是有人找麻烦吗?”许健点了点头说:“是附近蓝沙帮的,之前咱们这里不少车进出,被他们盯上了。这次也怪,他们平时都直接开口要钱的,这次非要见老板,估计是想搞点别的。”
    低头想了下后,二大爷决定节省下宝贵的脑细胞,正愉快的考虑着怎么让这些混混过的“痛快”点,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哐啷哐啷”砸东西的声音。
    二大爷在窗户那看了下,是几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拿着铁棍在敲仓库的大门。想了下后,二大爷让许健去对他们说,就说老板明天来和他们谈,让他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许健也不开门,就隔着墙,对外面一阵大喊,“别费那个劲了,哥几个回吧,我们老板明天就来,今天就去别处乐呵吧。”外面那几个家伙骂骂咧咧好一阵,看大门实在结实,再说得了个确切的时间,也能回去交差了,这才敲敲打打的回转了。
    二大爷看他们走过了转角,就让许健继续看好仓库,自己则开了条门缝,钻出去了。
    几乎没费什么劲,二大爷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他们的老窝。大致查看了下,大约有二十来人。一个被称为“豪哥”的人应该就是他们老大,这个“豪哥”走起路来微微有些跛,这让二大爷仿佛想起了点什么。
    这天夜里,二大爷又一次潜进了蓝沙帮的聚点。当他在一个房间里果然找到了上百包灰色颗粒状的东西后,进一步确定了先前的猜测。
    于是这个十月里,蓝沙帮的成员们过的很虚幻。他们糊里糊涂的被人抓到了一个黑暗的密室里。每次都会有个人来把他们其中一个人抓出去折腾。很快不少人都叛变了,把帮里的事情大到贩毒杀人,小到吵嘴吐口水,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当然二大爷也搞清楚了这伙人对他的仓库打的什么主意,他们是想把仓库占了,把那赚钱的生意弄成自己的。
    在反复比对了口供,又突击审讯了几次后,二大爷把其中两个刚加入帮派还没来得及作恶的家伙臭揍了一顿,又恐吓警告了一番。于是,这俩家伙头肿面青的幡然悔悟后,终于被丢回了他们自家门口。
    不说这两个回去以后如何战战兢兢的弃恶从善,只那剩下的十九个人里,有一个是杀手,尤其喜欢虐杀,曾经把一个拐来的女孩足足折磨了十来天才杀死,帮里的人都怕他,不过也是因为有他,帮派才一直没被吞并。另有七个人主要负责贩毒,剩下的十一个人就是看场子、打架勒索之流的,至于他们的老大“豪哥”,外号跛豪,正是日后贩毒达到十六吨的大毒枭伍国豪,不过如今他还只是石夹屋蓝沙帮这个小帮派的头目而已。
    二大爷对他们这些人非常有耐心,他针对每个人的特长,制定了不同的“开发计划”。例如那个变态杀手,二大爷就把他弄瘫了,然后见天的带他去看非洲食人部落的餐饮文化,看了几天后,再让他每天给人家部落提供点新鲜食品,最后这厮在惨叫了二十几天后,终于死不瞑目了。二大爷把自己也累的够呛,这惩罚变态也很费体力的。
    至于“豪哥”,那就轻松多了,先把他和那七个贩毒的混蛋弄一起,每天灌些从他们屋子里搜来的毒品。灌了几天后,等他们成瘾了。就每个人绑一个柱子上,戒毒去!熬过去了,那就再灌毒品,灌了,再绑起来戒毒……有那体质弱的,没熬过去,那就算是自然法则优胜劣汰了。
    熬过了两轮以后,日后的一代毒枭“豪哥”就幸福的投胎去了。谁知过了三轮后,竟然还有两个活着,这二人不仅身体素质很好,求生的意志也惊人的强。二大爷把他们拎过来,问:“你们呢,现在也亲自体会过毒品的危害了吧。”两人疯狂点头。二大爷接着说:“现在你们既然熬过了三轮,说明你们很想活下去,我呢,觉得你们比其他那些要强点,今天就给你们个机会,你俩要不要活下去?”那两人一听能活,渴望活下去的*几乎让他们崩溃,不顾一切的哭喊着:“要活,要活,要活下去啊……”二大爷没等他们嚎完就开口道:“放你们出去也是要你们去做事的。”“做,做,做,一定好好做事!”
    二大爷盯这他俩看了会说:“我们这个组织呢就是专门负责打击贩毒团伙的,你们俩呢现在就算是戴罪立功的外围成员了。以后只要有了这方面的消息,就给我盯住了,我每隔一个月和你们联络次,不需要你们去冒什么险,搞到那些团伙的名字和大概地址就行,愿不愿意做?”
    “愿意,愿意,以后一有风吹草动,我们一定给你盯住了。”这二人争先恐后的应答着,唯恐对面这个比阎王还可怕的男人一个不顺心就把他们弄去接受“再教育”。
    就这样,二大爷多了两个小杂兵,三不五时的也能搞到点有用的消息,每次弄到消息,二大爷都会看情况发点钱给他们,虽然不多,但是生活是足够了。
    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十五年后,香港竟然有了一只代号“阎王”的缉毒队,其队长经验丰富,屡立奇功。曾经有次失手被抓,犯罪分子极其残忍的给他注射了超量的毒品,希望能击垮他的意志。谁知道“阎王”队长在忍受煎熬的同时竟然配合着特警将这个毒窝一网打尽。这位队长在事后采访时自豪的说了句话:“同阎王比起,佢哋仲未够班。”
    当然这件事也有点副作用,就是在蓝沙帮被关在地下避难所某个黑屋子里的这段时间内,高家坳的村民晚上都不让孩子出门了,因为最近他们隐隐听见光雾山的地下传来鬼哭狼嚎之声,有老人则偷偷的说是天降大旱,山压鬼叫,这是要出妖孽了。
    二大爷听了,心里冷笑,过几年还真是要出几个妖孽,害的无辜之人家破人亡,逼的忠诚良将屈辱而亡。
    不过眼前还是先把这三年饥荒熬过去为先,其他的还没到时机。
    解决了蓝沙帮这些家伙后,二大爷返回了公司,告诉他们问题已经解决了,让大家安心工作,接着又去见了次新华社香港分社的莫笙远社长,确认了最近没有什么变动后,就传送回了高家坳。
    这次回去后,他要给高大峰他们带几本《水浒传》的小人书,自从正月送了他们一到六集后,后面六一儿童节、七一建党、八一建军的时候又陆续给他们带了些,结果国庆节的时候本应该送最后两本的,因为忙秋收,没有来得及送,这次就是专程补上的。
    这套小人书只出了26册,到了三败高俅就结束了,后面那些郁闷的内容都没有画,二大爷这种只喜欢看大团圆结局的俗人表示,如此甚好,小孩子嘛,看什么悲剧。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完了,至于后面什么七年之痒,离婚争产的,还是等青春花季结束了再说吧。
    解决了些小麻烦后,二大爷又开始过起了各国弄粮食、四处查民情、偶尔看大峰的日子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二大爷在去香港公司查看情况时发现,王芳竟然又把自己嫁出去了,不过这次嫁的还比较靠谱,是他公司里的一个四十多岁带着儿子的鳏夫。之前给王芳租的房子也已经退了,而欠款的事仿佛被她给忘掉了。二大爷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算了,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靠自己,至于那没有还完的欠款单子就留着吧,也说不定哪天还要用一用的。
    王芳的情况他之前就摸清楚了,五五年她离开高家坳时,是和吴岭村一个小子一起走的,不过那小子还没到香港就得了痢疾,死在了半路上。她一个人到了香港后,习惯性的想找个男人依靠,可惜没找对,遇到个骗子加烂赌鬼。等那人渣把吴岭村小子留给王芳的钱都花光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如今王芳总算是找到了个靠谱的,日子应该会比上辈子要好很多,二大爷至此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当然为了避免以后再生事端,有些该做的事情是绝不能偷懒的。
    ☆、第28章
    一九六零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这天,二大爷来到了县城公安局,他是来办理失踪人口宣告死亡的。按照程序,看完他出具的生产队证明、情况说明报告和户籍本,公安人员表示等调查结束会通知他结果的。
    二大爷正要离开时,正好碰见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县公安局局长苏忠民。苏忠民看到他时,明显也想起了那天深夜给他们三人开联络点大门的事情。随口问了他一句:“来办事啊?”二大爷点了点头说:“不是什么大事,您去忙吧”说完走了。
    苏忠民回头还是问了下二大爷的事情,之后就交代工作人员尽快去调查清楚,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给他办下来。
    于是回到村里后,第二天,二大爷就迎来了县公安局的调查员齐灵韭。
    二大爷的事情,在村里算个热门话题,这让齐灵韭随着访谈的深入对他的了解不断改变和加深,到最后就像看了本传奇小说。
    二大爷在见到齐灵韭时,自己先把以前的老底都抖了一遍,反正也是瞒不住的。于是齐灵韭就听到了一位打死都活该的混蛋是如何把自家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这让他对面前这个人产生了不小的排斥感,就算是后来改好了,可那些过去不是说说就能忘记的。
    但是后面的访谈却让齐灵韭越来越感到矛盾。邻居张嫂说:“如果不是全兴哥,额娘在五九年就走咧,他给了额家救命的粮啊。”齐灵韭问:“他哪儿来的粮?”张嫂家的大丫头说:“全兴叔会写字会打猎会钓鱼会认草药,本事可大咧,他还打死过好几头狼捏。他去城里拿野味换了粮,自己舍不得吃给额们咧。”
    大队里,村长高大忠告诉齐灵韭:“村里这几口井都是全兴出钱出力挖的,有一口完全是他一个人带着儿子白天黑夜的挖出来的,没有这些井,额们村子这几年的统购粮估计都困难。”齐灵韭问:“他白白给村里打井是为啥?”村长看了他一眼说:“为啥?他想改好咧,做个好人,想让人家说你好,你总要先做点啥,是不?”齐灵韭有些触动的点点头。
    田间,正在忙乎的黑蛋爹嘿嘿笑着说:“那年额家小子拉肚子,是全兴哥跑去城里买的膏药子,后来还给额小子弄了些草药啥的,把肠胃养好咧。”
    村头大树下唠嗑的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说道:“全兴啊,他自打那次差点淹死以后,就改好咧。”
    “每年农闲都出去找他媳妇,省吃俭用的都花在那上面咧。”
    “剩下点钱,还想着每次回来给额们带上点啥子,真是改好咧。”
    “他媳妇是自己走地,她娃在后面撵着喊娘,她都没回头捏。”
    “也是以前她日子太苦咧,不是啥动了歪心思跑地。”
    ……
    齐灵韭在高家坳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把情况调查清楚,要走之前,二大爷找到了他,说起了妻子王芳的娘家。
    于是在了解了当初王家勒索不成反诬陷二大爷杀人还殴打了高大峰的事情后,齐灵韭又去了王家所在的仁善街38栋楼。
    第一个访谈的对象,当然是王家兄弟俩。虽然他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了,可还是被几个极品吓到了。要不是之前在高家坳呆了一个礼拜,只听这仨货说的,那二大爷拉出去枪毙一百遍都算宽大处理了。
    王家老大王贵:“同志啊,高全兴那就是个藏在人民群众中的害群之马,他吃喝嫖赌无所不沾,对着妻子儿子胡乱打骂,对着亲戚敲诈勒索,你们总算是来了,再放任他这样的祸害,就是对人民团结的破坏、对国家进步的阻挠!”
    王二:“就是,额们上次说去找小妹,他个球石子竟然不上当,额,不上路,还把额们都赶出来,啥啥都不愿意做,一毛钱都不肯出,早就该把他抓起来咧。”
    王二媳妇老白花:“同志捏,你们来晚了啊,呜呜,我那阔怜的妹子哟,你死的太惨了啊,你咋不再坚持两年啊,亲眼看看那个祸害被枪毙啊,呜呜……同志啊,回头记得把额妹子的嫁妆还回来啊,儿子就不和他抢咧。”
    三人正这儿演着,路过的赵大妈忽然冷哼一声说:“这真是没天理了,自家把三岁的妹子卖了二十大洋,然后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的,现在才这儿流猫尿,哄谁呢?”老白花一听就嚎起来:“我家的事要你管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赵大妈竖起眼睛说:“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了,我就不知道是哪个死王八半夜爬弟妹的床,是哪个臭不要脸的勾引大伯子,是谁头上顶着绿帽子这么多年,不如趁今天公安在,让他好好查查,都一窝什么混账玩意,我呸!”
    齐灵韭被惊到了,当他对38楼里的其他住户询问了王家的情况后,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这三个极品不但诬陷好人、敲诈勒索、竟然还有严重的作风问题,妈呀,这是不是要回去报告下啊,应该把他们抓一下吧。
    就这样,当调查结束后,一九六零年十二月八日,二大爷拿到了王芳的宣告死亡书,户籍上也注明了她的情况,从这天起,二大爷恢复单身了,虽然挂着个鳏夫的名头,可他自己一点不介意。晚上,二大爷还喝了点小酒,算是给自己开了个单身趴体,虽然只有一个高大峰参加,而且这个家伙压根都没注意到他爹的反常,饭碗一丢就奔出去找黑蛋玩了,只留下他爹,单身一人的过着单身趴体,凄凉啊。
    还好二大爷也不是什么感情细腻多愁善感的人,喝了两瓶后,把碗筷一洗,就躺下呼呼睡了。等高大峰玩回来了,他还能嘟囔一句“把门关好,洗干净手脚”,接着又打他的呼噜去了。
    年底,二大爷去了趟香港,把公司事情处理好后,决定趁着现在有点时间,带高大峰去北京玩玩,总得给他的童年一点美好回忆吧。
    于是二大爷告诉了高大峰这个伟大的决定,高大峰一听去首都玩,“啊!”的一声尖叫,把手里的烂泥一扔就跳了起来。二大爷忙拉住他这状似青蛙的儿子,说:“瞎咋呼啥,不许出去说,知道吗?要是让人知道,我不是去首都搞工作的,而是带你去玩的,那咱俩就都去不成了,明白波?”
    高大峰两个黑爪子立刻把嘴巴捂住,二大爷无语的看着糊了一脸烂泥的儿子,觉得还是应该弄点猪脑子给他补补才行。
    就这样二大爷十多分钟就把自己的行李弄好了,而高大峰则在第二天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指着满床的破烂对他爹说:“这些,额都要带去。”
    二大爷看着那些快长毛的小鱼干和明显被老鼠啃过的紫菜团子,一个没忍住,吼了句“带你个猪头!”
    接下来二大爷完全把出门的事情丢在了一边,把高大峰揪着耳朵拎到他那堆破烂面前骂到:“你个哈怂,让你早点把这些都吃咧,你不听,看这都绿咧,这都被老鼠啃咧,你还留着做啥?我以前和你社的,不能吃这种坏了地东西,你咋不往脑子里去?我看你是太久没吃铁板烧肉了,忘记是啥味咧?”
    高大峰哎哟哎哟叫着,还不忘给自己争取个宽大:“额没吃,爹,额记着你社的咧,没有吃捏。额只吃那些好地,这些额知道坏咧,额想着能不能带去给别人换点啥,哎哟!哎哟!”
    高大峰这次并没能争取到宽大处理,二大爷真是没想到他还有这心眼,哦,知道坏了,自己不吃,去和别人换东西?这都谁教的?肯定不是自己!
    高大峰在他爹砂锅般大的人格魅力下,幡然悔悟,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把坏了的食物拿去骗人,至于消化能力太强的黑蛋,高大峰则表示会去找人家道歉再给赔上一包炒花生。
    签完了“丧权辱国”的条约又挨了一顿打的高大峰,体会到了末代清王朝的凄凉痛苦,含着眼泪的看着“列强”二大爷把他的那些宝贝扔的扔、丢的丢,最后就带了三套换洗衣物,加上漱口杯子牙刷毛巾就算齐活了。
    高大峰兴致不高的被他爹牵着手,去黑蛋家道了歉赔了礼。黑蛋爹和黑蛋一起嘿嘿笑的挠着后脑勺说:“么事,娃儿被揍了吧,又么啥事,揍他做啥?好着咧,好着咧,不要不要,快把花生拿回去,哎,跑啥,回来……”
    道完歉,父子俩吃了顿饭,二大爷想着以前自己一个人出门,随便对付下没事,这次带着孩子,还是用点心准备下好了。于是想了想,找出来芝麻、花生、核桃,炒熟了,磨成粉末,用个牛皮纸袋子装上,封好口,简易版芝麻糊就算完事了。又烙了六张饼子,带着肉太显眼,不好,就把肉切成沫沫了,拌上豆瓣酱,装了一瓶,行了,挺不错的,二大爷满意的看了遍,又把剩余的肉沫豆瓣酱下了面条当做今天的晚饭。
    第二天,父子俩总算出了门,先去了县城陈英俊家,告诉他要去趟北京,大概半个月回来,问他想要点啥不,陈英俊连忙摇头,还嘱咐他俩出门多留心,别和人吵架,好嘛,把他姥姥那一套说他的话,都免费送给二大爷了。
    到了西安又去了趟郑家,高大峰才从郑家回来没几天,熟门熟路的进了门,喝水上厕所,自在的很。中午在郑家混了顿饭后,二大爷就带着高大峰去了火车站。
    二大爷如今有了公安局的本本,那买车票是很轻松的事情。这次又是去首都,直接就上了车。列车员给他俩安排到了乘务员休息的车厢里,这可比外面强多了。二大爷丝毫没有搞特权待遇不对的觉悟,反正这车厢里空位置还不少呢。
    路上高大峰光顾着看光景了,没吃多少东西,饼子肉酱都剩下大半,芝麻糊的袋子根本就没打开过。二大爷干不来那种举着饭碗追着孩子喂的事情,心里想着“你不吃就不吃吧,饿了自然有你求老子的时候,哼哼。”
    父子俩一路逗比的到了首都,高大峰是看什么都新鲜。二大爷则是看什么都想感叹下,原来这里当年是这个样子的啊。
    先找了个看着还可以的招待所,开了个双人房。晚上早早的睡下了,因为明天要去看升旗。高大峰听说要去伟大的国庆典礼广场,还要看解放军叔叔升国旗,简直就像吃了西米豆,乐的不知道姓啥了。
    可惜老天总是让人乐极生悲,高大峰同学兴奋过头的结果就是到了早上四点才睡着。已经起床的二大爷死鱼眼的看着这穿的整整齐齐,撅着腚睡死在床边的坑爹东西,咬了会牙,没办法,只好背着他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