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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展昭这时对丁月华道:“丁姑娘还是唤她陆姑娘吧。”
    丁月华点头,“陆姑娘好,没想到陆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真是让人钦佩。”
    陆小凤摇头,“别钦佩我,通常让人钦佩的女人命都不好,命好的女人不需要让人钦佩,只需让人羡慕。”
    展昭看她,神情莫名。
    她这话里透出的人生沧桑感让人有一瞬间的共鸣,这让他想到曾经在她脸上看到过的落寞,她其实是个有故事的姑娘,却没有人知道那故事会是什么。
    丁月华也有片刻的讶然,然后笑道:“姑娘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陆小凤亦笑,“我以前听别人说过的,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啊。”
    丁月华转向展昭,道:“展大侠,你的手不要紧吧,我让人帮你包扎一下吧。”
    展昭道:“不妨事。”
    小禾看过去。
    陆小凤扬眉,“看什么?”
    小禾小声道:“小姐,你咬得太狠了。”
    陆小凤理所当然地道:“不狠我干嘛要咬?”
    白玉堂耸肩闷头笑,这话说得太好了!
    “呐,给你,包一下吧。”
    看着陆小凤递过来的绢帕,展昭笑了下,道谢,“多谢姑娘。”
    小禾自动自发地过去帮他包扎,自家小姐做的孽不好让旁人忙的。
    丁月华见这情形便没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一群人重新回到屋内说话。
    但,陆小凤本来兴致勃勃围观八卦的心情却是荡然无存了,她做梦也没想到今天到这里会爆出这样一个消息来,跟晴天霹雳似的,现在她头还晕着。
    勉强陪着展昭应付丁氏双侠等人,直到告辞回到他们住的官驿,陆小凤的心情还是郁郁的。
    而回到自己房间的展昭看着手上包着绢帕的伤口,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她咬得再狠,伤口再深,他也是不怪她的,因为他知道她当时心里是有多恼怒,多不甘。她就像一个谜,让他忍不住一再探寻,却又始终找不到答案,反而让自己愈陷愈深难以抽身。
    “展大人,展大人,你在吗?”
    屋外突然响起她的声音,展昭愣了一下,确认确实是她的声音而不是自己的幻听后,急忙起身开门。
    “陆姑娘。”
    陆小凤扬了扬手里的瓷瓶,道:“帮你上药。”
    他看着她一脸平静的表情,什么都说不出,只是伸出手。
    陆小凤认真小心仔细地帮他的伤口清理消毒,然后抹上带来的药膏,最后包扎好。
    “不好意思,我当时太冲动了。”她觉得很抱歉,自己的情绪当时实在太激动了。
    展昭微愣了一下,尔后笑着回答:“没关系。”
    “展大人不生气就好。”
    “我不会生姑娘气的。”他说得很诚恳。
    陆小凤一笑,“展大人,有时候你脾气好的让我觉得欺负你都是种犯罪,你不是故意的吧?”
    “你现在这样说,是打算以后都不欺负了吗?”
    陆小凤怔了下,没想到他会玩笑似地回这样的话,但马上便笑道:“为什么不欺负呢?难道我欺负了你,你还会报复不成?既然不会有报复,白欺负干嘛不欺负?”
    展昭只能笑着摇头,她就算刁蛮起来也是这么个性鲜明。
    陆小凤双手拄住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那,后天就是丁姑娘的招亲擂了,你真的不去打吗?”
    展昭笑道:“你不是都说白兄中意丁姑娘,对巨阙剑势在必得吗?”
    “我刺激小白鼠的话你也当真啊,不过,老鼠炸毛确实挺有趣的。”
    展昭:“……”原来她还是故意的。
    “你还没说去不去呢?”她满眼好奇。
    展昭微微向她靠近,道:“我暂时还没成家的打算。”
    陆小凤略纠结,“这样啊……”难不成官配不是在这时候成的?那这个擂台结果是没结果吗?
    “你个姑娘家这么关注招亲擂做什么?又参加不了?”
    陆小凤一扬眉,不服气地道:“谁说参加不了?搞不好哪天我也办一个呢,到时候不就能参加了?”
    “哦,是吗?”
    “干嘛?我要办的话难不成还没仨瓜俩枣来捧场吗?姑娘我长得没那么影响市容吧?”
    展昭笑了,却什么都没说。
    “展大人,你说我现在也领四品的俸禄,是不是算跟你平级?”
    展昭摇头,正色道:“同级文官比武官高,姑娘论实职是要比展某高的,况且有圣上御赐的金牌,姑娘可提点各路刑狱,察查地方狱事,可见圣人对姑娘寄予如何的厚望。”
    陆小凤瞄瞄自己的小肩膀,问他,“你就不觉得我这弱小的肩膀扛不住这山一样的责任吗?”姐不想当女汉子啊,女汉子没人疼的。
    “展某相信只要姑娘愿意,可以扛起一座山。”
    陆小凤“啪”的一巴掌拍到他肩上,微愠道:“这是真把我当女汉子啊,姑娘我凭什么就不能做个让人疼宠小鸟依人一样的内宅妇人?”
    展昭反问:“姑娘真愿意那样?”
    “不愿意我就不能想一下吗?”
    “姑娘随意。”
    陆小凤有些无聊地拿了他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心里,抬头望着房梁有点儿出神。
    展昭没打扰她。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展昭将目光投向门口。
    一个人笑着从房上一跃而下,冲他略轻佻地一扬眉,“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没打扰二位吧。”
    展昭微有尴尬。
    陆小凤则扭身道:“既然知道打扰了,就请向后转离开吧,好走不送。”
    白玉堂:“……”
    展昭:“……”
    白玉堂拍额,摇头对某猫说:“五爷服了,这姑娘真不是一般人。”
    展昭岔开话题,道:“白兄此来何事?”
    白玉堂看了陆小凤一眼,有些犹豫。
    陆小凤看他,“如果是私事我就回避,如果不是,我听听应该也不要紧吧。”
    展昭点头,“她说的不错,是什么事?”
    白玉堂还是有些犹豫,想想刚刚她的反应,最终决定说出来,“花蝴蝶似乎来了松江府。”
    “花蝴蝶花冲?那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
    展昭还没来得及出声表示什么,小凤姑娘已经拍桌而起。
    白玉堂侧目,反应这么大?而且这姑娘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他朝展昭看过去,你告诉她的?
    展昭摇头,心说:我还好奇她都打哪儿听来的呢。
    猫鼠心里还正犯嘀咕,小凤姑娘又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自语似地说:“难道他也敢来打擂台?他就不怕江湖人群起而攻之,把他给团灭了?”
    ……
    猫鼠齐侧目,他们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她了。
    “看我干什么?我有说错吗?难道不应该把他给团灭了?这样的人渣死一个少一个,有多少杀多少,有本事对身强体壮的男人下手啊,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手还先奸后杀,挖心抠眼的,他童年是受过怎样的心理创伤才会这么行为变态啊。”
    白玉堂不着痕迹退了两步,他觉得这个一脸愤慨振振有词的姑娘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名为“戾气”的东西,仿佛她真的可以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一样。
    而且采花贼不朝女子下手怎么朝男人下手?这姑娘想的是不是有点偏了?
    展昭心下一叹,不管她心里怎么排斥公门,她的言行都在在表示她有多适合公门,她自己或许不自知,但她骨子里却充满着正义公理公正,敢为不平之事鸣不平。
    他甚至觉得,如果花蝴蝶此时就在她面前,她肯定是会冲上去的,尽管她不会武,没理由的确信。
    “姑娘是从哪知道这些?”展昭忍不住问。
    陆小凤心里一紧,嘴上很自然地道:“你不知道我爱泡茶楼酒馆吗?那里人多嘴杂的,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我用耳朵听来的啊。”
    展昭默了,敢情她打发闲暇爱上茶楼酒馆是因为这个啊。
    白玉堂服了,这姑娘真的不像大家闺秀,反而像是不受拘束的江湖侠女,庞太师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义女?
    “你在京中之时,是不是经常跟太师会有言语上的冲突?”他实在忍不住问了。
    陆小凤很茫然,“为什么要有冲突?太师在为人父上还是值得肯定的,做为女儿我觉得我没有质疑他的立场。”
    展昭心下微笑,这话说得很有内涵,也就是说除了为人父上,其他方面还是很有质疑的立场的。
    白玉堂问她,“你这样的怎么会认庞太师为义父的?”
    小凤姑娘叹了口气,略惆怅地看了眼房梁,有些闷闷地说:“我说我是路上被庞昱那小子给硬拽上马拉回太师府赶鸭子上架认的义女,你信吗?”
    白玉堂看展昭,展昭点头。
    白玉堂满眼的惊奇,“你这都赶上说书了。”
    小凤摸摸自己的脸,惆怅无比,“都是这张脸惹得祸啊,像谁不好,像过世的庞二小姐啊,可惜这里没地方整容,否则我一定花钱整整,丑一点也无所谓,至少还不招采花贼。”
    展昭扭头,嘴边的笑已经掩饰不住。
    白玉堂也被她说的乐了,这姑娘真个是百无禁忌啊。
    “不说这个了,花蝴蝶来了松江府,你们打算怎么办?群殴吗?”一说这个小凤姑娘双眼就忍不住闪闪发光了。
    群殴采花贼这个真的可以有,好像花冲就是被群殴逮到的,果然人嫌狗厌的让谁都想踩一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