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笙亲了亲她的鼻尖，“别学人家说对不起，妈妈过世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黎旻头挨着他，“真的没什么感觉了吗？”
    林泽笙没说话。
    “泽笙哥，我好想我妈妈。”
    林泽笙抱了她半晌，才低声说道：“你们肯定会见面的。”
    “希望吧。”
    第一次出席电影节，黎旻很紧张，几乎是在忐忑与期待中度过这半个月的。
    威尼斯电影节号称“国际电影节之父”，黎旻抵达威尼斯的时候才知道，本次共20部电影角逐金狮奖，盛况空前。
    不同于其他国际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非常低调，没有在沿途做任何广告牌大肆宣扬，很多路口反而显得人烟稀少非常寂寞，偶尔有周边的居民在附近遛狗散步，还有年轻人时不时骑车呼啸而过。
    电影节的开幕红毯完全露天开放，任何人都能围观，现场更没有隔离带和安保人员，大家很自然地站在一个安全范围内。等明星出来时，举起手机拍照，并没有电视里那种脑残的尖叫。
    在人群中听到的最多的大概就是，“hello，这里是在举办什么活动？”，“哦，电影节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又一年了……”
    ……
    黎旻觉得这样挺好，没有任何压力。
    也许这里的观众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演过什么电影，他们只是随便溜达到这里，看到在举办电影节，就在旁边买杯espresso过来观看，随意得就像参加一个普通的艺术文化节。
    其实这还是很符合意大利人的性格的，喝喝聊聊，在不经意的细节中体现精致和用心。
    阳光晒在黎旻小麦色的皮肤上，散发着莹莹光泽，她今天化了个淡淡的烟熏妆，显得她的脸部特征更立体。穿着香奈儿抹胸黑色长裙，缓缓曳地而行，走在大红色的红毯上，低调而奢华。
    国内记者对着她一通快拍，黎旻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女神气场，让摄像者情不自禁地暗自赞叹，认真地对焦、设定曝光。
    晚上住在i，据说这座宾馆以前是修道院、贵族宫殿和圣殿骑士的庇护所，如今却变成精致的宫殿酒店。
    酒店靠河，很多游客喜欢晚上在阳台上小酌一杯，体会这曼妙的水上城市，可是黎旻无心观赏这些，今天走完红毯就觉得很累。
    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傍晚，唐糖看着行程表跟黎旻说着：“晚上有位国内记者预约了专访，大概半小时的样子，明天早上酒店有leboat去圣马可广场。”
    黎旻点点头，“你帮我问问林总他到底来不来。”某人答应过她，如果不忙就会过来。
    “问过了，他说临时有事，来不了。”
    黎旻听完没说什么，只觉得好像更累了。
    好在这里的晚餐很精致，黎旻吃完晚饭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化妆师替她选了明天的衣服，一套鱼尾连衣裙，她看着这条蓝色的裙子，想起以前那条cosplay美人鱼的泳衣，有点别扭。
    她窘着脸问：“不能换一条吗？”这件衣服会让她想起某些尴尬的回忆。
    化妆师回答很严肃：“明天扎克穿的是同色系的，你们要一起出场，恐怕不能换。”
    扎克是《潜伏特工》的男主演，这次一起来的。
    “好吧。”黎旻耸耸肩，她突然想起什么，“你们怎么总是叫他的姓？他上次还跟我抱怨，中国人难道不知道前名后姓么。”
    唐糖在一边插嘴，“黎黎，那你下次告诉他，我们不叫他的名绝对是为他好。直接叫他名的人肯定都不是好人。”
    “为什么啊？”
    “因为他叫尼玛克斯·扎克啊！你让我们叫他尼玛吗？”
    黎旻顿时反应过来，乐了。
    ☆、第45章 卖关子
    两位化妆师帮黎旻试穿晚礼服，修了一些小细节，全部弄完的时候已经晚上9点。
    房里只剩唐糖和她两人。
    唐糖递给她一杯牛奶，“黎黎，记者在外面已经等着了。”
    “让她进来吧。”
    唐糖去开门，记者是个年轻的女孩，小巧的个子，穿着一件米色的开衫，脸上笑容温和，看上去颇有亲和力。
    黎旻：“你是哪家媒体？”
    记者：“《上头条》。”
    “苏钦居然把业务做到威尼斯了？”
    小女孩记者嘿嘿笑了一声，“我们社这几年发展确实比较快。”
    《上头条》的创始人兼杂志主编苏钦，是林泽笙的妹夫程子浔的发小，曾经以不停地扒程二少的八卦为乐，该杂志在黎城销量火爆，苏钦赚了第一桶金后，开始做些高大上的专访。
    黎旻看着记者：“如果你不介意，我能不能躺着采访？”忙了一天，她实在想念柔软的大床。
    记者愣了愣，笑着说，“哦没关系，我都可以。”
    于是在唐糖惊悚的表情下，两人一个坐在床上喝着牛奶，一个坐在沙发里拿着笔电，进行娱乐板块的专访。
    唐糖给记者倒了杯茶，心里却在嘀咕，采访这么专业的事情，你们这么不严肃真的好吗？
    黎旻倒是跟这位小记者聊得很愉快，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整整聊了45分钟，晚上10点的时候，唐糖不得不提醒，“黎黎，你明天5点还要早起化妆，早点休息吧。”
    两人这才止了话头。
    小记者在临走时问了黎旻最后一个问题：“黎小姐，外面都说你和林达集团的林总正在交往，他还让你带资300万拍摄下一部电影，是真的吗？”
    黎旻转着手里的牛奶杯，突然想起这个喝牛奶的习惯还是受他影响，她抬起头，“你觉得是真的吗？”
    小记者眨巴着眼睛俏皮地看着她，仿佛一定要得到答案。
    黎旻笑了笑，轻轻说：“他是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小记者还想问什么，被唐糖阻止了，“还是改天再聊吧，今天实在太晚了。”
    “那行，今天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
    送走记者，唐糖准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黎旻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出神。
    她也伸着脖子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就像流荡着醇厚的酒浆，寥廓而深邃。
    就像某个人。
    第二天早上，黎旻还没起床，唐糖就带着化妆师到她房间，风风火火叫醒她，手里还捏着手机。
    “你们等会7点到楼下接我们，告诉主办方，到了会场一定要有单独化妆间。”
    “大概还要过1小时准备好。”
    ……
    唐糖这几年也是越来越忙，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跟黎旻絮絮叨叨讲注意的地方。
    她刚挂了电话，看到黎旻还没起床，着急道：“你怎么还没起来呢，都几点了，那条裙子就要穿半小时，还要化妆，楼下还有你的米分丝等着你呢，等会不签几个名怎么对得起人家几千公里飞过来支持你……”
    黎旻一听她唠叨就头疼，马上起床，“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一大帮人忙前忙后就像打仗。
    到了楼下，果然很多米分丝举着牌子尖叫着，“女神！能不能签个名……”
    黎旻马上换上一副招牌笑，“当然可以。”
    签了四五个，时间实在来不及了，唐糖从人群里把黎旻拽出来，一边说着，“这次电影节评委都由海内外资深电影制片人和导演组成，据说评委有些特别，其中一位评委大咖这几年已经淡出娱乐界，是主办方好不容易请到的。”
    黎旻有点好奇，“是谁呀？”
    唐糖摇摇头，“不清楚，据说对外保密，只知道是位女士。而且这人特别奇怪，好像特别不希望人家知道她名字，连住宿都用的经纪人的身份证。”
    黎旻没说什么，现在刚好在酒店门口，她看到前面的小河，干净清澈，安安静静流淌着。
    她突然想起遇见林泽笙的地方，也是有水的地方，只是这里的水没有斐济那么清澈，而且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黎旻戴上墨镜，镜片后的眼睛却满是笑意，不知道小黑和金金现在怎么样了。她百无聊赖地晃了晃头，最近真是太奇怪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红毯总共有三次，开幕式、专场和闭幕式。
    今天是专场，在室内举行。
    黎旻刚到的时候，很多明星已经入场，她排在最后第二个。
    到礼仪台签名，礼仪小姐居然是个中国人，笑着递给她珠光签名笔，“黎小姐，我非常喜欢您的《峭壁》。”
    黎旻闻言认真打量了她一眼，因为一般人都偏爱好莱坞大片，这个姑娘却喜欢电视剧，而且长得也标致，白白净净的，笑容甜美。
    黎旻抿嘴笑了笑，“谢谢你的喜欢。”
    礼仪小姐轻声说，“等会散场了，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现在是工作时间，不允许签名。
    黎旻弯了弯眉眼，“没问题。”
    她穿着鱼尾裙，只能小步小步走到签名板前，选了个低调的位置签上自己的中文名，旁边有人站过来，大概是在等她签完，黎旻刚要离开，眼角瞄到一个地方，突然止了脚步。
    一个绝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出现的签名。
    旁边掠过一阵熟悉的香水味，黎旻错愕地抬头，对上一双略带笑意的眼眸，黑黑亮亮。
    黎旻看着突然出现的林泽笙，有点结巴地问：“你、你不是跟唐糖说事情太多不能来？”
    今天的林泽笙跟往常有点不一样，他眼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东西，他看着她，灯光下，她的脖子如小麦色的绸缎，淡淡说道：“都处理好了，就过来了。”
    黎旻唔了一声，在高兴间替丁秘书默默点了根蜡，老板三天两头地往外跑，苦的还不是助理。
    愣神间，他伸出手臂让她挽着他，“不进去吗？”
    “嗯？”黎旻有点反应不过来，不懂为什么一向低调的他会提出跟她一起走红毯。
    林泽笙也不催她，维持着伸出手臂的姿势，耐心等着她。
    黎旻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黑领西装，系着米分色领带，正式又柔和，关键是，跟她的礼服正好是同色系。
    她目光四处寻找，发现找不到唐糖。当时不是说，要跟扎克搭档走红毯，所以才选了这套美人鱼裙子吗？
    “别找了。”林泽笙低声说。
    “？？”
    “扎克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