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真的是这么些年了,每年她妈妈的阳历生日、忌日,即使是农历生日,乔乔总不忘,也因此总是在春节假期邻近结束的时候,一个人闷起来情绪直落谷底。
外公心里发堵,他想起来在报纸上看到的很残酷的一句话,为什么失独很可怜呢,要鼓励生二胎呢?因为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这些年有儿子门对门的住在对面,他们要痊愈的快得多。可是乔乔迟迟走不出来,也许因为她只有一个妈妈。
引到了伤心事,老两口默默坐在客厅好久都缓不过来。赵爷爷赵奶奶也是同病相怜,哪怕是还有一个孩子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哪能不悲伤呢?叹着气,他们让陆泽把乔乔的外公外婆送上楼去休息。
进门之前,外公停在乔乔门口好一会儿,最终也还是没敲她的门,颤声和送他们上来的陆泽说:“如果等会儿乔乔下楼了,你让她,让她早点睡……哎。”
陆泽点点头答应了,然而陆泽也失眠了。
就像那次失眠遇到乔乔时一样,他没开灯,就默默地坐在落地窗边的地上,靠着墙,看着海浪翻涌,夜色静静。
只是这次当他听到乔乔下楼的声音时,他没有出声喊乔乔。情绪低落的乔乔也没有注意到他仍和上次一样,坐在落地窗边的地上,靠在那片模糊的阴影里。
他看着乔乔拉冰箱的门,看着她取蛋糕和酒,然后看着她出了门,陆泽抬腕借着外面昏黄的路灯看了看时间,准准午夜十二点。乔乔其实也没去哪儿,她就只是去了门口的海边,坐在那里,点燃一支生日蜡烛,然后喝闷酒。
失眠的陆泽靠坐在阴影里,沉默无声地透过落地窗,凝视着坐在海边的乔乔一罐接一罐的喝酒。她的脚边放着两个袋子,左边袋子里放着满满的酒,喝完的空罐放进右边的袋子里。于是右边的袋子渐渐高起来,左边的袋子渐渐矮下去。
乔乔就那样沉默地看海,陆泽就那样沉默地看着乔乔的背影,直到他回过神来看手表时,已经夜里凌晨三点了,而乔乔还在喝闷酒。
这样的时刻,他本不想去打扰乔乔私人的情绪,可是夜深露重,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闷酒实在很危险。陆泽默默起身,推门出去。
坐在海边的乔乔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时,第一时间却没有回头,而是反射性的左手握住了胸前挂着的哨子,右手握住了紧贴身侧放着的防狼喷雾。
看到乔乔警惕的动作,陆泽忍不住唇角微扬,颇感欣慰。
“乔乔,是我。”陆泽低低地出声喊她的名字。
听到熟人的声音,乔乔顿时放松下来,松开了双手后,迅速地用手背擦了擦脸。她很快整理好情绪,回头已经能给陆泽一个礼貌的微笑和正常的语调,“怎么了?”
“太晚了,我怕你危险。”
乔乔一顿,“谢谢。我没事。”
陆泽明显不能放心,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乔乔看陆泽在她左边坐下,第一时间仍记得细心地把装酒的袋子从左边挪到了右边,尽量放的离陆泽远一些,怕酗酒这事引起对方的不适或痛苦的回想。
然后她微笑回道:“我真的没事。这里是市区的海滨居住区不是野海滩,背后都是有居民的临海别墅,我随身带着防狼喷雾,我身上挂了哨子,我手机就在手边,快捷拨号就是报警电话。我很好。”
“喝醉了就不能保证了。”陆泽低声说道,他早就注意到了她挪开酒的举动,“你想喝就喝,不用管我,喝够了我带你回去。”
这次乔乔是真的笑了,她望向陆泽的目光闪闪发亮。
“我不会醉的,我也不是喝多了才说自己没醉的。”乔乔低头扯扯脚边装酒的袋子,“毕业定了工作之后,我就知道商业场合我就算不爱喝,以后少不了喝酒。我自己关在租的房子里,把所有的酒都试过。啤酒多少,白酒多少,红酒多少,混酒多少,我能喝多少,我都知道。”
乔乔抬头望向陆泽,“所以你回去吧,我没事的。我就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陆泽那双在黑夜里亮如星辰的墨色眼眸,似有许多情绪想表达,专注地凝视着乔乔。她真的是一个不需要别人照顾也不需要别人保护的姑娘,是一个人就能活得很好的姑娘。她甚至连他带出来的外套都不需要,因为她知道夜里的海边冷,记得加了衣服再出来。
陆泽不再说话也不再劝她,就只是在夜里的海边静静地陪着她,任凭乔乔怎么说自己一个人没事,也仍然固执地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望着夜里的海浪,挡住来自她左侧的海风。
乔乔无奈地笑笑,对着如此固执的陆泽无可奈何。她伸手轻轻地拨弄脚边已经熄灭许久的蛋糕蜡烛,低声说道:“我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海边,因为从前妈妈总念叨想看看大海,却又节约省钱不肯来旅游,而我又没有钱带她来。可是等到我有钱带她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乔乔说这句话的声音,是越来越轻的,轻到最后她的尾音几乎飘散在了海风里,可是陆泽听见了。
乔乔说完这话之后,许久许久的时间里,陆泽都没有回一句话。乔乔忍不住轻笑,觉得自己把场面弄的很尴尬。受不了这漫长的安静与沉默,她扭头望向仿佛雕塑一般坐在她身边的陆泽,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陆泽开口的声音低沉而喑哑,深邃的眼神望着她。一个故事,大概就是乔乔的过去吧。如果她需要倾诉,那他就听。
但乔乔开口,讲的故事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语气平静地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书,看过好多好多故事书,最喜欢的是两个童话。”
“第一个呢,是两只猴子的故事。从前,有两只受伤的猴子。一只呢,默默地把自己受伤的肚子缝起来,慢慢的伤口结痂了,它也就好好地活下去了。另一只呢,有小兔子路过,小猴子就把自己的伤口翻出来求安慰,小兔子小兔子,你看我受伤了。小兔子探过头看看伤口,哎呀好可怜,摸摸。然后小兔子蹦蹦跳跳地下山找食物去了。然后大象路过,小猴子又把自己的伤口翻出来求安慰,大象大象,你看我受伤了。大象看看伤口,啊好可怜,抱抱。然后大象甩着鼻子找水喝去了。然后小狗路过,小猴子又把自己的伤口翻出来求安慰……然后呢,这只小猴子就因为伤口感染,死掉了。”
“第二个呢,是一只小蜗牛的故事。从前,有一只小蜗牛,它想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可是背上的壳好重好重,让它爬的好慢好慢,于是它很委屈很委屈地去找妈妈。妈妈妈妈,为什么蚯蚓弟弟就不用背着壳呢?妈妈摸摸小蜗牛的头,因为蚯蚓弟弟遇到伤害了可以钻进地里,有大地保护它啊。小蜗牛又很委屈地说,可是蝴蝶姐姐也不用背着壳啊?妈妈拍拍小蜗牛的背,因为蝴蝶姐姐遇到危险了可以飞上天,有天空可以保护它啊。小蜗牛很受伤,那为什么大地和天空都不保护我呢?妈妈就微笑着说,所以我们有壳啊。”
陆泽侧头看着乔乔凝于长睫上的水雾,看着她眼中洒满的细碎星光,他甚至想好了去听一个悲伤的过去,想好了要借给她肩膀去靠着哭泣。
可她没有哭,她只是微笑着给他讲了两个童话。
一个别总是撕开伤口求安慰,就会痊愈的童话。
一个虽然没有人保护我们,可是我们有壳的童话。
她一直强调着,陆泽,我没事,我不需要安慰。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我自然而然就好了。
陆泽终于起身而去,乔乔以为陆泽总算肯还给她一片自我发泄的空间,然而半罐酒下肚,陆泽的脚步声又在身后响起。
“已经凌晨四点了,通宵失眠,吹海风,过量喝酒,对身体不好。”陆泽递过来装在保温杯里的热牛奶,他想起自己曾说乔乔对于失眠经验丰富,久病良医,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乔乔无奈失笑,最终还是把热牛奶接了过来。她想可能陆泽还是不太喜欢别人酗酒,那就算了,喝牛奶就喝牛奶吧。
然后她捧着热牛奶慢慢喝了几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激动酒劲更容易上头的原因,就真的开始觉得困了。
陆泽弯腰把浅浅睡着的乔乔打横抱了起来,乔乔缩在他的怀里还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将脸贴在他心口的位置蹭了蹭,直到感觉不再有吹来的海风才乖乖睡了过去。陆泽抱着她往别墅的方向走去,迈步平缓稳重,害怕吵醒怀中的姑娘。
就着路边暖黄的灯光照射,陆泽低头看着怀里乔乔睡着的侧颜,明明耳边更响亮的是夜里拍击岸边的海浪声,他却仿佛只听到了胸前心口处乔乔安静的呼吸声。
陆泽觉得,这呼吸,仿佛在敲他的壳。
☆、第18章
第十八章我不想留你一个人
陆泽小心翼翼地抱着乔乔把她送回了卧室睡觉,又返身去海边收拾残局,将残酒与蛋糕一一收拾干净,再把剩余的东西装好,放回乔乔的卧室里。他尽量不发出声响,怕吵醒因为牛奶里的那少少的四分之一片安眠药而勉强睡着的乔乔。
把一切收拾妥当,再把乔乔身上的薄被替她捏好,陆泽久久地坐在床侧凝视着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乔乔静谧的睡颜。
他不是天生冷淡寡言,他只是见惯了别人因利而有所图。他也已经习惯一个人很久了,久到觉得生活并没什么热情,也没什么意义。结不结婚没什么意义,生不生孩子也没什么意义。少一个人类结合繁衍而已,又有什么呢?碌碌一生,终逃不过生老病死。哪怕没有结婚生子没有后代,也不过就是少一个立碑人而已,自己死都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他困于这种情绪快十年了,冷冷淡淡地对待人生,按照预设的轨道慢慢生活,时常失眠,因为夜里特别容易让人思考,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然而此刻他心中却燃起了一点星火,觉得这一生,想要陪伴一个人,保护一个人,与她携手,陪她终老。
这燃起的星火,可以燎原。
陆泽右手食指的指腹温柔地抚过乔乔的侧脸,脸上痒痒的感觉让睡得并不安稳的乔乔微微皱眉又翻了下身。陆泽收回手,看乔乔终于转了个身继续安静地睡过去,才起身轻轻地出去带上了房门。
大约到了早晨九点左右的样子,不过时梦时醒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的陆泽,被不停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了。他微皱着眉拿起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并没有来电显示。
但是手机铃声还在唱歌,陆泽自己用的是手机自带预设的铃声,所以在响的并不是他的手机。
陆泽略微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抱乔乔回来的时候,因为她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手里的手机虚握不住,他就把乔乔的手机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后来便忘了给她放回房间里。陆泽起身把外套里的手机拿出来,上面不停闪烁的来电显示是“小区物业旧”,来自家乡a市的电话。
因为时间耽误的太久,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两次了。然而不过三秒立刻又开始响,显得对方非常急迫的样子。
陆泽不知道乔乔睡醒了没有,但她今早凌晨四点多才睡,他不想为了物业的电话去吵醒她。但是物业不停地重拨电话过来,也许是房子出了什么很紧急的事情,比如漏水一类的,所以陆泽先接了起来,想看对方有什么事,再决定什么时候转达。
电话刚刚接通,陆泽还没来得及表示自己不是本人,对方就迫切惶急地道:“江小姐,麻烦您能不能来一趟?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您爷爷奶奶和后妈一大清早找了开锁公司要给您的房子开锁,我们给拦了下来。他们现在坐我们这儿闹了好久了,不让开门就不肯走。但是这又是老人又是大肚子孕妇的,又是您家里人,陈片警都说没法管!您能不能来一趟?”
对方一串连珠炮似的话,陆泽甚至都没找到机会打断,直等到对方一气说完了,陆泽才淡淡回道:“你打错了。”
陆泽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想来这是小区物业拨错了业主的号码,还好没把乔乔吵醒。
那边通话的人听到这边是男人接电话的声音,本就是一愣,再听到陆泽说打错了挂断了电话,急急忙忙把手机号检查了一遍,没错啊。突然那人反应过来,拍拍自己脑门,重拨了出去。
陆泽听到铃声再起一看,还是刚才的电话,再次接通,对方不等他说话,急急忙忙喊道:“别挂!别挂!我没打错!江乔是曾用名,我找乔乔,乔小姐。乔小姐在吗?”
陆泽微微皱眉,淡淡回道:“暂时不在,等她方便的时候,会回给你。”
“那麻烦您让她尽快,一定要尽快啊!”
陆泽挂掉电话,沉默不语地去乔乔的房门外,靠着墙等了良久良久,一直等到睡到自然醒的乔乔拉开了房门。
睡醒的乔乔刚一出门,差点和外面等着的陆泽撞了个满怀,赶紧收住脚步。但是两人距离靠得太近,近到她得努力仰着头才能看到陆泽,乔乔有点迷茫地问看起来明显在等她的陆泽:“怎么了?”
陆泽看着乔乔疑惑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点刚睡醒时懵懵的样子,他忍不住伸出空着的右手,拨了一下乔乔额前略微散乱的碎发。他低头浅笑眉眼温柔,完全不似从前寡言冷淡的样子。
陆泽带着暖暖体温的指尖轻轻拂过乔乔的额头,惊得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小小地后退了一步,背便抵到了房门上。刚睡醒的乔乔伸手捂住被陆泽轻轻拂过的额头,对这种亲密的肢体接触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陆泽一直以来还是非常注意控制距离的,拦住她付帐时会隔着外套长袖轻轻拉住她的手腕且一拉即松。把坐着的她从球场地上拉起来时,也是握住球拍的边缘让她借力站起来,而不是直接伸手握她的手。
所以,现在怎么突然?呃,这么一想昨晚居然还真的喝的有点断片,她怎么不记得她怎么回来的了?发生了什么?
看乔乔惊讶的样子,陆泽收回了悬在空中的手,只是指了指她的额头,低声道:“刘海有点乱。”陆泽的声音如往常一般低沉而又磁性,但语调却不似平常冷冷淡淡,而是带着些微温和与宠溺,如同暖暖的丝绒一般拂过耳侧,让人有些痒痒的。
唔,好吧。听了陆泽的解释,乔乔赶紧用手自己拨了拨刘海,心想可能酒劲是不是还有点没过去,好似有点幻听了……对别人的声音表情大概判断的有点不准确。
“睡得还好么?”陆泽听着乔乔的头顶,低低问道。
“挺好的,都没做梦。”乔乔放下整理刘海的手,有些疑惑地问道:“昨晚我喝多了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怎么回来的?”
陆泽不置可否地回道:“你睡着了,我带你回来的,东西都放在你房里的书桌上了。”他把手机递出去,“手机忘了给你,刚才有物业不停地给你打电话,我就先帮你接了。”
乔乔疑惑地接过自己的手机,“物业?”
“嗯,对方让你尽快回电话。”
乔乔划开屏幕点开通话记录,看到具体号码,不禁眉头微皱,和陆泽打声招呼,便转身回自己房间回电话了。
电话接通后,对方见联系到了业主,如释重负,把和陆泽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一遍,乔乔忍不住把额头轻轻地抵在墙上,一时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为什么非要是今天?
“江建国呢?你们联系他了么?”乔乔似乎连喊出这个名字,声音都有些微涩与沙哑。
“联系过了,一直关机。哎,这个,这个,您后妈说,每年到了初八开始这几天,您父亲就闹失踪,几天不接电话找不到人。她现在怀了儿子都还是这样,所以这个……这个……对方孕妇又情绪激动,我们实在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不管是“父亲”还是“后妈”,这些称谓对乔乔来说,都是强烈的刺耳,尤其还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但物业的工作人员也是无辜的,乔乔闭眼努力地平复情绪,不想迁怒于别人。
良久她才艰难而又沙哑地开口问道:“她怀孕了?”
“是,说是四个月了。所以我们是真为难,说怀的还是个儿子,孕妇要是在我们这儿怎么着了,这真是……”
乔乔闭了闭眼,“他们就是要开锁搬进去?”
“对。我们说没有房产证给拦下了,但是他们拿着您父亲是户主的户口本扯皮……”物业也是为难,乔乔家当年一场闹剧他们和陈片警都知道,现在房主是乔乔但是她户口早就迁走落户b市了,而她父亲,前任房主的户口却一直没迁出。两个老人一个孕妇,搁哪儿也是惹不起的主,怎一个乱字了得。
和物业大致了解了情况,乔乔挂断了电话。犹豫良久,她慢慢地开始输入11位手机号码。联系人早删了,然而号码却一直没忘。拨通过去,果然是关机。
乔乔最终留下短信,“江建国,回电话。”
简单地收拾一下,订了最近的航班,乔乔打算回去a市了断这些再次浮起的陈年往事。
明明已经过了许久,乔乔再次拉开房门,陆泽仍然立在外面。已经恢复平静的乔乔和陆泽提到自己要回a市一趟,麻烦他照顾一下老人家,并且瞒住他们,告诉他们自己回b市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陆泽却表示自己正好也有事要回a市,老人家平时也是自己独立生活的,有钱有手机,他们两个不在应当也没有大碍。
陆泽回去有什么事乔乔也没有问,两个人便一起下楼去了,面不改色异口同声地撒谎。乔乔说今天初八公司有急事,要回b市一趟,陆泽也说是公司有事要回去一趟。工作是正事,再看乔乔没有和往年的初八一样低沉许久,而是有工作占据心思,老人家也挺高兴。
不论是去机场的路上,还是飞行的旅途中,乔乔一直看着窗外默默不语,陆泽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她旁边,沉默地陪着她。
待到飞机落地,乔乔本打算和“说自己正好也有事要回a市”的陆泽分头行事,陆泽却轻轻拉住她的手腕,“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