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霜只拿着眼睛瞧凤吟谦。
    凤吟谦的的神色淡淡的，让她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不过凤倾霜还是坐了下来。
    凤倾城倒是先开了口，：“六妹妹，我和父亲在商量你的事情，所以把你叫过来，有些事情也要问问你的意思。”
    凤倾霜点着头，说道，：“二姐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我都会照办的。”
    凤倾城忙摆着手说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的事情自然要你自己做主了，怎么能是我来吩咐呢？”
    凤倾霜没有说话。
    凤吟谦却默默地开了口，：“霜姐儿啊，从小为父就没怎么管过你，的确是为父亏待了你，只是这其中的恩怨，你也不明白，总之也是为父的错，不该将上一辈的恩怨计较你身上，希望现在你能让为父弥补一下！”
    凤吟谦也是有凤吟谦的苦衷的，当年的凤吟谦一心都在宁若雪身上，而且这些姨娘也不是凤吟谦想要的。
    他自然对庶出的子女没有什么好脸色。
    后来宁若雪死了，头几年，他伤心的不能自已，连凤倾城和凤訾宸兄妹都忽略了，就别提凤倾霜了。
    到了后来，凤吟谦虽然缓过来了，但是还是不会待见凤倾霜的，他对宁若雪的死很愧疚，愧疚到只能加倍的补偿到倾城和凤訾宸身上。
    这都是人之常情，但也可以说，凤倾霜其实也很无辜，她只是一个孩子，能懂什么呢？
    凤倾霜听了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多年来，凤倾霜其实都很渴望父亲的疼爱，渴望父亲也能像对风倾城那样对待自己。
    不过凤倾霜知道，这是永远不可能的，就像现在，父亲看着自己的眸光虽然很温和，还带着一丝内疚，但是永远没有对凤倾城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宠溺和疼爱。
    不过凤倾霜已经很满足了，这些年来，凤倾霜也耳濡目染了不少，知道自己父亲对母亲的感情，而姨娘不过是一个牺牲品罢了。
    凤倾霜已经不求更多了，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么求也是求不来的。
    就像和杜远航的婚事，还有十几天就是婚期了，不照样也退掉了吗？
    经过这些，凤倾霜已经明白了很多了。
    “父亲，我明白你的苦衷，你不用对我解释这么多的，我不怪你，只怪我们没有父女的缘分吧。”凤倾霜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凤吟谦听得有些惊讶，有几分酸涩，也有几分欣慰，都说经历磨难能让人成长，这个女儿只怕经过这次磨难，真的迅速长大了。
    凤吟谦点点头，说道，：“好，霜姐儿，你能明白最好，杜家的事情，为父虽然没有出面处理，但是之前为父也和你二姐姐商量过，这件事情全凭你的意愿来处理的，不过为父和二姐姐都是主张你能退亲的，看看杜远航那小子，当初在我面前下跪保证会爱护你一辈子，这才几天的光景，就另结新欢了，这样的男人靠不住，哪怕你肚子里有了孩子，也不能嫁！”
    凤吟谦的话说的斩钉截铁，十分的坚定。
    凤吟谦继续说道，：“虽然为父当初觉得你丢了凤家的脸面，可是你有了事情，为父肯定是要站在你这边的，现在亲事退了，为父和你二姐姐是在商议你以后的生活，正好你二姐姐提议把你叫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凤倾霜点了点头，：“但凭父亲和二姐姐安排。”
    凤吟谦笑了笑，：“你二姐姐说想要你去潞州生活几年，当然，你而姐姐当初说的都会兑现，给你备下的嫁妆，还有杜家的聘礼，为父都会让你二姐姐折成现银给你带着，另外为父还会再给你两万两银子，和两处铺子，当作你以后生活的保障。”
    凤倾霜是有些意外的，这些东西，着实不少了，她是庶出，嫁妆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也要一万五千两银子了，还有两间铺子，足够一辈子生活无忧了。
    再加上杜家的聘礼三万两，这些，真的是花用不完了。
    现在父亲又添了两万两现银和两间铺子，真的是够多的了。
    凤倾霜还没反应过来，凤倾城紧接着又说道，：“六妹妹，潞州是我的封地，那里也所以后不少我的产业，你过去之后，我会把一间金铺和一间酒楼给你，算是你在当地生活的保障，而且我刚刚和父亲商量好了，只要方姨娘愿意跟着你走，父亲是绝对不会阻拦的，只是方姨娘走了，以后靖远侯府就再也没有方姨娘这个人了，你能明白我和父亲的意思吗？”
    凤倾霜听完这些，整个人真的有些呆滞住了，她从前的怨怼真的是彻底的没有了，她虽然退了亲事，但是心里纵使有些没底，可现在凤吟谦和凤倾城的帮助让她明白，退掉亲事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她的大好人生还在后头。
    那时候的凤倾城说过会给自己一个保障的，可没想到竟是如此贵重的礼物。
    一件金铺和一间酒楼，就算是她一辈子不回靖远侯府，一辈子不动自己的嫁妆，也可以在潞州过着富贵的生活，哪怕她带着一个孩子，也不会愁嫁的！
    这一刻，凤倾霜对风倾城真的是感激不尽！
    ☆、427 不理解的事情要学会尊重
    427
    凤倾霜万分感激的看着风倾城和凤吟谦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种感觉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她觉得喉咙处有些发紧，阻塞的难受，微微张了张嘴，才勉强说道，：“二姐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凤倾城浅笑盈盈的看着凤倾霜，：“六妹妹，我们是亲姐妹，我帮助你是应该的，不是吗？”
    凤吟谦看着两个女儿相处的如此融洽，心里也十分的欣慰。
    说实话，凤吟谦对凤倾霜，要说父女之情，真的是没有很多，最多的只怕还是愧疚。
    就算当时凤吟谦真的很生气，凤倾霜做出这么伤风败俗，丢了脸面的事情，可最终还是原谅了凤倾霜。
    现在凤倾霜被杜远航给抛弃了，毕竟他们是父女，尽量能给的，他都会给，他永远不可能像对待风倾城那样对待凤倾霜，给的最多的也只能是钱财上的补偿。
    不过这些，也能让凤吟谦的心里好过一些。
    这辈子，终究是他亏欠了这个女儿的。
    而且凤吟谦也明白，凤倾霜这一走，很可能好多年都不会回来了，只怕也就可能在潞州寻一个合适的对象嫁人了。
    只怕也寻不到多么优秀出众的，但这都不重要了，只要对方人好，能对凤倾霜好，对孩子好，其他的凤吟谦也不在乎。
    所以凤吟谦只想着在经济上好好的补偿着凤倾霜。
    凤吟谦刚想开口说话，外头响起了小厮的声音，：“侯爷，方姨娘求见。”
    凤吟谦微微皱眉，很多年了，方姨娘从来都没来过自己的外书房求见了，纵使从前来过，也统统被挡在外头，结果就是自取其辱，可今日，方姨娘却来了，凤吟谦看了一眼凤倾霜。
    凤倾霜显得也很惊讶，她也没想到方姨娘会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无措的望着凤吟谦。
    凤吟谦叹了口气，说道，：“让她进来吧。”
    有些事情，早晚也是该说清楚的，凤吟谦其实也是想让方姨娘离开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方姨娘的年纪也不大，仿佛才三十二岁。
    三十二岁，她的人生还很长，没必要全都浪费在自己身上。
    凤倾霜很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她真的是有些担心父亲会不见姨娘，其实凤倾霜也希望姨娘能跟着自己一起离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同时凤倾霜也明白姨娘大概也是拿不定主意，才会来求见父亲，想要做个彻底的了断。
    连凤倾霜都能明白的道理，凤倾城当然也是一清二楚了，凤倾城刚想说话，方姨娘人已经走了进来。
    方姨娘已经得知了凤倾霜被凤吟谦给叫过来了，可她现在的确是想来问一问，问一问自己这十几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
    方姨娘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给侯爷请安，给二姑奶奶请安。”
    凤吟谦摆了摆手，倾城也点了点头。
    凤倾霜有些担忧的看着方姨娘，低声唤道，：“姨娘。”
    方姨娘冲着凤倾霜笑了笑，凤倾城是比较有眼色的，忙对凤倾霜说道，：“六妹妹，你陪我去逛逛吧，让方姨娘和父亲谈吧。”
    凤倾霜自然知道此刻她们是该走的，所以就很听话的跟着风倾城离开了。
    凤倾城和凤倾霜走后，房内就只剩下凤吟谦和方姨娘两个人了。
    方姨娘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依旧风度翩翩，甚至比那些少年郎更有魅力，多年来在朝堂中，政坛上的历练，虽然看上有几分不怒自威，但都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个成熟，优秀，让很女人都为之疯狂的男人。
    方姨娘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当初夫人给侯爷挑通房的时候，她才十七岁，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那时候的她并没有野心勃勃，但也是满怀希望的，希望能给侯爷生下一男半女，或者得到侯爷的宠爱，就可以脱离丫鬟的身份，做一个人上人。
    的确，她生了一个女儿，可是这十几年来，她得到是什么呢？冷落，寂寞，无穷无尽的寂寞。
    从头到尾，她只和这个男人做过几夜的夫妻，而从来没有得到半分的温存和疼惜，甚至连真正的女人都没做过。
    方姨娘这些天一直都在想，她这十几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
    如果是为了女儿，现在女儿的事情也尘埃落地了，她是不是该为自己活一次呢。
    “侯爷。”方姨娘带着哭腔喊道。
    “你坐吧。”凤吟谦的语气很平静，冲着方姨娘摆了摆手。
    方姨娘心里清楚，不管过去，现在，或者是将来，侯爷都不可能对她有一丝丝的爱意，一丝丝的怜惜，永远不可能有！
    “本侯知道你想问什么，当初你是若雪为本侯的挑选的，本侯曾经说过，你不许要对本侯抱有任何的希望，现在依旧是这句话，本侯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错误，本宫当初爱的人是宁若雪，现在爱的人是谢雅思，而且不久之后，就要迎娶她过门，你留在侯府，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凤吟谦的话很是心平气和，仿佛就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而已。
    这也是第一次，凤吟谦和方姨娘说过这么多的话，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过说这么多话的机会。
    方姨娘咬着唇，其实这个事实她知道，她也明白，不过从凤吟谦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挺伤心的。
    “妾身知道，妾身身份低微，不因该奢望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方姨娘低着头说道。
    凤吟谦摆了摆手，：“这和身份地位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本侯对你没有一丝的情感罢了，你在侯府的年头也不少了，跟了本侯十几年，还给本侯生了一个女儿，这些年你的日子也很苦，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跟着霜姐儿一起离开，到潞州去生活，你也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这话凤倾城说过，凤倾霜说过，现在又轮到凤吟谦对她说了。
    她其实在凤倾城说这话的时候就开始动摇了，因为这十几年的生活实在是太枯燥无味了。
    她真的不想在这么过下去了。
    而且凤倾霜也要离开这里了，连女儿都走了，她唯一的盼头也没有了，那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这个府中，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切都让方姨娘真的没有勇气留下来，想要跟着凤倾霜离开。
    其实今天方姨娘来找凤吟谦的目的，心中还是带着一丝的期盼的，期盼着凤吟谦能够开口留下自己，只要他说一句话，让自己心里还有一点儿的希望，那么她就可以不顾一切的留下来，继续过那种形如槁木的生活。
    可是，凤吟谦连她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看来，她真的只能选择离开了。
    方姨娘眼中落了泪，其实论起容貌，方姨娘肯定比不得宁若雪，但也是楚楚动人性质的。
    不过不管方姨娘多么的柔弱风姿，凤吟谦都不会将她看在眼里。
    “侯爷，您真的让妾身离开吗？”方姨娘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
    凤吟谦很坚定的点了点头，：“你已经为本侯耽搁了十多年，本侯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你若留下，给你的只有一个姨娘的名分，当然，你愿意在侯府的话，本侯已然会养着你，就算本侯不在了，宸哥儿也会养着你，仅此而已！”
    凤吟谦这话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了，方姨娘留下，无非就是在这里混吃等死的过日子，衣食住行可能依旧像现在这样，但终其一生，都是只能过那种孤单寂寞的日子，凤倾霜走了，就更加没有人陪伴她了！
    方姨娘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哪怕她跟着凤倾霜走了，日子过的依旧很富足，凤倾霜是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亲娘的。
    “你要是真的离开的话，本侯也会给你一些补偿的，就算霜姐儿不供养你，也会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这是本侯欠你的！”凤吟谦淡淡的说道。
    的确，一个女人为了他浪费了十几年的光阴，还给他生育了一个女儿，他是的确要做出一些补偿的，要说以前凤吟谦厌恶方姨娘，可如果方姨娘真的肯离开，凤吟谦反倒对她不这么厌烦了。
    因为方姨娘若是肯离开的话，凤吟谦也是真的觉得松了一口气。
    方姨娘重重的点了点头，心情是有些沉重的，同时也总算下定了决心，看来真的是要离开了，因为她没有任何意义留在这里了。
    方姨娘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凤吟谦面前，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侯爷，妾身虽然跟了你十多年，但是侍候您真的不多，多谢侯爷的恩典，让妾身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妾身给您磕头了。”
    对此，方姨娘也是存着感激之心的，不可否认的，侯爷真的是个好人，如果在其他的高门大户中，姨娘不受宠了，也只能老死在府中，那日子过的才是一点儿盼头也没有。
    可现在侯爷竟然肯放自己离开，还把话说的这么清楚，方姨娘真的是感激不尽的。
    方姨娘郑重其事的给凤吟谦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