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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不是。只是重点是,这事你为什么一直要瞒着我啊?”
    这才是她特抓狂的地方。早点儿告诉她,让她早点儿暗搓搓的瞧着司马瑜和司马瑾一步步的进进了她们自己设下的套子里面,这该是一件多么爽的事啊。
    但是王隽无情的剥夺了她原本可以暗爽上十天半个月的权利。
    可是王隽的理由却是相当的充分:“你演技不行,我怕你露了馅,叫她们看出来就不好了。”
    ......好吧。总之司马玥就是觉得,甭管她说什么吧,反正最后理全都是在王隽那里。
    最后两个人商讨了一下接下来的事。
    王隽的意思很明显,待会宫里定然会遣人来召她入宫与司马瑜对质。但因着司马瑜和司马瑾先存了害人之心,她们肯定是不敢将真实的情况说出来的,所以司马玥只需假装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只说她今日一早就和他出来在这一苇茶室里品茗赏玩,压根就没有出过这茶室的雅间半步即可。至于其他的事,他都已经安排好了,无需她再多说一句话。
    司马玥这下算是晓得今日为什么王隽说要陪同她一起来明月楼赴宴,最后却是没有直接去明月楼,而是来了这一苇茶室,而且中间去明月楼的时候也不从茶室的大门出去,却是走窗户了。
    这样就没有人看到他们去了明月楼啊。至于说明月楼里的掌柜和伙计看到了又能怎么样?那些压根就全都是王隽的人。
    王隽这安排的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啊,司马玥不由的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于是现下,当李太后问着司马玥刚刚一上午她都在哪,在做什么的时候,司马玥就眨了眨一双大眼,很是无辜的说着:“我一直都在一苇茶室和王院长喝茶吃糕点呢。”
    李太后和庆隆帝对于王隽和司马玥之间的婚约关系早就是心知肚明,只是瞒着崔皇后罢了,是以司马玥这般说,他们也觉得很正常。
    崔皇后在一旁就嘲讽着:“这青天白日的,夫子和学生关起门来说只是喝茶,谁信呢?”
    她话音才落,一旁的王隽就悠悠的说道:“佛经有云,心有所想,目有所见,隽今日方知此话不虚。”
    言下之意就是崔皇后一肚子男盗女娼,所以眼中看这世间所有之事就都是男盗女娼了。
    同样都是嘲讽的话,但高下立见。崔皇后一时面上只跟活吃了一只苍蝇下去似的难看不已。
    庆隆帝原本一直只在旁边坐着,心中为着今日一干事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一来恨司马瑜不争气,做出了这样的丑事出来,丢尽了皇室的脸面,二来他也深知李太后和崔皇后婆媳之间一直不对付。而很显然的,今日崔皇后的那几句话触怒了李太后,眼见得这场婆媳大战今日是在所难免的了。
    都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他是个皇帝,这份家务事他也是难断的啊。所以他一直都很明智的保持着沉默,由着她们两人瞎折腾去。
    但现下崔皇后不仅对着李太后狂吠乱咬的,竟然还针对上了王隽。庆隆帝想着他这日后少不得的还得依仗着王隽来对抗博陵崔氏一族,哪里敢真的得罪了他?于是他便开口斥责了崔皇后一句。
    “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了。”
    崔皇后原本就被王隽的那一句话给梗的胸口一滞,现下又是被庆隆帝如此斥责,一时真的是气得面如土色,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而不自知。
    庆隆帝斥责完崔皇后之后,转而面向王隽,尽量的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缓了一些。
    “院长今日上午一直和端华公主在一苇茶室品茗?”
    王隽颔首:“是。”
    “可有人作证?”
    “一苇茶室里的所有人皆可作证。隽尚且还记得当时户部尚书也在一苇茶室品茗,还和隽寒暄了几句。陛下若是不信,大可现下召他来问之。”
    庆隆帝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李太后此时就问着内监:“明月楼的掌柜和伙计在何处?”
    内监回禀说是在殿外等候召见。
    李太后便宣了他们进来。待他们这一干人等行过礼之后,李太后直接切入了正题,开口就问着:“今日端华公主可有去过你们明月楼?“
    掌柜的上前一步,先是朝上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而后方才说道:“回太后,十来日前端华公主倒曾和琅琊王殿下,宁公子、崔世子等一起光临过敝酒楼用餐,但今日端华公主却是不曾来过敝酒楼。”
    “你确定?”李太后再问。
    掌柜的点头:“端华公主皇家气度,小民印象尤深。若是今日端华公主光临敝酒楼,小民定然无不知的道理。”
    “掌柜的今年多大岁数了?”崔皇后忽然在旁侧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掌柜的恭敬作答:“小民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哦,原来已经年过五十了,那老眼昏花也是有的。且酒楼事务繁忙,掌柜的又怎能一一确知看清今日来酒楼里的所有客人?”
    被她这般一挤兑,掌柜的面上倒也没有恼意,反而是说着:“皇后见教的是。小民确然是年纪大了,可能老眼昏花,不能一一得知来酒楼里的所有客人。只是但凡来了敝酒楼的客人,那自然是要点菜吃饭的,那就定然是要通过伙计之手的。现下明月楼的所有伙计,以及后厨的厨师,日常洒扫的杂役全都在此,还请皇后一一垂问。“
    掌柜的往一侧退了下去,他身后乌压压的跪着一群人。
    崔皇后此时倒是觉得心里没底了。
    她方才那般一问,谁成想这个掌柜的倒是如此笃定啊。
    他一笃定,她就觉得心中慌乱。
    李太后此时倒也不着急问了。反正她觉得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崔皇后就是再怎么蹦跶挑刺,那也决计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所以倒还不如让她自行问出她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一时婆媳两个人都静了声,最后就只有庆隆帝出马了。
    他目光扫过下面跪着的一群人,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临时被召见了就赶了过来的。不说伙计的身上依然还是一身跑堂的衣服,只说那两大厨身上的围裙和袖套都还没有脱下来,油迹斑斑一片。
    “你们有谁今日在明月楼见过端华公主?”庆隆帝也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这事闹到现下其实他都觉得有些烦了。
    就刚刚的这会儿功夫里,估计这事现下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了吧?无论日后再如何洗白这事,总之皇家的颜面已然是扫地无存了。若是如此,倒还不如真的将司马瑜下嫁到琉南国去。只要她远离了京城,时日一长,到最后这事总会被人慢慢的淡忘掉。
    庆隆帝心中现下已经是存了这个念头了,是以这句话其实也不过是随便的问问而已。
    他一问完,一群伙计面面相觑,而后齐声的回了一句:“回陛下,小民等今日都未曾见过端华公主。”
    更有一个小伙计膝行上前两步,朝上磕了个头,回禀着:“今日小的并没有见过端华公主,倒是见过安阳公主和信阳公主。”
    李太后还深恐这小伙计的话钉的崔皇后不够深,于是赶着又加了一锤子。
    “何以你如此确定见过安阳公主和信阳公主?”
    小伙计面向李太后,回道:“两位公主皆是小的亲手给她们上了酒菜的,是以能肯定。小的记得当时安阳公主和信阳公主还不在一间雅座里呢。安阳公主是和一名男子在一间雅座里,小的曾听到安阳公主称呼那男子为什么世子。信阳公主则是和其他几名女子在隔壁的雅座里。小的当时还纳闷着呢,两位公主都是一起来的,何必要要了两间雅座呢?不过掌柜的一向都对我们说,客人的事让小的们不要胡乱猜疑,所以小的也就只是心里纳罕而已,倒并没有多嘴问过半句。”
    事已至此,每个人的口供都指明了司马瑜和韩佐今日之事确然是存在的,而司马玥则是压根就没有到过现场,这件事完完全全的与她无关。
    崔皇后只觉浑身一软,而后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李太后此时慢悠悠的瞥了她一眼,而后便起身站了起来,说着:“皇帝,阿瑜毕竟是你和皇后的女儿,我这个做皇祖母的终究是隔了一层,不好说什么。这事接下来如何处理,你和皇后商量着办吧。”
    随后她一转头,对着司马玥的时候声音却是立时就和缓了下来。
    “玥儿,皇祖母好几日没见到你了。来,快随皇祖母去御花园里逛逛。”
    而后她又对王隽点头致意:“王院长若是今日无事,可有兴趣陪哀家一起去御花园里走走?”
    王隽自然是欣然同意。
    “隽乐意之极。”
    随即司马玥和王隽便拜别了庆隆帝和崔皇后,转身随着李太后一起出了宫殿。
    司马瑾已是被庆隆帝给喝叫了下去,一众宫娥和内监也是悉数退了下去,一时满大殿中只有庆隆帝和崔皇后。
    崔皇后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母仪天下的风范了,她毫无形象的就跪在了庆隆帝的面前,一面哭,一面说着:“陛下,阿瑜她只是个孩子啊,这事还请您一定要遮掩过去啊。”
    庆隆帝心里想着,你可别糟蹋孩子这两个字了。想他十五岁的时候,早就已经是日日如履薄冰,深恐自己做错了一件事,说错了一句话,哪里还会像司马瑜这般的做事不经过大脑的?
    不过庆隆帝现在也是懒待和崔皇后说什么的了。
    他当初之所以会扶崔皇后坐上皇后的位子,也不过是想着借了博陵崔氏一族之力来打压陇西李氏一族而已。谁成想最后陇西李氏一族是成功的被打压了下去,这博陵崔氏一族却又开始不安分了,想着要来控制他司马皇家。
    啧,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能让他省心一会?
    于是他就很是不耐烦的说着:“这事皇后就不用再操心了,朕自是会妥善处理的。”
    崔皇后待要再说,但庆隆帝已经是抬脚就走了。
    “陛下,”身后猛然传来一句声嘶力竭的哭喊,“阿瑜她可毕竟是您的女儿啊,难道您就真的一点都不念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吗?”
    庆隆帝脚步停顿了下,但立时便又头也不回的走了。
    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崔皇后越来越尖利的哭声不停的在回荡着。
    李太后,司马玥,王隽,她咬牙切齿的想着,她一定不会轻易的饶过了他们的。今日她们母女所受的侮辱,来日定要他们百倍千倍的偿还回来。
    ☆、第57章 兄妹密谋
    如庆隆帝一开始所料想的,司马瑜和韩佐的事,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是闹得满城皆知了。于是一时大家茶余饭后聊起的都是这个话题。
    事关皇家颜面,次日自然是有正直的谏臣纷纷上书言及此事。一时折子如雪片般的飞到了庆隆帝的手中。
    庆隆帝烦不胜烦,最后索性是将这些折子全都扔到了一旁不看。
    而有一封折子他却是拣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下去。
    这封折子是韩佐写的。满篇洋洋洒洒的写的都是他说他和司马瑜之间是怎么怎么的两情相悦,而司马瑜那日之所以会矢口否认,只是因为惧怕庆隆帝和崔皇后震怒,然后责怪云云,然后末尾是恳求庆隆帝能够将司马瑜下嫁给他,他保证一定会终其一生都对她好,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之类的。
    庆隆帝将折子放到了一旁,而后就陷入了沉思。
    如他那晚对李太后所说,他对崔皇后的一双子女,其实倒也说不上是真的有多疼爱,不过就是做给博陵崔氏一族看的罢了。只是再不疼爱,好歹司马瑜也是他的女儿,这么些年看着她从一个小婴儿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心里总归还是会有几分挂念的。
    只是她太不争气了啊,竟然是做出了这样丢失皇家颜面的事。
    对于她和韩佐之间的事,庆隆帝其实是选择倾向于她对韩佐有意这一说法的。毕竟那么多的证据都是如此指向,他没有理由不去相信。只是你要是对他有意,完全可以来对他这个做父皇的说啊,偷偷摸摸的做出这样的事来,皇家一族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尽了,现下这事该什么收场?
    庆隆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提起朱笔批复了韩佐的这份折子。
    于是次日早朝时分,庆隆帝便冠冕堂皇的说起了大夏和琉南国之间这些年来的深厚渊源,然后又有感于琉南国国王这些年对大夏的拳拳忠心,故特将安阳公主司马瑜下嫁给琉南国世子韩佐,希望两国从今往后关系更亲密之类的云云。
    他此言一出,殿中大臣纷纷跪倒,山呼了一声陛下英明。而韩佐则已经是喜出望外到差点都要当场乐得屁滚尿流了。
    只是这前朝的消息一传到后宫,崔皇后立时就哭了。
    司马瑜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自小掌上明珠般的长大,当真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原本她是打算着等司马瑜年岁大了,在京城里面挑拣个合适的世家子弟,这样即便是婚后,她们母女依然是可以时时见面。但现下司马瑜若是远嫁到了琉南国,几千里路程,山遥水远的,母女俩想见一面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啊。
    思及此,崔皇后不由的就伏在枕上哀哀的哭出了声来,任凭周边的嬷嬷和宫娥怎么劝都没有用。
    这般闹得了一会,外面内监高声通报,说是崔国舅求见。
    崔国舅单名一个浩字,现居三公之一的司徒之职,乃是崔皇后一母同胞的长兄,正是现下博陵崔氏一族的族长。
    崔皇后抬手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着声音说了一句请。
    只是任凭她再如何的擦拭,那眼中的泪水还是不停的在往外滚落着。
    于是当崔浩缓步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崔皇后一双红肿的眼睛和满面的泪水。
    他是方才散朝之后才赶过来的,自然知晓他家妹子是为什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