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节
从玄霸天出现,长生脑子里那些被忽略的就穿在了一起。他不是迟钝,他是懒。难怪在南安仙府她会那么问他,说什么担忧他,根本就是在诓他!那是她就想着要甩掉他了吧?她怎么能那么狠心!
长生虽然不说话,玄霸天却更觉难受。妖族忠心护主的程度从中可以窥见一斑。
“我不走,我要在这儿等她。”看看她会不会回来找他。这后一句是他在心里说的。
长生生为妖族之首,却没有玄霸天活的时间长。玄霸天不止活的够长,入世的时间也长,对七情六欲看的自然比长生通透,知道劝也无用,索性陪着长生在此等候,反正苏芮一直不回,主上也就死心了。
苏芮并没有驭剑离开秦镇,而是通过秦镇的传送阵走了。
从不知道是第几个传送阵出来后,苏芮微微吐了口气,不自觉地回头一看,但后面并不是秦镇,只是陌生的城市。
“走吧,难道你还惦记着那小子?”苏白催促道,见苏芮这样,他莫名地觉得不高兴。
离开秦镇之前她已经收到苏存的传音符,苏芮也找好地方藏匿了起来。她和苏存约定二十年之后再见。本来打算是把苏存接到身边,一来她可能有些不方便,二来怕引起长生注意,还是这样更好。
“还不走?你的发情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到时候惹了麻烦可别怪我……”苏白见她不动,以为她还在想长生,更是加重了语气。
苏芮摇了摇头,尽量挥去心里的灰暗情绪:“不是,先找个地方买点东西。”要闭关二十年,是真的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苏芮在洛城停留了半日,主要购买了一些补充灵力和疗伤的丹药,然后又购买了一些日用品,甚至还准备了一些清水,然后就朝苍冥大陆最西的岭海山脉去了。
地方是在看那些报纸的时候选好的。岭海山地处苍冥大陆最西端,那里外围灵气稀薄,都是荒山,灵植灵兽都很少,但是越往里去,山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高。据说里面的灵气也越来越浓郁,但很少有人敢去。一是太偏远,二是据说有人见过化神期的大妖。
别人不敢去的地方却正适合苏芮。但她还是特意购买了一种可以藏匿气息的高级符箓,省得被哪个有灵智的妖兽发现她,再传到长生耳朵里。
虽然大多数路程都是通过传送阵完成,但赶到岭海山脉也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一天,已经是进入岭海山脉的第七天了。先前两天,苏芮还遇见一两好像是采药的修士,后面几天,是一个人也没遇见了。她不由松了口气,却取出能藏匿气息的符箓拍在身上,这种符箓最大的功效是掩藏气味,而气味是妖兽识人的最重要途径。
第268章 忽然而至的特殊时期
岭海山脉广袤异常,苏芮直往里又走了小半个月,感觉才算进入。(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又走了小半个月,偶然遇见的妖兽越来越少,等级却越来越高,苏芮琢磨着差不多了,后面几日基本上不往里走了,而是仔细寻找起来。花了小一月时间,终于在两座山之间觅得一个绝佳之地,乃是一个冒着寒气的水潭。花了些手段收服了这水潭里原来生活的七阶火蟾,苏芮就挥剑在水下开辟了一个洞府,命那火蟾守门,有危险通报,非传召不得入内,这便开始了闭关。
大、小炼器道讲述的都是炼器原理,只能算是提升苏芮自身修为的辅助功法。苏芮提升修为真正依靠的还是鳄灵功和神火诀。
前十年苏芮都没有动弹,她日复一日一刻不停都在运行鳄灵功吸收灵气。经过这么多年,四十九条经脉中的绝大多数都被她开启了,只剩下几条最难的。饶是如此,她吸收起灵气的速度仍是恐怖异常。也是因为这处寒潭灵气充沛,潭面上又常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水汽,苏芮又在水下,所以从外面看也不容易发现,但要是到了正午时分,水汽稍薄一点,凑近的人就能看见潭面上一个个碗口大小的漩涡。
即使是在水下,十年过去,苏芮原本洁净的衣衫也落满了洞顶掉下的灰尘,看起来就像是个泥土捏成的泥胚。但忽然有一天,这泥胚晃了晃,一块块泥巴裂开,苏芮从中站了起来。
离泥胚不远的一角,也站起个人。
由于洞内光线灰暗,这人看不出五官,只是影子一样一片黑暗。
苏芮先使了个除尘诀,然后弹出几缕灵火,整个洞府顿时明亮起来,也让那黑影清晰起来。
他五官虽然清晰可辨,但从头到脚都是半透明的,比影子也就好了那么一点点。
“元中了……”打量了一下苏芮,透明影子道。
十年不依靠任何丹药和外力,从元初进阶至元中,这速度比天才还要天才,但苏芮却是皱了皱眉:“没有办法再提高了。”
实际上她仍可以吸收大量的灵力,但这些灵力到了丹田后,都被鸿蒙之火吞噬了。这说明她亟需提升鸿蒙之火的等级。
“从今天开始我给你重新炼制躯体。”苏芮道。
苏白点头,十年的等待对他而言不算长,尤其是知道仇人就在这个世界上之后。
千神绝本来已是七阶法宝,在南安仙府遭到毁坏,现在剩的也就是原来那根伞骨。对着这根伞骨,苏芮不知道如何定义它的品阶。从品相上说连法器也算不上,可就算是梅婷剑也毁不掉它。不过它却很好的地保护了苏白的元神,受益于与苏芮元神双修,苏白现在勉强有了形状,想来如果重新铸炼,他的元神也会更加凝实。
苏芮低头想了一会儿。苏白现在不在她的识海,有些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他一眼过去,正看到苏芮垂着的弯曲的一段脖颈。
白生生的,上面竟然有颗小红痣。因为这个发现,苏白忽然热了起来。
原来苏芮闭关十年,他就在一旁等着,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才觉得好像等的时间有点长了。
苏白就皱了皱眉,他可不是苏长生。对于经历了冗长一生的老魔而言,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已能预见到结果,说不知道这代表什么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笨鱼想要的,笨鱼……他怎么总这么称呼她?
“苏白,重小楼为什么没有认出你?你不觉的奇怪么?”
苏白心神一恍,他竟失神了,片刻之后他咬牙切齿道:“大约是在耍什么花样!”
苏芮从这个男人几乎扭曲的表情看出了他刻骨铭心的仇恨,心里嘀咕了一下,不再说什么,直接把从南安仙府中得到的灵宝都拿了出来。
这些灵宝每一件拿出去都会引起血腥哄抢,以前也是天宇仙尊的爱物,如今被苏芮丢在地上,得知要被无情地炼化后,顿时一阵阵哭天抢地。
可苏芮没有半分的心软,炼制的过程更是冗长沉闷,即使有鸿蒙之火,其间的艰辛也难为外人所想。
但苏芮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这也是炼器师的常态。
时间一年年过去,苏芮早不复开始整洁的模样。她头发额前头发散乱,剩余头发随便用帕子绑在脑后,裤腿和袖子都高高挽起来,露出的皮肤上面一块块的污渍,要不是她伏在青石之上抱着千神绝用力打磨,真让人以为她是个小乞丐。
苏白瞧了半响,默默走过来用帕子擦掉她头上的汗。又取出一个玉瓢,苏芮直接抬头,苏白将玉瓢轻轻一歪,苏芮手上的动作不停,却就着他那玉瓢喝了个饱。
“还有最后一根了,但伞面没有更好的材料了,我估计这次最多还是七阶,主要是我修为受限,但威力肯定是不一样的,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打败重小楼……”苏芮一面打磨手上的伞骨一面道,她神情专注,一眼也没多看苏白。
如果她此时抬眼,一定能瞧见苏白眼中的复杂情绪,可惜她没有,苏白也很快恢复了常态,轻松道:“你慢慢做,我去外面逛逛。”
器灵也是可以离开本体的,不过距离有限罢了。
苏白最近就常常出去,不过从未出过潭口,他只是走到洞口,坐在栓着那头火蟾的石头上,一大潭水就在他头上。
寒潭从外面看是烟雾缭绕,但从这里看,反倒像一大块温润的玉石,里面还有不停游动的云。
十几年过去,火蟾从最初见到这个男人非常惧怕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它已经开了灵智,跟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见苏白过来,便凑到他脚下,吐出嘴里的银鱼。
这是火蟾在讨好苏白。
不过苏白今天显然心不在焉,他没管那银鱼,但也没瞪它,忽然问:“你说是报仇重要还是好好的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重要?”
火蟾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它不敢不回答,不过喜欢的人它也有,以前隔五十个山头的水坑里还有一头母火蟾,后来那母火蟾跟一只公狗跑了,火蟾就伤心了,它绝对不会承认那公狗其实是头狮子的。想到自己的伤心,火蟾就呱呱道:“报仇!报仇!”
苏白透明的手指紧捏在一起,正待踢走这聒噪的火蟾,从洞里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
他一下站了起来。火蟾还没看清,他就消失了。
苏芮在洞口布下了很多结界,苏白进去是要花一些时间的,但这时间怎么都不能说长。可他进去的时候,苏芮歪在石桌上,没有安装的伞骨滚了一地。
苏白一摸,苏芮烫的吓人。
苏白当即暗呼不妙,又捏着她手腕输入一缕灵力,脸色更暗了下来。
苏芮当然不是生病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时候她的发情期到了。
苏芮没过多久就清醒过来,听苏白说完,表情还算镇定,但苏白瞧见她微微夹紧了腿。
妖兽和人不一样,成熟之后都有明显的发情期,到了这个时候,等阶越高散发出的气味就越大。化形之后,不但对同族雄性有致命的吸引力,就算是异族,也是一样的。越想控制这种欲望,越会适得其反。这种本能,几乎没有理智可言。
苏芮没想到发情期说来就来,在苏白点破后,那股异常的火苗就蹿满了全身。她深吸了几口气,运转鳄灵功暂时压制住这种欲望,起身在洞府内外布下无数道结界。
苏白摇头:“不行的,怕到时候你会自己冲出去。”
苏芮:……
“要多长时间能过去?”她吸了口气,刚刚损耗了点灵力,那种感觉又卷土重来了。
“外面那头火蟾是公的。”答非所问。
苏芮走出去砍断了拴着火蟾的链子,火蟾还是近二十年前被苏芮收服的时候见过她,现在也不跑,反而不要命地抱住了苏芮的腿使劲往上蹭。
苏芮:……
她还未动手,乌光一闪,火蟾捂着两只后腿之间的部位惨叫着飞了出去。
“你做了什么?”
“我把它阉了。”
苏芮:……
她站在洞府门口放开神识,隐约察觉到方圆几十里内的飞禽走兽都多了起来。苏白一把把她推了回去:“你身上的气味已经散出去了!”
几个古老的大阵一布,苏白更加透明了。但这大阵能隔断苏芮身上的气味,却拦不住苏芮往外跑,他虽然在一旁打坐,却忍不住隔一段时间看看在石床上不停流汗的苏芮。
“苏白,你不也是男的么?要不你出去躲躲。”
苏白眉梢动了动,面容清冽,声音至冷:“对不起,我是器灵,没办法满足你。”
苏白根本就是个虚体。
苏芮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爬起来开始运转鳄灵功。苏白说了她这发情期说长也不会很长,最多一个月,她就不信这一个月熬不过去。
第269章 亮的吃人
在石床旁边的石壁上,苏芮刻了一个“正”字。
如今已过去了五天,只要刻完六个“正”字,她就算熬过去了。
又刻下一笔,苏芮重新坐到石桌旁,拿起一根伞骨用力在青金石上磨了起来。
那日苏白见她反应强烈,根本没考虑她能熬下去,但第三天晚上,苏芮忽然从床上跳下来,开始专注地打磨伞骨。苏白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是铁了心要熬过去。
他这次没有嘲笑苏芮,反而生出欣赏之意,不过苏芮能撑多久,他暂时保持观望。
最后一根伞骨炼制非常困难,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错误,但苏芮脸上没有一丝不耐,错了就重新熔化再炼。她就像个机器人从早到晚一刻不停,更别说休息。只是偶尔抬眼的时候能看到眼底布满了血丝。
这个时候,苏白觉得洞府里有些呆不下去了。作为器灵,它只对能提升自己品阶的宝贝有“嗅觉”,就是那种香气。但现在他第一次感觉到整个洞府里重满了一股不太好闻的“臭味”。
虽然以前没闻过,但苏白能分析出那是苏芮散发出来的气息。苏白都被熏的有些发晕,难道苏芮就没有任何反应吗?
苏白从外面透气回来,看到的依然是苏芮挺直的脊背,她在一丝不苟地擦拭那些炼制好的伞骨,每一根都擦的晶晶亮,但她还嫌不够亮,又把它们擦了一遍。
苏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是器灵,苏芮每摸一下千神诀,等于都在摸他。不过不知道被摸过多少次,苏白早就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但是现在,苏白感觉进入发情期的好像不是苏芮,是他自己。
他想让苏芮停下,见她手扬起,又鬼使神差地盼着她落下。最终变成他坐在门口看苏芮一遍遍地用力擦拭伞骨。
墙上已经有四个并列的“正”字了。
苏芮刻完最后一笔,走回石桌的时候,一滴滴血从她鼻孔里流出,落在地上,看起来触目惊心,但苏芮的脚步没有一丝迟疑。
为了节省灵力,洞府里只燃着一簇灵火,这簇灵火照在坐在石桌旁的女子脸上,只能看到她两只眼睛像古井一样幽深。
先前苏白只是全身发热,这一刻他觉得热度退去,只有一个地方跳了起来——心脏的位置。
实际上他是没有心脏的,但他曾经是个人,有些感觉神奇地得以保留。不过即使当年,他也没有这样为谁激动过。
他从来是阅尽千山,受万人膜拜,看到的只有顺从和屈服。所以一旦遭到背叛,就如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