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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花了两个小时打扫收拾房子,她有点小洁癖,还有点强迫症,不把房子打扫干净不甘心。
    这栋公寓三室两厅,主卧带个阳台,侧卧是客房,还有一间装成了书房。
    房主现在国外工作,短期内回不来。许宁直接租了一年,打扫完,洗了个澡,见没什么事了,就拿着钱包去超市采购。
    她以后自己住,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米面也不能少,总不能做饭时跑主子家去借。刚才花别人的钱她不心疼,这会儿自己出钱买东西,许宁就克制许多,专挑便宜的买,贵的全部pass,又买了些速冻食品方便面之类的,最后没忍住,拿了几包零食打牙祭。
    工作五年,许宁从最初的小助理到现在的心腹跟班,工资跨越了好几个度,年终公司有奖金,太子殿下还给发红包,算起来收入算是不错的。但即使如此,许宁也不富裕,家里还有老父老母和嗷嗷待哺的侄子要养,一家子四张嘴,就她一个劳动力。还有房贷,平时同事红白喜事份子钱,置装费,化妆品,跟在主子身边,身份在那摆着,穿得太次打扮不得体别人看不起也丢上司的人。
    方方面面算下来,每次想想许宁都觉得自己亚历山大,心里迫切希望太子殿下早登王位,说实话,这次被下放,对她打击真挺大的。
    回到家又是一番折腾,今天周五,明天周末休息,去公司要等到周一,但提前准备工作要做足,人事上的,分公司近来的业务之类的都要再琢磨琢磨,不能去了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被人当白痴耍。这些都是她的工作,谁让主子器重呢,被下放就带了她一个心腹,她不操心谁操心!
    江城地处中部,十月的天不冷不热。许宁把要看的资料又看了一遍,想起自己家里也没安网线,赶忙打电话预约。
    刚挂了电话,就听到门铃响,不用猜就知道门外是谁,除了太子殿下不会有别人。
    打开门,程致挥手嗨了一声,“阿宁,咱们晚上吃什么?”
    有这么个不要脸的上司,许宁吐槽都懒得动嘴。侧身把‘要饭的’放进来,“我买的有饺子,煮饺子,再炒两盘菜可以吗?”
    程致笑笑,俊郎的脸上一派从容,跟进了自己家似的,自在的很,见鞋柜里没多余的拖鞋,直接脱鞋穿袜子进屋。他知道许宁有洁癖,地板肯定干净。
    “想喝你煮的皮蛋瘦肉粥,”程致不要face的提要求,还指着手里的塑料袋说,“我专门买了皮蛋还有肉,香菜也买了。”
    许宁牵牵嘴角,看了眼他脚上的灰袜子,认命的接过袋子,“程总先在客厅坐一会儿,我去做饭。”
    “用我帮忙吗?”
    “不用…=_=”
    虽然做饭不费什么事,但许宁已经可以预见以后厨娘的日子在向自己招手了。早知有今日,当年真不该心软,可惜那时自己心不够硬,上进心太强,跟狗腿子有的一拼。
    两年前两人在外出差,程致喝酒喝到差点胃穿孔,在医院住了两周。太子殿下这人别的都还好,就是在吃穿住行上有点龟毛,从不愿意迁就委屈自己。只要有能力,绝对享受为主。
    当时住院,医院食堂的病号饭他看不上,餐馆里的菜少了味精之类的特殊调料也大打折扣,眼看那么高那么壮的块头天天吃饭像受刑,蔫了吧唧的,吃得还特少,许宁看他可怜,也有讨好上司的意思在里面,就撸袖子亲自上阵。不是她吹牛,自己厨艺确实不错,她爹妈以前开饭店的,算是家学渊源来着。
    当时小露一手,被主子惊为天人,但也只那么七*八天,之后再没机会给太子殿下做过饭。没想到事过两年,在这找到补了。
    吃过饭,洗碗刷锅也甭指望太子殿下,他就是一大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嘴里两句甜言蜜语已经顶了天,真让他帮忙做家务,许宁还真没这胆子。
    捧着白开水,程致站在厨房门口和心腹下属聊天,“阿宁,我那里有红茶,等会儿你跟我上去拿点儿下来,也不能天天喝白水,多没意思。”
    许宁也不客气,头都没回应承下来,“那多谢程总了。”两人上下属关系五年,每天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跟爹妈见面的时间还多,谁不知道谁啊,假谦虚没意思。
    “你和我之间哪用客套,”程致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对许宁这个下属,他挺满意的,有分寸,聪明踏实肯干,能力不俗,不像别的女人,动不动就腻歪,对她好点儿就能脑补无数缠绵故事,也就许宁,拎的清,让人放心。
    “对了,财务报表我已经看了,赵胖子长得虽然丑,能力还成,这边公司最近除了政府城南地皮招标,还有什么主推业务没有?”
    把最后一个盘子洗干净擦干放进消毒柜里,许宁摇头说没有,“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城南地皮招标我看赵总也不是很上心。”
    江城这边的公司对于整个程氏来说无足轻重,这里每年的利润只要在往年持平的基础上有所盈利就成,别的要求并不多。由此也能看出,董事长把亲儿子下派到这里是有多后爹。
    程致啧一声,许宁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只是他早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亲爹和后爹有的一拼这种事,早年还会在意,现在,呵呵。
    两人又就分公司事宜讨论了一会儿,直到晚上快十点,程致才站起来要走。许宁跟着他上去拿茶叶,下来洗完澡,看了会儿之前下载的视屏,没多久就睡了。
    结果半夜被门铃吵醒,大晚上的还真有点渗人。好在许姑娘胆子够大,没被惊到。
    看着门外的程致,许宁慢吞吞说,“程总,现在刚凌晨四点一刻。”所以你这是要闹哪样?
    程致捂着胃抽气,“我胃药你放哪了?”
    许宁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有点不正常,背也弓着。本来还有点起床气,这会儿立马清醒了,扶着他进了家门,把人放沙发上,“胃药我收在你房里高脚柜第二层抽屉里了,家里门锁了吗?我上去帮你拿。”
    程致斜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门没锁,你上去吧,出来记得把钥匙还有手机给我拿过来。”他这会儿实在不想动了。
    ☆、第3章 娇花
    程致有老胃病,具体年限未知,反正许宁跟着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这毛病了。
    众所周知,有老胃病的人要忌口,很多东西都不能沾,两年前喝酒差点胃穿孔就跟这个有关。今天她做的饭都避开了太油腻辛辣的刺激物,没想到主子还是犯了胃病,许宁喂他吃了药,放下水杯说,“等天亮我就去配中药,程总,您在沙发上躺一会儿,我去拿条毯子。”
    药效发挥不会这么快,程致疼得要命,虚虚的点点头,不想说话。许宁回房拿了毯子,还拿了个枕头,托起他的头把枕头往脖子下一塞,又帮着把鞋脱了,盖上毯子,同时拿遥控器开了客厅空调。毕竟快十一月了,夜里还是比较凉的,毯子也不厚。
    又在客厅陪了一会儿,等程致睡着了,许宁打个呵欠,站起来悄无声息回房补眠。想拿手机定闹钟,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自动关机了,难怪主子特意跑下楼而不是电话召唤,根由在这儿~
    家里有病号,病号是上司,许宁睡的不踏实,没等闹钟响她就醒了。
    现在刚早上六点多,下床伸个懒腰,拉开窗帘,外面竟在下雨,窗玻璃都打湿了。推开落地窗到阳台,打开窗户,一股凉风伴随着湿气扑面而来,有点冷。
    许宁先去浴室刷牙洗脸又换了衣裳,把自己收拾好了才开门出去。
    程致还在睡,看脸色胃应该不疼了。
    她跟在他身边五年,两人说来虽是上下级,但相处得久了,感情还是有的,介于朋友和下属之间,情分总比公司其他人多一些。
    帮他把毯子拉了拉,许宁先去厨房煮早餐。主子现在堪比娇花,要娇养,饮食上更要小心。她以前为了讨好这位,特意在这方面下过功夫,知道老胃病的人吃什么最好。
    所以你看,想要成功博得上司器重,各方面都不能马虎,不说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捞鱼吧,至少工作生活要兼顾,得让主子觉得器重你是他赚了,而不是被倒贴。
    程致快八点的时候才醒,头疼,嗓子疼,骨头疼,浑身都不得劲儿。
    到厨房那儿,果然看到许宁正在里面做饭。一身黑色宽松运动服,衬的她身形越发纤细高挑,长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微一动,发梢就随着轻轻摇摆,让人很有去抓一抓的欲|望。
    “咳~~”
    许宁闻声转身,“程总,您醒了,胃还疼吗?”
    程致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有点恹恹的,“除了胃不疼,我全身都疼,阿宁,我好像感冒了。”
    许宁也听出他嗓子哑了,放下搅拌的勺子,把火调成文火,往外走,“我去拿体温计,您量量体温。”
    程致本来还想来句‘都怪你让我睡客厅’什么的傲娇一下,但想了想,到底没傲娇出来。就算是下属,人家也是个妹子,能留自己过夜已经很不赖了。
    许宁对他可没非分之想。
    程致乖乖跟到客厅,到沙发上一坐,接过许宁递来的体温计,解开睡衣的两颗口子,往咯吱窝一夹,说,“阿宁,我想吃蛋包饭。”
    许宁:“……不好意思程总,我昨天没买鸡蛋,番茄酱也没买。”顿了顿,又补充句,“外面正在下雨。”
    程致有点失望,鸡蛋他家有,番茄酱却没有,蛋包饭少了酸酸甜甜的番茄酱味道就大打折扣了。但外面在下雨,特意让人姑娘出去买好像也不合适,叹口气,只能作罢。
    到时间拿出体温计,程致直接递给许宁,许宁看了看,37°8,有点低烧。
    “要不您回楼上休息吧,等做好早饭我给您送上去,吃过饭再吃药。”
    程致牙没刷脸没洗,一直待这也不合适,就站起来说好。
    出门的时候想起来,把自己钥匙扣上的钥匙解下来一个递给许宁,“以后你帮我保管一个,省的丢了忘了进不了家门。”
    还真把她当保姆了……许宁无奈,却也只得接过。
    程致回到家先冲了澡,刷牙洗脸刮胡子,等许宁上来送餐,已经人模狗样的靠坐床头支着电脑桌用他那价值三万七的笔电玩儿着连连看。
    许宁把餐盘放到矮柜上,程致合上电脑,往餐盘里一瞅,竟然有蛋包饭!造型还是个六角型,上面淋着一层红色的果酱,看着就很有食欲。
    “没有番茄酱,我用草莓加酸奶打成的汁,味道还不错,程总别嫌弃。”
    “嫌弃什么啊,一看就很好吃,阿宁,你对我真好。”
    程致真的挺感动的,觉得下属贴心。许宁心想,你记得这个情,将来对得起这个投资别卸磨杀驴就成。
    吃了早饭,歇了会儿,又给他喂了退烧药,许宁说,“程总,我出去给您包中药,您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程致这老胃病,每次一犯就得吃中药调理一周,要不管,以后会越来越严重。许宁作为第一狗腿,当然要对起这个称号,以前在北京,主子胃病犯了去医院都是她陪着去的,中药也是她负责煎的,为此还专门在网上自掏腰包买了个煎药器,可见心机之深。
    公司很多人暗地里说她是心机婊,许宁也大方认同。她不是名牌大学毕业,也没留过洋,要想搏出位,就得从别的方面入手。要不上司凭什么看得上你?还不是工作上用的放心,生活上伺候的贴心?
    当然了,如果程致长得对不起大众,许宁估计也没这功夫在生活小事上找补刷上司好感。人都是感官动物,不讳言,她就是看他长得不赖又是单身才有这闲工夫,真长得丑了吧唧秃顶大肚子结了婚或有了女盆友的,那就是另一条路线了。
    职场真的处处是学问,越往上走竞争越激烈,男人女人谁不想做人上人?尤其作为女性,需要忌讳的地方更多。就算殷勤也得把握个度,既要让上司觉得你把他放在心上,又不能让上司误会你对他另有所图,暧昧什么的绝对不能有,敢玩儿这个,将来能有好下场才怪了。
    程致不喜欢喝中药,虽然味道不算很苦,也不喜欢。但他又不是小孩儿,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怏怏的摆摆手,“钱包在楼下茶几上,你拿了卡随便刷,再给我取两千现金,哦,中午想吃点儿清淡的,阿宁,你顺便把菜也买了吧,再买点水果,唔,我记得你挺会做点心的,以前那个什么蜜枣糕的,就挺好吃。”
    许宁:“……”
    外面的雨还在下,出了楼栋,凉风一吹,还真有点冷。许宁也没换衣裳,一身休闲装,斜挎着个大大的帆布包,脚踩平板鞋,看上去就像个正在读中学的学生。
    她脸长得嫩,二十六七了,平时和朋友出去,愣是会被认为小一辈儿。所以平时在公司或跟着主子外出,都会盘头,特意戴个没度数的金丝儿眼镜,再穿的正式点儿,显得既成熟又端庄,多少能增加点气势,不至于让人看轻了。
    但私下里她喜欢休闲装扮,怎么舒服怎么来,衣柜里也是泾渭分明,一边儿是女人系,一边儿是少女系,闺蜜都说她这人精分,心机重。
    撑开伞,按着手机地图找到了附近的大药房,把方子递给店员,结账时,收银问是否要办张会员卡,“积分满99抵一元,十块的卡费也会预存到会员卡里,年底还有促销折扣,很划算的。”
    许宁觉得以主子的娇花体质,以后吃药的地方多了去,于是多花了十块钱办了张会员卡,想了想,又让店员帮忙拿了两盒消食片,两盒润喉片,还有两瓶维c。主子有钱,节省可耻。
    路过工行,取了两千大洋,到超市买了食材,大包小包的,还要撑着雨伞,一路提着累的够呛。
    回到家,许宁也没歇着,换了身衣服,先上楼慰问主子。程致睡了,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脸微侧,睫毛从许宁的角度看去,显得又长又密,长男人身上真是白瞎了。
    许宁探手去摸他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感觉还有点烧。程致睁开眼,打个呵欠,“你回来啦?”
    她嗯一声,摸了上司的额头也没觉得多尴尬,自己行的正坐得端,没必要心虚。
    “程总,您再量量体温吧。”说着翻了翻手里的塑料袋,找到新买的电子体温计,用酒精棉球擦拭干净,往程致耳根后一触,拿起来看了看,38°,烧没退还升高了,这可不太好。
    程致懒洋洋的,拿过她手里的袋子看,消食片,润喉片还有维c,笑了,“买的还挺全的,我没事,你去做饭吧,有点饿了,等吃了中饭再睡一觉就成。”低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
    许宁刚要说什么,上衣口袋里手机响了,拿出一看,对程致说,“是赵总,可能是想请您吃饭。”昨天匆忙,以赵广源圆滑的性子,当然不会真的放任太子爷不管,该殷勤还是要殷勤滴。
    程致啧一声,“你跟他说我病了,起不来床,探病免了,就说需要休息。”
    ☆、第4章 心机
    赵广源这人很精明,不说闻一知十那么牛逼,但也能揣摩几分人心。比如这会儿,听着电话那头的许特助说太子爷病了,起不来床,需要休息不便见客什么的,他就能掰扯出个一二三来。
    一呢,太子殿下病了,这个毋庸置疑,他脸还没那么大需要那位特意诅咒自己拒见;
    二呢,太子爷不怎么待见他,这个还有待商榷,但也有几分可能,毕竟真要想结交,这时正是打开局面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偏偏人家说起不来床不方面见客,又不是大姑娘,还不方便,一听就是虚的;
    三呢,也是最重要一点,凡事由小看大,从这件小事让赵广源对太子爷便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本来还以为是位刘玄德,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馅,心计不成,虎头蛇尾,不够圆滑,不够精明,不说礼贤下士,连最基本的戏都演不完整,难怪被小太子给挤来了这里,这是智商差距。
    有了这份认知,赵广源放心了,心情还挺不赖的。一旁的财务经理看到上司笑的荡|漾,不由问,“赵总,太子爷怎么说?”
    赵广源也不说别的,只拍拍他的肩,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老张啊,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有我在前面顶着呢,那位爷保准什么都查不到。”他在心里给程致安了个‘绣花枕头’的标签,觉得身心舒畅。
    张德海心说,合着不是你在账上动手脚。不过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对赵广源这人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虽还是忧心,却也安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