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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节

      “你敢不敢做?”
    “当然敢!”
    刘彦直满意的点点头,这几个毛贼死有余辜,但他不打算让儿子这么小就造杀孽,随手一挥,几个毛贼落水,沉入江底再也浮不出来了。
    有人企图暗杀自己,也许是光复会的仇家,也许是周嘉睿,刘彦直决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他先找到那位包打听,弄断他两根大腿骨之后,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是大买办杰瑞·周买凶杀人。
    ……
    周家花园,周嘉睿正在书桌旁修剪雪茄烟,忽然发觉身后站着一个黑影,急忙拉开抽屉,拿出一支柯尔特转轮手枪,猛然转身瞄准黑影。
    那黑影一挥手,柯尔特左轮的六英寸枪管就变成了麻花。
    周嘉睿大惊失色,看到黑影走过来,露出本来面目,正是此前来打秋风的陈先生。
    “周老师,你不该买凶杀我。”刘彦直道。
    “你你你,你到底是谁?”周嘉睿后退着,面孔恐惧到扭曲。
    “你别管我是谁,那孩子是刘彦直和林素的儿子,你都敢杀,你说他能饶了你么?”陈永仁的声音冷的像西伯利亚的风。
    “我不知道啊!”周嘉睿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我不过是想发财而已,怕你们坏了我的事,知道是彦直的儿子,我说什么也不会动那个念头啊。”
    “我本不想杀你,现在留不得你了。”刘彦直缓缓举起手,“灭了你,也算清除历史bug了。”
    “饶命!”周嘉睿趴在地上哭嚎,“你还能用得着我,你不是执行任务么,我有关系有钱,你要去哪里,我给你买头等舱的票,不,我给你派一艘船,彦直的儿子有什么需要我也能满足,他要上学么,我给安排圣约翰,找最好的教授。”
    第四十章 走南闯北
    周嘉睿这最后一句打动了刘彦直,想给儿子最好的教育,还得仰仗杰瑞·周这样的假洋鬼子,圣约翰大学几乎是中国最好的大学了,教会学校,全英文授课,不是一般学生都能进的。
    “好吧,不知者不罪,你的人头暂且寄放在你脖子上,能寄放多久,就看你的表现了。”刘彦直冷哼一声,坐在了摇椅上。
    屋外传来保镖的询问:“老爷,有事体么?”
    “没事没事,你们下去吧。”周嘉睿急忙打发他们,若来的是盗贼绑匪,他肯定不会这样做,但来的是穿越者,天知道他们的科技水平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居然能远距离折弯金属,这能量太强大了,对抗是没出路的,只能求和。
    保镖们狐疑万分,但还是退下了,他们分明看到屋里有其他人的剪影,但老爷不发话,他们也不敢乱来。
    “陈先生,先抽一支雪茄压压惊。”周嘉睿奉上吕宋雪茄和火柴,又从柜子里拿了一瓶昂贵的白兰地奉上。
    “上次给您准备的盘缠不大充裕,这样吧,我给您一些旅行支票,全世界只要有文明的地方就能使用,另外再预备一万英镑和一万美元的现钞,银元太重,我就不给您预备了,对了,您需要防身武器么?虽然您的身手好,但有时候武器起到的是威慑作用,我这里有进口的新款毛瑟手枪,给您拿几支吧。”
    刘彦直点点头,对周嘉睿的态度很满意,这年头英镑和美元都是硬通货,一万英镑和一万美元是相当大的一笔巨款了,在全球各地都能买起大宅子,坐得起长途豪华邮轮头等舱,即便是洋行买办,这也不是小数目。
    “我明天坐船去香港,你安排吧。”刘彦直道,转身跃出窗户消失不见。
    周嘉睿擦一把冷汗,立刻让人准备他刚才承诺的那些东西。
    次日,刘彦直再次登门拜访,周嘉睿奉上头等舱的船票,两捆现钞,一本数目在两万英镑的旅行支票,还有两支毛瑟c96自动手枪和一支毛瑟掌心雷微型手枪,子弹五盒,另有洋服两套,皮鞋两双,都是现买的成衣,但很符合陈永仁的身材。
    “不错,还算用心。”刘彦直让人把这些收到行李箱中,转身就走,周嘉睿亲自相送,走到大门口,刘彦直忽然问道:“对了,沈小红呢?”
    周嘉睿语塞,他为了和盛宣怀的远房侄女结婚,把书寓的女校书给甩了,这事儿可不大光彩。
    “你这小子,良心被狗吃了,人家沈小红对你可不错。”刘彦直指责道。
    “后来我也曾试图联系她,可是再也找不到了。”周嘉睿为自己辩护,“这个女人心太大,总想当正房,我可是朝廷五品官……”
    “好了好了,我才不管你那些破事,等我回来,小孩要上圣约翰。”
    “一定一定,一句闲话的事体。”周嘉睿点头哈腰,把瘟神送走,擦了擦汗,虚脱了一般。
    ……
    刘彦直带着小陈子锟乘坐英国邮轮玛丽女王号前往香港,孩子对于海上航行已经不感兴趣,旅途上一直缠着刘彦直要学功夫,刘彦直说我这些功夫你学不来,回头给你找几个南拳师父吧。
    数日后,邮轮抵达香港维多利亚港,父子俩在香港盘桓数日,旅游一番,世纪初的香港还不发达,比远东第一大都会上海逊色许多。
    小陈子锟看到港岛上空飘扬的港英旗帜,不免纳闷:“叔,咱们到了英国么?”
    刘彦直道:“这儿以前是大清的国土,现在是英国的殖民地。”
    “什么叫殖民地?”小陈子锟很是不解。
    刘彦直手头没有电脑不能百度,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给儿子解释。
    “香港以前是个渔村,但是拥有优良的深水港,被英国人看中了,和清朝打了几次仗,都打赢了,就把这个岛屿割让过去,岛上的中国人既不是大清的子民,也不是大英帝国的子民,仅仅是殖民地的二等公民。”
    “那他们为什么不反抗?”小陈子锟愤怒的挥起拳头,“和英国人玩命!就像美国人那样,自己独立。”
    “小家伙,懂得还不少,美国以前确实也是英国殖民地,但香港不同,香港人宁愿做英国人的二等公民,也不愿做大清的子民,正所谓国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国,鸦片战争的时候,老百姓看到英军和清军打仗,权当看热闹……”
    “鸦片战争是什么?”小陈子锟有着无穷的问题。
    “说来话长,有一种植物叫罂粟……”刘彦直忽然想到这是极好的教育儿子的机会,于是娓娓道来,听的小陈子锟入迷,整天缠着叔叔讲历史故事。
    三日后,香港游历结束,父子俩乘船沿伶仃洋北上,刘彦直少不得又要讲一下文天祥的故事,当他讲到文天祥写下千古诗篇的时候,小陈子锟感动的流下热泪,问他:“那坏人有没有把文天祥杀了?”
    “坏人想招降文天祥,但没有成功,有一位英雄救走了文天祥,回到了宋军在崖山的大营,数日后宋元水师在崖山海域激战,宋军起初占了劣势,后来皇帝御船身先士卒,发起决死冲锋,宋军上下受到感召,终于大败张弘范,继而又收复了广州和泉州,退往台湾……”
    他说的起劲,小陈子锟听得激动,旁边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人却哑然失笑:“兄台,你这是说书呢?”
    “怎么,我说的不对?”刘彦直一愣。
    “文天祥确实是留名青史的爱国者,但他并没有被救走,而是两年后死在大都,宋军也没有绝处逢生,而是覆灭在崖山,那些故事都是兄台编的,不过我很喜欢。”中年笑笑走开了。
    刘彦直不明白了,这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怎么到了这里又没发生过呢?这些问题或许党教授能够解释,自己是想不明白了。
    船到广州,刘彦直带着儿子下船,先品尝广州府的各种美食,玩耍了两天才去仁安街的跌打医馆“宝芝林”找黄飞鸿拜师学艺。
    宝芝林内有人接待,听说客人要找黄师傅,便说不巧,黄师傅去佛山了。刘彦直追问去佛山哪里,那人骄傲的说:“师父去找梁赞切磋武艺去了。”
    梁赞是武术名家,叶问的师祖,也是咏春拳的大宗师,刘彦直心道索性一并拜了吧,便花钱雇了一辆马车直奔佛山。
    佛山筷子街赞生堂是梁赞行医收徒的场所,远近皆知,刘彦直不费吹灰之力就找上门来,来到早不如来得巧,医馆内正在比武。
    两位武学大师按照比武的规矩先切磋桥手,这是南拳里的硬功夫,讲究铁马硬桥,能把前臂练得如同钢铁一般坚硬,有时候遇到次一点的对手,一个桥手就能把对方的胳膊打断。
    刘彦直不认识梁赞,也不认识黄飞鸿,他看到两人中有一个身材高大,几乎高达一米九,这在广东人中是极为罕见的,占据了身高体重的优势,能击败对方就不值得骄傲了,反而是对方的身手很不一般。
    一局结束,身高力大的那位勉强赢了,接着比试掌法,个高的又赢了,刘彦直问小陈子锟:“你觉得谁厉害?”
    “他厉害。”小陈子锟指着另一个人说。
    小孩子声音大,围观众人连同比试的两位选手都扭头看过来,表情各不相同。
    小陈子锟丝毫无惧,大声道:“个高的欺负个矮的,不公平。”
    个矮的那个哈哈大笑:“无妨,我黄飞鸿输得起。”
    第四十一章 无影脚
    黄飞鸿是佛山人,说的是广府话,但大家都能听得懂,语言全无障碍,尤其是小陈子锟,更是从小就显示了语言天赋,他的父亲说的是北京官话,母亲说湖南话,居住的旧金山唐人街上说广东话和潮州话的孩子很多,一来二去学会了这两种语言,又在孤儿院学会说一嘴地道的美式英语,在上海呆了几个月,上海话也能交流了。
    刘彦直也能听懂广府话,但说的不利索,他用国语告诉儿子,比武和拳台上的比试不同,只要双方愿意,不分什么重量级,也不分拳术门派,甚至不需要是武林人士,比如霍元甲就曾经和俄国大力士比武,俄国佬可不是武行中人,而是马戏团练杂耍的。
    这年头交通不便利,佛山不经常见到外乡人,这对父子的出现让大家首先想到的是踢馆,虽然中年男人并没有显现出武行中人的特征,但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只有大宗师身上才有,小孩子虎头虎脑,结实灵活,一看就是练武的好苗子。
    这儿是梁赞的主场,黄飞鸿只是来切磋的客人,不方便主动招呼,那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冲刘彦直拱手道:“未请教?”
    “湖南陈永仁。”刘彦直一拱手,咳嗽了两声,在场的都是杏林中人,立刻能听出此人的肺痨已经到了晚期,这种体质还能长途旅行也是难为他了。
    “来此何事?”壮汉继续问。
    “来给犬子找个学武的师父。”刘彦直笑吟吟看着众人,他已经辨别出壮汉肯定不是梁赞,真正的梁赞应该是坐在旁边官帽椅上的老者,但在场最能打的就是这个壮汉,因为他的能量最多,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紫红色的光芒,而梁赞的光芒已经很微弱,黄飞鸿比壮汉次之,可是比武和教徒不同,教徒最重要的是教授的艺术,这一点显然黄飞鸿更合适。
    “拜师哪有那么容易,且不说这孩子资质如何,这些师父的身价可都不低。”壮汉调侃道,“你拜得起么?”
    刘彦直淡淡道:“能收这孩子为徒是你们三辈子修来的造化。”
    这话惹了众怒,连黄飞鸿也皱起了眉头,湖南人太托大了吧,壮汉抡起拳头道:“那我陈华顺倒要请教一二。”
    刘彦直道:“请教不敢当,这样吧,我设个赌局,一炷香内你要能碰到我的身体,这儿有五百英镑,就归你了。”
    广州府距离香港很近,是英国人势力范围,英镑是比银洋还坚挺的硬通货,而且英国实行金本位制,五百英镑可就是五百枚小金币,绝对是一大笔巨款。
    五百英镑的纸币摆在桌子上,刘彦直请黄飞鸿做个见证人,黄师傅欣然答应。
    众人重新拉开场地,刘彦直穿着长衫,倒背着手,冲陈华顺点头:“进招吧。”
    陈华顺也是佛山著名的武师,他的传奇故事甚至比黄飞鸿有过之而无不及,面对陌生的湖南人,陈华顺有些摸不着对方的套路,试探着用拳头来打,刘彦直轻松无比的侧身闪过。
    打架的时候,人的能量是外放的,后世的李小龙就是凭借能从对手眼神中看出下一招打向何处才无往而不胜的,而刘彦直靠的是观测对方的能量波动,陈华顺想动腿还是动拳头,向往哪儿打,哪一招是实招,哪一招是虚招,他完全看在眼里。
    一炷香下来,陈华顺打空了几百拳,连刘彦直的衣角都能沾到,空拳比打在人身上还累,他气喘吁吁,只能颓然认输。
    刘彦直也不轻松,以陈永仁的躯体,闪转腾挪耗用了大量体力,累得他一身虚汗,坐下来调息,众人看了都不免叹息,这么好的功夫,却是个病秧子,难怪把儿子交托给别人。
    陈华顺没想到自己会败,所以也没提自己输了怎么罚,五百英镑他可拿不出,便道:“陈先生,不好意思,我败了,令郎我来教吧。”
    刘彦直道:“你太粗放了,我怕教不好孩子,还是请梁赞先生来教吧。”说罢看了看官帽椅上的老者。
    一片哗然,即便身手好,也不能说这种话啊,梁赞是什么辈分,这孩子才几岁,这不是占在座诸人的便宜么。
    梁赞起身走过来,老头精神矍铄,走路带风,上下打量着刘彦直,道:“想让我收关门弟子,也行,但你也要拿出绝活来咱们交换。”
    刘彦直道:“不是关门弟子,不占名分,您老随便教教孩子就行,至于我的绝活,抱歉,不是我不教,是你们学不会。”
    此时已经无人愤怒了,刘彦直用实力证明他的话不是凭空吹嘘,只是他们想象不出学不会的武学绝技到底是什么样子。
    陈华顺道:“那就露两手让我们看看也好。”
    刘彦直环顾左右,他的功夫是破坏性的,不可能在人身上试,也不能把赞生堂给拆了,大屋后面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榕树,四个人才能环抱过来,他慢吞吞走过去,一大群人跟在身后,看湖南武师有什么绝活。
    “这么好的树,可惜了。”刘彦直拍了拍树干,榕树纹丝不动,刘彦直转身走回来,点点头,表示绝招已经使出来了,众人大眼瞪小眼,不晓得他在说什么。
    梁赞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但是在徒子徒孙面前不能显出来,于是微微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刘彦直道:“都散开,离远一些。”
    众人不动,梁赞心里有数,挥手让众人后退十步。
    大榕树轰然倒地,是从中间折断的,茬口平齐,众人吓得面无人色,这么粗的大树就算是用钢锯也得锯上一整天才能锯断,他们上前查看茬口,却又不像是锯断的,因为没有木屑,没有年轮纹路,倒像是被高温烧断的。
    梁赞这才明白,湖南人说的不假,能收这孩子为徒确实是他们三辈子修来的造化,这哪是武功,这是仙法,这人也不是武师,而是谪仙下凡尘。
    刘彦直刚才释放了一个能量球在树干里,造成这种效果还是他刻意收了力道,真要耍起来,佛山城都能给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