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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虽这么想,但我还是在心里憋了好大一泡气,只气得直咬银牙,面上的笑也差点挂不住。
    花谣也是面色一变,她站起身,拖着及地的迤逦长裙行至苏晋跟前,对苏晋温声道:“公子虽然已经将养了几个月,但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还是不宜多多走动。今日公子已在殿外弹了半个时辰的琴,今儿风大,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为好,”她笑道,“也免得我这一番救你的心血白费了。”
    “多谢神女关怀,”苏晋微微一笑,“今日叨扰了令妹,还请神女向公主替在下赔罪则个,若公主不欲见到我,还要麻烦神女告知一声,免得我日后打扰到令妹就不好了。”
    “公子言重了。舍妹只是心思单纯,并不是厌恶公子,还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苏晋一笑,“告辞。”
    苏晋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他只对花谣看着亲切实际却是淡漠地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花神殿,远走的背影一如在覆河城的宅院中我要求他离开时的那样,干脆、毫无留恋。
    花谣立在殿门口,没有上前相送,只是远远地看着苏晋离开的背影,过了许久,她才转过身,面上似有怅然之色。
    果然。
    我烦恼地叹了口气。
    真是……怎么老让我碰上这些事,我也算是看透了,看明白了,只要是个女子,无论是谁,牵扯到感情的事中就会没有原则、失了分寸,再清晰的事情都会变成一团乱麻,更别说本就错综复杂的事了。
    “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苏晋一走,花谣就立刻恢复了那副神气的模样,看着倒比她面对苏晋时颜色生动了几分。她大步走向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挑眉道,“我还没叹气呢,你叹什么?”
    我抬头看她,哼笑一声道:“你喜欢上他了?”
    她就微红了脸颊:“你这丫头,看着面皮薄,怎么说出的话却这般大胆?一点都没有公主的样子,你娘就是这般教你的?”
    “我娘怎么教我,你管不着。”我道,“只是你喜欢苏晋,我却不能不管。”
    “哦?”她笑,“你要管什么?”
    “他不是良人。”
    殿内沉寂了一瞬。
    风轻轻地滑进殿内,吹起花谣垂落的长发、腰间的飘带,半晌,她才又笑了起来:“不是良人?但你不是说,他会害你,全都是因为喜欢我、想要复活我吗?”她道,“怎么现在又说,他不是良人了?那你说,一个人辛辛苦苦收集你的魂魄数万年都没有放弃,还为你违犯天规、篡改天道都不算良人,那到底怎么样才算?你的沉新神君吗?”
    ☆、第173章 花神调(荷)
    我几乎是立刻就沉了脸色:“花谣,我只是在提醒你,你用不着这么跟我呛声。”
    “我只是在说我的想法,没有跟你呛声啊。”她轻快地歪头一笑,“怎么,我只不过是略略说了你那心上人一句,你就受不了了?那你有想过……”她渐渐敛了笑,“你次次在我耳边念叨怀逐太子不是个好人、是个祸害、必须除去时,我的感受吗?”
    “最起码沉新不会随意滥杀无辜!”
    “我说过了,那是后来的事了,你为什么就不相信他能改呢?!”
    “我不相信?”我一下子站起了身,几步上前逼近花谣,咬紧了牙道,“我想相信啊,我做梦都想相信他能改,这样子凝木就不会死、周言就不会死、问露不会伤心、洛玄不会伤心、我不会来到这里、三哥不会背叛我、沉新也不会被神女哨反复折磨了!可是谁来让我相信?他吗?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这种凉薄冷血的性子永远也改不了,你吗?”
    我嗤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他看向你时的眼神跟看向别人时没什么两样,三分嘲讽、三分轻蔑、三分不屑、十分淡漠。我现在才要怀疑他设置转生阵的目的了,他看着可不像是对你情根深种的样子啊。”
    “听碧!”
    “生气了?还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心里想的事情,所以恼羞成怒了?”我看向她。
    花谣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对他存有偏见,也知道你见不得他好,但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能把他调/教好,让他改过自新?”
    苏晋会接受什么人的调/教?别笑掉大牙了!他调/教别人还差不多!
    我刚想嘲笑她异想天开,但转念一想,猛地想到苏晋这人看着就是不喜让人控制的,估摸着更讨厌他人对他实施管教,无论打着什么名头都不行。花谣若是真的存有调/教他的心思,不说他能不能喜欢上她了,就说她是否还有条命在都是大问题!
    想到此,我面上的不屑就收敛了点,满肚子的火气也都转化成了对她的担忧之情:“花姐姐,你或许觉得苏晋可以改过自新,能给他一个机会,但四万年的时光难道还不够他改的吗?他若是要改,早就改了。而且他那性子——我看他是觉得不喜欢有人对他指手画脚的,你想调/教他,说不定还没感化到他,就先被他整死了。”
    “但四万年后他那么狠戾是因为我死了,他想要开启转生阵,就必须得收集天下最执念之物,所以才会大肆去收集怨气,残害无辜。”花谣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将来会发生的事,所以我会小心谨慎,不会让自己死的。”
    “可——”
    “好了,我们所想的背道而驰,各执一词是谁都说服不了对方的。”不待我再劝,她就微微一笑,看着我道,“不过丫头,我倒是有句话想问你,你说这些,是真心为我着想呢,还是怕我把四万年后的事情告诉怀逐,对你的沉新神君不利?”
    什么?
    我呆了一呆,下意识地想辩解一番,但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半个字。
    花谣但笑不语,像是早就预料到我的反应一般,就这么从容不迫地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最终,我直直地盯着她,口齿清晰地说了一声:“是。”
    她说得不错,我费了那么多口舌,纠结了那么多心思,或许是存有几分让她好好再找一个良人的心思,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沉新着想。
    若她只是喜欢苏晋,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我是不会这么着急的,反正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现在这般而已,沉新他们的局面并不会更差;可现实却是不同,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所有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连凝木和洛玄以及流初他们三个人,也因为和苏晋有所关联而被她在查看我记忆时隐隐探知,她若是因此防备苏晋、不喜欢苏晋还好,可她现在非但救了苏晋,还喜欢上了他,那我就不得不小心一点了。
    我是女子,自然了解女子心思,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有什么秘密的,更别说这秘密还关乎到他将来的命运。花谣现在喜欢苏晋,要是她一个冲动,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苏晋,让他有了防备,分散对付沉新三人,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君言死时将洛玄也一并杀了,那沉新不就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了?我不在乎我的命,但沉新的命我却不得不在乎,所以我才会那么着急,才会想法设法地让她放弃苏晋、别喜欢上苏晋。
    “不然呢?”既然都说开了,那我也没有演戏的必要了,干脆就把所有的话都和她说了,“你我萍水相逢,顶多在血缘上算是姑侄,同为龙族。可我和你在此前从未见过面,没有一点姑侄之情,同族之情更是别说了,我的族人我还顾不来呢,更别说你了。我在认识你的一天之内对你推心置腹,为了你的将来殚精竭虑,你觉得可能吗?”
    “你果然是这样想的。”出乎我的意料,花谣非但没有面现冰寒,反而笑道,“不错,你这丫头看着唯唯诺诺的,但到了关键时刻却是意想不到的果敢,有我龙族风范,不愧是我的侄女。你放心,你既然是我的侄女,那沉新自然也就是我的侄女婿,我花谣素来对人护短,且不会做出那等害我侄女侄女婿的事来。实话告诉你,我现在……也不是特别喜欢太子怀逐,只是对他有兴趣,觉得他不该那么死去罢了,且不会把将来的事告诉他。”
    我一愣,为她这突然大变的态度,也因为她话中的意思:“不该那么死去……?什么意思?”
    她说她不是那么喜欢苏晋,我自然开心,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苏晋不该那么死去,那还该是怎么个死法?莫非她是觉得苏晋死得不合心意,所以才救下他,准备按照自己的心意让他去死?
    哈哈,怎么可能。
    “我……我也不确定。”花谣沉默了片刻,罕见地显出了几分犹豫之色,“我和太子怀逐原本也并不熟悉,只是听过几次他的传闻,和他偶尔交谈过几次罢了。那日,我从你的记忆中得知四万年后发生的事,虽然震惊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同时却也因为得知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大为感动,不过我也是认真想过要不要阻止这些事的发生的,我曾经很仔细地思量过,想着现在就让太子怀逐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又会对天道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你想过?”这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就在我来到花岛的第二天,我们就遇上了苏晋,她就坚持救下了苏晋,她如果真的好好考虑过,不过短短半天时间,怎么会变卦得这么快?
    “是啊,想过,但是又变卦了。”她轻飘飘地应了一声,转过身望着苏晋消失的方向,“当我看到他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时,我忽然就想起了他在仙会上时的身影,身若松竹,发如泼墨,目如深潭,想着想着,我就不想让他去死了。他不该就这么无人问津地死去,他是那样一个惹眼的人,风度翩然,高傲如月,就算是死,也该是轰轰烈烈的,而不是这么默默无闻。”
    轻灵的风吹起她的衣袂,她看着远方,沉默不语。
    我看着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疯了。”最终,我道,“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就救了他?”
    “对。”她回过头,“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再说了,他要轰轰烈烈地死,也不一定是因为为祸了人间才死的啊,说不定我就感化了他,让他跟常清神尊一样,以三清安定为先了呢。”
    “不。”
    “你不相信我?”
    我摇摇头:“我只是不相信苏晋,”我抬眸看她,斩钉截铁道,“苏晋不会轻易受人感化的,你注定要失望。”
    “那就等着瞧吧。”她笑了,笑容里有几分轻快,“反正他喜欢的人是我,不管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总之,他到后来的确是喜欢上了我,这就够了。”
    看着她那副轻快笑着的自信模样,我就在心中暗叹了口气。
    在我还没有来到这里、见到这边的苏晋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认为苏晋的心上人是花谣,所以他才会知道引魂灯在哪里、才会把引魂灯放在我的身体上、才会大费周章地设置转生阵,可直到我方才见了苏晋,我才发觉,这或许……
    是我想错了。
    苏晋看向花谣的眼中,实实在在是没有一点情意。
    那天花谣说完了那句“喜欢我就够了”的话后就离开了,我以为她是去找苏晋,没想到她却是捧了一个熏炉回来,银制的熏炉小巧精致,散发着淡淡的熏香,和着这满殿的冰气,让我闻了就觉得通体舒畅,灵台清明不少。
    “这是百花冰清香,此香可安魂凝魄,对你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她笑着将熏炉摆放在花神殿的一角,“你之前魂魄不稳,又强行抽空体内法力,祭起水灵珠,所以才会被你的法力反噬,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才醒来,要不是你今天醒了,我都要以为这是你穿越时空所得的代价,要永远醒不过来了呢。”
    “三个月?”我一惊,“这么久?我还以为我顶多昏迷了几个时辰。”
    “不然呢,”她伸手轻轻扇了扇缓缓自熏炉中飘出的淡烟,“你以为太子怀逐这么厉害,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能下床走动,还能在殿外弹上半个时辰的琴?”
    听见苏晋的名字,我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说起来,”花谣没有看我,而是凝视着那袅袅飘起的轻烟,若有所思地轻声道,“我在这里连着照顾了他三个月,都没有听过他一次琴音,你倒是幸运,不仅在被他掳走时天天听他弹琴,就连在这里,也是听着他的琴音醒来。要不是知道他喜欢的是我,我都要以为他喜欢的人是你了呢。”
    ☆、第174章 花神调(昙)
    听到她这么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问话,我就笑了。
    天天听苏晋弹琴?这又是哪里的章程,她若是为了这一件事醋我,也醋得太没有道理了吧。
    因为花谣执意要救下苏晋的缘故,我心有不满,本想好好地再呛她几句,但眼尾扫到那正在缓缓升起轻烟的熏炉,我就咽下了到口的嘲讽之语,改成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我哪有天天听他弹琴了?加上今天这一次,也只不过才三次而已,而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太子殿下的琴可不是随便听的。”
    花谣打开熏炉的香盖,看似专心致志地拨弄着盖沿,不过明显有些散漫的动作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我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见她神色间似有一丝兴致,想了想,觉得这些说出来也没什么,反正她在我的记忆力都过过一遍了,便道:“我第一次听他弹琴,是被他自忘川掳走,又在船上困了数天,最终因为内伤未愈而倒下。他给我弹了空明清心曲,配上满室的雪神香,为的就是使我快点清醒,以免他的计划出了差错。这第二次,就是我——”
    ——对了,苏晋第二次弹琴,是我……
    “是什么?”见我半天没有说话,花谣拨弄盖沿的动作一顿,有些矜持地问道。
    我回过神,道:“你不是在我的记忆里看过了吗。我去西苑取药,结果被他的琴声引了过去,差点陷在幻境里出不来。至于这第三次,”我耸了耸肩,“一醒来就见到他还活着,精神还不错,梦到——好心情全都没了,有什么可羡慕的。”
    “梦到什么?”却不想我一语带过的地方却引起了花谣的兴致,就见她有些促狭地微微笑了,凑近我道,“丫头,你梦到谁了,有这般好心情?”
    我不由得感到脸上有些发烫,含糊道:“也……没谁,不过就是……”
    “就是谁?”
    “就是——不告诉你。”
    她就切了一声:“以为我猜不出来呢?你肯定是在想我那侄女婿吧?”
    “你说是就是吧。”提起沉新,我的心情就好了许多,就算他现在并不在我身边,但我还是露出了自醒来以后的第一个真心笑颜。
    沉新啊……我还真是……
    好想他。
    “好了,就看你这神情,不用问我就知道是谁了。”花谣也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她伸手在熏炉的轻烟上扇了扇,而后自袖间拿出一个香囊,往里面加了点香料后盖好盖沿,就起身道,“明日就是二月初一了,百位花仙都会聚集花岛,我也得去准备准备了。你在这里好好休养一番,我往冰清香里加了三分的白芷和一分的苍术,能助你安神,你好好休息,别再想关于太子——苏晋的事情了。”
    “反正无论我怎么想,他都已经活下来了,再想也没用。”提到苏晋,我的笑意就淡了下来,“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对。”花谣应得干脆,“你也别想趁着他伤重时再下阴手,不瞒你说,你体内的法力不知怎么回事,都被你身上的那个法阵禁锢住了,现在的你除了魂魄之身与其他人有些不同之外,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还是别想着对付他了,先调理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
    我面色一变。
    什么叫我的法力被禁锢住了?我不能施法了?可是我明明感觉到体内法力在流动……
    “别想了,因为我也想不明白。”在我暗暗运起体内法力查看情况时,花谣道,“一开始你昏迷,我只当你是因为受了反弹回去的部分法力,所以才一时不支倒了下来。可到后来,见你一天天的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我探入你体内的法力又像是水入大海,无声无息,我才开始着急起来,只是苦于无法。原本我是不准备把你的存在透露给任何人的,毕竟就算你不说你来自何处,光是我和你的长相就尽够人议论的了,父王和母后可只生了我这一个女儿。”
    她笑了笑,接着道:“只是后来,我见你许久不醒,焦急不已,又听闻太子怀逐于药理一道极为精通,无奈之下就请教了他,问他,若是一个魂魄之身的人多日昏迷不醒,会是怎么回事。”
    “什么?!你去问他?!”
    “你先别激动,他在被我救醒之前你就已经昏迷了,醒来后更是没有见过你一面,所以我才去问的他。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当我按着他给我写下的方子熬好了药端给你时,却瞧见——”
    她说到这里就顿住不说了,我本就因为她竟然为我的事去问苏晋而坐立不安,现下更是着急起来:“瞧见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我瞧见……”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才道,“我瞧见他立在你榻边,神情莫测地盯着你看。我——我当时以为他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就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药碗,惊动了他。他这才告诉我,说是他偶然行至你处,见你和我容貌相似,便以为你是我的妹妹,加之我又在前一日问了他那个问题,他就以为你自小就有这种问题,因为生来就是魂魄之身,所以龙宫也没有将你的存在公布于众。我见他并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你的身份又实在匪夷所思,便顺着他的想法说了下去,圆了这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