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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这是我弟弟。”林羡道。
    “亲弟弟?”中年男子急切的问。
    “不是,”林羡面上的笑容淡了,疑惑道,“怎么了?”
    中年男子脸上的神色一松,笑着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不是你亲弟弟那就好了。
    林羡心里的古怪感越发因此放大,“我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伯父莫要怪我唐突,不知您是我家里哪边的亲戚?”她脸上挂着一丝局促的笑意。
    中年男子不在意的笑笑,道,“算起来并不是亲戚,受人之托过来的,我名叫刘土山,你叫我刘伯就是。”
    这句话也没讲个中内情详细解释,可后面到底跟着什么托付,刘土山却不欲往下说了。
    林羡于是弯下腰拍拍林靖的肩头道,“你在外头陪着刘伯,我去烧水。”
    林靖点头,脆生生的应了,“我知道,阿羡你去吧!”
    小黄凑在刘土山的脚边直狐疑的打转,间或低鸣一声,半点儿不信任他。
    刘土山在各处转过一圈,见这家里的摆设什么都还过得去,心里对自己来的目的更加确定将最后一丝犹豫也给抛到了耳后。
    他见林靖一个小小的孩子,只当他不懂事,想从他的嘴里骗出一些有用的话来,“小孩儿,你们家里平常吃不吃肉?”
    林靖低着头,听见这句才抬头,跟着露出很嘴馋的样子,“伯伯,你要带我和姐姐吃肉去?”
    刘土山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立刻就听见林靖扬声对厨房里的林靖道,“姐姐,伯伯说要给我们割肉吃。”
    刘土山脸色都变了,连忙摆手道,“哎,听错了听错了,没有的事情。”
    林靖脸色立刻转为失望,一脸不高兴的往后退了一步,“那我不和你说说了。”
    刘土山差点儿给这小娃娃坑去,一时之间也心有余悸,摆摆手道,“不说就不说吧。”
    心里想着,到底是这城里精贵米养出来的孩子,鬼精鬼精的,难哄骗哩。
    一番时间蹉跎,茶水终于送到了刘土山的面前,他也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是这么回事,你家里头的祖屋有些变动的地方,要你去村里瞧瞧,我是来接你的。”
    听见这一句,林靖的神色立刻警醒起来。要带着这么两个半大的孩子走,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来的,嘴长在他身上,他说自己是皇帝也就是了。
    “姐姐,我怕。”他抱住林羡的手臂,不动声色的将她往后面带了带。
    刘土山一见两个孩子的脸色都防备起来,忙解释道,“哎,你们不用怕,我是上林村隔壁的,我家侄儿还是你们家里没出五服的亲戚呢,林贵,林贵可听说过?”
    林羡对这些亲属的名字不熟悉,于是摇了摇头。
    刘土山一时急了,原本还想藏着回上林村再说的话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你必须得回去,你家祖屋往后要分给林贵住,这是要你作证的。”
    果然为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羡听到他真正的目的,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比没有头绪胡乱的猜来猜去好得多。
    “我家里的祖屋,为何要分给林贵住?”林羡问。
    刘土山说漏了嘴,干脆也就直截了当的和林羡一股脑倒了出来,“林贵他过两年要娶媳妇儿,家里还没能给他建好房子,女方那边不愿意过来,如今急得很。”
    急破大天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他急就能随意那别人家的屋子占为自己的去?
    “这屋子祖上留下来的,我怎么好随意做主呢?”林羡声音天生绵软,这会儿刘土山听在耳朵里,还以为是她已经犹豫。
    “都是一家人来的,要真算起来,这房子林贵也不是没有份,他的爷爷和你的爷爷,两人都是一个祖父来的呢。”刘土山讲的绘声绘色,还不忘掰着手指头给林羡算。
    林羡一开始也还以为是有什么很亲近的亲属,听他算过一圈,才知道原来没出五服的意思也就是刚好靠在五服边上的意思。这倒是有趣了,多少代人以前的关系,到了她爷爷的辈分上建起来的一处四进院子,怎么就同林贵有了份?
    这比明抢好得到哪里去,原来一个接着一个,都是摆明看着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能趁机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林羡不怒反笑,懵懵懂懂的问刘土山,“说的也是,一家人么,哪里能算得那么清楚?”
    刘土山以为林羡上钩,连忙跟着笑道,“可不是这样?一家人来的,不用算得那么清楚。”
    “我正好准备将城里的铺子和乡下的祖屋卖了还债,愁着没有地方住呢,刘伯一来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林贵哥和我一家人,总能给我匀出一间房子不是?”
    刘土山没成想会在这个地方给林羡反将一军,磕磕巴巴的没话说。
    “什么时候跟您上路,我正好和林贵哥说一声。”林羡依旧是软软的一句。
    “祖屋怎么敢卖?”刘土山憋了半天,脸都快憋红了,“更何况你一个女娃娃,往后是要嫁出去的人!这屋子本来同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不给阿贵给谁?你莫要太不懂事。”
    还是因为她是女儿身,林羡的心又给一只大手用力的挤成了一团,又闷又不服气。
    ☆、第二十章
    “我家里的屋子,日子困难了,当卖也就要卖的,”林羡按捺住上下翻涌的情绪,强硬起来,“我父亲临终前告诉过我,若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不好强撑,终究是生活要紧,如同您说的,我一个姑娘家,迟早要嫁,那么如果卖了去也不用担心后路如何。”
    一座四进四处的宅子,岂是几百两收得住的东西,现在一张嘴就想忽悠走,哪里有这样天上下金元宝的事情?
    她摆出油盐不进的态度斩断了刘土山后面要接着说的话,让他面色难看的挂不住。
    “你这小娃娃,怎么的,怎么的没一点情谊好讲?”刘土山整张脸都透着恼怒,说话都结巴起来,双手握拳闪出青筋。
    林靖的一只手慢慢背到自己身后,扶到刚才偷偷藏在身后的菜刀柄上,双目紧紧的盯着刘土山,只要他敢靠近林羡一点儿,这菜刀抽出来再砍下去必没有一点儿犹豫。
    “林贵现在可是你们林家唯一的种,你这么折腾,你家先祖都得气的从坟头里钻出来!”
    刘土山腾地一下站起来,面目不善的又问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
    林羡仰头看着他,声音不卑不亢,“劳累伯父白跑一趟。”
    态度分明。
    刘土山重重哼了一声,猛站起来将一边的斗笠拿起来,嘴里咬着牙叨叨念着,“不识好坏,总要长点教训……”
    林羡退一步让到一边,“不送。”
    刘土山走出门去,林靖后一步跟上,回头对林羡说,“我去关门。”
    林羡站在原地约莫五六息的功夫,也没听见外头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于是走出看,却哪里有林靖的身影,连带刘土山也不见了。
    难不成……?
    她心头一紧,结合林靖先前的种种经历,难免先想到最不好的地方去。林羡锁好大门,一路追出去,遥遥也没见着人,因为不知道他们走的哪一条路,只能碰运气找过去。约莫两刻钟光景也没见着一个人,林羡站在窄窄的巷子中看着外头往来的人潮,急的用衣袖抹眼泪。
    众人仗着她年纪小欺负到门前的时候,林羡没哭过,这个时候眼泪却止不住。
    另一边,林靖一路默默无声的跟在刘土山身后,避开路人们的视线落在一棵大樟树地下。眼见着刘土山回到城门侧放牛车的地方,将斗笠给放了上去,后转身似乎要去买东西。
    林靖认准了刘土山的马车,等着他走远扎进人堆里才悄摸的靠近马车,一垂眸,抬脚将打瞌睡老翁身边的板栗踢落四五个,后左右环视一眼,拿出刀来在牛车上闷声砍出几下响的,砍得都是关键处,从前他在山寨里学来的,劫车的时候将人的车马弄散了是最快的法子。他力气不够,却刚好能达成目的。
    老翁给这声音惊醒,“谁?”他眯着眼睛巡看。
    “爷爷,你的板栗掉在地上了。”林靖双手捧着三个板栗,满面纯然的递给他。
    老翁见他面相生的好,嘴巴甜又不调皮,忙伸手接过,“你这小娃娃谁家的,教的好!”
    林靖便懒得再和他应付,转身跑了。
    而林羡再又一番慌忙寻找后,心里渐渐灰心起来,自责更是层层叠叠涌上来。
    阿靖很机灵的,也许是方才调皮跑出去玩了?也许……林羡想,这会儿若是看见自己不在家里倒可能要着急。
    她找出千般可能的理由来安慰自己,脚步慌乱的往回跑,却不想原来只是安慰自己的话语,到了家门口竟成了真的。
    林靖端坐在门槛上,一见林羡立刻就站了起来,“阿羡。”
    叫完一声才看见林羡眼睛是红的,林靖一愣,当下有些无措,后心头闪过一丝阴狠,谁让阿羡哭的?
    他伸手到背后将刀藏好,快步迎上去拉住林羡,“阿羡你哭什么,在外面遇着什么事情了?”
    林靖说着目光狐疑的往林羡背后扫视,将周围邻里落过来的若有似无的视线都审视过去,恨不得挑出一个开开刀。
    林羡一把拉住林靖的手,闷声不响的抬手开了门锁,将他带到屋里后这才开口,“你去哪儿了?”
    她还是头一回对林靖露出严厉的神色,只是双目还红彤彤的,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林靖猜出林羡刚才将门锁上是去寻找自己了,现在哭也是因为关心自己的缘故,心里不由得甜丝丝,面上做出乖巧状,“我刚才关门,门口经过一个卖板栗的,掉下几个板栗来,我捡了给他送过去,追进窄巷里了,”他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两个板栗递给林羡。
    林羡接过板栗,低头看着林靖的眼睛,里头干干净净带着疑惑。
    “下回不能这样了,”林羡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抬手轻轻的搂住林靖,别的全不去想,只要人还在就好,“外头不安全的。”
    林靖点点头,笑容满足的依偎在林羡香软的怀抱里,“我都听阿羡的。”
    同时同刻,城外一辆牛车给路上凸起的石块绊了一下,车轮当场散了。刘土山给这震荡弄的滚下车去,狼狈怕在路边。
    林羡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多半是关着门过日子的。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的确也都不出门,只有穷苦人家的才不得不做活补贴家用。林家几年里接连的丧事,又传出林羡命硬克人的名声,周围邻里的来往也都成了表面的,没人深交。
    林靖不一样,他在外头来回几趟,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成了这一块儿的小孩子王,别说六七岁的孩子,就是有些上了九、十岁的也都听他的话。
    “一会儿出去的时候,院门开着就是的,出去玩一会儿,就在这一块儿,不能跑的远了,也别多和没见过的人说话。”林羡嘱咐林靖。
    林靖一气儿应了,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林羡坐回院子角落里的椅子上,将刚才放到上面的医书重新拿起来。
    医书的行文不似普通易解的书籍,它晦涩难懂,林羡磕磕巴巴的看了六七天,也才堪堪看了前二十页,琢磨出了点点浅显的药理。
    她看了一会儿,书越翻页,看不懂的内容就越多,她的眉头跟着越收越紧。如果这样往下,这本医书总只能看的半懂半不懂。里头那么多不认识的字,认识的字组成不认识的词句,都是避免不了的。
    林羡知道自己必须多读一些书。
    可是能怎么办呢?书院她是进不去的。她合上书本,思忖着,若是自己进不去,那阿靖?
    她本来就有让林靖识字的打算,如果直接让他去书院念书,回来可以再教自己,这倒是个双全的法子。只是书院读书一年是笔不小的花销,他们两人生活本来已经是只进不出的状态,若还要往外流水似的花钱,那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更别说,郑家、牛掌柜、刘山水那一类人逼的紧迫,也让林羡觉得不变不成。
    她仲怔着,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背,不久之前还显露出粗糙皲裂痕迹的手背,此时白净细嫩,像是一双从来不干活的手。林羡的目光凝在上头,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个主意。
    太阳越升越高,林靖在外头指使着一众娃娃兵挖好了一大篮子野菜,自己哼哧哼哧的提回了家里。
    老母鸡带着小鸡仔飞快的迎了上去,一阵吵嚷的叽叽喳喳声。
    林靖熟门熟路挑出有黄叶子的喂了鸡,又将剩下的野菜藏到厨房里鸡找不到的地方,准备晚上能将里头的嫩叶找出来烧了吃,这才去找林羡。
    林羡正在主屋里,她盘腿坐在炕上,面前堆着小堆小堆的药材,怀里捧着一只药捣,仔细的将所有东西捣弄到一处去。
    林靖走过去脱了鞋子坐到她身边,林羡前面做出来抹脸的东西他也用了的,是以知道这是什么,不由问,“上一回做出来的阿羡已经用完了?”
    “没有。”林羡面上带笑,摇了摇头,“这个做出来是另外有用的。”
    还有七天到年三十,这些天依旧是乡下人进城采买的热闹时候,林羡要将这个带到集市上去。不是为了卖,是拿去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