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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节

      “是的,的确是有九个数字组成的时间。”我避开宫爵好奇的目光淡淡回答。“这个时间对于那艘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特殊的含义……”
    第674章 混沌神域
    我告诉其他人,水晶沙漏上的刻度是神域中记录时间的方法,刚巧我我知道如何从刻度上去换算成由九个数字组成的时间。
    大家恍然大悟,或许是因为石门被成功开启的原因,也没再多问,进入石门的时候,我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水晶沙漏。
    这一次我是找了一个理由搪塞其他人,彭廷留下这处水晶沙漏,是在憧憬自己能早日重返神域,同时也是在铭记那个所有归墟人都无法遗忘的时间。
    月宫九龙舫离开神域的时间。
    对于我来说,那还是这场跨越几千年追逐的开始,可对于侥幸乘坐月宫九龙舫离开的那六个归墟人来说,这个时间让他们刻骨铭心,因为这是归墟国破家亡的时间。
    彭廷用这样的方式在警示自己和到这里来的族人,不管长眠多久,他们都不会忘记这份深入骨髓的悲痛,我没有把真相说出来,是因为这个时间代表着归墟对龙伯的仇恨。
    铭刻在这六个归墟人的心中,包括如今站在我旁边的宫爵,即便是天荒地老他们也不会对这个时间陌生和淡忘,这也是为什么凌璇能开启石门的原因。
    进入长生仙宫之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向上螺旋台阶,往上走我们来到一个环形的石室中,四周的石壁上雕刻着图案。
    “快来,你们看这里。”薛心柔站在门口的壁画上,声音震惊兴奋。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第一幅壁画描绘的是一幅完整的疆域图,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地方,或许这是我们和归墟人现在所剩无几的共同的期盼。
    卓明风到最后沉迷于烈酒,醉生梦死但求一醉就是为了能在梦里看见壁画中的地方,这是神域的全貌图,我目光移向极北的雪域,这个季节中,雪域里应该开满了冰红花。
    我想起卓明风在迷醉时对花惜双说的话。
    心逐南云逝,形随北雁来。故乡篱下菊,今日几花开。
    彭廷留在外面的水晶沙漏,记录了我们离开神域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千年,可如今看见壁画中的神域,原来故土在我心中已经变的模糊。
    “这里应该是神域吧,就是传说中的众神之国,从壁画上看,神域好辽阔但和我们的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薛心柔说。
    “这地方也不小啊,你们说神域到底在什么地方?”田鸡问。
    “那艘船上的人拥有能创造空间的能力和办法,想必神域和我们找到的魔国一样,都是在我们无法到达的另一个空间中,当然,这个空间远比魔国要大很多,其实神域俨然就是另一个时间。”薛心柔一脸认真的猜测。“我并不认为神域中存在的就是神,所谓众神国度,我更相信,那是另一个文明,对于我们来说,这个文明超越我们太多,无疑是神一般的存在。”
    “我,我感觉这壁画上描绘的地方好眼熟……”宫爵手轻柔触摸在壁画上回头看我。“我好像到过这处地方。”
    “是吗。”我避开宫爵的目光。
    “看这里!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东海龙空,遭遇到黑鳞鲛人时出现了幻觉,我在幻像中看见一座庞大恢弘的城邦,在那座城池的中心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
    宫爵指着壁画中一处地方,声音兴奋无比,她手指的位置就是归墟之国,宫爵对我们说,幻像里她就在这座高塔之中看书,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平静。
    “我绝对去过这个地方,而且还上过这座高塔,我之前还以为幻像中看见的画面是虚构出来的,原来都是我潜意识中的记忆。”宫爵越说越兴奋。“后来,后来我看见了黑色,铺天盖地的黑色,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然后吞噬一切……”
    “然后呢?”薛心柔好奇的问。
    “不记得了,在幻像里那片漆黑如同混沌一般势不可挡,我感到慌乱和害怕,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宫爵失望的摇头。
    我目光落在宫爵恋恋不舍触及的地方,她的眼神中透着向往和迷茫,那是归墟之国最鼎盛时候的模样,可惜宫爵已经不可能再看见画面中这座城邦的宏伟和壮观。
    我记得最后一次看见这里时,触目可及的只剩下火海中的残垣断壁,至今耳边还能听见城池中建筑轰然倒塌的声音,并且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哀嚎。
    当时我坐在王座上冷酷漠然的目睹这座城邦被摧毁,我甚至把旌旗就插在身边,旌旗的顶端挑刺着归墟国主的头颅,我要他陪着我见证龙伯人的复仇,看着他的神国被我粉碎成废墟,看着他的臣民被我屠戮殆尽。
    “三眼麒麟!”叶知秋的话打断了我沉重的思绪。
    其他人全都围到叶知秋身边,她站在第二幅壁画的面前,我走过去从他们的身后往下壁画,那是我带领龙伯大军突破雪域,重返神域的画面,我甚至能清楚的看见画面中,站在最前面穿着金色铠甲戴面具的自己。
    “三眼麒麟是祖神的标志,朝歌在灵山金城的时候也出现过幻像,当时他说祖神并非是十二个,而是一支大军,说真的,当时我还半信半疑。”田鸡大吃一惊说。“十二个祖神就足以控制一切,倘若一支祖神大军同时出现那还了得。”
    “这个穿着金色铠甲的人应该是这支祖神大军的首领。”叶知秋指着壁画中的我,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看见祖神的样子,显得格外的兴奋激动。“看起来祖神其实是来自于神域。”
    “一、二、三……十二!”薛心柔用指着壁画中,站在我旁边的近卫细数。“十二个!刚好十二个,站在金色铠甲旁边的这些人刚好十二个,很有可能这些就是后来出现在我们世界的那十二个祖神。”
    “这支军队数以百万计,被金色铠甲统御,从画面中看,这架势像是要发动征战啊!”田鸡眉头一皱。
    我看着壁画有些入神,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很想告诉他们,这不是征战,因为征战至少还要两军对垒相互拼杀,可从我带领龙伯大军突破雪域,重新踏入神域那刻起,放眼整个神域之中的神族,根本没有谁是我的对手。
    毕竟所有的神族要面对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在雪域中经过万年千锤百炼,心智早就被仇恨所吞噬。
    “宫爵,你怎么了?”薛心柔突然问。
    好半天没听见宫爵的声音,我回过神,发现宫爵的表情有些错乱和惶恐,她目不转睛注视着壁画,手缓缓的抬起,颤巍巍触摸在一处地方。
    “黑色,混沌一般的漆黑,就是这个颜色,我在幻像中看见的就是这个颜色。”宫爵指尖抖动一下,慌乱的把手从壁画上缩回来。
    她刚才触摸到的是龙伯大军旌旗,黑色的旌旗上有金色的三眼麒麟图案,曾经飘舞在神域之中,归墟率领所有的神族突袭龙伯,就是不希望这旌旗继续在神域中飘扬。
    我先辈遭遇到的屠双无疑是惨烈的,龙伯神族差一点就被剿灭,是的,就差一点,如果归墟能带着神族联军穷追不舍,深入雪域对残余的龙伯人赶尽杀绝,那他们就能得偿所愿,这面旗帜将在神域中永远的消失。
    可惜归墟人高估了雪域的恶劣天气,同时也低估了龙伯人活下去的意志,从血色之耻踏着族人的鲜血和尸体进入雪域的龙伯人,连死亡都无所畏惧,又岂会倒在雪域天气之中。
    那些侥幸生存下来的龙伯人,他们虽然活着,可亦如死掉的族人一样,每一个龙伯人的心都如同死灰一般麻木和无畏。
    代表龙伯神族的黑色旌旗最终重新飘舞在雪域之巅,和东山再起的龙伯人一样,顽强不屈的等待复仇的号角吹响。
    我相信彭廷雕刻这幅壁画时候的心情,宫爵只看见了混沌一般的黑色,可彭廷应该深有感触,那个黑色代表的是死亡和毁灭。
    “我明白了,我看见的黑色,其实就是龙伯大军的旌旗,因为祖神大军数以百万计,这些在军队中招展的旌旗汇聚在一起,远远看上去就如同黑潮一般铺天盖地。”宫爵恍然大悟说。
    “你刚才说,在你的幻像中看见这片黑色在吞噬一切,这说明祖神大军在攻伐。”薛心柔深思熟虑说。“可见祖神大军的确发动了征战,但是,祖神大军的敌人又是谁呢?”
    “不管敌人是谁,这座城邦应该遭遇到攻击,在幻像中我看的很清楚,那片铺天盖地的黑色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宫爵退到第一幅壁画,指着归墟之国的位置很肯定说。
    “祖神大军的敌人不仅仅是你看见的那座城邦。”田鸡的声音震惊无比。
    “那还有谁?”其他人异口同声问。
    我看见田鸡已经站到第三幅壁画的前面,他喉结蠕动一下,转头看向我们时,神情极其惊愕:“祖神大军要征伐的是整个神域!”
    第675章 血冠
    其他人全都围到田鸡身边,然后每个人嘴都微微张开,特别是宫爵,她的目光中除了震惊外还透着惶恐,好像看见让她惧怕的东西。
    我走到她们身后,这幅壁画只有三种颜色,黑色和红色几乎占据了壁画所有的地方,从神域的极北之地,亦如宫爵在幻像中所见,混沌的黑色席卷整个神域。
    “祖神大军竟然对神域发起了征战!”薛心柔大吃一惊。
    “黑色是祖神大军的旌旗的颜色,壁画上大部分地方被黑色所吞噬,可见祖神大军势不可挡,众神的国度快要在这片黑色中沦陷。”叶知秋点点头说。
    “红色……那是血的颜色!”田鸡再一次蠕动喉结。
    我一直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黑色和红色充斥着整幅壁画,而中间的那抹金色就显得格外醒目,那是穿金色铠甲的我,正和近卫静立于山顶,狰狞的面具令所有的神族心惊胆战,我相信这抹金色在当时,是每一个神族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代表着血腥的死亡,亦如壁画中被鲜血染红的大地。
    我知道这幅壁画记载的内容,那是归墟国主统领神族联军,试图和我决一死战,那应该是一场惨况空前的厮杀,归墟国主的孤注一掷倒是帮了我最大的忙,我不用再疲于奔波一个一个去屠戮不同的神族。
    我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我向族人承诺的复仇,那场决战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归墟之国,关于这场决战,在我的脑海里那是血红的记忆,即便我现在回想起,记忆里甚至还能闻到血腥的味道。
    可这么惨烈的屠杀我竟然记得并不是那么清楚,或许我经历和目睹过太多的毁灭和死亡,甚至连令人作呕的血腥也习以为常,对于屠杀我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这场决战对于我来说,和攻下一个神国并没有多少不同的地方。
    一样的势如破竹,一样的摧枯拉朽同时也是一样的片甲不留,就连结果都是一样,尸横遍野堆积如山,如果还有不同,在我眼里,仅仅是这次决战后留下的尸骸的竟然在,流淌的鲜血汇聚成河。
    “这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攻伐,这是屠杀啊!”田鸡算是看明白了壁画的含义。
    “祖神大军一己之力攻伐整个神域,这支军队到底有多强大,为什么其他神国竟然毫无招架之力。”薛心柔慢慢放下相机,声音震惊无比。
    “我关注的并不是征伐的结果,而是征伐的原因。”叶知秋指着壁画中的那抹金色,一脸认真说。“这个人很显然是祖神大军的首领,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此人要发动如此血腥的战争。”
    “看来神域和我们的世界都一样,也充斥着欲望和权力,发动战争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力和利益。”田鸡说。
    “彭廷留在外面的文字说神域是众神之国,可见在神域中有很多神族,这场诸神之战的结果很显然是以祖神完胜而终结,祖神是想要占领神域全境。”薛心柔想了想指着壁画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神域中的各个神国,就如同我们春秋战国时期的各个诸侯国,最后被祖神通过这场征伐而一统神域。”
    “不!”宫爵斩钉切铁说。
    我看向宫爵,她已经沉默了很久,脸色越来越惶恐苍白。
    “可从发动征伐的原因以及结果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啊。”薛心柔继续坚持自己观点。
    “如果是为了攻占一城一池,甚至是占领整个神域,从壁画中的描述看,祖神大军明显远远强大过其他神国,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抗,其他神国完全没有能力也没必要去抵抗,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即便知道必输无疑,壁画中所有的神国聚集在一起也有拼死一战,这只说明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叶知秋问。
    “抵抗和不抵抗的结果都一样,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起一搏。”田鸡毕竟是行伍出身,这方面他看的很通透。
    “你是说,这些神国中的诸神,无论结果如何都必死无疑?!”薛心柔震惊的张开嘴。
    “如果这个穿金色铠甲的人想要得到的是神域,以此人统御的祖神大军,这完全是唾手可得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宫爵指着壁画上被黑色吞噬的部分。“你们看看这些代表着被祖神大军征服过的地方,再对比一下之前第一幅神域全貌的疆域图,就不难发现,但凡祖神大军所过之地,必定寸草不生片甲不留,那些神国的疆域以及城池全都变成残垣断壁的废墟。”
    “是的,这是屠杀,而且还是有预谋的屠杀,祖神大军想要得到的并非是统一神域,而是毁灭神域!”田鸡点头说。
    我看着壁画依旧是趋于麻木的漠然,不知道是这场征伐发生的时间太早,还是对于我来说并没有特殊的意义,我并不是记得太清楚,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只是龙伯国主,除了复仇之外完全不受任何事情的干扰和羁绊,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我很满足。
    可现在重新目睹我发动的毁灭,竟然内心有一丝纠结,其他都都关注着壁画,而我却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我到底屠戮了多少神,竟然连我自己都记不清。
    我默不作声往前走,当我停在第四幅壁画面前时,目睹着画面竟然突然有一种久违的快感,那是只有复仇者才会体会到的兴奋和宣泄。
    但当其他人走过,特别是宫爵站在壁画前时,我内心油然而生的快感瞬间荡然无存。
    “这幅壁画怎么和前面一副是一样的啊?”田鸡来回看了看疑惑不解说。
    “不一样,前面一副是诸神之战的过程,而这一幅是征伐结束后的场面,从壁画的记载来看,很显然祖神大军轻而易举取得了胜利。”叶知秋看着壁画说。
    “这里,你们来看这里!”薛心柔指着壁画中的一处地方,那里的颜色是金色,其他人都围过去,只有我一动不动留在原地,他们关注着壁画上的内容,而我却注视着宫爵神情的变化。
    “这好像是在行刑啊!”田鸡埋头看了片刻。“而且还是由注视大家的首领亲自执行的。”
    “其他神国已经战败,祖神大军非但没有鸣金收兵,反而是赶尽杀绝!”叶知秋大吃一惊说。“壁画中被抓获的战败神族全都当场处决,这简直太惨绝人寰了吧。”
    “既然是征伐就注定你死我活,征战是没有对错的,只有输和赢的区别,所谓成王败寇,输了也不能怨天尤人。”田鸡反应很平静。
    “话不能这样说,我当然知道疆场无对错,生死各安天命,但是大局已定胜负也分,这些诸神全然是手无寸铁的战败之人,如此屠戮简直就是令人发指的暴行。”叶知秋据理力争。
    我一言不发从背后注视着其他人,我曾不止一次去试想,当有一天他们得知真相之后的反应,我分不清到底是我不愿意去面对还是不敢,我很难想象他们知道一切后的心情和反应。
    如今叶知秋义愤填膺斥责的暴行,她恐怕万万想不到,发动这一切的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宫爵轻轻推开壁画前的田鸡,神情震惊的把头往前低埋:“这个穿着金色铠甲的首领好像在处决被抓获的神族,从这个神族的服饰看,明显身份很崇高。”
    薛心柔也把头往前低埋,看了片刻大吃一惊:“祖神大军的首领砍下了这个神的头颅,并且还,还穿透在旌旗上,这个举动像是在泄愤。”
    “这个神的身份一定很显赫,你们看此人头上戴着的王冠。”叶知秋说。
    “王冠……”宫爵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望过去,看了一眼后整个人僵硬的愣住。“就是这顶王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见过这顶王冠?”其他人异口同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