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节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到了这边。
樊以君登时露出幸灾乐祸之色,一脸仇恨地盯着福永大师。
这下好了,正愁临死前不知道该怎么找福永大师报仇,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两位师门长辈前来出头,实在是典型的因果报应。
若是只有一位,未必能拿得下这老和尚。
但同时出动两位,老和尚必然不是对手。
“李九真,能在我们临死之前,看到这老和尚遭报应,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樊以君这样想着。
福永大师虽离她很近,却也没有拿她做人质的意思。
而是面向两位道长,叹息着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因为李施主的死,老僧也是难辞其咎,理应拿命偿还。只是老僧尚有大事要办,还请两位道长能推迟一二,让老僧离开。”
“到现在还做梦?违背祖训,触犯禁忌,已是该死。我与师兄这次下山,就是为诛杀你而来,你还是提前往西天去罢!”
虚谷子话音一落,就是锵的一声轻吟——
拔剑了!
他与虚怀子都带了真正的宝剑过来,才不会讲什么一对一江湖规矩,他这一剑刺去,虚怀子也依旧笑呵呵的把剑一拔,毫不犹豫从另一个角度刺向了福永大师。
福永大师也毫不犹豫地将脚一滑,转身就跑。
他可不是傻子,明知不是对手还和对方拼命,再说还是空着手。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刚刚樊以君带着李九真出来,虚怀子和虚谷子就赶到。
他们是掐着点来的吗?
第八百三十八章 然后就去睡觉了
虚怀子与虚谷子追杀福永大师,一前一后,转眼就消失在茫茫山林当中。
三人都是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但这体力,却是非人一般的强悍。
福永大师纵然不是他们对手,但在没有被包围的情况下,这样夺路而逃,也不是那么好被杀掉的。
相反,他逃掉的可能性还挺大。
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是拉锯战。
短时间内不会分出胜负。
樊以君当然不会在原地等他们,将李九真背在背上后,就这么一步一步地下山去了。
纵然悲伤失落,却也不会丢了脑子。
樊以君知道,他们之前杀了几十个人,闹得很大,后续麻烦还没处理掉。
正大光明地抛头露面,只会耽搁时间,分散精力。
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管别的事儿,也不想再被杂七杂八的人物拖住脚步。
身为一名厉害的医生,樊以君这些年可是救过许多人,只是几乎从不图报罢了。
现在的话,她寻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的私人号码——
如果没记错的话,不久前好像救过他家女儿一命。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汽车就来到樊以君这边停下,接着一个老管家十分恭敬对樊以君行礼,请樊以君上车。
无论是他,还是车上的司机,都瞥了一眼双目紧闭的李九真一眼。
他们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晕了……
从李九真的脸色看,好像就是一个死人啊!
樊神医随身带着一具尸体,这是在闹哪样?
到了天黑时,被樊以君救过命的那位大人物也亲自跨省赶来,恳请樊以君赏脸吃晚饭。
樊以君一脸冷漠地拒绝后,理直气壮提出要求——
马上去江北,无论什么方法。
这人一见樊以君背着一个死人,还不肯交给别人帮忙,也是格外的惊诧。
他看得出李九真对樊以君很重要,也知道樊以君这时候心情极度低落,也就立刻拉动自己的关系,硬是请了一架军方的直升机,将樊以君和李九真送了上去。
午夜时分,樊以君就已带着李九真到了江北,轻车熟路,赶到他的家里。
这时候李清歌还在宁子墨的家里,李九真的家,只剩林岫一个人。
乌谷娜趁李九真不在,悄悄溜回巫族,准备把年过了才回来。
林岫一看樊以君脸色苍白地将李九真带进房间放床上,再看李九真脸色不对劲,不由吓了一大跳。
“这……怎么回事,他受伤了?”
原本一脸漠然的樊以君怔了怔,然后便掩面而泣,蹲下去,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要是仅仅只是受伤,那就好了。
自己也不会束手无策。
身为一名医生,樊以君不是没见过生死,死人什么的,早就无感了,只会觉得这是自然现象。
旁人的死,对一向修持“清净”的她来说,自是波澜不惊的。
然而偏偏是李九真死了。
心便如针扎一般的剧痛。
什么十大神针,什么陈凤坡预言,什么世界末日,通通都是那么的可笑。
这世界,离了任何人,都会照常旋转,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林岫虽然和樊以君不熟,但也知道她是一个很淡定的人,从没想过她会哭得像一个脆弱的孩子。
“难道……”
灯光下,林岫又一次看向李九真脸色,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脸上的血色也如潮水一般退去,整个人都晃悠了一下。
她吞了吞口水,十分紧张地靠近李九真,将手一点点伸到他的鼻前。
没有任何呼吸!
“他,他,他……死了?”林岫只觉得一阵无力,内心亦变得十分的复杂。
自从父亲林景荣死后,林岫惶惶不可终日,根本不知道人生目标和意义在哪里。
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更不知道,一旦有以往的敌人找上门该怎么做。
关键时刻,只有李九真,这个曾经的仇人,放下一切,收容了她,保护她,也鼓励她。
自从冰释前嫌后,从来没有强求她做什么,更没有逼迫,也没有占有她。
甚至很尊重她的任何选择,在她思想走火想重抄旧业当杀手时,又会规劝。
可以说,就目前而言,李九真等于就是林岫的精神支柱。
她说不上自己对李九真有什么样的感情,是杀父之仇的恨,还是保护收容的恩?
亦或者别的?
然而,一切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吗?
他……死了啊!
再也不可能在自己面前露出灿烂的笑容,也听不到他时常说的那些让人生气膈应的话语。
不能吃到他做的菜,不能再一起聊天,不能再从他那里学到功夫,不能再用他的钱……
为什么会这样?
林岫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上,伸手抚过李九真的脸颊,说不上多么悲痛,也不可能像在林景荣死时那样痛不欲生。
但她还是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紧接着,她用牙齿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脸上显露出一抹杀机,对樊以君说道:“是那个叫文龙的做的?”
这次李九真出门,就是去参加文龙和别人的比武,文龙似乎要从他手里借走什么东西。
林岫不知内情,第一时间就是这么认为。
樊以君摇摇头,声音沙哑:“不是他,是福永大师……也是我,都是因为我!”
她捂住胸口,头上的发髻早已松散,一撮头发紊乱地垂下来,显得狼狈又混乱。
她一脸自责,轻轻地说道:“如果不是我鬼迷心窍,想要得到那个答案,也不会和福永贼秃达成协议,如果不是我,李九真就不会死,他根本不用再找我……”
林岫不太懂她的意思,但也能猜得出一个大概来。
李九真的死,是樊以君间接造成的!
她也算是凶手之一!
要杀掉她么?
她现在看上去是那么孱弱,全无气势,一枪就能崩死。
但是。
她是李九真心里重要的人啊!
一听她这番话,就能猜到,李九真是为她而死。
多半在死之前,也是知情,甚至主动为之。
呵——
李九真心甘情愿为她而死,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杀她为李九真报仇?
以后该何去何从?
找那个叫福永大师的和尚报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