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本不欲多说，不过对于自己的宝贝女儿也还是能够耐着性子，停下来说道：“唉，我这生意上资金周转不宁，需要借一笔贷款，这不周行长早觊觎我这宝贝画么，没办法，只能忍痛割爱了。”
    “原来是这样……这不要紧吧？”宁子墨露出关切之色。
    宁烟勉强一笑，说道：“放心吧，不会饿死你的。再说了，就算你爸破产了，你不还有工作吗？怎么，养活不了爸爸啊？”
    “哪儿会呢，只是看你眼睛里都是血丝，所以担心你啊！”宁子墨乖巧地说道。
    “行了行了，你爸没事，就先走了……咦？”宁烟本要匆匆而去，却是瞥见李九真，陡然神色一动。
    舒晨也走过来，若有所思地盯着李九真，看得李九真有些毛毛的。
    “呃……”宁子墨也似乎感觉到什么，同样看向李九真，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和矛盾。
    “叔叔阿姨，你们看我干嘛？”李九真很紧张地说道。
    “这臭小子，不是很机灵吗？怎么关键时刻这么傻了？”宁烟暗暗不爽，旋即神色一动，“不对，这小混蛋，是装糊涂。他压根不想借钱！好小子，要追我女儿，却连钱都不肯借我这未来岳父，这也太没诚意了吧？以为我是骗钱不还吗？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宁烟看李九真的眼神变得不善，恨不得给他几拳。
    他捏了捏手中的画卷，实在不舍。
    这东西，要真转赠给周行长，可就要不回来了。
    除非以后周行长也倒大霉急需资金周转，不然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不差钱，自己就算出几倍价钱回购，也都没用。
    只要能从李九真手里借到钱，就不用把自己的宝贝送出去，反正李九真有的是钱，放银行里多亏啊——
    正是因为有李九真这类人，周行长那类人才能拿着李九真这类人的钱给自己带来利益。
    “难道真的要我主动开口？”宁烟有些拉不下脸，酝酿了一下，正要说话，李九真就哈哈一笑，说道：“啊，我总算明白了！叔叔，想借钱就直说嘛，要多少，我马上转给你。咦，你这画不错诶，要不要借我几天玩玩儿？”
    “什么，你也要画？”宁烟眉头大皱。
    要李九真也觊觎自己的画，那找李九真借钱和找周行长有什么区别？
    “我其实是想要你的女儿啊！”李九真心想，当然不敢把这话说出口，而是笑呵呵地说道：“只是借来耍耍，过几天就物归原主。”
    “你不会给我搞坏吧？”宁烟早从舒晨口里得知李九真是个暴力狂，无不担忧地说道。
    “我哪敢啊，子墨会撕了我的。”李九真一副怕怕的模样，好似耙耳朵。
    宁子墨愁眉苦脸，有心想让老爸别欠李九真人情，但看老爸一脸疲态的样子，又是一阵不忍。
    “唉，我真是……”
    第九百零八章 我们绝交好不好
    李九真给宁烟转了一笔钱，作为抵押，明德山水图暂时由林烟保管。
    宁烟什么时候还钱，李九真就什么时候把画还给他。
    所谓明德山水图，就是一幅古代山水画，水墨丹青，美轮美奂。
    不过对李九真这种毫无艺术细胞的人来说，这玩意儿和街上卖的连环画也没啥区别。
    李九真这及时雨的出现，叫宁烟和舒晨内心还是蛮感激的。
    宁烟在出门处理商业上的事情之后，当晚就一身轻松赶回来。
    并没有到外面去吃饭，而是由舒晨下厨，诚意满满地做了一桌子家常菜式，大家其乐融融，李九真陪着宁烟入座，喝喝酒，聊聊天，一副翁婿的架势。
    宁子墨郁郁寡欢地坐在另一边，喝了口稀饭就说吃饱了然后回房间。
    搞得舒晨一阵狐疑——
    墨墨这状况，该不会是……有了吧？
    舒晨心里一咯噔，饭也顾不得吃，立刻追进宁子墨房间，在里面嘀嘀咕咕许久，才出来。
    她径直走向李九真，抓着他衣服，恶狠狠地说道：“李九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欺负墨墨了？”
    “欺负子墨？没有啊，我心疼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李九真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说的欺负不是你说的欺负，我说的是那种欺负。”舒晨继续恶狠狠。
    “什么那种，我听不懂。”李九真茫然。
    “哎呀，这叫我怎么跟你说……”舒晨无言，张了张嘴，酝酿一番，方才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她真的不是怀孕了？”
    “噗——”
    李九真差点喷饭，很激动地站起来，兴奋地说道：“子墨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李九真，你给我住口！”宁子墨打开门怒喝。
    她是真的被李九真给气死了，以前都没有吼过李九真，这会子都破了防。
    当初和李九真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她其实也都很反感李九真，因为李九真要踩他们整个学校的面子。
    但那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吼过他。
    后来也不知被李九真气过多少次，但都能克制自己。
    唯独这会子，心绪复杂的她，真的忍不住想要发泄心中的愤怒。
    他怎么可以这样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子！
    他这置自己于何地？
    舒晨也都很少见过女儿这副样子，一时呐呐，过了几秒钟才试着说道：“墨墨，我也没怪你的意思，现在这时代也都流行这个，只要你们早点结婚，就算有宝宝了也没关系……”
    “妈，你不要说了好吗？求求你了！”宁子墨近乎哀求地望着她。
    宁烟张嘴，宁子墨又对他摇摇头：“爸，你也先别说什么好不好？”
    “好。”宁烟苦笑。
    “李九真，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宁子墨说完这句，回了房间。
    李九真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瞥了眼扒饭的李清歌，然后视死如归一般走进宁子墨房间，并将门关上。
    舒晨和宁烟登时露出竖起耳朵的架势。
    李清歌也默默放下碗，看向李九真所在的方向。
    房间里，宁子墨背对着李九真，在看窗外不知什么东西。
    家里有空调凉爽，她原本绑起的头发也都披散在身后，并没有刻意去理发店拉得直直的，而是保持着天然的样子，乌黑发亮，同样挺直，显得更加的自然。
    李九真走过去，与她并肩，默然了一下后，说道：“对不起。”
    宁子墨说道：“是我应该向你说对不起才对。李九真，对不起，我做不到和一个花花公子做好朋友。更不可能成为一个花花公子的女人。”
    “我就猜到肯定是清歌跟你说了什么。”李九真一声轻叹。
    “你真的不考虑，做一个从一而终的人吗？为什么一定要三心二意？”宁子墨失望地看着他，“我承认我对你很有好感，虽然还弄不清楚，这种好感到底是朋友还是喜欢。”
    “看到你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我也会羡慕，也会有些失落。曾经也想象过，要是那个女孩子是自己，应该也挺美好的。但是，我宁愿你是一个只喜欢别的女孩子且只喜欢一个女孩子的人，宁愿你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也不想你变成一个所谓‘博爱’的花心男。我不稀罕花心男喜欢别的女孩子的同时也喜欢我，我觉得这是对爱情的亵渎。”
    李九真又一次默然，嗓子有些干涩，低下头，轻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喜欢。我很希望你，杨胜楠，蒋歌颂，大家一直像现在这样相处下去，不会再改变。我不希望你们嫁给别人然后就不理我了。就算我们不会像真正的男女朋友那样，做那些个亲密的动作，就算连手都不牵，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我只是不想你们离开我的身边。”
    “……”宁子墨偏了偏头，“意思是，我得不到也可以，只要别人同样得不到就好？你不觉得这很自私吗？”
    “自私也好，不自私也罢，我差点死掉的那段时间，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是能够侥幸活下来，一定不能让心里再有遗憾。所以我活过来后一直都在努力争取。争取过后，就算所有人都跟我绝交，我也不会后悔，也不会再遗憾了。因为我至少努力争取过。”
    “你借我爸钱我很感激，我相信我爸也会尽快偿还。”宁子墨把脸一板，“我们现在就绝交，好不好？”
    李九真看着她，见她说完这话，眼泪就顺着脸颊掉下来，一时也都难过得不得了。
    他张开双臂，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说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要是你没有经历过这一次差点死掉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变成花心男了。”宁子墨并没有挣扎，只是僵硬着身子，低低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以后不会把你当作朋友了，改变不了了。”
    李九真心里一沉，轻轻的放开了她。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着内心的底线。
    不同事情，有着不同的底线。
    杨胜楠的底线之一，就是法制。
    所以她曾经很排斥李九真行凶杀人，总觉得那样不好。
    不过经过许多事情之后，她的这方面底线，有渐渐被打破了些许。
    宁子墨结交他人的底线就是，不交损友。
    损友的范围，包括试图脚踩几只船的花心公子。
    再是不舍得，也都得绝交。
    这是原则问题。
    第九百零九章 难道真的怀孕了？
    李九真狼狈地离开宁子墨的家，并没有多说什么。
    舒晨和宁烟到现在都还是觉得，这小两口是在闹什么别扭。
    而不知道他们已经绝交了。
    再也不是朋友了。
    李清歌在原地踌躇一番后，还是选择了跟着李九真走。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一前一后走了许久。
    李九真忽然停下来，等李清歌过来。
    “我们在这边的家在哪儿，带我去看看吧。”李九真这样说道。
    李清歌没有反对，默默往一个方向走去。
    李九真便跟在她的后面。
    两人的速度都维持着普通人的水平。
    所以过了近一个钟头，他们才走进一个别墅小区，然后来到一栋别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