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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5章 难道是做梦吗?
    我不信!
    我偏不信!
    我不信命运对我如此不公!
    我不信上天对我这番残酷无情!
    我不信生活对我这般如蝼蚁丧失人性!
    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对我的考验吧?
    小时候,母亲不是让我背过这样的句子么: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母亲可是山外秀才的女儿!
    母亲教我看书认字,教我背诗诵文,其目的难道仅仅是让我识字断文、背诵意义如此深刻的句子吗?不是,绝对不是,母亲肯定是想通过这类的文章告诉我,人究竟该怎样去面对生活中遭遇的困难、挫折。
    难道不是这样吗?
    肯定是这样!
    赵翔,你不能轻易放弃!
    你不能畏缩后退,更不能悲观消极!
    你要施展一切方法,用尽一切可能,立志在五岳派生存下去!
    你要让五岳派掌门眼中这个缺少修真先天条件、只是混灵根的疤痕小子混出个人样!
    由外门弟子负责处,到外门弟子住宿区,一千米的山路,尽管左弯右绕、上上下下,可是赵翔却走了整整半个时辰。
    就这么走着,想着,想着,走着。
    对赵翔而言,这半个时辰,远远超过了一个月,甚至一年的感悟。
    也许,今天几个时辰里发生的一切,给予他的思考、感悟要远远超过十年。
    一路上,他看到的外门弟子年纪大都在十五六岁之间,都穿着灰色御寒冬衣,胸前别着方形铜牌,个个行色匆匆,不苟言笑,即使对面而过,也大都面色冷漠。有一些年纪较大的,也最多只是二十岁上下,绝没有超过三十岁的。
    他们手中大都拿着钉耙、锄头、锨、锹等劳动工具,有的还担着担子、挑着水桶、扛着钉耙、推着独轮车,忙忙碌碌行色匆匆,神态疲惫满脸不堪。
    按捺住心中千头万绪,赵翔在一排极为低矮的砖石结构的平房前停下。
    这里穿着灰色御寒冬衣的外门弟子,比别处多了不少,但是大家的表情与路上见到的根本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副冷落冰霜的模样,连偶然飘过来的目光,也好像乌眼鸡,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仿佛谁都欠对方三百文不还或者前世今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赵翔迅速打量了一番,目光落上两排平房前那座独立的院落。
    院落通计三间,外面有低矮的围墙,这正是分管外门弟子住宿区执事弟子办公兼生活起居的地方。
    把方形铜牌交给执事弟子后,执事弟子冷眼瞧了一下赵翔,一句话都懒得说,不耐烦地指了一处房屋,给他扔过去一把钥匙。
    赵翔其实早就适应了僵硬的表情、冷漠的氛围,从记事起始,他就是这么在家中度过的。
    他从地上捡起钥匙,快步走出了执事弟子办公处。
    在走到自己的房间前,有一个声音从执事弟子那儿,传到了他的耳边:“疤痕小子,你不要怨我,有人传音给我,让我把你安排到最阴暗、最潮湿、最漏风的房间,以后,你可有得享受喽!啧,啧啧,你的这条小命……即使保住,嘿嘿,恐怕也得褪一层皮哇。”
    尽管声音不大,他却听得清晰无比。
    好像听力也会增长似的,比之听到吴仁义的自言自语来,还要轻松自然、简单之极。
    此时此刻,赵翔对自己能够听到一百米以外的声音,已经见怪不怪了。
    先熟悉这里的环境,他寻思着,铺好床铺,一切不解疑惑留待以后再去搞清楚。
    他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一看,房间不大,里面两张床,一张木桌,两张椅子,床上都铺着过冬的被褥,房间打扫得很干干净净。
    但是赵翔发现,房间里很冷。
    透过北边那扇密布空隙的木窗,赵翔发现原来是一座小山,二三百米高的样子。
    赵翔估摸着,这房子除了正午可见一会儿阳光外,其余时间,不是被前面一排屋子挡着,就是被后面的小山遮着。
    不仅如此,赵翔还突然有了一层明悟,就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间房子,好像就坐落在一个阴冷至极的地下幽泉之上,阵阵阴气从地心深处窜上来,直达这间小屋内。
    难怪屋子内如此阴寒。
    赵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只是有些自嘲地笑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道:
    我今天究竟怎么了,难道碰到鬼了?要不就是被唐彪、吴仁义那些人给吓傻了不是?
    赵翔选了一张似乎无人使用的木床,就是靠近窗边的那张,把肩上的包裹拿下,然后一头躺倒在床上,浮想联翩,思绪万千。
    五岳派尽管进来了,可是那帮家伙只是在胡金山爷爷面前做做样子罢了,他们根本不想让自己修炼什么功法,只是想利用各种方法,使尽各种手段,尽快尽早地将自己赶出五岳派。
    这不,住的地方环境差得离谱,恐怕算是所有外门弟子中的极品了。
    赵翔心道,听之前那个吴仁义的意思,明天的工作是砍材。
    十石啊,一千二百斤,对我这个仅十岁的瘦弱男孩来讲,根本就是不能完成的天文数字。
    这不明摆着为难我吗?很显然的叵测居心!
    想到这里,赵翔只是略显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左手,揉了揉额头。
    突然,他惊呆了,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左手掌上那条深长的伤痕,居然不见了!
    他使劲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将左手掌向眼前靠得更近,依然不见疤痕!
    难道是在做梦吗?
    那不久前被碎裂的瓷片划伤而留下的新鲜疤痕,居然一下子不见了?
    他仍然不相信,用双手狠狠地揪揪自己的头发。
    钻心的疼痛让他真切地感觉到,这根本就不是在做梦。
    一道灵光从脑海深处灿然一闪——
    难道和母亲那只指环,有莫大的干系?
    我愈来愈耳聪目明起来,也跟它有什么关联么?
    肯定是这样!
    今天,我左手没有紧握过任何东西,除了妈妈的指环,紧握过那么一长段的时间!
    赵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哆嗦着手,忙着解开外面的棉袍,把手伸进紧靠肌肤的内衣口袋里,摸了好几次,才将这枚散发着他体温的指环,颤抖着拿了出来。
    凝视着掌心的指环,赵翔骤然呆住了!
    第6章 一缕残魂
    赵翔清清楚楚地发现,指环上的灰色不见了,代之而出现的,是乳白色。
    原本纵横交错的裂纹也几乎消失殆尽,即使剩下的几丝,也都成了淡淡的红色,在瓷质的圆环上微微地游动,仿佛有灵性一般。
    恍恍惚惚、隐隐约约之中,赵翔心神似乎感受到了掌心指环亲切的呼唤,但是凝神细听之下,却又捕捉不到一丁点儿的信息。
    左手的划痕,肯定是指环修复的!
    天啊,难道指环有强大的生肌肉骨的能力吗?
    再试试,瞧瞧是否有什么变化,真相应该马上就会揭晓!
    颤抖着将右手食指伸进嘴里,牙齿在指尖狠狠地一咬,指尖上立即传来钻心之痛,一缕鲜红的血液,迅速从指尖处流了出来。
    赵翔左手捏住指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颤抖着拿着它,迅速地靠近咬破的正流着血的指尖。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赵翔恐惧地发现,自己体内鲜血正在大量地涌向指尖,并从指尖流进指环。
    得到了血液的滋润,指环上所剩无几的红色细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乳白色的指环,散射出淡淡的红光。
    就在赵翔为体内鲜血被指环无尽地汲取而极度恐惧之际,指环陡然从他手中飞出,围着他连续转了好多圈,紧接着向他额头飞去,倏地钻进祖窍穴。
    可惜,此时此刻的他,却不知道,更没有发觉这一幕。
    他只感到脑袋一阵恍惚,眼睛又一阵迷离。
    他心里涌起了一圈圈、一波波的惊讶与激动。
    蓦然中,赵翔感觉到额头渗出了丝丝缕缕的凉意,紧接着传来极为舒适宜人的暖意,然后浑身都漫起浓浓郁郁的酥麻陶醉。
    那是躺在母亲怀里泛起的甜蜜,那是沐浴在春天阳光里氤氲的快慰。
    他看看右手食指,指尖已经完好如初。
    右手在额头摸摸,赵翔惊诧得从床上跳到地上,指环不见了!
    随之而来的,更让他的小命都要给吓得丢掉半条——
    正是这么简单而普通的一跳,居然跳到与屋顶齐平。
    赵翔根本来不及反应,懵懂中身躯从空中直接坠落下来。
    吧嗒——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如四脚朝天的蛤蟆。
    “哎哟喂——”赵翔张开嘴巴叫起来,“我的妈呀,跌死我了,屁股蛋都快跌成两半啦。”
    而就在这一时刻,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他从未听过的极为陌生的声音。
    这个声音,充满岁月的沧桑,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无奈。
    在这种无奈里,竟然还透出那么一些若隐若现的期盼。
    虽说若隐若现,但是赵翔分明感觉到,这种期盼貌似稀薄,实质极为强烈。
    至于个中原因,他却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